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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色满园-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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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价格适宜,前头就已经县里传的沸沸扬扬。就在前些天儿,连县衙老爷都在公开场合里对陈记铺子的萝卜丝饼子赞誉有加。说来这事儿本不是啥大事,县衙老爷自然也是要吃喝的,闲暇时候也常携家眷下个馆子,可那番话儿落在有心人耳里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宝珠两个上了楼,一眼便瞧见那两人在窗前一坐一立地候着,她打起精神来,笑着上前,那年纪略大些,留了两撇山羊胡,身形微胖的中年人不由得也仰起头细细打量她。

细细瞧他五官,高鼻梁,尖下巴,整个人显得极为精明,眼睛不大,眼神却充满了狡诈算计,被那样阴险的目光上上下下扫过,宝珠还是有些反感的,她微微抿抿唇,决定直奔主题,口里倒也客气,“两位伯伯面生的紧,不知今个前来为了什么事儿?”

他们两个显然是主仆关系,站着的从头到尾皆是一副洗耳恭听的呆板模样,宝珠心里叹一声,目光落在椅子上那人,他却不急着作答,反倒低了头,伸出五根胖短指,亮出拇指上一颗足有一个指节宽的翡翠扳指,上上下下搓弄把玩着。

陈翠喜极瞅不顺眼他那副做派,“哎哟”一声迎到跟前儿来,“这可稀奇了,听伙计说两位贵客点了名儿见我侄女,怎得见着了反倒不说话儿?”

那人笑笑,端起茶水抿了小半口,正要开口,眉头便皱了皱,立即便放下茶碗,瞧着里头尽是些茶叶梗子与碎末,想想就这么个穷酸铺子,这几个月来竟在县里头出尽了风头,嘴角便扯出一个讽刺的笑,原本还想顺势讥讽几句,可又一想,对方不过是两个妇道人家,甚是无趣,下一句便直接道明了来意,“我乃口福楼大掌事叶德仁,今个来主要是来跟陈记商量商量合作事宜。”

宝珠微微皱了眉头,这还是让她有些吃惊的,口福楼在县里本就是旺铺,今个却突然要来商讨合作事宜,这不得不让她谨慎对待,上前儿一步,正色道:“你们想怎么合作?”

“爽快!”叶德仁竖起一根大拇指,“既然小姑娘家这样利落,咱们也就不说那些弯弯道道的,一个数——”他伸出几根手指来。

宝珠愣了愣,心头极快地想到一个可能,他既是口福楼来的人,要提合作,无非是见自家铺面生意好,有心收购了来,将来县里的快餐生意便只他一家独大,若他们有意买下自个铺面,按他比划那数,难不成自个儿招牌只值四十两?

叶德仁似乎看出她的踌躇,撇了撇山羊胡,不屑道:“四十两金。”

宝珠张张嘴儿,下意识在心里速算着,四十两金等于四百银,自个当初买下铺面花去一百五十银,对方给的数说多不多,却也是一笔不小的巨款,就连陈翠喜脸上也吃惊不小,知道自个铺子值那样多的钱儿,心头还是稍稍有些得意的,不过——也只片刻,她便邹然回神,对方如今是要买下她的铺面,也就意味着,自个辛辛苦苦打拼出来的事业要拱手相让,尽管对方开了大价钱儿,她心头多少有些动心,拿了四百银,不仅能够立即还了贺兰哥的人情,余下的也够她去盘一间更大的铺面。

可事实上,对方又哪里会做无本买卖,叶德仁一边伸出手敲打着桌面,一边得意地瞧着宝珠俩人的面色,“四十两金不是个小数目,东家之所以开出这高价儿来,原也是有些要求的。”他顿了顿,转而正色对宝珠道:“十年之内,不可继续在天朝经营餐馆。”

果然还是加了条件的,这样苛刻的条件,无异于赤裸裸地驱逐,四百钱儿换来陈记的销声匿迹,加上她十年不能接触餐饮行业,哪里是亏本买卖?且不说划算不划算,比起这两年为陈记快餐投入的心血,她下意识便在心中拒绝了。

这小半会儿工夫,陈翠喜显然也从最初的晕乎中回过味儿来,不待宝珠开口,便朝她使个眼色,冷笑着回绝:“这桩买卖不成!要真想让我们从此歇着,两百金还差不多!”

