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弈江山-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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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以为他年少成名，风光无限，殊不知这背后的无奈；以为他足智多谋，国之良才，殊不知这背后的身不由己；以为他是萧遥的好友，忠诚忠勇，殊不知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他以为他可以做到君既猜疑我便无情，但事实上，他做不到。萧遥的无助，萧遥的反复，萧遥的优柔寡断让他狠不下心肠，他以为他自己是妇人之仁，原来不是，原来他与萧遥也有着剪不断的血缘关系。

那些如狼似虎的皇叔们不觉得萧遥可怜，你这个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人有什么资格可怜他呢？

尹玄霄烦躁睁眼，坐了起来，他下床，下了楼，莫忧还在楼下，尹玄霄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莫忧有些吃惊，但还是点了点头，“皇上若派人来探望，该怎么办呢？”

“就说旧伤复发，我不得不暂时闭关修炼，否则走火入魔生命不保，尹家男子成年后都是这样的。”尹玄霄说道。

“那厉鬼愁回来了怎么办？”莫忧又问。

“好消息不必禀告，若不好消息，就让他通知处州那边，我很快就知。”尹玄霄说道，他决定要去处州找莫离。他短期内不想看见萧遥。

“我走之后，有几件事你要切记，第一，若宫中有变，找金魁安援救；第二，诸王离京。找秦依山严防京城；第三。关注苏府和萧然接触，对了，苏妃娘娘快要生产了，让林太医确保他们安全。”尹玄霄一件事一件事交代。莫忧凝重点头，他不知他为何非要在这个时候离开。

尹玄霄交代完，让莫忧离开去见萧遥。莫忧微微迟疑，说道：“有一件事我没有告诉你，这件事我只是怕有万一。我那个堂姐项莫寻随我回了京城，说要为莫离的娘暗中照顾莫离和苏敏慧。”

“若真如此甚好，若有异心，我不会饶恕，莫离更不会，请她好自为之，对了。不许她入宫，若我接到任何行刺皇上的消息。我都会当做你们南楚遗民破坏了与皇上与尹家的协议。”尹玄霄虽然知道莫莫回来绝不像她所说那么单纯，但是若说她想要对苏敏慧和萧遥不利，却不那么容易，他很快就会从处州回来的。

待莫忧寻来人在尹家御风楼密室假扮尹玄霄闭关疗伤，尹玄霄开启幽宫，离开了京城。他在月牙湖边租了一条船，夜里他划船，凭借记忆，来到了神武皇帝与月牙湖相连的溶洞内。那溶洞内原本有湖水，但现在湖水已经不见了，露出了一个深坑，那坑里仍湿滑，有些绿苔，说明前阵子还有水，坑底有蜂窝样的孔洞。这应该是地动引发了某处地裂，地下水往低处流走，不再此处涌出。

改道后的水从皇家祖陵大殿地裂处涌出，将萧长毓的尸体裹挟而出，引起了萧遥和诸藩王的不安，这是上天的安排，与他尹玄霄何干？萧遥太看得起他了。

尹玄霄确定了祭祖事件是偶然而非人为，确定这不是萧然针对他而又做出的事，知道萧然不知道他的身世，他大感放心，他趁着夜色离开。尹玄霄不知他的举动，被萧然的手下看到，只是那名手下没有认出尹玄霄，故报与萧然后，萧然只以为是萧遥派人调查祭祖事件，而没有引起他足够的关注。

尹玄霄星夜兼程，赶到了处州丽水，找到了魏老板，魏老板传信给古泉山扮作猎户的天枢，天枢下山迎接尹玄霄，将尹玄霄送进了曲家别院。

莫离陡然间见尹玄霄风尘仆仆出现在她面前，竟似有千言万语，却无法说出，尹玄霄脸色有些发黄，神情疲惫，眼睛微陷，很明显身体状况很不好。

尹玄霄走了过去抱住了她，“怎么啦，为夫丑了，就不认识了吗？”

莫离哽咽了，“你的样子很落拓，他赶你离开了吗？若是那样，你也不必强求，你尽力了。”

尹玄霄松开了莫离，笑了一下，“知难而退不像我，我是愈挫愈勇，我还要与你过很久，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

