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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行朝北 下行朝夜-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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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俩人随之干了杯中酒。 胡蓉芝又倒好酒,“来,刘站长,好事成双,我再敬你一杯!”

  刘子翔犹豫了,中午的酒意还没消,照这情形放任下去,后果难以想象。

  “刘站长,这酒你可得喝啊!”李丽珍在旁边煽风点火,“我们胡经理跟你喝双杯酒,好事啊!”

  在座的都跟着起哄,刘子翔盯着胡蓉芝的眼睛,查询她是想放倒自己,还是一般意义的客套,就此拉近距离。不过,他在她盈盈秋波中没看出深浅。

  刘子翔肆无忌惮的目光,让胡蓉芝心里怪不舒服,但她脸上没有表露不悦的神情。说实在的,她对眼前这个衣冠不整、一脸横肉的粗鲁男人比较感冒,要不是以后有求于他,她才不乐意陪着笑脸跟他敬酒。生意场上,女人有女人的优势,也有女人的烦恼。与一群臭男人周旋,既要大方得体,又不让自己吃亏,难啊!

  “不给面子吗,刘站长?”胡蓉芝嫣然一笑,仰首把酒喝了,酒杯一倒,“我先干为敬!”

  刘子翔也干了。胡蓉芝招呼大家吃菜,刘子翔中午只顾应付喝酒去了,肚子早就饿了,这又几杯空肚酒下去,肚子里直倒腾,也不客气,夹了只鸡腿狼吞虎咽,筷子不好使,索性就用手抓着横咬竖扯,吃得啧啧有声,动作粗俗,让胡蓉芝为之悄悄皱眉。看不惯归看不惯,但她仍然得体地及时递上餐巾纸。

  不知什么缘故,酒宴表面上热闹,实际上并不尽兴,热闹的气氛后面总有那么一股压抑。任杰候笑眯眯坐在桌边,垂帘听政一般,让人浑身不自在。东道主胡蓉芝毕竟不能跟男人一样把酒问青天,试与天比高。在刘子翔与在座的每人干了一杯后,胡蓉芝没有组织发动第二轮攻势,酒宴比较文静地收场。

  酒后的活动安排比较难办,作为女人,胡蓉芝自然不方便带大家去泡澡、按摩那样的风月场所。权衡再三,她领大家去歌厅唱歌。

  到了歌厅,胡蓉芝要订包厢,刘子翔是从小车站出来的,有股小家子气,道:“一个包厢几百块,就上一个水果拼盘,几杯茶水,太不划算,还是大厅好,两块钱一首歌,爱怎么唱就怎么唱。”

  “大厅太乱。”胡蓉芝觉得不妥。请客居然请到大厅来了,面子上过不去。

  “要厉行节约嘛!”刘子翔凑近她耳边说,一股酒气熏得她怪不舒服,“呵呵,我们是来唱歌,又不是来摆谱的!我告诉你,大厅的音响效果一般要比包厢的好。”说完,径直找了个座位大模大样坐下,大家只得随他。

  灯光恍惚,歌厅的大厅由一个个卡座组成,按顺序轮流唱。卡座的桌子上方有盏吊得很低的小灯,大家拿起点歌本,就着微弱的灯光找自己喜欢的歌,写好单子,递给穿梭来往的服务生。

  轮上的第一首歌是俄罗斯民歌《三套车》,一首很忧伤的老歌曲,上世纪七十年代以前,很多人都会唱。这是刘子翔特地为任杰候点的,任杰候底气不足地推辞,但经不住大家的鼓励和劝说,忸怩地拿起话筒唱开了。经过短暂的调节,他很快跟上了节奏,昂首挺胸,声音沙哑地把这首歌唱得七零八落,赢得一片鼓励的掌声。

  刘子翔握住任杰候的手,高瞻远瞩地评价他唱得非常有韵味,如果多加锻炼,假以时日,一定炉火纯青,完全可以跟当年著名的男中声歌唱家刘秉义叫板。任杰候也是有才,听了刘秉义的名字没茫然睁圆眼睛,只是一个劲地谦虚,道:“哪里!哪里!”

