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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媳-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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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她的名声,以令她受制吧?

明萱攥住丝帕的手紧紧握起,她皱着眉头说道,“若不是九妹妹提醒,这回我怕是要吃了暗亏,这帕子留不得了,得想个法子毁去才是。”

明芜却吃吃笑了起来,她将自己腰间的荷包解了下来,递过去,“来的时候就想请姐姐给看看的,我这个荷包就是见了姐姐的点睛技法觉得好看,才私底下琢磨出来的,虽绣得不大好看,但我却还是戴在身上了。”

茜色绫罗如意形的荷包上,用点睛技法绣着喜鹊登枝,喜鹊的眼珠子虽略显怪异,但却已粗通了精髓,神形皆有相类。

明萱脸上神色变幻不定,抬头望向明芜,“九妹妹想做什么?”

她今日身上戴的荷包恰好也是喜鹊登枝的图样,只除了她在底下绣了朵萱草外,竟与明芜递过来的这个足有七八成相似。

明芜将那写了字的丝帕夺过,细细叠好放回自己的荷包中去,又将那荷包系到了明萱的腰间,整理妥贴后,她才笑着说道,“我帮了姐姐,姐姐可也要帮我一回。”

她睁着一双莹莹美目,神色认真地望着明萱,幽幽说道,“彼之砒霜,我之蜜糖。姐姐不想嫁给建安伯,但我想嫁呢!明芜是庶出女,生母又是那样的出身,侯夫人明面上扮得贤惠公正,但其实内里却恨我们母女恨得要死,盛京城中略有些体面的人家不会要我当正妻,侯夫人也不会真心要替我结一门好亲的。”

明萱一时静默,明芜说的确是事实。

哪怕夕娘再有手段,进不了侯府的门,便什么都是徒劳的,明芜十二岁上才进的府,人人都知道她是养在外头长大的。外室所出的女儿地位最轻,盛京城中有名有姓的人家不会求娶她当嫡子正妻,而高门大户的庶子,则也要挑剔她生母风尘女子的出身。想来,她将来的出路若不是远嫁出京与小吏当妻,便只有给位高权重者做贵妾一途了。

明芜轻轻叹了一声,“我不想远嫁别地,更不想与人当妾,令我的孩子将来与我一样受人欺辱抬不起头来。所以,七姐姐,这次机会我一定要抓住,令侯夫人不得不将我换下你,嫁过来给建安伯当继室。”

她目光莹莹,闪烁着殷殷光华,“七姐姐,你会帮我的,对吗?”

哪怕受人诟病为人钳制,只要她成了建安伯夫人,旁人就不敢明着对她奚落不敬,她将来所生的孩子便是嫡子,纵然不能承袭爵位,也必然能靠着父荫,得一份好的前程,这便够了,她所求不过如此。

明萱微怔,须臾点了点头,“你打算怎么做?”

帮明芜,便等于帮自己,她不可能会拒绝的。

明芜嘴角微翘,俯身过去,在明萱耳边轻声轻语。

正堂内,侯夫人正与东平老太妃说着明茹的病情,她眼眶微红,似是强忍着眼泪,“太医说就是这几日了,我这当娘的心里头难受,偏偏什么也帮不了她,茹姐儿倒还比我坚强些,拖着那样沉重的病体,强自撑着说要安排下后事。”

她抹了抹眼角,继续说道,“她就是放心不下两个孩子。”

坐在右首的梁二老太太便点了点头,“伯爷跟我提过了,想再从你们府上继娶位姐儿做填房,为的也是琪哥儿和瑾哥儿,有自家姨母照看着,总比外人强些,我也是这个意思。不知道亲家太太打算嫁哪位姑娘过来?听说今儿带了两位姐儿过来,可是在其中?”

她顿了顿,“亲家太太可莫要怪我唐突,实在是琨哥儿这诺大一个府邸不能少了当家理事的人,他父母早逝,也没个兄弟姐妹帮衬着,我这个婶娘,不得不要托大一回替他看顾着点。”

侯夫人正等着这话,忙点头说道,“在,在,已经使人去唤了那孩子来说话。”

她转身冲着东平老太妃笑笑,“太妃也很喜欢那孩子呢!”

