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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武情史:暴君的曼陀罗-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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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看这诏书貌似寻常,细细研读实不寻常。诏书之所列项目一字不虚,各有所指,皆可坐实。

所谓“私养师巫”指的自然是他和尚书韩万德;所谓“挟藏谶记……图纬……方伎之书”指的是刘洁、张嵩之流;所谓“阴阳”指的就是乐平戾王拓跋丕和术士董道秀。足见,父皇下此诏书绝非一时性起,心血来潮。而是其来有渐,深思熟虑的结果。

如今玄高大师与韩尚书府上的慧崇大师皆在父皇出巡庐地的时候被幽杀,这到底是父皇临行前的授意,还是崔浩个人的意思?辰皇叔,薛辨,奚眷等人死得可惜,多半是那日寝殿逼宫惹恼了父亲。

凄然轻笑:多年来培植的党羽顷刻间被连根拔除,他究竟因为何事得罪了父亲?莫不是因为那个女人?据说自那日之后,高嫔又重获龙宠。而那个被他夹带出宫由卝纹卝人卝书卝屋卝整卝理的女已在宫里消失了多日……

近日,高欢儿隐约觉得万岁宣见她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据当差的小厮们说,大概是国琐事繁多御驾时而出宫巡视,鞍马劳顿的结果。听说四方边部的百姓时有叛乱,可这些小事情也用不着他费力奔走啊,交给诸王去办不就得了?

这不,今儿个一大早又带着亲军出去了。马蹄声震天,宫门开开闭闭,弄得人心头像爬满了蚂蚁……

有什么法呢?春天是不能以巡猎为由的,只能借往来巡视的空当来这破庙里看她一眼。马蹄儿把山门前的石阶敲得碎响,迎出门外的却是两名惊慌失措的奴婢。

“人呢?”

“启禀万岁,书女只说心里闷得发慌,想出去走走,春杏和春桃两人陪着去了水边。”

狼眼一翻,扬手就是一鞭,“胡闹!水岸湿滑,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尔等可吃罪得起?”

两名婢女连连磕着响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噼里啪啦落在石阶上,“奴婢该死,求万岁饶命,奴婢该死,求万岁饶命……”

“起来——还不带朕去找?”

不再恶心了,雁落羽终于又找回了游山玩水的闲情逸致。小腹微微隆起,不过要除去宽大的罗裙才能看得到。

这处“仙境”是她无意间发现的,涧水在此处忽然加宽,汇聚成一汪碧绿的湖面。四周的土崖上桃红柳绿,草长莺飞,垂柳下系着一只破旧的木船。架起的鱼竿,竹编的鱼篓,四下张望,却不见有人垂钓。

小心翼翼地踏上晃动的小船,低头向湿漉漉的鱼篓张望。几条小鱼大睁着眼睛,弹动着身体,吃力地鼓动着粘连的两腮。一念悲悯,抱起鱼篓,释放了那些在无助等待死亡的小生命。

“又在滥施好心了……当心脚下!”

听到男人一声低喝,方才注意到身后稳健而缓慢的马蹄声,“稀客,什么风儿把你吹来了?”隐隐听得出怨恨。从前几乎日夜相伴,突然的分离让她感到不适应。

“路过。”鬼才会相信每次都是顺路。袍襟一抖,翻身下了马。友善地向她伸出一只手,“下来!船上不稳,当心跌倒。”

“多谢你,我以为遇到了绅士。”牵着厚实的大手,颤巍巍地跳下了船。

放纵思念,吻上她的眉心……

良久,恋恋不舍地放她出怀,随手扯下领侧的赤金团龙纽,丢进系在树下的破船,撇了撇嘴角,淡淡地解释道,“为了你的善行。”

“我只是可怜那些小鱼,不愿意她们变成餐桌上的一盆尸体。”

“没了那些小鱼,朕担心渔夫家里嗷嗷待哺的妻儿会变成一屋尸体。弱肉强食,乃是自然的定律。”

“不一定非要吃鱼嘛,可以吃点其他的东西,譬如大米。”

“如果有其他的东西可吃,那个人兴许就不会跑到这荒山野岭来钓鱼。”扬手揽上女人的削肩,“你如今也是为娘的人了。如若孩儿因为没有足够的奶水而大哭大闹,你以为朕会怎么办?允许你继续念佛吃素?不,朕会逼着你吃下那些‘尸体’。”

“恶心!”

