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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样锦-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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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桂哪里是会留下续芳在爷身边儿的?自家去了长生居,就把飘蕊续芳一块儿派去了雁回居。飘蕊抢先说了话,续芳也忙着就抢话道:“奴婢们虽没问出是什么事。但是……”她因着比青桂多问出来些,自己有些得意,乐不得显摆一下自家聪明能干,语调轻佻道:“定是出大事了,低下人听着姨夫人大哭不止,然后便匆忙坐着车去了……”

青桂斜了她一眼,哼了一声,道:“哼。出了大事,这还用你说?若没出大事,六爷能过去?就六爷那身子骨……”

七爷茶盏往桌上一墩,斥道:“废物!什么都没问出来,吵吵什么吵吵?都下去。”

飘蕊续芳扁扁嘴,福了福身扭身出去了,待到外头,嘴里还叽咯叽咯彼此埋怨着,忽然想起来青桂没跟出来,两人皆住了口。都又扭头想回去,可终究不敢,面面相觑,你瞪着我。我瞪着你,都是一动不动等着对方先行,最终飘蕊耐不住冷,哼了一声,狠狠一跺脚,扭搭扭搭走了。续芳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神,才挪了身子。

片刻两个小厮也过来回话,道九爷没回来。九奶奶接着信儿也往万祥街去了。

再过一晌,费管家打万祥街回来,过来回话。

“小地往万祥街去了,咱家六爷和九爷都在。”费管家道,“小地按爷吩咐的说,我家爷见表小姐走的匆忙。不晓得出了什么事。也是干着急。便打发小的来给纪家大爷请安,瞧瞧有什么帮得上。若有用着地地方,皆听吩咐。六爷回说谢过爷,那边他与九爷料理即可,不必劳爷费心。”

七爷撇着嘴,摸了摸下巴,道:“老六既然去了,自然是不容爷管的。可见着纪家大爷、纪家夫人了?”

费管家回道:“并未见着。说是纪家大爷已经歇下了,不便见外客。六爷还是那句话,谢您惦着,不劳费心。小的往后门寻了一圈儿,也没见着常跟九爷、纪家大爷出去的人,不过后门听着几个小幺儿讲,说是纪家大爷脑袋破了口子,出了好些血,却是搁哪里撞的也不晓得。小的想这些幺儿言不尽实,但往回走时确是见着纪家长随请大夫来了。想必纪家大爷是真伤着了。”

七爷转了转眼睛,问道:“咱们年寿堂的大夫?”

费管家摇头道:“不是咱家的大夫,瞧着眼生。爷恕罪,小地对那片儿药铺实在是不熟……”

七爷摆手打断他道:“不相干。”说着他站起身,挪开椅子,要往外走。

费管家却笑道:“爷放心,小的跟爷这么多年也知道爷的规矩的。小的留人在纪家外头了,待他们送大夫走,自有幺儿上去给爷问个明白。”

七爷听了一顿,转而击案笑道:“好!老费,交代你事,爷就是放心!”他绕了出来,背着手在屋里转了两圈,又问费管事道:“你觉着能是什么事?磕了碰了?还是……不会叫人打了闷棍吧?”

费管家陪笑道:“小的实是想不出。不过,因跟着九爷出去地,小地瞧着九爷一点儿事儿没有,这打闷棍……”

七爷一笑,摆手道:“说笑而已,说笑而已。”

他嘴上说是说笑,心里倒是巴不得纪淙书叫人打了闷棍……哎,这原怎么没想到,若纪淙书有个三长两短,纪灵书岂非成了纪家独女!!这家产……

都是他的,都是他地!!