东平老太妃平静如水,脸上什么都未表露出来,她捧着茶水轻抿,并不接下侯夫人的话,心里却暗暗觉得有些可惜。她那个堂妹子在萱姐儿的亲事上操了多少颗心,临到头了却被大房算计了去,前几日在辅国公府会面时已经偷偷跟自己哭过了一回,可她纵有心相帮,却也是爱莫能助。

她心里知道,琨哥儿其实并不似传言中那样可怖的,有自己护着,萱姐儿定也不会吃多少亏去。但堂堂侯府嫡女与人做填房,却并不是件值得欢喜的事,旁的不说,上头有两个元配嫡出的儿子在,萱姐儿将来生了儿子,桩桩件件都要拉在他们后面的。何况琨哥儿年纪又要比萱姐儿大上十来岁,这门亲终究还是不甚相配的。

这时,外头门帘微动,墨根进去回禀,“七小姐和九小姐到了!”

第17章 私相授受

第17章

明萱和明芜一道下了软轿,接引的婆子忙上前扶住,踏过几层青石阶梯,便至正堂。

守门的小丫头屈身行了礼,挑开厚重的门帘,一股夹带着檀香味道的暖风扑面而来,迭罗上前引了她两个去到正厅,想是侯夫人有过吩咐,迭罗小声提醒着,“两位小姐,坐右上首的那位梁家二老太太,是大姑爷的婶娘。”

东平老太妃是朱老夫人的堂姐,两家常有往来,彼此都是熟识的。

但梁家二老太太却不常在盛京的名门宴请中出现。

老建安伯是没落勋贵子弟,身上只有个从三品轻车都尉的虚衔,后来尚了公主,先帝敬爱长姐,这才又复了梁家先头的爵位。但这等隆恩却都是大房的荣宠,与二房并无甚干系。梁家二老太爷科举致仕,宦途并不顺遂,只做到太常寺正六品的寺丞,便再无进益,梁家二老太太虽然抚育建安伯有功,但她一个六品安人,并无资格进入贵妇云集的高门盛宴。

明萱却不由眯了眯眼,侯夫人出身禄国公府,身上又有二品侯夫人的诰命在,原本不必对女婿的二婶假以颜色。但她说话行事却依旧小心谨慎,恐怕是因为这位梁家二老太太在建安伯心中地位很高,不仅能左右两家的联姻,还能影响伯府未来主母的权威吧?

她想了想,便将脚下速度放慢了一些,悄然退至明芜身后半个身子处。

等给老太妃和梁家二老太太行过礼,相互寒暄了一会,侯夫人便就笑笑指着明萱说,“这就是我们家萱姐儿,亲家前些日子问起太妃娘娘的抹额,便是她绣的。”

梁家二老太太心生惊喜,忙将明萱拉至身前,边仔细打量着,边禁不住点头,“好孩子,不仅生了双巧手,长得也好,怪不得太妃娘娘喜欢你,成日将你挂在嘴上,我见了也很欢喜呢。”

她笑着问道,“与婶娘说说,萱姐儿到底是如何想到要将画技融入绣品的?”

明萱眉头微皱,原本像梁家二老太太这样的姻亲,为了显示亲近,随着长姐称呼倒也论不到什么错处,但此时此地此等境况,要她这顾家三房的女儿唤这声“婶娘”,却是有些过显亲昵了。

想来,是大伯母早先暗示过了吧……

她心念一动,轻声回答,“回亲家二老太太的话,明萱屋子里有一副画圣唐伯安的簪花仕女图,因那日想着要做个抹额孝敬祖母和姨祖母,见了那画就突发奇想,谁料到还真折腾成了。明萱胡闹,偶然成事,倒叫亲家二老太太见笑了。”

这番话说得规规矩矩,挑不出一丝错处,东平老太妃心中却暗自叫好。

她是朱老夫人堂姐,明萱理应唤她一声姨祖母,但她又偏是建安伯的亲舅母,虽说皇家做亲,并不甚讲究这些辈份排行,先朝也常有姑侄共侍帝君的轶事,但明萱方才仍以姨祖母唤她,却客气称梁家二老太太为亲家二老太太,其实便是在表明,她并不知晓这件亲事。

