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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荒马乱耍流氓-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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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死如归的心境,令李存孝武技和力量达到了最高点,他侧身避开了无桑几乎看不见动作的一掌,手中的刀亦同时向无桑挥下。无桑没想到李存孝竟能避得开,不由讶然,忽略了右侧闪过来的刀锋,一道深可见骨的宽大血口霎时绽开在无桑的右肩!无桑脸一戾,旋身后退了数尺。

李存孝见无桑退开了床榻,即转身扑向榻上的杜堇,可就在触到床榻之时,一股冲击力便从右侧击过来,重重地打在了李存孝后背,整个胸腔顿时火辣钻心地疼。

李存孝咬牙挥刀一旋,却落了个空,李存孝大惊正要飞身扑向一边,后背就又受到迅猛一击,冲击力之巨大,整个肺腑都震颤移位,口喷鲜血扑跌在地。

李存孝想翻身再战,却顿感周身麻痹无力,后方传来白深不急不慢的声音:“还是留点力气来对付李克用罢,即便是十个你,亦不是我的对手。”

无桑从后缓缓移步过来,地上的李存孝一见到他便大骇,只见那刚被李存孝砍伤的右肩光洁完好,根本不见什么伤口,只有沾染了大片血迹破开一道大口的衣肩,证明了那个位置确实有被砍伤过。

“你究竟是人是鬼!”李存孝满口鲜血地向无桑吼道。

“问的好,可惜我自己也答不上来,或许,我已算是魔了罢。”

无桑抚了抚右肩,衣服上的血迹瞬息不见,连同破口也没有了,衣袍又恢复了一尘不染的华丽工整。

“葬兰冢那次是你好运,若不是我刚巧耗损了八成内力,又怎会有你如此春风得意的两年。如今想来,一切皆是命定的。”

李存孝咬牙切齿质问无桑:“我既已被你毁至此地步,为何还不肯放过杜堇!”

无桑抬头仰望漆黑无星月的夜空,缓道:“仅差最后一场戏,等戏一落幕,你,我,杜堇,都将回到最初轨道。”

这句话听着像是好事,但李存孝心里却泛着阵阵不祥,蹙眉瞪目问他:“什么意思!”

无桑并没有回答他,而是勾着似有若无的神秘笑意,走向榻上的杜堇,看到杜堇原本光洁的额头透着些许黑泽,笑意逐变得更深:“我知你会来琉璃坡,也早料到你会耍花招。你若还想让杜堇活过来,就乖乖关城驻守,放弃冲击晋军。”

李存孝冷笑:“任由晋王将我围困,如此便等同于作茧自缚。说到底,你只是要我一死,又何必大费周章。现在,你就可以动手!”

“是,我的确恨不得你死。”无桑缓缓睨向李存孝:“可这有什么意思,现在,我更有兴趣知道,你会在这种情况下走到何种地步,会做出何种抉择。”他洁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描着杜堇沉睡的面容:“你比任何人都知道,你有各种各样打败晋军的方法。你完全可以放弃自己的夫人,更可以杀掉自己的义父,如此,便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你李存孝,不久的将来,中原绝对有你李存孝的一席之地……”

看到李存孝倔强的脸上闪过一丝僵硬,无桑发出戏谑的笑声:“可你却做不到,哈哈哈哈!”他畅快地大笑:“你此生最看重的,便是情义二字,不仅对不信任你的义父下不了手,更丢不下你的夫人。上天赐予你过人的武艺智慧那又如何?全都被你所执着的情义羁绊!彻底毁尽你的一生!”

听着这样毫不留情的批判,李存孝灰败的脸却异样平静。是的,一点不错。他李存孝虽神勇睿智,却有着一颗至情至性的心。在这样的乱世里,放不下情义的人,永远做不成旷世枭雄。

李存孝闭上眼,心中一片灰暗孤寂,良久才缓缓道:“让我看看她。”

无桑瞥了眼李存孝,徐徐起身:“去罢。”指一弹,李存孝便感觉到手脚能动了。

无桑那两下攻击毫不简单,令李存孝几乎站立不稳。他边擦嘴边的血迹,边踉跄走到几尺远的床榻,扶着塌沿慢慢跪了下来。

仍是那眉目,那鼻唇,微翘的下巴上那道美人沟,仍是让他忍不住捏住细细抚摩。却从未见过这张脸睡得如此沉静,完全不像是那个会想入非非到兀自发笑,一脸正经训斥他太腻人,却又撅起屁股蹭过来的杜堇。