  任杰候让刘子翔尽兴地玩,说自己今天值班,不能离开车站太久,先行告退了。他一走,气氛顿时轻松多了。

  刘子翔与奕辉天马行空瞎扯淡,说得兴起,刘子翔脱了棉衣,顺手就扔在一边,架起二郎腿,放肆地笑,俩人似乎谈得很投机。

  胡蓉芝叫了红酒,招呼大家坐拢来喝酒。

  “我的姑奶奶,还喝啊?”刘子翔愁眉苦脸。有时候,备受款待也是让人心有余悸的。

  反对无效。胡蓉芝让服务生开了酒,倒好。

  “来,我敬大家,干杯!”胡蓉芝端着小半杯红酒,颇有巾帼不让须眉的豪迈。

  没办法,男人们只能奋不顾身了,端起酒杯大家一同干了。

  倒好了酒,胡蓉芝又端起杯送到刘子翔手上,自己端起另外半杯酒,笑意盈盈道:“刘站长,我敬你!”

  “谢谢!”刘子翔举杯饮尽。

  女人细心,刘子翔举杯时,胡蓉芝瞧见他毛衣的袖口烂了,现出了几根线头,心里估摸他一定是经济条件不很乐观,或者是家里那位对他不是很经心。

  等待是和磨人的,大厅唱歌就是这样,麦克风在几个台子轮流转,轮一次着实需要一点时间,刘子翔就喜欢这个味道。KTV就像喝白酒一样,不能一个劲不停地牛饮,得悠着点。慢慢品味。唱歌跟练歌不一样,要有人欣赏而不是奉承,也要学会欣赏别人。这个世界是互相的。

  大厅里有一个小舞池,迷离的灯光下,有人漫舞。在轮歌当中,胡蓉芝邀刘子翔跳一曲,李丽珍也邀雷宇贵跳了,男多女少,明显分配不过来,有一个着浅蓝色冬衣的女人单独坐在一个角落很久了,估计在等人,但等的人迟迟没见露面,显得很落寞。张春华自告奋勇过去请她跳舞,被婉言拒绝了。

  一曲跳下来,刘子翔才清楚自己的舞步已经很生疏了,在香花岭车站呆了五年多,退化了许多功能。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自己都快成呆鸟了。

  在胡蓉芝的积极倡导下,大家又喝了一通酒,李丽珍邀刘子翔跳了一曲。之后,刘子翔就再也不肯跳了。两个女人与五个男人的不等式难以分配。张春华被蓝衣女人拒绝后,惭愧不已,回来与奕辉嘀咕,奕辉也不信邪,找个空子,也去邀请她,他过去做了一个电视上的绅士动作,彬彬有礼道:“小姐,我能请你跳一个舞吗?”

  蓝衣女人摇头,道:“不好意思,我不想跳舞。”

  奕辉还想说什么,蓝衣女人把目光投向它处,爱理不理了,他只能讪笑而归。张春华幸灾乐祸地笑了,与奕辉亲切握手。俩人交头接耳,交换被拒绝的心得体会。

  接下来是风姿绰约的李丽珍唱《独角戏》,她将许茹芸的韵味模仿得惟妙惟肖。坐在舞池边一张高高的转椅上,一束灯光打在她的侧身,她柔声地唱……

  胡蓉芝在一边悄悄向刘子翔将李丽珍的状况作了简单解说:31岁,性情幽雅,离了婚,带着一个5岁的女儿。如果有合适的男朋友,麻烦帮忙介绍一个对象。

  “就她这样的天姿国色,还需要有人作媒?”刘子翔笑嘻嘻的,“想亲近她的男人绝对是层出不穷。”

  “什么话?”胡蓉芝讨厌这种玩世不恭的态度, “你以为人家是残花败柳,随便糟蹋?”

  “我可没这意思。呵呵,你不要误会。我是说她漂亮,自然有很多人喜欢。”刘子翔道起身去了服务台,买了一束鲜艳的玫瑰花。一曲歌毕,他走到李丽珍跟前,献上花,“好!唱得好!”

  “谢谢!”李丽珍接过花,优雅地致谢,颇有舞台风范,全场雷动。

  李丽珍捧着花显得既激动又羞涩,坐回在沙发上忸怩,眼睛时不时地瞟向刘子翔。胡蓉芝看了这情形,心里嘀咕:男人没几个好东西,知道人家离异了,就想趁虚而入。什么玩意?