热孝里头继娶,不似平常婚嫁。

建安伯这里,是明茹过世之后,就要准备新娶事宜的,纳采、问名、纳吉、纳徵、请期、亲迎皆要在百日之内完成,时间上紧迫得很。因此,若是永宁侯府真有意要成这婚,是不该瞒着明萱的,倘若她被迫上了花轿,到时喜堂里闹出了什么动静,那才叫真正的晦气。

果然,梁家二老太太听了,便将目光移向了明芜,她心中暗想,莫非侯夫人要说与琨哥儿的是这位九小姐?论起来,行九的芜姐儿乃是永宁侯亲生,虽不是出自侯夫人的胎里,但与茹姐儿却是姐妹,原要比隔了房的来得亲些。

只是,听说这位芜姐儿是外室所生,这出身上头……

梁家二老太太尚在沉吟,侯夫人察觉不对,立时便笑着说,“萱姐儿,我看你这荷包上绣的喜鹊可也用点睛的技法绣过?来,递过来让老太妃合梁家二老太太瞧瞧。”

话已经这样说,明萱不好拒绝的,只好将腰间的荷包解下,亲自递了过去。

梁家二老太太像是个喜好绣品的,闻言便将目光从明芜身上收回,果真与侯夫人托着那荷包一道看了起来,她轻抚着茜色绫罗上的图样,颇有几分感叹地说道,“多少年没有看到过这样好的绣技了,萱姐儿果真是个玲珑剔透的。”

她将荷包的带子松开,里里外外地翻看,简直有些爱不释手。

老太妃歪着身子瞥了一眼,却轻咦了一声,“虽有个七八成像了,但到底还不够精致,萱姐儿,这荷包莫非是你试手之作?”

话音刚落,松开系带的荷包中悠然飘落下一方丝帕,直直地坠在了梁家二老太太的怀中,她正想要拿起翻开来看,忽听得堂下明芜紧张羞怯的声音,“呀,方才在大姐姐的耳房里换衣裳的时候,我拿错了七姐姐的荷包。”

她小脸涨得通红,将腰间的荷包解开,站出来递给了东平老太妃,“回老太妃的话,您手上那个是我学着七姐姐绣的,绣得不好,您别笑话,这个才是七姐姐绣的呢。”

乍眼一看,确实容易错拿,但仔细比较,却是高下立现。梁二老太太和老太妃拿了明萱的荷包,不由又赞叹了一回,但对于羞到脸红脖子根的明芜,却仍旧赞许安慰,“萱姐儿绣得好,芜姐儿绣得也不错,都好,都好!”

厅堂内一时欢声笑语,但侯夫人的脸色却已经铁青,那方丝帕分明是放到萱姐儿的荷包中的,怎会又会从芜姐儿的荷包里滑出来?不只梁家二老太太看得清楚,老太妃也在一旁看到了的,这下可该如何再将这丝帕里的情诗栽到萱姐儿头上去?

她双目微敛,强自镇定,等整了神色,才笑着将明芜的荷包从梁家二老太太手中接过,又想趁着机会,把那方丝帕从二老太太的身上拾起放入荷包内,却不料梁家二老太太先她一步,已经将丝帕攥在了手中。

侯夫人的眼中闪过森寒冷意,但事已如此,她已经不能再做什么突兀举动了,否则不仅令梁家二老太太不快,得罪了东平老太妃也与她并无益处。她这样想着,便当作浑然不知此事般地静默而立,脸上的神色也渐渐趋于平和。

究竟是彩莲错放了丝帕,还是明萱或者明芜在作鬼,此时都不及确保两家联姻来得重要,其他的,以后再作追究不迟……

梁家二老太太笑着说,“我将芜姐儿的帕子弄散了,该替你折好放回去。”

她方摊开丝帕,脸色立时变了,她凝着脸注视了明芜半晌,并未说话,只将那方帕子递给了东平老太妃,“太妃您也瞧瞧。”

老太妃自然认得建安伯的笔迹,这匀染白绸又是皇室内供,因质地轻薄柔软,原是用来做贴身里衣穿的,除了宫里,盛京城中能得这等白绸的便只有几家,在白绸上落笔,倒也像是琨哥儿的手笔。

她将目光静静落在了明芜身上,端详了许久,才沉声问道,“芜姐儿,告诉姨祖母,这丝帕可是你的?”