他的目光如此眷眷不舍,流连在杜堇脸庞的每一处,一遍又一遍,细致到小心翼翼,直至视线再也无法清晰。

尝到嘴角的一滴咸涩,他深深吸了口气,压抑住喉咙中的哽咽,微颤的嘴唇轻轻张了张。

“我知你不会让她死。我只求你,不要让她看到,我的死。”

无桑并没有回答,只是冷冷盯着他,神情显得异常沉静。

李存孝站起来,转身走向早已在帐外持刀等候他的众手下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营寨。

李存孝此次夜袭共杀死晋军三千余人,令整个营寨乱作一团。惊醒过来的李存信更害怕地自行逃出琉璃坡,慌不择路地踩入了冰河,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

赶来的李克用得知后,一抵达邢州便立即亲自率兵掘沟堑。(更新更快)这次李存孝没有再出城冲击,任由晋军1容沟堑筑成。深沟高垒,将邢州城牢牢围起成了一座孤乌,李存孝再无任何反抗之法。李克用誓死要1容李存孝逼出来,在邢州城外足足守了两个月。

第78章 城楼上的忏言

三月,冰雪融尽;万物复苏;邢州都督府内的花园好一片繁华芬芳。

这天;府内总管老赵一大清早与府内剩下的最后一名仆从做好了早点;白粥馒头。其实已没分什么早点晚膳;自从封城之后,李存孝便下令每日只食粗粮淡饭;亦让官府诏令城内百姓节衣缩食;不得浪费粮食。

百姓们一边咒骂着李存孝是个窝囊废;一边无奈地开始省吃俭用;米肉变成金子;钱币变成废物,酒楼关了门;菜市小吃摊不见了,大街上再没有孩子拿着冰糖葫芦、甜糕欢叫着跑过。常有民众反叛起事,几乎每日都会发生,都由兵官强硬压制下来。

两个月下来,百姓面黄肌瘦,走路都缓慢迟钝,极少有人出现在街上,更已有几百人饿死在街头,人数与日俱增。昔日繁华安乐的邢州城,俨然成了一座萧条弥漫着病态的荒城。

老赵端着白粥馒头,直往主院花园里走。还未入园口,就先闻到一股清幽的花香,令人闻之精神一振,可是却令老赵摇头叹了口气。

拐入拱形院门,眼睛便被不远处的池塘旁的绸蓝、淡紫色吸引住,是满满开了一大片的鸢尾和野百合。

往里走,花香更甚,老赵几乎感觉到整个胸膛都充满了花香,他走上池塘畔的凉亭,将托盘放在凉亭石桌上,不自觉地望向绕凉亭而栽的那些山茶树。

老赵最喜欢这如碗大的山茶花,粉白的花瓣丰盈重叠,姿态绰约动人。趴在石椅边,伸手触摸了一下那诱人的粉白,即引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老赵。”

老赵立马缩手,转身向声音来处躬了躬身,道:“使相,早点做好了。”说完,抬身看向前方,只那么一眼,老赵就叫了起来:“呵!竟开了这么多了!”

只见那个半亩大的池塘上,密密地铺盖了一层鹅黄色小花,铜板大小的五瓣花骨朵,衬着水中翠绿茂盛的枝叶,显得分外娇俏。

池塘边缘,蹲着一位身着青袍的高瘦男子,正用手拨开花丛,捞出其中的杂乱水草。他的动作轻柔之极,那张削瘦略显苍白的脸显得认真而又恬淡,盯着鹅黄小花的双眼,却透着一份化不开的柔腻,仿佛是在抚摸自己的爱人,而不是在捞水草。

老赵快步走过来,边撸手袖蹲下跟着一起捞水草,边欢快地道:“还真没想到,这水毛茛今年开得这样好。去年只开了几朵,夫人差点儿就将它拔了,还好没拔!夫人要看到这光景,绝会高兴地在此置酒欢闹一番……”