叶德仁面上倒也不吃惊,悠然道:“你们是燕头村儿的,原先在柳树巷子小吃街开着个半大铺面。”他瞧一眼宝珠,眼里大有深意,“屋里六亩地,仅算得上糊口罢了,前后在柳树巷子总共得了也不到二十两罢!?”他虽是问话,语气却极为肯定,像是对宝珠前头所有的经济的来源了如指掌,听得宝珠两个心头一紧,才听他嗤笑一声,接着说:“之所以今年来城西做了买卖,不知中途认得了哪个富贵人,拐了些钱儿。”

话毕,笑的露出满口黄牙,“小丫头,我说的对也不对?”

宝珠想了想,深吸一口气,决定忽略他话中所指的钱的来源,“既然你都调查过了,还来问我们作甚?”顿了顿,摇头道:“只是无论你怎么说,今个提的事儿,我却是断然不能答应的。”

叶德仁直起身子,露出一个极为惋惜的表情,“这样啊,怕是回去后没法跟东家交差呐。”他又再三劝说着:“四十金足够你将来回村儿吃喝不愁,若是能将陈记快餐的手艺交出来,我想东家也总会表示些感谢的,譬如在县里为你们一屋人安置一间大屋,奉上良田若干。”

宝珠心里叹着,语气更坚定了些,“宅子跟地我会靠本事慢慢去赚,铺子不卖,手艺也不打算外传,伯伯请回吧。”

叶德仁摇头叹气地站起身来,拍拍屁股,环视周围一圈,叹道:“今个原本要提的还有些合作事宜,既然买铺子的事儿不成,丫头还可以考虑着来口福楼谋发展。”他笑着比划出一个手势,“月钱儿一金,比县里最好的大厨还多了五两银。”

宝珠正想拒绝,他忙摆了摆手,“今个该带的话儿也带了来,至于我后头说的那一桩,丫头还是别急着拒绝,好生考虑些时候,东家等着你的信儿,今个就先告辞了!”话毕,摇头晃脑地往楼下去了。

宝珠抿了抿唇,直直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出了大门,肩膀才垮了下来,陈翠喜忙上前劝说她:“不就是个口福楼嘛,咱本本分分做生意,怕它做啥?”

宝珠摇摇头,若她在县里做买卖这些年,还能有个人说的上话儿,出的上主意,那便只有她姑了,此时也不打算瞒她,“听他最后说的话儿,倒隐隐含着些威胁。”

陈翠喜一撇嘴,“你是说,他们还能对咱铺子做些啥事儿来?难不成咱县里头还没王法了?”可是话儿从口里出来,越往后却越没了底气,在县里这些年,一些个人仗着有权有势,做出的那些腌臜事儿她还听说的少?

招娣蹬蹬蹬踩着木梯上了楼,见宝珠脸色发白,拉着她的手问:“刚才都说了些啥?”她个头比宝珠足足高了一个头,此时微微低了头,一脸焦急。

因今个大家伙都瞧出来的那俩人不寻常,尽管铺子打了烊,众人仍没散去,唐宝几个这时都从灶房里出来,宝珠便下楼将大家伙召集在一处,将方才的事详细说了说。

话毕,才苦笑道:“反正今个是谈崩了,接下来还不知要有什么事儿发生。”

积德三两步走了进来,他今个瞧着大家伙回屋晚,便从屋里来铺子瞧,方踏进门槛,正巧听着宝珠几个在说话儿,便静静站在门口听着。

此时见宝珠小小的肩头不知是因为天儿凉还是激动而微微颤动着,又见她小脸上布满担忧,心里便隐隐涌起些心疼,铺子遇上这样大的事儿,妹子今年也只十二,旁的闺女这个年纪正在屋里绣花哩,他上前儿几步轻轻拍了拍她肩头,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深吸一口气,柔声说:“不管发生啥事儿,我跟娘都在跟前儿护着你!”

招娣眼睛红了红,“天哪,咱们铺子要遭殃了么?”话毕,立即招来陈翠喜冷冷一瞥,她赶忙捂了嘴儿,也学着积德的口气说:“还有我跟爹,不管发生啥事儿,都在妹子跟前护着!”

唐宝也上前几步跟着表了态,“自打来咱铺子,宝珠跟婶子待我像一家人,没啥说的,今后就是有天大的事,我也守着咱铺子不离开!”

