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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极星下落不明-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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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他说。
“为什么我要呆在你的‘家’里?”我身体一恢复就想要离开他,于是爬起来穿好衣服说:“我要回去了,谢谢你照顾我,他们应该很担心我。”
他看着我做着这一切,双手抱在胸前问:“他们是谁?”
“李承珏,子甄,佳旺。”
正恩笑了起来,我转过头看着他。他从床头的柜子里拿出一份文件给我看,我接过来,只看一眼,便僵住。
“你最好的朋友许佳旺,她写信举报你同孙敬安的关系。”他静静地说。
纸是举报信的复印件,是佳旺的字,一点也没错。但我不相信,我尖叫起来:“你撒谎!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而且她也不知道这件……”
我突然顿住,想起那一天我喝醉酒去子甄的宿舍找他,她一直站在外面,原来所有的事情她都听到了。
我还以为这种误会慢慢就会消失,没想到她这么恨我。
朋友。
与她在一起的时刻我并不会觉得我们关系很亲密,而分开的时候也会想起她。我们每天生活在一起,有苦恼时会选择性地向对方倾诉。快乐一定一起分享,对着时装杂志研究新一季的流行元素,也有时挤在同一张床上睡觉……我们认识了六年,唯一一件不快乐的经历是关于子甄,没想到为了这件小事她会在我背后捅一刀。
我瘫软地坐在地板上,想了很久也没办法想明白这件事情。
正恩看着我,继续说:“至于李承珏,他已经开始准备移民,似乎并不太担心你的安危。而陈子甄,他终于肯接受佳旺,同她在一起。瞧,你最亲的人们离开你一样活得很好。”
我木然地听着他说这一切,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从来没有人担心过我,我不在了,他们刚好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正恩走过来,从后面抱住我,轻吻我的脖子,我的肩膀,我的手臂。他说:“现在你知道了?只有我最爱你,真心地对你好……不要再离开我,蔻丹,他们都会害你。”
他在说这段话的时候有温热的液体滴下来,我回头看着他,他黑眼圈浓重,皮肤极其粗糙。这些日子他的确是最辛苦的人,也许现在我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就是他。于是我忍不住抱住他哭泣起来。
他轻轻抚摸我的头发,吻我的额头。
我在正恩的房子里住了下来,有时睡去,有时醒来。有时哭泣,有时吸烟。有时看看电视,有时什么也不做,看着窗外发呆。
继香烟之后我又染上了酒瘾,每天都要喝一大杯威士忌才能睡着。酒是个好东西,可以缓解人们的失眠、焦躁、痛苦。我几乎每喝一杯就会醉,之后对着无聊的电视节目哈哈大笑,或者倒头大睡。正恩一直陪着我,没有要求我做任何事情。他有时出门,有时一整天都待在房间里。我饿了他会出去买菜,去厨房做饭给我吃。我想象不出像他这样一个男生出现在菜场会是什么样子,但每一次他提着新鲜的蔬菜和水果打开门时我都会忍不住地笑,笑完了,心里也不是没有感动的。
想要检阅一个人是否是真的对你好,必须要把自己放到一个走投无路的处境里才行。我渐渐原谅了正恩,假如我是他,那个被全世界遗弃的时刻也会选择一条不归路。求生是人的本能,他有什么错呢?
但有的时候,我宁可永远不知道身边的人的真面目。我们各自戴着面具嘻嘻哈哈,打打闹闹,做什么都好。
进入八月,天气持续高温和干燥,时间仿佛暂停了一般,永远都是晴空。我穿着正恩的男式T恤在房间里晃荡,掀开窗帘一角看着外面的一切。过往的车辆,行走的人群,飞过天空的鸟和飞机。再这样下去不死我也该残废了,应该做点什么。
晚上我对正恩说:“我想回家。”
他抬头看我,充满讽刺地问:“哪个家?”
“小时候我住的那幢房子,还记得吗?”