老赵忙不迭地收声,心里直骂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小心翼翼看向一旁的李存孝,见不但没因自己的话而伤感,反而扬起了嘴角,这才放松地吁了一口气。

捞完水草,李存孝开始给山茶树剪枝。老赵叫他先吃早点,他却让老赵端给府外的乞丐,老赵上前帮他,也遭到拒绝,说要是闲得慌就去拔草。

老赵其实也知道自己做这些都是徒劳,自从封城以来,李存孝便改为每日两餐,后来又改为每日一餐。除了去军营,在府内便全心全意打理起园中的花花草草,常常一天的大半时间都用在这,比杜堇还要废寝忘食,不许其他人碰触它们。

谁又会不知他为何会如此,可又有谁能给他抚慰,除了那个人,怕是谁都办不到的罢。

接近正午,李存孝终于修剪完其中两株山茶树。腹部隐隐的闷痛让他再也站不住。扶着凉亭柱,挪动虚浮的脚,坐到凉亭中的石椅上,抬袖拭去额上的冷汗,喝了好几杯热茶,才稍稍缓和腹部的抽疼。

李存孝闭上眼,仰靠在石椅背上,闻着空气中浮动的花香,困倦慢慢压向了他。

敬思。

一道清朗的声音忽然传入李存孝耳中,睁眼望去,只见池塘花丛前,蹲着一位身穿水绿素裙的女子,松松绑成的长辨搭在背上,募然回首,逐绽开笑颜对他眨了眨眼,俏皮而脱俗的模样令李存孝感到一阵恍惚。

可眨眼间,那抹纤细的身影又悄然消失,繁花似锦的花园,瞬间黯然失色,令李存孝更感深深落寞。

他茫然地望着满园的春花,想到整个邢州百姓都因自己而忍受着饥饿,而想要见到的那个人也无法让她回到自己身边。对自己,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恨。

堇儿,你是不是早知我会有孤独落寞的一日,才种下这些花儿,让它们代替你来陪伴我?可敬思仍是难以再撑下去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百姓因自己一个个地饿死,眼睁睁看着无桑将你带走,自己却什么都不能做。我竟是这样无用的人!

李存孝举起拳头,一下一下地重捶自己的心口,却不论怎么捶,都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他久久地仰望着同样灰茫茫的天空,黯沉无光的双眸慢慢模糊氤氲,垂在身旁的两手,紧握成拳。

竖日辰时,李克用再次率兵攻城。

不到半个时辰,城楼上的邢军忽然全部退了下去,随后,城楼上出现了一个人。

他只穿着单薄的普通衣袍,手上没有持任何武器,静静站立在那里,久久望着城下的李克用。

李克用挥手停止了将士们的攻击,驱马靠近城楼,定睛一看,正是他那曾经的十三义子,李存孝。

过往的一幕幕都浮现在李克用眼前,令他顿时悲愤交加,即拿起弓箭举向城楼上的李存孝。对准脑袋凝神发箭之际,李克用忽然看到李存孝脸上有什么闪了一闪,他的手不禁一抖,羽箭便向李存孝的脑袋直射而去。

只见城楼上的李存孝身形未动分毫,只是缓缓闭上了眼,俨然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就在众人屏息之际,利箭险险擦过了李存孝的脸,上面顿时出现一道血口。

李克用大惊地看着仍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的李存孝,手中的弓箭再难举起。就在这时,李存孝终于开口说话。

“父王,存孝当初若没有遇到您,若没有您的悉心栽培,又怎会位至将相。存孝一直对您心存感恩,生怕对您没有尽到自己所有的忠孝。难道儿会愿意舍弃父子的关系,而去投靠仇敌?”