尹无缺已经挥舞着小木剑冲了过来，“义父！”

这声“义父”好刺耳，但是却是层掩护。尹玄霄蹲下身子搂过他的小身子，“这次怎么这么乖？看来是你干娘厉害。”

“哪里是我，是小哥哥小姐姐的功劳。”莫离说道，莫离将曲凡云和曲凡华介绍给尹玄霄，想到曲兰舟的家人就剩下了这对姐妹，尹玄霄不禁更是伤怀。

天璇将三个孩子带到他处，让莫离与尹玄霄独处，莫离突然有些忸怩，想起他们仍是只有名分没有实质的夫妻，她该安排尹玄霄住别的房间才对。

尹玄霄笑了一下，伸手将莫离打横抱起，“房间在哪里？我们回去。”

莫离跳下来，说道：“有机关的，你别胡来。”

“那夫人带路，为夫累坏了。”尹玄霄拉住了莫离的手。

莫离抽回手，看看周围，默默走在前面，尹玄霄在后面跟着，微笑着，心中突然安宁了许多，他轻声问道：“若是日后萧遥真的不容我，我被逼反抗，你还会不会对我这样好？”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夫妻本是同林鸟

莫离脚步一顿，回头望着尹玄霄，尹玄霄嘴角含着浅淡笑意，温柔而且多情，莫离真想沉溺其中，想对他说无论他如何她都会对他好，可是，她不能，她是个外来者，是个异世入侵者，她有什么权利来说这样不负责任的话呢？萧遥何辜？尹玄霄何辜？万民何辜？她怎么能轻易就说出若萧遥对你不起，你就反了吧，不，她不能这样说。

“他为何疑你？不外乎你能力过人，实力过人，威望过人，且似无所求，现今他需要你的能力，需要你的威望，那你就表现一下你有所求，你直接对他说若能助皇上开创和平盛世，请皇上如何如何，他便放心大半了。”莫离笑道，“若我说这是你和尹家的好机会，你想要为尹家摆脱束缚，直接说啊。”

“那是绝对不可以明说的，明说就是威胁，就是掘自己的坟墓，有些事你还不太懂。”尹玄霄说道，“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不要求那个，却可以求他赏赐我美人，我求他若平定了安北王，准许我抱得美人归。”

莫离脸一红，转身快走，尹玄霄在后面笑着，“你真等不及和我温存呢。”

莫离带着尹玄霄来到一处青石房子，推开房门，让尹玄霄进来，尹玄霄一看，这里面内室竟然是处温泉，他将外衣除去，莫离走了出去，为尹玄霄备下了干净衣衫，然后在青石房外等着。

莫离等了很久，尹玄霄也没有出来，莫离犹豫了一阵子，但想起尹玄霄身体似乎不太好，也顾不得害羞。忙走了进去，却见尹玄霄已经衣衫整齐，盘坐在外室的椅子中，似在练功。

他的脸色有些异样的红，有一层薄汗，莫离不敢出声。怕惊扰到他。但他已经发觉，睁开了眼，那眼神也似有火苗在烧，莫离吃了一惊。来到了尹玄霄的身后，想也没想将手掌抵在了他背后，她默念自己所练内功心法。将内力集中在手掌上。

慢慢地，莫离觉得尹玄霄的身子不那么热了，她慢慢撤回了手掌。问道：“你怎么啦？怎么会要走火入魔？”

尹玄霄回身抱住了莫离，说道：“我自回京，身心日夜煎熬，我很痛苦，我要是不见到你，真是熬不住了，我的事不能对别人说。只有跟你说了，你只听着。不许告诉任何人。”

“好，我带你回房，你说，我听，我绝不告诉别人。”莫离答着，尹玄霄回来是找她诉苦来的吗？

莫离带着尹玄霄回到她居住的楼上，尹玄霄躺在床上，莫离靠坐在床沿，尹玄霄一笑，拉住了她的手，低声道：“我是偷着跑出京城的，我犯了欺君大罪，我找了一个人假扮我，留在尹家御风楼。”

莫离心中为他担忧，“那你要在这里呆几天？”