“怎么会忘。”他放下筷子想了一会儿,说:“你想回去也好,我陪你一起。”
第二天他去买了新款的夏装和其他生活用品,我坐上那辆红色的跑车,戴着太阳镜和帽子,一路上看着路两边。日光之下并无新鲜事,世界看起来如此宁静,没有人在乎王蔻丹是否存在。
而我似乎也不需要他们了。
经过邮局时我让正恩停车,买了一张明信片,写下“我很好,谢谢你”三个字寄到李承珏的房子里。
不管怎样,他曾经对我好过。
邮局旁边是一间音像店,走出来的时候我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第一天,上帝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
我停下来,转过头看了看隔壁。门口的橱窗上帖着一张大海报,封面是手绘的卡通小人,一男一女,站在漫天大雪之中。
没有人知道那两个人是谁。
但唱片的名字叫做《cold dance》。
冷舞。
而谐音是“蔻丹”。
我走进去对店员说:“我要一张你们现在播放的CD。”他为我装好,我拿着它走出来。这时天忽然有点阴,我眯起眼睛看着正恩,正恩盯着我手中的唱片,然后也抬头看我。
大概就是从那一刻开始,我与正恩的距离就被保留了下来。不长不短,中间隔着一些模糊的情感,介于爱恨之间,无法定义。

我再一次站在碧水街的大宅前,是六年以后。
六年,一个人的人生足已被改变,而我丝毫不知道我做过些什么,我只知道我已经不再是当初的王蔻丹。
我从门口的信箱内取出钥匙,打开铁门。院子里的荒草已经高过了膝盖,那棵槐树也已经不再开花。房间里被搜查的人弄得十分凌乱,家具全部倒在地上,一些玻璃器皿也被砸碎。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变了样,但房间内的气息却不曾变过。空气里有腐朽的味道,阳光穿过窗户照射进来,一些细小的尘埃轻轻漂浮。我小心翼翼地穿过大厅去二楼,我的房间同离开时一样,素色的棉布床单,地板上丢着些书本。白色的窗帘落满了灰,变成陈旧的黄褐色。
我顾不得大床是否干净,扑上去闭上眼睛。
曾经我多么地想离开这里,到更大一些的世界去生活。而要到现在我才能明白,只有这里最安全,它就像一座山,给我庇护以及安宁,不让我受到伤害。
“妈妈。”我喃喃地叫。
我在房间内睡了整整一天,醒来时闻到厨房里的饭菜香。我洗了澡,想要换一件干净的衣服,却发现那些衣服已经穿不上了。好在正恩提前买了衣物,我拿出一条裙子换上,下楼,看到正恩正在煎蛋。
“你醒了?”他对我说:“来吃饭。”
我坐到桌子前,菜是清炖牛肉,味道十分鲜美,我忍不住问正恩:“你同谁学的做饭?”
“没有人教我。”他平静地回答:“饿的次数多了,自然自己就学会了。”
我点点头,其实他比我坚强得多。
吃完饭后他收拾东西洗碗,我在客厅里摆弄母亲的旧唱片机。太久没用,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坏了。我拿了块抹布认真地擦洗,正恩在厨房里说:“我晚上要出门,你一个人在这里没问题吗?”