他光想着就兴奋起来,使劲搓了搓手,现下可是天赐良机?然这事却是不能让自家沾上一点儿地,以防将来有什么说道。可这到底能撺掇谁去呢……

他顿住脚,眯起眼睛瞧着跳动的烛火,脑子里飞快盘算着,半晌,招手让费管家近前,问他道:“你方才说留人在纪家那边守着了?……”

万祥街纪府内堂

打发走七爷的管家,夏小满引着九奶奶进了后堂。

九奶奶打在纪府门口下了车,就紧张兮兮的抓着出来迎她地夏小满低声问九爷到底如何。虽然来报信的下仆再三说了只是纪家大爷挨了打,九爷彼时不在,一点儿也没伤着,可她总不尽信。

夏小满紧着安抚她道九爷无事,她虽信了,可心底还是惦着。

直到见了九爷面儿,见他好端端站在自家眼前了,她心里才踏实起来,这眼圈还是红了,强忍着,先与年谅行了礼,然后才往丈夫那边去,拽了拽他衣角,悄声问道:“你……无事吧……”

九爷略有些尴尬,心里是热乎的,这脸上也微热起来,轻咳一声,回道:“没事儿。”说是与她说的,眼睛却偷偷瞄着年谅。

年谅脸上添了笑意,却只当啥也没瞧见,只低头喝茶。夏小满也低着头抿着嘴,半天才能摆出正经的脸,抬起头一本正经向年谅道:“大夫过来与纪家大爷瞧伤了,爷不过去看看?”

年谅点头道:“正是,我过去看看。九弟也忙了半晌了,先歇歇,那边有结果了再叫人过来禀告。”

九爷知道他们是给自己腾地方,脸越发热了,忙道:“我也过去看看纪大哥……”他身子一动,九奶奶那小手未及撒开,扯得衣襟一沉,他下意识一扭头,正瞧见她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心里一动,下话也说不出来了。

年谅被夏小满搀着起身外外走,瞧也不瞧那小两口,只道:“一个诊脉,你不必跟着了,我比你还懂些,回头再叫人知会你……”

出了门,年谅瞧见夏小满再藏不住笑脸,自家也笑了一回,然后敛容道:“方才老七打发人来问表哥呢。出来时我也是心急表哥这头,还没问你怎么接的表妹。”

夏小满便讲了经过,又道:“若不是青榕过来了,怕还要费些口舌。所以我还以为是你派了青榕来增援……唔,做援军呢。谁知道是真出事了……”

年谅点点头,道:“也是赶一起去了。等这事过去,可得看好了表妹。老七这贼子,还盯着不放了!”

夏小满抿嘴一笑,道:“可不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不算字数分割线…

PS:,实在抱歉,跟着亲戚家几家出去吃饭了……八点才回来,所以晚了……眼泪……抱歉抱歉……

 卷三 冷吟秋色诗千首  22、魑魅魍魉②

暖阁里,纪淙书已经被扶到床上躺下诊脉了。

因都是惦着纪淙书有无要紧,便没那么多避讳,屏风都没支起来,只纪灵书回避了,纪戚氏就在床边伺候着,二夫人和纪郑氏则在床榻对面椅上坐着,都抻着脖子注意着床边坐着的大夫每一个细微表情,借此判断亲人的病情。

年谅进了门,见前来诊脉的不是年寿堂的大夫,不由一愣,还未待问,就听纪郑氏道:“我的儿,你心急什么,这般折腾,快过来坐下……”

他忙先陪笑应了话,过去纪郑氏身边坐了,方扭头低声问夏小满道:“请的不是咱家大夫?”

夏小满轻轻摇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又道:“我出去问问。”

夏小满到底最初往这边来过一趟,与几个有体面的管家媳妇也混个脸熟,出了门随便提溜了个媳妇子外头打听了。却是因为纪家仆从不甚熟悉京中道路,年寿堂离着不近,便只在附近打听一番,寻的大夫。

夏小满回来如此这般告之年谅。因当着大夫,年谅不好说信不着这些野路子盲大夫,只不住摇头,又悄声吩咐夏小满一会儿送走大夫,叫他的长随其莨拿了方子,骑快马往年寿堂抓药去,别在小药铺子抓药。

夏小满点头应了,又出去交代一番。

这大夫诊了脉,心肝脾胃肺金木水火土的说了一番大道理,最终总结陈词。主要还是皮外伤,头上破口这个算是最严重的了,却也只是出了些血,并没伤到骨头。

夏小满听前面听不懂,听后面又在想会不会出个脑震荡啥地。砚台啊那可是……石质的,杠杠硬……话说,咳咳,纪淙书的脑地啊真结实……没出坑出包……可惜了没CT,没彩超,没法确诊——确诊了也治不了吧,哎,此人原是有些脑残。现在要被打成脑瘫了……。