良东走上前去拍拍他的肩,转而面向众人,“今个起,我跟唐宝两个就留在铺子值夜。”

宝珠二舅连摆手,“你们俩小娃儿能顶上啥事儿,都回去歇着,守夜还是我来!”

陈翠喜点着头,“别看他们酒楼大,兴许还真干的出那下三流的事儿来,是得防备着些,万一夜里来些人来搞破坏,有人在跟前儿总也放些心。”

第134章 再遇波折

尽管宝珠二舅那样说,良东跟唐宝两个仍然坚持着留下来,说是万一有个啥事儿,多两个人也能多个照应。

傍晚回屋,宝珠便跟陈翠喜商量着,一会收拾一床被褥,今晚她也去铺子守着,就在二楼打个地铺。今个大家伙的表现她看在眼里,且不说堂哥跟二舅,就连唐宝都摆出一副誓死保卫铺子的架势,而她这个当老板的,又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在屋高枕安眠?!

招娣一听也坐不住了,说啥也要跟宝珠一块去,见宝珠不同意,急的就去屋里收拾褥子。

陈翠喜气的直跺脚,跟积德两个忙去拦她,说是真有个啥事儿的,她们两个女娃子在跟前儿不仅帮不上啥忙,弄不好还耽误事儿!

这个时候,她将作长辈的威严拿出了十成十,厉声斥责了她们半晌,又二话不说将她们两个搡进屋,让积德在院子里守着,自个儿去灶上做饭。

宝珠被她姑骂了半晌,又被严令在屋呆着,心头说不出的烦乱,索性从箱子里取出一叠黄纸,拿出毛笔来坐在桌前给她娘写信,将近来发生的事儿描述了一番,半晌,笔尖一顿,皱眉半晌,终是将那纸张揉成一团扔了出去。

心里尽是气恼,方才她都做了些什么?又怎么能自私地将自个的烦恼统统丢给家人?想她这一世从小便得尽爹娘兄长的宠爱,家中虽穷,自小起也算一番顺遂,到了县里做生意更是一帆风顺,这才刚刚遇到些风浪,怎就变得如此脆弱?她不断在心中提醒自己,难道她忘了前世么,那时她是那样的无依无靠,从小到大受到的挫折不知比旁人多去多少。没有伞的人必须努力去奔跑!这是前世不断用来激励自己的座右铭,过了十来年安逸日子,果然已经忘了么?

“宝珠?”招娣忍不住走来唤她一声。

思绪猛然间被拉了回来,经过方才一阵自责,到底冷静了下来,心头一点点的豁然开朗。在这个时候,自个首先要打起头阵,坚强去面对往后的波折,才能让周遭人跟着安心。

笑着对她点点头,“我在想今个的事儿哩。”

招娣脸上也带了些颓丧,“可我还是想不明白,他们到底要对咱们做什么?大家都那样愁眉不展,我却帮不上啥忙。”

宝珠抿抿唇,“古往今来,生意场上皆是利字当头,我们碍了别个的生意,又不肯老实妥协,往后怕是要有些波折了。”顿了顿,又宽慰她道:“别怕,咱们只管好生去做买卖,有姑和二舅他们在,哪里会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

招娣闻言脸上稍稍舒展了些,总算露了丝笑,“累了一天,宝珠先歇着,我去灶里帮三姑做活儿!”

宝珠点点头,又铺开黄纸,提笔给魏思沛写一封信,他的来信还是八月份收到的,前一向忙碌,从早到晚的忙活,每晚回屋半个胳膊已经接近酸麻,还要考虑新增的菜谱,一来二去便将回信耽搁了,她便趁着今个给他写一封回信,信中除了说些最近铺子的变动,二楼的开张,新增的早餐,又问了问他这一段儿的情况以及燕头村近邻的状况,信末,又说了说平日里与招娣相处时的愉快事件几桩,叮嘱他时入深秋,每日在外好生注意身体。

心头有了事,晚上便睡的极不踏实,就连招娣原先每晚挨着枕头就睡,当日也翻来覆去地辗转起来,第二日一大早,她们两个睡也没起来,陈翠喜做了早饭便挨个唤几个娃们起床。

出了昨个的事儿,众人脸上都带了些紧张,稍稍吃些便去铺子,积德也沉默地跟着她们一块去,陈翠喜也不去拦他,他去年中了府试三甲,今年四月原本也是要跟着去考院试的,只是他却说院试不比前两遭,他对策论倒有些担忧,干脆在屋再读个一年,明年再去。