  胡蓉芝又要倒酒,“我来。”李丽珍抢过瓶子替她倒。她倒得比较秀气,女人半杯,男人大半杯,有意无意地给刘子翔倒了这两者之间。

  胡蓉芝扬手抢过酒瓶,将刘子翔的杯子添满,道:“一束花就把你给收买了啊?真没出息!”

  李丽珍涩笑着轻锤了胡蓉芝一下,灯光朦胧,看不出她脸红了没。

  刘子翔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若无其事的样子。他用从前在歌舞厅见过的招数如法炮制,并没有特别的意思,也没觉得不妥。只是没有考虑到寂寞的女人很容易被打动,一个关切的眼神、一个微笑、一把雨天撑在她头顶的雨伞,这些漫不经心的事都可能在她们心底的湖水里激起久久不能平静的涟漪。

  不舒服归不舒服,眼前这尊菩萨不能得罪。胡蓉芝按捺住满腔鄙夷,用手肘了肘身边的刘子翔,端杯唤道:“刘站长,来,敬你!”

  刘子翔欠身抓过圆几上的酒杯,二话没说一口闷了。加冰的干红滑进喉咙,有点涩、有点酸、有囫囵吞枣的感觉。其实,干红葡萄酒无需冰镇,最好在12…16℃的温度内品尝,酒也不要斟得太满,约红酒怀的3分之1即可。喝的时候,轻摇酒怀让酒接触空气,散发香味,干红除了葡萄酸味还有橡木桶味、果味、淡香草味、甚至皮革味,醇旧与香氛浑然成一体,透出独有的成熟韵味,细嚼其酒果氛香,入喉可感觉酒质芳香而带浓郁,灵透醇和,唇齿流芳。

  优雅生活不仅仅需要钱,还需要氛围,需要学识和熏陶。刘子翔寂寞地想。这一堆人喝啤酒一般地大口大口喝着干红,是不是暴殄天物啊?

  胡蓉芝也在想,要用怎样的办法才能抓住身边这家伙,为自己今后的木材运输大开方便之门?常规的吃吃喝喝能起作用吗?

  李丽珍用牙签在果盘里戳了片梨子递给刘子翔,笑盈盈说,来,吃片梨子。以后,还靠刘站长多关照了!

  刘子翔接过梨片吃了,嘿嘿笑了。李丽珍是倚靠着胡蓉芝递来梨片的,停在离胡蓉芝胸前寸把远的地方,刘子翔的目光不可避免地触及那起伏的峰峦,并且停留了几秒。这个细节被胡蓉芝觉察到了,她泄愤似的在李丽珍大腿上狠很捏了一把。李丽珍夸张地尖声叫,以为自己这样凑殷勤惹恼了自己的老板。

  “感觉怎样?”胡蓉芝突然在刘子翔耳边问。说完,脸就红了,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怎么会这样,一定是酒喝多了。

  刘子翔诚实地回答:“十分可观!”

  侧耳细听的李丽珍明白了究竟,格格笑成一团软泥。胡蓉芝恼羞成怒,把手在李丽珍的胳肢窝里乱挠,咬牙切齿道:“看你*,看你*。”两人揉在一团。

  “老大厉害!”坐在一边的张春华万分景仰。他以前是车站的团支部书记,与当时的团委书记刘子翔经常来往,也算知根知底。别看老大现在这副粗拉拉的样子,想当年,可是哥们学习的榜样。想想啊,没有那么点活力和才气,能吆喝住一帮天地不容的小青年吗?

  奕辉没听清他嘀咕什么,凑过来问:“你说上面?”

  张春华与奕辉耳语。刘子翔凑过去问:“说什么呢?鬼祟鬼祟的。”

  张春华遂将俩人邀舞被拒绝的丑事说了。刘子翔大笑:“拒绝就拒绝了嘛,这也耿耿于怀?”

  “没,没。我们是觉得她很高傲,与众不同。”奕辉补充说明。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刘子翔传授经验,“跟女孩子打交道啊,别忸忸怩怩,最好是先入为主。”

  “纸上谈兵谁不会,有本事你去试试。”张春华眼珠子一转,“你是站长,各方面都要起模范带头作用。”

  “哟,还不肯接受批评?”刘子翔豪兴顿起,“看本站长的。成了,明天你们请我宵夜。”

  “不成的话,明天你请我们宵夜!”张春华把话扣死。估计,当初许多人就是这样被逼上梁山的。

  刘子翔壮志满怀地过去了,直接在蓝衣女人的对面坐下,也不言语,只是认真地打量她,半晌才凑近,莫名其妙地道:“我对你有意见。”

  蓝衣女人见一个男人突然坐在自己的台子里,情知又是无聊之徒,早已严阵以待,冷若冰霜,只待他开口,冷冰冰地打发走人。但怎么也没想到,人家是来投诉自己的。她不解地问:“为什么?我们又不认识!”