“我不知道，你能跟我回去吗？”尹玄霄注视着她，调皮，又略带嘲讽。

“你要我回去？”莫离问道，“若我回去可以帮你的话，我当然可以回去，可若是我回去反让你束手束脚，我回去何益？”

“你不过个女人，能帮我什么？我只是想在回府后有个女人在等我，有个女人听我说话，有个女人给我些暖意。”尹玄霄说着，笑意更浓，眼中的**渐起。

“照你这么说，是个女人就可以，又何必是我。”莫离扭了脸，不看尹玄霄。

尹玄霄捏了捏她的手，“那我回去就娶别人了，我娶了别人，皇上对我就会消气了，我的日子也好过些。”

“那样也好。”莫离心中想道，心中疼痛难忍，红了眼睛，手就抽了出来。

“这就要哭了吗？”尹玄霄坐起来，扳过她的身子，“你是不会哀求我娶你的，是吗？”

莫离扬眸，点了点头，她当然不会哀求，那太难看了，尹玄霄处于名利场中，争斗漩涡，有理由结一门政治婚姻，若是那样，她不想做他的障碍，但他也从此不能再是她的依靠。

“那我要你现在嫁给我呢？真正的嫁给我？”尹玄霄的声音有着一种不顾一切的意味。

“不，我不能，我要你在一切都安定下来不再有任何危险时再娶我，我不想成为一个寡妇，每天只靠着回忆和悔恨生活，你，要娶我，就努力地活下去，努力地安全地活下去，你若想娶我，就不许和别的女人成亲，就不许缺胳膊少腿，你听着，我是个自私的人，你若死了，我才不会为你哀恸，我会转身就忘了你，我会毫不犹豫地嫁给萧遥，或者嫁给任何别的一个男人。”莫离突然间愤怒了，尹玄霄为什么来？是向她来告别吗？是想了却他的心事了却他的希望吗？

尹玄霄惨淡一笑，莫离更加生气，“你怕了，你怕他会突然间对你下手，杀了你？或者你怕你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杀了他？为什么你们之间会闹成这样？为什么你非要逼我去选择？不，我不想看到你们有谁必须去死！”

“怕我死就嫁给我，你嫁给我，我就不想死了，我就会努力活下去了，趁着我身子还行，给我一个孩子吧。”尹玄霄抱住了莫离，低下头吻莫离的唇。

莫离的唇像着了火，她的心也像着了火，她却害怕，不知害怕什么，她使劲推着尹玄霄，尹玄霄的手臂却像铁臂坚硬。

尹玄霄抬头，莫离看着他，他的视线仍在她的唇上，莫离抬手要擦，尹玄霄握住了她的手，“这样，就不敢出口伤人了。”

“为什么？为什么非要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你这么绝望？”莫离伏在尹玄霄的胸前，哭了，不知所措。

“我，可能是尹家的牺牲品；我，可能是神武皇帝挟制尹家的内奸，我原以为是天之骄子，却原来是个谁都利用的可怜虫。父母，长辈，朋友，哪一个对我是真心实意？我根本不知道了。”尹玄霄在莫离耳边喃喃自语。

莫离安静下来，听尹玄霄讲述近些日子的事情，讲述萧长毓。讲述神武皇帝。讲述萧遥，讲述他对这一切的厌倦与无奈。

莫离静静听着，任尹玄霄发泄着。

或许尹玄霄说累了，或许尹玄霄发泄够了。他不说了，望着莫离，莫离突然笑了。“怪不得你要收养无缺，原来是怕自己无后？只可惜差了辈分，闹了笑话。”

“我说了这么多。你就想到无缺？”尹玄霄有些气馁。

“你想我怎样？”莫离站了起来，下床，“你来，是来告诉我实情，事已至此，皇上对你不可能不疑，你。家族势力虽然移除京城，但并未消除。皇上控制着中原及江南，安北王掌控大部分北疆，你们三个实际上已经形成了三足鼎立之势，现在你与皇上近些，对抗安北王，安北王若灭了，皇上会对你出手。”

“若真有那一天，你希望我退让吗？”尹玄霄问到，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你会退让吗？”莫离尖锐问道，“退让也是死，不，你不能退让，你最好要强大到他不敢对你下手。”