陈翠喜多少知道他的心思,多半是怕自个儿若考中了秀才,将来要去省学里念书,心头放不下他妹子,她便也应了下来,一来在屋再念一年去考秀才到底稳妥,二来跟他妹子多处处,增进些感情。左右娃儿虚岁也才十六,耽搁一年也不碍事,若真是那有本事的,就是晚一年去考一样能考中。

这会儿知道放他在屋他也没心思念书,便也不去训他,由着他去。

去时铺子已经开了门,宝珠几个见过了一夜铺子依旧安然无恙,心头皆松一口气,宝珠二舅从灶房里出来,笑着跟她们说昨个夜里安生着哩。

再往后,日子一天天照旧过,平静且安生,前头宝珠担忧的事儿到底也没发生,可宝珠却直觉这事儿不是那样简单便能不了了之,叶德仁阴险的笑脸时常在脑中闪过,尽管一天天相安无事,心里却丝毫不敢放松。

几场冬雨过后,天儿阴冷阴冷的,三姑跟二舅几个近来似乎已经全然放下了戒备,笑着说前头到底是小人之心,别个那样大的家业,怎么会跟他们小铺子斤斤计较?宝珠笑笑,也不去跟他们争论,若往后真像他们所说,有什么不好?

日子终于进了十一月,隆冬时节,天儿阴冷阴冷的,这几日尤甚,正午也见不着一丝太阳,整个天空阴沉沉地,唐宝几个似习惯了这样阴冷的天儿,下了工竟也凑在一块找乐子,在灶房里摆了桌子聚在一块吃火锅。

宝珠吃了不大会儿便没了胃口,出了门,仰头望望天儿,没来由觉着,这样的天处处透着一股暴风雪前的压抑。

这日清晨,陈记照旧客来客往,近来招娣已经完全掌握了几样饼子的做法,宝珠索性将这一块丢给她和良东哥,自个去外头厅里帮忙。

三三两两的客人交头接耳聊着话儿,多说些今冬的天气,也有拉些家长里短儿的,宝珠正埋头理着账本,忽然便从外头传来一阵阵叫卖声儿,在厅里的嘤嘤嗡嗡声中显得极其清晰高亢。

宝珠心里咯噔一声,陈翠喜脸色也沉了下来,两人放下手里的活计便往外头跑,那人正被三三两两的路人围着问东问西,不一会儿,人群散了,他手里一边儿四处朝路人塞着传单一边儿笑嘻嘻吆喝着:“口福楼快餐分店新出了花样儿早餐,特请了洛阳名厨来,脆酥肉饼子一个一文!蔬菜饼子口味多多,白菜饼儿,萝卜饼儿,韭菜饼儿任君品尝,新开业三个饼子两文钱儿!”

眼见着门口好些熟客已经抬脚迈上台阶儿,却又被那叫卖的青年吸引了去。

宝珠两人对视一眼,沉默地进了铺子,陈翠喜一进门便气的咬牙,“县里头那样大的地儿,哪儿不去偏生到咱铺子门口吆喝!成心的吧?”

宝珠心里叹一声,口福楼果然还是想了新的法子排挤陈记,尽管心头有准备,这迟来的动作还是让她的心情跌入谷底。

陈翠喜叫来唐宝,让他出去打发了那人,他急匆匆出去了,半晌回来,气呼呼说着:“他就是不肯走,只说地盘儿不是咱的,咱管不着他!”

陈翠喜气的就要出门寻他,宝珠急忙拦了,“若闹起来,咱们可要吃大亏,那人背后是口福楼。”

又笑着宽慰她:“事已至此,咱们虽不能制止他们,却也能想些小法子,明个起,三个菜饼子也照着两文钱儿收。”

陈翠喜叹一声,进灶房絮絮叨叨跟良东几个说起方才的事儿,一脸忿然地数落了半晌,说是前头到底看走了眼,口福楼果然是卯足劲儿跟陈记过不去,几个月没动静,到头来竟请了洛阳名厨来!

良东愣了半晌,想起小妹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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