“没问题。”我答,然后把一张唱片放了进去,少倾便有音乐声传了出来:speak softly love and hold me warm against your heart……
看来还能用,虽然音质比不上现代的机器一般清晰,但那种电流的哗哗声其实更有味道。
我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支烟,静静听这首曲子。
正恩探头看我一眼,然后将围裙解下来,换上一件新的衬衫出门。他吻了吻我的面颊说:“随便找点什么事来做,不要喝太多酒。”然后推门出去。
我站在窗口看着他离开。
这个时候我们竟然开始像起亲人来。
一根烟抽完,我开始大扫除,把所有的东西都拆下来塞进洗衣机,然后扫地、拖地。某些不要的东西打包塞进箱子里,再从柜子里拿出新的生活用品换上。这是夜晚,街道同从前一样宁静,我坐在窗台上擦玻璃,看到外面漆黑的夜色,星辰如同碎钻一般闪着光,月亮细细地挂在天空一角,像那种钓鱼的钩子一般。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时才发现其实很久没有这样长久地注视过夜幕了。
城市里的夜色永远如白昼,灯光璀璨,到处有音乐声。人们仿佛不需要睡眠一般,二十四小时地游戏与欢笑。
而我是原始人,喜欢做很少的事,休息很长时间。
房间收拾好时已经是凌晨三点,我从书房里找到一个小时候用来学英文的CD机,把李明子的唱片放了进去。耳机里传出轻微的海浪声,一层一层,非常舒适。接着是叮叮当当的窸窣,应该是电子制作出的声音,很像某些昆虫的叫声。《瑶光》重新编过曲,又加入了一些无法分辨的乐器,效果要比之前精致得多。我翻看歌词本,作词人写着我的名字:蔻丹。
他们还记得我,我开心地想。
整张专辑只有这一首中文歌,我翻来覆去地听,一点也不觉得腻味,甚至觉得快乐。忍不住爬在床上翘起腿不停地晃荡,到后来自己跟着音乐哼唱起来。
楼下传出开门声,是正恩回来了。我坐正身体等着他上楼,不久他便出现在我面前,手中捏着一大叠报纸。
“他们都在找你。”他把报纸放到我面前说。
“他们是谁?”我不太想去翻那些报纸。
“李承珏,陈子甄,许佳旺,甚至周永恒。”他笑了起来,然后问:“真不与他们联系?”
“不需要。”我说:“他们如果真心想找,自然找得到。”
真心想找一个人,大概会像正恩这样,努力赚钱,派私家侦探,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却从不出现在我面前。
至少子甄应该想得到我在这里,我没有钱,能去的地方有限,而这里是我唯一的家。即使他不确定,也可以先来看看。但他从未来过。
他们只不过是想在形式上表达一下对我的关心而已。
我把报纸题到一边看着正恩,他也看着我。我们离得很近地看着对方,第一次我很想了解他一些,于是我问:“你在为那个组织工作?”
他点点头。
我继续问:“都做些什么呢?”
“赌博,高利贷,贩卖某些市场上买不到的东西,必要的时候也会动用一些‘特别’的手段——总之,我们为顾客提供快乐,以及他们想要的东西。”他说。
“像服务行业。那么你做些什么?”
“我?”他站起来走到墙边,抚摸我挂在墙上的一件小玩偶,然后说:“我手头大概有几十个可以用的人,上面给我一个任务,我指挥他们去完成即可。”
“听起来好象很简单。”我说。
他笑了笑,说:“任何事情做多了都会变得简单。”
我又问他:“那么你参与这个组织多久了?”
“大概有四年,一开始做些小事情,后来慢慢地升了职。”
“升职”这个词用在这里非常有喜剧效果,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重新坐下来问我:“那么你呢?打算做点什么?”
“不知道,也许我可以去写歌词。”我天真地说:“其实我觉得我的歌词写得还不错,瞧,有人唱出来了。”我把手里的CD递了过去。
他接过去看,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我做了一件最错的事情。显然他也发觉了,表情蓦地沉了下来。
我别开头去,不再看他。某一刻我的确是想要跟他聊一聊天。为什么不呢?他的经历比我丰富,比我成熟,也比我聪明,我很想从他身上听到一些与众不同的故事。但我忽略了一个问题,我们之间的禁忌太多了。
果然他问我:“你还与他有联系?”