李存孝的声音越来越沙哑,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缓喉咙的哽咽,却让眼泪迅猛涌出。

“这一切,都源于李存信刻意的诬陷,将我逼至不忠不义,自始自终,儿都不曾主动叛离过您。存孝自知有罪,难逃一死,只希望能与父王再说几句话,尽自己最后一点忠孝。”

李克用又怎会不清楚李存孝的本性,他曾是自己最为欣赏的手下,若没有李存孝,他李克用又何尝会成为晋王,在失去李存孝的那两年时间里,他始终蹉叹难以释怀。李克用红着眼眶叹了口气,招来手下,命立即带后方的太妃来此。

自李克用出兵前往邢州,重新回到李克用身边的刘绿娆也执意跟着过来。

半年前,天界发现白深篡改了李存孝及李克用的命运,触犯了天条,被削了仙籍,失去万年修为,最后不知被带去了何处。没有了白深的庇护,身为太妃的刘绿娆只得回到李克用身边,所幸她已从白深手里习得一些奇术,令李克用对自己不举,方保住了清白。

可不举却令李克用性情变得更加暴躁,对刘绿娆也不再和颜悦色,攻打李存孝一事,不论刘绿娆在旁怎么劝解,都无法说动半毫了。

后来刘绿娆想了个办法,为李克用寻了个能助他拉拢朝廷的官家女子为侧室,更令他重振雄风,李克用才恢复往日对她的敬重,允许她随同出征。

去往邢州的路上,刘绿娆都试图劝导李克用不要急于杀死李存孝,至少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可惜李克用受王镕,李存信的煽动,已坚信李存孝与朱温的通叛,不可能让他轻易放过李存孝了。

而在这个时候李克用让刘绿娆进城调和,他心底深处,只怕也是想要原谅李存孝的吧?刘绿娆这样天真的想,万万没想到,李克用只是利用她,诱使李存孝今早投降。

刘绿娆从琉璃坡营寨来到邢州城,李克用便号令城下的晋军后退三十丈,远远看着刘绿娆在几名士兵的护卫下进了邢州城。

当刘绿娆一入城门,便看到城楼梯口处站立着一个熟悉身影。只见那人身形枯瘦,面容憔悴蜡黄,泛红的双眼黯淡无光,几乎寻不见往日的孤傲锐气。

见到这样的李存孝,刘绿娆心中酸楚难当,快步走过去:“存孝!”

李存孝向她躬身行礼:“儿存孝,拜见太妃。”

刘绿娆扶起他,又将他细看了一下,眼眶逐渐潮湿:“是不是杜堇不在这?”

李存孝浓直的睫毛缓缓盖了下来:“已被无桑带走数月了。”

刘绿娆大吃一惊:“他不是一直惧怕你吗?为何能……”

“他现在很强,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李存孝的声音很淡,像是在说他人之事一般:“他联合了李存信、赵王,以堇儿作为胁迫,制造我叛变之事。他似乎,并不是只要我的命,那么简单。”

李存孝将所有来龙去脉道出后,刘绿娆忽然想起白深临走前,向她叮嘱的一句话:让李存孝回到李克用身边。恍然大悟!

“无桑是想让你和你父王决裂!让你父王与你为敌!”刘绿娆骇然惊叫,双手紧紧抓住始终颓靡不振的李存孝:“存孝!你不能让他如愿!”

李存孝望着刘绿娆,道:“我知道,可堇儿在他手上。我听堇儿说过,他一直意图让她重生。但是那天我看到她,几乎像是就要死去……”他的声音透出一丝颤抖:“之前我不想让无桑带走堇儿,但是,自从看到堇儿那副模样,她在不在我身边,我已不在意。他若能好好待她,让她活在这世上,即便他是要我死,我也不在意……”

见李存孝当真要放弃,心中大急:“不!绝不会那么简单!存孝,他绝不会将杜堇怎样的,你万万不可消沉,如此便正中他下怀!他是想借你父王之手杀了你!他要你死,你便绝不能死,明白吗?你若死了,杜堇该如何是好?”

李存孝双眼闪动了一下,很快又黯沉了下去,背转身去道:“我的无能和自私,已害死了许多百姓,让他们替我受了苦,我不能再这样下去。我会无条件投降,让百姓恢复安康之日。而堇儿……无桑定会抹去堇儿的记忆,让她不再记得我,如此,她会过得很好……”

“存孝!!”

刘绿娆喝声打断他,声音满含悲愤:“你比谁都清楚,除了你,杜堇不会跟着任何人!!不管她记不记得你,她也不会选择无桑!!”她绕到李存孝面前,看到一双早已盈满泪泽的眼,茫茫然张着,不知望着何处。第一次见他如此无助悲痛的模样,顿时明白他心里也在忍受着旁人无法体会的哀痛,心如刀割,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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