“那我对他下手怎么办？”尹玄霄眨了一下眼，苦笑。

“你可以将尹家交给无缺。”莫离说道，“尹家势大，主人年幼，皇上忌讳便少了。你虽不在朝，但只要活着，皇上就不敢动无缺。”

“然后呢，周而复始，仍是互相制约，斗来斗去，我经历过的再让无缺尝一尝？”尹玄霄摇头，“你这主意我不喜欢，很不喜欢，我告诉你，若他逼急了我，我会和他摊牌，他信我，放了尹家；不信我，我必与他一战，哪怕同归于尽。”

莫离点头，“我知道了。”

“你还是那个选择？”尹玄霄问道，“你可知道若真到那时，我为了得到其他势力的支持，未必还会为你守身如玉。”

“如此，我亦无憾，只能说你我缘浅，不足以让你我不顾一切。”莫离说着无情话语，却凌虐着自己的内心。

“为什么？是我对你不够好？还是我对你不够情深？”尹玄霄轻声问道，“难道贞洁如此重要，你我成过亲了。”

莫离摇头，“是我对你不够好，是我对你不够情深，我怕你踏着亲友的血得来了江山后，无法再面对过去，我，对于你来说，代表着那段亲密无间的过去，那时，你不会愿意见我，若我现在跟了你，到那时，我会被抛弃，我会受不了的。”

“过来。”尹玄霄眼睛更黑了，他对她招了招手，莫离摇头。

“我内伤很重，别惹我生气，快过来。”尹玄霄威胁着叫道。

莫离有些心软，慢慢走了过去，尹玄霄伸手一带，将她带上了床，将她的鞋迅速脱了，压着她，“你这个小女子，怎么这么无情？我大老远冒着被杀头的危险跑来见你一面，我在哀求你，你不知道吗？你竟然一句软话都不说？你说说，我还用跟你客气吗？你是在逼我吧？我就是用强了，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呢？你嘴里说着一套，心里想着一套，我才懒得猜，我只知道若我这回听你的，我就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你，更不用说得到你，我要你永远记着我，有了我的孩子最好，没有，那你身上也有我的记忆了。”

“那，又怎样呢？你死了，留我们孤儿寡母在这世上吗？是尹家会放过我们还是皇上会放过我们？是不是我还要带着孩子到宫中做尹家的人质呢？”莫离没有挣扎，甚至都没有发怒。

尹玄霄想要解开莫离的腰带的手停了下来，他从她的身上翻下，“你真让人倒胃口，我怎么会喜欢你这么个冰人。”

尹玄霄还半天没有动静，莫离起身，尹玄霄从后面抱住她，将她抱进床内侧，“倒胃口就倒胃口吧，也比没有强，你就陪在我身边，不许走，我只要搂着你，知道你的心是我的就行了。”

我不能满足你，因为你冒死前来，你越是想要什么我就越不给你，你就会舍不得死。莫离心中默念着，抵抗着想要回抱住尹玄霄的冲动。

第一百五十五章　微服出巡遇险情

尹玄霄在别院呆了三天，这三天他每日练功长达三个时辰，莫离守在一边，防止他出现危险，好在尹玄霄由于身处清静之地，身边又是亲近之人，心情舒畅了许多，整个人又恢复了往日从容优雅。

他对尹无缺很关注，除指导他功夫外，还旁敲侧击地问了他很多湘南王的事，无缺虽然有些印象，但多关于母亲，对于他的亲生父亲，倒是很陌生，提起时总说他不喜欢，他很吓人之类，湘南王日日处于恐惧紧张状态，个性会好到哪里呢，但湘南王临死却将幼子遣出家门，也还算没有泯灭他的舐犊情深。

尹玄霄离开那天，下起了雨，莫离觉得那雨丝就是自己对尹玄霄不舍的眼泪，她对尹玄霄说若萧遥真地忘了他们昔日情意想要他的命，他可以利用灵族相威胁，灵族人本没剩几个，但神秘的威望还在，皇族自来相信上天神力，借用灵族昔日的名声来救救所谓灵族神女的丈夫也未尝不可。

“好，若真有那么一天，我试试，最起码我可以再见你一面。”尹玄霄说道。

尹玄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