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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引-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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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她会心一笑便踏入了湖边的凉亭——总算是寻了个安身之处。

她斜靠在亭柱子上,想起大殿前六爷对她的生疏,心忽而酸痛了起来,两行清泪滑过她的脸颊。

“厅堂里太闷,原来偷溜出来的不止我一人啊!”

李瑾瑜慌忙将面上的泪水拭去,背身道:“我是光明正大的走出来,用得着偷么?”

讷维嘿嘿一笑,将藏在身后的酒壶揭开了盖子,顿时一股浓郁的酒香在这四周逸散开来。

李瑾瑜转过身子一把将那壶酒抢了过来,凑近嗅了嗅,“好酒啊!我方才在宴会上都未曾喝到这等好酒,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大同说你天生是属狗的,我偏不信,今儿个倒是见识到了!”讷维笑着坐了下来,又将手里的两个小酒杯放在了长椅上,“要不要陪我喝一盅?”

“讷维,从我认识你的第一天起,你可是在他们三人中最稳重的一个,今儿个我才发现你也挺健谈的嘛!说说,你以前都是装的吧?”她一屁股又坐在了长椅上,提壶斟上了两杯酒。

讷维嘴角微微上扬,“你该知道朱者赤近墨者黑!来,干!”

见他仰头喝尽,李瑾瑜微微一笑,亦举杯将那杯酒干尽,心里忽而又难过了起来,双眼蒙上了一层薄雾,扭头哽咽道:“今日……谢谢你!”

虽不知他们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能感受到她的痛楚。讷维又续上二杯酒后,端起酒杯,“何须如此客气?莫非这美酒,你是想让我独享不成?”

听得他说话,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提过那壶酒问道:“说,这酒打哪来的?”

见她总算是露出了笑容,讷维一本正经道:“这酒……”

瞧他说了俩字又不再继续往下,李瑾瑜急道:“卖什么关子?赶紧说啊!”

讷维左右张望了几眼,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

李瑾瑜听完后,双目大睁,小声道:“当真是偷来的?”

他双手环胸,点点头。

“走,咱再去偷一趟?”李瑾瑜摇着空荡荡的酒壶道。

“还喝啊?不成,不成!万一你耽误了明日回京的事儿,怎么办?”讷维赶紧摇头,坚定地表示不赞同。

“就这点酒,都不够我塞牙缝!哎呀!走啦,走啦!”

李瑾瑜拉着半不情愿的讷维朝偏厅走去。

待二人再次回到凉亭的时候,她便抱怨道:“这么大的酒坛子你不要,既然是偷酒嘛,当然得抱坛子过来!这世间的贼若是都像你这般,偷酒自备酒壶不打紧还偏生死脑筋得很,非得只取一瓢!”

她一边数落一边扯开那酒坛上的塞子,“喝酒就得像我这样喝!”

李瑾瑜做的并不是示范动作,一仰头抱着酒坛便往嘴里灌,喝了好几口后,衣襟已是湿了一片,她将酒坛递到他手里,“喝!不醉不归!”

知晓她不过是想借此机会大醉一场罢了,他接过那坛酒一仰头,也喝了几口,“给!不醉不归!”

二人不知何时从长椅上滑坐到了地上,李瑾瑜抱着酒坛歪到了他的怀里,“讷维,还是你对我最好!我难过的时候,永远都是你陪在我的身边!”

望着怀里的她满面泪迹斑驳,双目已经微微阖上,呼吸亦渐渐平缓起来,他掏出帕子替她将脸上的泪水擦拭,轻声道:“会的,无论什么时候,我会一直在你的身后,陪着你!”