  “你看啊,我们七、八个人一台,你一个人一台。轮歌是按台子来的,轮一次,你就唱两首,我们要轮七、八次,每人才能唱一首。”刘子翔具体而详细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你钻了资源配置的漏洞,无形中就占了大家的便宜。”

  蓝衣女人振振有辞道:“这能怪我吗?”

  “你别想推卸责任。要知道,红眼病是对人不对事的。”

  蓝衣女人脸上的坚冰慢慢融化,饶有兴致地打量眼前这个留着一撮小胡子的男人,觉得他漫不经心的随意中隐隐露出一丝霸道。作为一个漂亮女人,她见多了找借口跟自己搭讪的登徒子,但还没遇过如此放肆却又认真的男人。

  接过她打量的目光,刘子翔道:“是不是觉得我特别讲道理、特别有阅历?”

  蓝衣女人几乎要晕倒。有这么自恋的男人吗?把老气横秋也当优点来炫耀。她乐了,不客气道:“还特无赖。”

  刘子翔点头道:“嗯,你这个补充评价我基本没意见。虽然不是一针见血,但也算是比较专业的补漏拾遗了,因为我是一本厚道的书,老道皮厚。”

  蓝衣女人要崩溃了。简直厚颜无耻!不要脸的见多了,但鲜有如此才华出众的无赖了。她回敬道:“但绝对不是我需要读的书。”

  “当然。你一个人独坐,不是想阅读别人,而是在翻阅自己。”刘子翔早些年经常出没舞厅、酒吧,吹萨克斯挣钱,早已练就一副油嘴滑舌,就着话势,胡搅蛮缠最拿手的。不怕女人冷若冰霜,就怕守口如瓶,蓝衣女人一开口就着了他的道,接下来就是一环扣一环,顺理成章了。

  彩色的灯光把蓝衣女人沐浴在温柔的氛围里,分外强调了她起伏分明的秀丽轮廓。一张冷傲的面容,眉若远山,明眸皓齿,雪颈玉一般无暇,仿佛轻触一下就会碰出水来。翩鸿徐步间如一朵乍然开放的荷花,娇艳之中又带着一股恬静的气质,荡人心魄。与这样的女人跳舞绝对是一种美妙的享受。刘子翔搂着蓝衣女人的细腰,暗自赞叹。

  那一边几个人悄悄注视这一切,看见俩人翩翩起舞,大为惊奇。这样也行?瞠目结舌之下,张春华感慨老大的神勇不减当年,思量着明晚该如何拣便宜的菜点。

  胡蓉芝略略知道蓝衣女人是县检察院的检察官,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奔三十岁的人了,还是小姑独处,平常人很难接近。怎么这么容易被这家伙勾上了?目睹这一切,她鄙夷地暗念:这家伙很邪!

自以为是
春运油然而至。每年这个时候是交通运输最繁忙的时候。中国铁路五大干线之一、纵贯南北的京广线更是繁不胜繁。

  铁路是计划经济最后的堡垒,依然维持着政企合一体制下的独家垄断,至今还具有集中调度指挥、按图行车、运输进款清算、承担社会公益性等浓厚的计划经济色彩。从1980年代的“全路大包干”、90年代的“建线达标”运动、2003年宣告失败的“三分改革”,到最近的“站段合并”和“撤销分局”,铁路的改革从未消停。一年又一年,铁路员工们的待遇与其他行业的差距也越来越大,而工作量却大幅度提高,特别是春运时节。

  随着铁路运输布局的发展和调整,客车基本停止了四等以下小站停靠。就此,小站的春运工作已不像从前那般剑拔弩张,主要是确保客车正点和“防跳”了。所谓“防跳”,就是因春运客车流量大,客站受站场设施所限,一时接纳不了陡增的客车流量,需要运输调整错开进站停靠时间,把一些客车临时停在中途小站。于是,就有不明就里的旅客擅自从车窗跳出来,发生意外,或者耽误行程。因此,防止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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