夏小满胡思乱想,年谅可比她靠谱多了,他也算久病成医,听多了大夫的专业台词,自家有是爱看书的,多少懂一些,现下听那大夫说地倒是在理,便叫他开方子来看。

那大夫知道这是富贵之家,这方子上自然极有“尺度”。

纪家仆从是聪明人,找了大夫先叫带了止血的金创药。大夫就更聪明了。听见金创药就猜到个大概,于是乎,这药酒、药粉、膏药、。coM电子书丸药自行带了一批,这会儿也统统拿出来。都是止血消肿散瘀的,满口只道这些再配合他的汤药,那是内治外调双管齐下疗效无敌。

年谅拿过药方瞧了,倒不是庸医,便连同那些外用药一并留下了,药钱照付,又叫人封了三两银子做诊费,送了大夫走。大夫本来还指着他们跟着自家回去抓药再赚上一笔呢。谁知道人家并不肯用他家的药,白瞎了一张“金贵”无比的药方子,倒是与人做嫁衣了,他不由有些怏怏的。好在推销出去些膏药,三两银子的诊费按他这水平档次那算是给得不少了,他这才稍微高兴了点儿。谢了赏出了纪府。

纪郑氏知道儿子无大碍。也就放心了,吩咐儿媳与儿子宽衣上药擦药酒。然后请了众人出来厅里坐了奉茶。

九爷两口子得了信儿也过来厅里,九爷先向众人详细问了纪淙书地情况,知道无碍心里也踏实了。九奶奶打进来行了礼,就往夏小满身边站了,一张小脸红扑扑的,见着夏小满瞧她,便有些个不好意思,微垂下头,极低的声音问夏小满道了谢。

夏小满真想过去掐掐她略带婴儿肥的嘟嘟脸,然这会儿那边还有病号,却是连笑也不恭敬的,只得脸上故作正色,却悄悄逗她道:“谢我什么?”

九奶奶长长的眼睫忽闪忽闪的,斜了她一眼,佯啐一口,低声道:“满姐姐净取笑我!”

夏小满强忍着笑,抿着嘴,耸了耸肩。

这边二夫人又好生宽慰了纪郑氏一番,那边纪灵书因先前吃了酒,后又一直哭来着,这会儿脑袋就有些沉,眼睛也是睁不开了,强挺着跟大家一道坐着,却是困意尽显。纪郑氏瞧了,便招呼媳妇子过来带小姐去睡觉。

然这次事出突然,纪府这边虽从前给夫人小姐备了房间,却一直也没怎么收拾,忙乱间谁也没想着今晚夫人小姐会在府里住,炉子也没拢,被褥也没熏,冰冷冷的住不了人。

丫鬟婆子们忙不迭现去生炭盆烫被褥,二夫人见了,忙道:“别折腾了,一会儿我还是带灵书回去睡吧。”又向纪郑氏道:“我瞧着大郎无碍了,你也别这边熬着了,今儿先与我回去吧,乐意回来,明儿叫丫鬟收拾了屋出来,再回来。”

这般境况下,纪郑氏哪里舍得了离了儿子?只摇头道:“姐姐的好意我心领了,虽留下也做不得什么,可只要是守着这孩子,晓得他在我身边儿,这心里就踏实些。同姐姐回去了,不瞒姐姐,我怕是觉也睡不着的。”

二夫人叹了口气,同是母亲,她也晓得这心态,她也是一样,女儿出嫁后地几个月,她都没有睡过一夜踏实觉,孩子在身边儿的时候许是没觉得什么,一旦孩子不在了,心里就没着没落的,总是惦念,冷了热了,渴了饿了……

何况,纪淙书这还病着。

她点了点头,道:“你也顾惜着自家身子,别太熬了。”

纪郑氏道:“我省得。姐姐莫要挂念。”又向年谅道:“我的儿,你也瞧见了,你大哥无事。可别再惦记了。你自家身子弱,赶紧回去歇了正经。”

年谅点头应了,九爷在一旁道:“六哥先回去,我这边等等,万一有个什么事。纪家上下于京中不熟,我也能帮上一

纪郑氏忙道:“好孩子,你也跟着忙了半天了,现下真个没事了,你赶紧回去歇歇吧。不为旁地,春闱将至,你也当多休养才是!”