讷维将她平安送回了屋内方转身离开。

直至讷维的身影消失在漆黑的夜里,傅恒才轻推开她的房门,径直轻声走近她的床畔前。此时睡梦中的李瑾瑜眼角又溢出了两行清泪,他蹲身欲要为她拭去泪水,不料却被她伸手握住,她徐徐睁开双眸,哽咽道:“你……还是来了……”

第一章 险难

第二日所有人都跟随队伍,准备回宫。傅恒自那晚后,对李瑾瑜一直避而不见。她甚至怀疑那晚在床边与她柔声安慰之人,都不过都是一场梦境。

马车依旧向前行进着,李瑾瑜收回了望在那个人身上的目光,放下了帘子,疲惫地阖上了眸子。令她费解的是,他明明知道了弘历有龙阳之好,却还是如此疏离自己。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光,她与他的距离似乎越拉越远。

纤云看着小姐面上滑落下来的泪珠,轻轻地将她的头放置在自己的肩膀上,小姐什么苦都爱自己一个人受着。即使这几日在马车里依旧能听见小姐的欢声笑语,只有她知晓小姐的苦楚,这一切不过都是强颜欢笑而已。

马车陡然停下,四下皆是马儿受惊后的嘶鸣声。

弘历蹙眉怒道:“出了何事?”

“狗皇帝,拿命来!兄弟们,我们定要为朱少主报仇!”

那人的声音甚是熟悉,李瑾瑜正想撩开帘子想要看个究竟,却被弘历喝住,“不要命了!”

闻言她的手微微一抖,那帘子自然也没能掀起,倒是她的双唇咬得煞白,不知此时六爷在外边究竟是个如何的处境。

面对此种状况,即使皇后常年养在深闺却镇定自如,皇上从来处事都极为谨慎,毕竟若要从这几辆马车中顺利地找出皇上还是极为不易的,更何况四周皆是大内高手护卫着,这马车里现下是最为安全的。见皇上变了脸色,自然是知晓他心中担忧着瑾瑜的安危,顺势挽住他的胳膊朝李瑾瑜解释道:“皇上方才的语气是重了些,不过这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贼人并不知我们在哪辆马车里,若是贸然打开帘子,我们便会暴露得一览无余。”

“瑾瑜考虑不周,险下铸成大错。”

李瑾瑜垂首懊恼道,方才若不是弘历及时阻止,她险些为贼人开辟了捷径。不过听着外间的声音,似乎人数并不多,六爷他们应该能够摆平。

马车外。

看着眼前的贼首柯坤,傅恒显得有些意外,没想到这群人又来了!这次地宫之行,皇上的本意便是和平解决此事,如今他们又前来闹事,显然是想找个借口来掩饰自己的野心罢了。他淡淡一笑,“柯先生,我们又见面了,哦!不!或许要称呼您为某先生!”

“少在这儿装模作样,看剑!”

钱枬一刀刺过去,傅恒巧妙地避开后凝眉厉声道:“柯坤,朱孝谦已经解散了白莲教,你何苦继续作孽为难这帮与你共生死的弟兄?”

钱枬呵呵笑道:“既然朱孝谦没这份能力,那只好由我来替代他完成这份使命!兄弟们,还等着做什么?给我上!”

柯坤?自那日将他从府中送出后,再无他的音讯。然而他明明就是朱孝谦,为何六爷似乎不识他的真实身份?听闻传言说弘历与朱少主曾共室相谈,再看弘历眉目紧蹙,似乎对柯坤这人并不了解,那么眼下唯一的解释便极有可能柯坤并不是真正的朱少主,但如今倘若他竟是连自己主子的意愿都要违背,看来他是势在必反了。曾在余當时,他一直都是一个不错的小伙,有大好的前程,若因一时的错误抉择而葬送掉自己的大好人生着实不值得。这里各个都是大内高手,全是精英,他们势必成不了什么气候,现下唯一能够解救他的便是让他不要一错再错。

“柯坤,住手!”

眼见着她从马车上跳下来,紧追其后的弘历和正在搏斗的傅恒几乎同时脱口而出,“瑾瑜!”