“呵,或许不用朕来逼你,你自己就会逼自己。为了你身上掉下来的宝贝,别说是吃鱼,就算是吃人你都不会眨一眨眼睛。”

魏宫旧制,子贵母死 第263章 情场生死弱肉强食

被那副久违的臂膀抱上马背,宽阔的胸口随即贴在她身后。沉迷于男人身上独特的菊香,安然窝在一双铁臂翼护的空间里……

“想朕了吗?”他是想说,他想她。长久以来的暮暮朝朝,他尚不习惯没有她的日。

“想有什么用?想就能把你想来吗?”语调柔软,一如她逐渐软化的心。无力说服自己绝情断义,他是她逃不去的劫数。自从属于他的那一刻起,心便落入了地狱。

“你在怨朕,朕听得出来。”小心拂去落在青丝间的花瓣,“你不在,朕日日寝食难安。”

“难得,你还能想起我?”他与高欢儿不是死灰复燃了吗?

“何尝不想?怎奈今春杀戮太重,朕不敢把你留在宫里。人尽皆知,你是朕的软肋,何况又有了身。”

诧异,转头凝望着他深沉的眼睛,“我一直以为,你是在跟我赌气。”

“赌气?”眉峰一紧,忽然扬起一脸明朗的笑容,“跟你赌气,朕怕老早就被气死了。”大手覆上春衫下温热的小腹,“朕得好好保护你这肚。原本想把你搁在眼皮底下,恍然发现自顾不暇。北方的边民杀了衡阳公莫孤,聚集五千多帐落崐向北叛逃:吐谷浑可汗慕容慕利延的侄慕容纬世密谋来降,慕利延把他杀了。今春又逢朕肃清皇族乱党,朝政局动荡……体谅朕,朕实在是无力分身,亦无暇兼顾立妃之事。”

“你害怕什么人会针对我?”

“总之,危机四伏……”拓跋丕,尤其是赫连图娅的死可能会激怒皇后。而她本身的信仰可能会干涉到愤恨胡神的崔老头。那日被夹带出宫,她已经成为他肃清太一党的导火索;被处死的拓跋辰,薛辨等,哪个在这宫闱之没有裙带关系?

一路晃晃,回到伽蓝寺已经是傍晚时分。地宫里光线黯淡,未曾点燃的灯烛占了大半。

“怎么不掌灯?这乌气麻黑的!”拓跋焘极其不爽地瞥了眼侍候在一旁的婢女。

“是我的意思。锦榻四下都是灯烛,总觉得自己躺在那儿像敬奉神明的祭品。”雁落羽赶忙解释,脑海里再一次浮现出米诺牛的故事。

“确是祭品,专门用来供奉朕的牺牲。”冷不防将她横抱在胸口,轻轻放在铺着软缎裘绒的榻上,动作轻得仿佛在搁置一件轻薄易碎的名贵瓷器。身骤然一倾,几乎碰到她的鼻尖,戛然停住,邪魅的浅笑瞬间化作粗重的鼻息,“身——不碍事了?”

“不要……”扬手推挡,即刻体会了他话里的意思。

“不想朕留在这儿过夜吗?”嗓音沙哑,极尽诱惑。

“你是说,你今晚不走了?”坦白的说,她舍不得,恨不能一辈都有他在身边陪着。

“咳,总该有点事情可做。”想她,那个那个——才是最完美的表达。

“要是没事可做,你就走了?”一缕怨恨汇聚在心头,“那就请便吧,回到宫里有的是事情可做。”

扫兴,拇指轻轻抚过她的前额,“朕想你才来,明白?你若不想要,朕亦不会逼你。”

“不是不想要,是要不起。我不愿意去抢属于别人的东西。”

脸色当下一沉,“绕来绕去终于绕到了正题。朕从不属于哪个人,只属于自己。朕可以选择,而你没有选择的权利。”

抓住机会曲解他话里的意思,“好吧,那就做个选择——我,还是她?”务必的抉择,算是摊牌吧。

“非要选择吗?为什么非得逼朕?”作为天,他完全有二者兼顾的能力。

“刀架在脖上的时候,先要问清你的立场,以免到头来死得太荒唐。”