年谅晓得九爷心思,也顺着纪郑氏道:“姨母说的极是。你同我一道回去吧。便是你留在这边,有什么事还能叫你亲力亲为不成?留两个妥当人在这边帮忙也就是了。”

于纪淙书这件事,九爷到底还是心里有些愧悔,这会儿也确实抱着点子赎罪心态。但听了六爷说地,也是这么回事,自家留着也是无用,怕还劳他们费神分心照料自己,还不如留两个做事妥当的人管用。

年谅兄弟斟酌着留下几个年家人帮忙,然后同二夫人一道回了年府。

年谅也是乏累了,简单收拾洗漱一番。准备喝了药便就寝。

采苓奉了药过来,年谅瞅着碗里褐黄的药汁,想起一事,接了碗。因问青樱道:“其莨回来没有?”

青樱一怔,道:“其莨不是跟着爷出去的吗?”

年谅道:“嗯,我遣他出去办事。……外头没禀报说他回来?”

青樱摇头道:“没有。奴婢出去问问?”

年谅点了点头,抬手将碗中汤药一饮而尽,从夏小满手里接了茶漱了口,问她道:“咱们从打万祥街出来,到现下有小半个时辰了吧?”

夏小满离了钟表哪里有时间概念啊,只随便道:“大概有了。”

年谅嗯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怎的还不来回禀……”

夏小满知道他说地是方才去年寿堂与纪淙书抓药地那个长随其莨,不由笑道:“你就是心急。称药分药也需要功夫不是!而且,也可能是抓了药回来,人就直接留纪府帮忙了。”

年谅道:“没交代他留下,他还不敢妄为。我只是觉得……”他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又说不上是什么。许是自家心急了。恨不得表哥喝了一碗药就立时好起来。他自嘲的一笑,自家病了一辈子。还不知道“病去如抽丝”五个字?枉自心急。到底是觉得对不起表哥,表哥好得快,自家才能少懊恼两日。

没回来就没回来呗,还能迷路走失不成?还能携款潜逃不成?!夏小满暗自撇撇嘴。且不说那是年谅的心腹之一,也不说年家往年寿堂抓药历来是记账根本不用拿银子,就说是揣银子去的,也不过几两而已,打劫都不稀罕打劫这样的!更别说携款跑路了——你见过携千八百块钱潜逃的吗?火车票钱都不够!

“不困?别惦着了……睡吧……”今夜值宿地夏小满同学特诚恳地道。关键,老大,你不困我困啊,安置了你躺下我才能去睡觉……

年谅完全没有领会她地“诚恳”,摇头道:“再等会信

门帘挑起,青樱打外面进来,神色有些焦虑,道:“爷,持荆有事回禀……”

年谅眼皮一跳,忙道:“快叫进来。”偏头去瞧,夏小满衣裳立立整整的,很好,不用回避了。

小厮持荆进了来,还喘着气,像是一路跑来地,他行了礼也不待年谅问,便道:“爷,小韦管家打发人来说,其莨出事了,他们在魁星巷子口寻着的,想是从马上跌下来了,一面儿膀子折了,现下不醒人事。”

年谅忙道:“人呢?现在哪里?药呢?”

持荆道:“爷莫急,人送回来了,也寻大夫去了。药没瞧着——纪家那边就是迟迟没等着药才派人去寻他的,不想碰着他出事。那边也寻大夫重新开方子去了……”

年谅皱眉道:“方子?”

持荆道:“怕是有贼……他们寻着其莨时,人昏着,身上荷包银子都被搜走了,马也不见,方子怕也是顺路被搜走了。故此他们回去重新寻大夫再开方子……”他瞧了瞧主子脸色,小声又替其莨辩了一句道:“这贼真是黑心,他们还说怕是那贼原还想剥其莨那袄来着,估计是扯他不动,才没有得手,幸亏没有,不然这等天,其莨穿着薄衣裳躺外头地上,怕就够呛了……”

年谅沉着脸,向身旁的夏小满道:“扶我起来。”

夏小满还在琢磨真是无奇不有,还真遇上打劫的了?能劫几两银子?唔,马好像比较值钱……不过年家的马,貌似有标记啊……听了年谅这话,她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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