我并不回答。
他开始焦躁,先是站起来踱步,接着他把床上的报纸用力地撕碎扔到地上去,狠狠踩了几脚。然后是我新置的茶杯,我的花瓶,他把它们全部地丢到地上去,还嫌不够,又将窗户推开,把这些东西一股脑地扔出去。我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做着这一切,心里很平静。
那时我发现其实很多东西在人的童年时期就已经被根植到体内,悄然地成长,在成年后爆发出来。
就比如正恩的暴力性格,在六年前的夏天就潜伏进他的灵魂里。
最后他双目发红地将我推倒,扯掉我身上的裙子。
我没有反抗。
第一次比预想中的还要疼痛,身体像是碎裂了一般,手臂被他摁住,动也不能动。我睁大双眼看着天花板,耳朵里听不到任何声音,只看到墙壁上有一个细细的裂缝,大概一直没有被人注意,已经寂寞地发黄,浸着黄色的水渍,一只瓢虫正在慢慢地爬行。
之后他坐在一边喘气,我则坐起来点了一根烟。床单上那一抹红色十分醒目,有淡淡的腥味。他突然懊恼起来,穿上衣服转身就走。
我站在窗口看着天空渐渐亮了起来,然后把床单收起来放在浴缸里,装满水,任由它泡在那里。自己却赤着身体去厨房找到一个苹果吃,边吃边听母亲的黑胶唱片。
正恩在两天后回来,带了煮好的食物。我们坐在桌前平静地吃东西,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窗外天空阴沉,滚过一阵雷声,不久便下起瓢泼大雨来。雨珠如同碎石一般砸到大地上,空气变得湿润。我打开大门坐在台阶上,看着湿漉漉的花园发怔。
这时正恩走出来,蹲到我面前,伸手抚摸我的脸。我看着他,他低头亲吻我的手指,嗫嚅地对我说:“蔻丹,我想跟你在一起。”
“难道我现在还跟其他人在一起吗?”我说。
他抬头看我,眼中有片刻惊喜,但随即暗了下来。“不是这样的,”他说:“我希望你能爱我一点,一点点就好。”
我轻轻笑了起来,原来他这么贪婪。爱,连我自己都得到的东西我要怎么给他?
但是我说:“将来也许我会爱上你,正恩,但不是现在,因为现在我没有办法爱任何人。”
他望着雨帘出神,好久后说:“我会等的。”
我们就这样安顿了下来,我和正恩。两个人住在旧房子里,像一对夫妻一般友好地相处。白天他常常都在外面,而我在家里看看书,打扫打扫卫生。有时我会兴致很好地拿来纸笔写几句话,或者去阁楼上翻出母亲的绘画工具写生。但我并没有继承母亲的艺术细胞,画出来的东西永远是四不像,写出来的歌词也只是断章,无法拼凑在一起。有一段时间我很想学做菜,去书店买了一大堆菜谱回来照着做,味道却总是差强人意。
后来我沮丧,干脆什么也不做,长时间地坐在院子里发呆,听着风声从耳边流过,一天又一天。
毫无疑问这样的生活不是长久之计,但我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我没有生存能力,所花的钱全部是正恩给的,他每天离开时会留下一些现金,不算太多,但足够我去买生活用品。而他的钱是怎样赚到的,我不得而知。
我只知道一定不是正当渠道。
有时候我研究那些钞票,想象这背后会不会涉及一条人命,或者一桩肮脏的交易。想得多了不敢再花,然而肚子饿的时候还是要拿它去买食物。
假如你尝过饥饿的状态你大概会理解我,那种心肝肺都空了的时刻,仿佛灵魂也会飞离出去,于是迫不及待地寻找一切能塞进肚子里的东西。人类进化了数千年,其实进步并不大,所做一切不外是为了填饱肚子。而如果目的能达到,过程就变得不再重要。
正恩的那种工作做起来也并非很容易,他早出晚归,碰到解决不了的问题会十分苦恼,开着灯在纸上不停地划一条条线,寻找可以施行的办法。他很小心,并不留下一个字,只是划线。那些线错综复杂,而且没有标注,我看不懂,觉得很像迷宫,千方百计,为着一个出口。
但生命的出口在哪里呢?
只有天知道。
我问他:“你们会不会杀人?”
他摇摇头:“至少我不会做这样的事。”
我松下一口气,又问:“当初那个女孩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那个向我告密的女生,她有一个孪生兄弟参与你的赌博。后来我去找过她,但别人告诉我她转学了。”
他想了好久才想起是谁,笑了起来:“她?她的确是自己害怕而转学了。我不知道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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