这问话不如方才轻快,听起来倒好像有些严重,明芜微红的小脸顿时一白,她有些迟疑地回答,“回姨祖母的话,明芜的荷包里确实带了丝帕。”

只说带了丝帕,并不曾承认是眼前这方。

老太妃双眼微眯,竟不再追问下去,只神色微妙地说道,“宁静大长公主最爱梅花,这建安伯府里便有一座梅院。你们姐妹难得来一回,如今又正值梅花吐蕊最好看的时节,纵然冷一些,也切莫错过了。”

她冲外头招了招手,便有婆子进来听差遣,“带永宁侯府的两位小姐去梅院看看,也不必停留,只让她们坐在软轿里赏玩便成。”

婆子领了命,便请了明萱与明芜出了正堂。

老太妃又派人请了建安伯过来。

她开门见山问道,“听说琨哥儿指名道姓要继娶永宁侯府的一位姐儿,可是真事?”

建安伯梁琨眉头微皱,但却仍然恭敬地回答,“回舅母的话,是真事。”

朱老夫人寿诞那日,他与永宁侯有事相商,便提早去了侯府。霜冷路滑,引路的小厮摔了一跤,他令人扶了那小厮去,又与长随自个前去书房。谁料到在后府月牙门处,竟能听到那番有意趣的对答?他心生好奇,又觉得有趣,便在永宁侯谈及续娶时开口要了顾明萱。

这确实是真事。

梁二老太太便凝着脸色将那方丝帕递了过去,屋子里并没有旁人,皆是嫡亲的长辈,她便不曾十分客气,倒有些语重心长地说道,“琨哥儿,倘若你真心欢喜那位小姐,便不该这般孟浪行事。”

爱之深,责之切。

梁琨敬重婶娘,自不会因这番话而恼了。但看到看到丝帕上那酷似自己的字迹时,他微沉的双眼却露出凌厉波锋,他没有写过这些字,自然不会做这等鲁莽事,但他心里却十分清楚有谁会这样做,能这样做,且必须这样做。

毕竟是结发之妻,又是将死之人,这等时候,便是为了两个儿子,他也不能打了顾明茹的脸。他瞥见躺在案上的荷包,以为这是明萱的物事,只好忍气认下,垂头低言,“婶娘教训的是,是侄儿孟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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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躲过一劫

第17+1章

梁家二老太太见建安伯这番模样,倒不好再说他什么,左右这事也不过正堂里这三人知晓,传不到外头去。就算有人传扬出去,琨哥儿名声已经坏了,也不差再多上一条,至于那位九小姐……

只要成就好事,凭着琨哥儿在皇上面前的荣宠,谁还敢多说一个字不成?

琨哥儿为了今上的朝局安宁,不得不担下那些不堪声名,已经够委屈的了。偏娶的妻子宁肯相信谣言,认定琨哥儿暴虐可怖,也不愿意相信亲眼所见,夫妻十年,可真叫相敬如“冰”,何尝有过一日温情?如今,琨哥儿好容易有了心上想要的人,便是出身上差些,又值当什么?

梁家二老太太这样想着,脸色便缓和下来,冲着梁琨轻轻叹了口气,“兄嫂去得早,你的事向来都是我这个婶娘帮你看顾的。既你属意顾家九小姐,那婶娘便帮你先将事体操持起来。”

她转过脸去对着东平太妃说道,“老太妃您意下如何?”

东平太妃轻轻颔首,客气地说道,“二老太太办事妥贴,我一向是信得过的。”

她端着平静面容,心内却乐开了花。

梁家二老太太不明就理,但这内中事理她确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侯夫人想要讨好琨哥儿,逼着萱姐儿嫁过来做填房,却偏偏又信不过萱姐儿的为人,想方设法要算计她,谁料到马失前蹄,竟让芜姐儿个小丫头反过来设计了去。

东平太妃虽然也心疼建安伯,但却更怜惜明萱这三年来所受的苦。何况男子三妻四妾,倘若对正妻不甚满意,还能有妾侍处寄情,可女子若是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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