“什么?你是说,她……有心害你?”眼寒光一闪,骤然攒起眉宇。

“还记得那包药粉吗?把它放在我窗下的是个跛脚的女人……”她原不想去伤人,无奈对方先伤了她。弱肉强食,这个天下从来就是这个样。别人变成尸体,总好过自己躺在那里。自私吗?无奈,我们生活在人类群落里,神性原本是“妄”——虚无飘渺的东西。

帝王闭目轻叹,沉默良久,幽幽吐出几个字,“明白了……朕明白了……”缓缓张开双眼,紧紧攥着女人微凉的小手,“没人可以伤害朕的奴儿。“

欢儿啊,真的是这样吗?好容易脱离了苦海,却依然不思悔改,你太让朕失望了……

魏宫旧制,子贵母死 第264章 霸王重情金纽泄密

压抑了期待的激荡,只是将牵肠挂肚的女紧紧裹在怀里。因为贪心,男人常常不愿抉择,而抉择原来很轻易……

温热的大手翼护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奴儿,朕该怎么做,你才肯对朕笑一笑?”不欲见她刻着淡淡忧伤的眉心,他不忍,原以为自己是个心如铁石的男人。

“也许——我不该透露那个秘密。”苏醒的良心,让雁落羽隐约开始后悔,“我不想看到你去伤害谁,更不想变成利用萨克提作孽的卡莉。一个女人不愿露出妖孽般的嘴脸才会以最纯真的心乞求唯一。”

“遗憾的是占有你的男人是个皇帝。”

“皇帝就不能有爱情了吗?不是唯一就没有爱情可言。”

“朕总说:是神,就不能有凡人的感情。”

推开他的手,徐徐坐起身,望向柜阁上陈设的书卷,“我在书里看到有个男人,他叫项羽。他是神,也有爱情。”

“有美人名虞,常幸从。”念着记忆里太史公的笔墨,起身将她连锦被一起裹进怀里,“骏马名骓,常骑之……落羽,你不觉得那个故事太悲情了吗?有时朕在想,因为美人去了,霸王才不肯渡江。一个柔弱的女人陪着他征战天下,他还能用什么报答她?”

转头注视着他深邃的眼,细细感受着他不为人知的一面。

“你希望朕同项羽一样吗?”

肯定地点了点头,“有时候会胡思乱想。我相信他是战神转世。”

“呵,呵呵……”她不会明白他的苦笑,战神终究要重返天界,只有刘邦那样的酒色之徒才能雄霸天下。一个重情重义的王者,注定只是太史公笔下的昙花一现,而人间只能被“贪婪”统治。

“你笑什么?”昏暗的烛光下,那张本就狰狞的脸不免让人觉得恐怖。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很可爱,朕打算留下来多陪你几日。”

圣驾连日未归,那只赤金纽扣却已辗转到了赫连皇后手里。正所谓“善恶皆是业”,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母后,这扣是前日花重金从市井间买来的。除了父亲,怕是没人敢用这团龙的样式。”讲话的正是公主宝音。

“问清来由了吗?这扣又是怎么到了你的手里?”

“古玩行的老板说,送扣来的人仿佛是一名山野樵夫。他打眼一看像是宫里的东西,收了却不敢卖,直接送到了那个白痴兮兮的拓跋余府上。”

皇后柳眉一攒,沉声呵斥,“那是你皇弟,不可无礼!你是怎么当人家姐姐的?”

“那家伙向来就是云里雾里,这么大的事都不晓得来禀报母后。”

“那樵夫找到了吗?可有问过话?”

“怕是没有,别指望那白痴会长这个心眼!”一说起拓跋余就像斗架的公鸡一样红了眼。

“那还不快去找?事不宜迟。自从那个狐狸精在宫里消失了,你父皇出宫的次数就越发频繁,哀家想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粉指捻着扣,若有所思,“这事儿你不要插手,设法把这扣送到高嫔手里。”她料定,有人比她更热衷于弄清万岁的行迹。

就这样,一枚金纽经过服侍公主的小丫头到了世嫡皇孙拓跋浚手里,“这是谁的纽?”这么一咋呼,几个伴读的半大孩都围了上来。

“师傅说,天底下的每一件事物都由礼制而定。看起来仿佛很尊贵的样。”众人跟着附和,“是是是。”

“许是父亲的。”拓跋浚当即想起了连日来忧思成疾的父亲。印象里父亲还从未这么憔悴过,私下里听说是因为惹恼了皇祖父。

奉旨伴读的冯婉儿忽然插进话来,“主,奴婢见过这扣,是万岁爷爷的。”脑海里回放着这辈唯一一次见驾的情景。

“是吗?奇怪,怎么到了我的书案上?”

“许是什么人拾到的,有意让皇孙转呈也说不定。”来自公主身边的小丫头借机在一旁帮衬。

“那就快给皇祖父送去吧。婉儿,皇祖父喜欢你,由你去送最合适。”

“喏,奴婢明白主的意思。”

冯婉儿捧着纽扣在内院里转了半大圈,终于从内侍的口得知万岁几日前出了宫。这么尊贵的东西总不能再带回去,万一弄丢了谁也吃罪不起。思来想去忽然想起往日一起在厨下当差的那个欢儿姐姐。欣然一笑,蹦蹦跳跳地朝高嫔的住处跑去……

魏宫旧制,子贵母死 第265章 泣血还情轮回始末

在伽蓝寺一连耽搁了十几日,拓跋焘终于带着数十名亲军驰进了万寿宫门。没有照往常那样奔赴高欢儿的住处,独自一人闷在安乐殿里。

午后的熏风徐徐晃动着轻纱,昏昏欲睡。宗爱疾步进了门,下意识地瞄了眼立在御案一侧的贾周,拂尘一捋,躬身禀报,“启禀万岁,高娘娘求见。”

“不见。”帝王轮廓分明的薄唇微微动了动,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前朝的竹简。因那奴儿的一席话,忽然间对楚汉之争产生了莫大的兴趣。翻遍古籍,想证明这段凄美的故事切实可信。

宗爱没再多言,应声退出殿外,须臾又折了回来,“万岁,高娘娘回去了。说,有人拾到了万岁的纽。”说着话,将那道明晃晃的团龙金纽呈上御览。

拓跋焘接过先他一步回了宫的纽扣,缓缓合上竹简,心密布着愤懑的阴云:这——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她这样做,究竟是什么意思?恐吓他吗?告诉他,她神通广大,没有什么事情可以瞒得了她?

她已得知了落羽的藏身之处吗?见鬼!那里已经不再安全了……

遗憾的是,拓跋焘尚未来得及采取行动,本就破败的伽蓝寺便经历了又一场血与火的洗礼。宿卫与婢女的鲜血染红了清晨的朝霞,残垣断壁一夜之间彻底化为灰烬……

帝王猛然从噩梦惊醒,汗水湿透了衣襟,镇定片刻,扬手拭去额前的汗珠,声音颤抖对着殿门外大嚷,“宗爱,宗爱——给朕滚进来!”

殿门吱拗一声被推开,诡异的回音在空旷的殿宇荡漾开来,“万岁。”

该死,答话的居然是贾周。“朕做了个噩梦。”努力平复着急促的心跳,大手无力地撑着前额,“没事了,没事了……你,下去吧……”忍不住抬头轻问,“宗爱呢,去了哪里?”

“昨儿傍晚时就不见了人影,直到现在也没见回来。”

“去,给朕把他找来……”

然而去了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此时正安详地倒在爱人的怀里。身上的几处箭伤汩汩地淌着血,染红了女人淡粉的罗裙。

“哭什么?咱家这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见到那金纽就知道要出大事,所以就慌慌张张地跑来报信……”

哽咽的雁落羽忍不住哭出声来,靠着粗壮而嶙峋的洋槐树将垂死的人儿紧紧抱在怀里,“宗爱,宗爱!你不能死……不能死……答应我,活着,……”用力捶打着愈渐冰冷的身躯,恨不能冲进鬼门关把他拽回来。

“呵,这不挺好的吗?咱家开心着呢!你欠了咱家的情,来世说不定会嫁给咱家。咱家等着那一天,开心着呢!”

“不值得,不值得你这样对我……”满是鲜血的小手紧捂住即将出口抽噎。她从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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