钱枬的目光也跟随了过去,紧抿着嘴唇,脚下的步伐随之加快,方才马车过多,若不是瑾瑜从马车里跳出来,他也不知道这狗皇帝究竟藏身于哪一辆马车之内。

迅速地绕开几人后,钱枬顺利地与弘历交战。

李瑾瑜在一旁急道:“柯坤,住手!”

钱枬只看了她一眼,一边防御着弘历的攻击一边笑道:“瑾瑜,我就知道你的心里是有我的,不然你也不会将这狗贼从马车里引出……所有人,不得伤害瑾瑜姑娘!”

此时讷维与几名大内高手皆被蜂拥而上的逆贼团团困住,突破重围还得花费些精力。原来柯坤狡猾至此先是派上一支队伍前来打探虚实,待探清虚实后方将后备力量全盘托出,好将所有人一网打尽。

眼下的局势顷刻便成了弘历与傅恒与柯坤等人恶战,此刻听闻柯坤下令要护住李瑾瑜,弘历见他也紧张她的安危,心下徒生一计,转身便将李瑾瑜拉在自己跟前,大声喝斥道:“谁若是敢胡来,我便杀了她!”

万万没有预料到弘历在最后关头选择的居然还是他自己的安危,竟会对李瑾瑜下毒手愤恨道:“你……”

“柯坤,我不知道你的真实姓名究竟叫什么,但我知道,你并不是朱孝谦朱少主。可是,不管你是谁,我曾对你说过的话,你都忘了么?”李瑾瑜此刻害怕的并不是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把冰冷的长刀,而是眼前这么多的人命皆会因他的一己私欲而变得一文不值,人命贱如蝼蚁是她对这个世界最大的认知。

“你看看你身后的帝王,如今竟是为了护住自己,竟卑劣到使此卑劣手段,你……还要帮他说话?这样的皇帝有什么好?也不怕遭天下人耻笑?”他咬牙道,他此次不过是是来解救天下苍生的,为何她说得似乎都是他的错?

见他持刀步步向前,弘历架在李瑾瑜的脖子上的刀又加了分力道,即使远远看去都能看见她脖子上的那抹殷红,“你再上前,我便杀了她!”

“哈哈!自古帝王最是无情,爱江山本来就胜过爱美人……”弘历对她的在乎不亚于他与六爷,他若是要夺得这江山,势必要比弘历更狠更绝情——不然就成了第二个朱孝谦。

傅子恒看着她脖子上的血已经顺着刀身慢慢地浸出来,心也一下一下地跟着痛了起来,他恨不能用自己的脖子与她相换,代替她受这些痛楚。如今即使深知皇上现在不过是权宜之计,但现下看来,皇上这步棋似乎下错了,柯坤没有朱孝谦的仁慈,甚至比弘历更为狠毒。

“兄弟们,上!这狗贼的头颅若是有人拿到,赏良田万亩,封官加爵!”他高举大刀,吆喝道。

一时间场上‘士气高涨’,弘历慌忙用力将李瑾瑜推向一边,见她撞在了车轮上,伸手便想要去将她扶起,钱nan趁机扑向他并一刀刺去。

一个女子奋身抵在刀前,冰冷的刀子穿过自己的身子,她突然笑得绝美,这或许是她为皇上为她的夫君做的最后一件事……

鲜红的液体喷在钱楠的脸上,他有一瞬的惊慌。

“皇后!”

弘历失声痛喊道,他没想到皇后会挡在自己的跟前……

不待弘历有任何反应,钱楠再次迅速地举刀刺去,胸腔似乎一块硬物穿透过去,他甚至来不及感受这刺刀给他带来的痛楚便缓缓地倒地,未闭的双眸依旧紧紧地盯着半躺在车轮前的李瑾瑜。

钱楠的失败,便意味着这次的刺杀已经失败,见此状况,一干刺客便纷纷四下逃窜……

讷维仰天道:“给我杀!一个都不许留!”

傅恒跌跌撞撞地走至姐姐的跟前,随行的大夫正跪在一旁,不停地磕头乞求饶命……

“若是治不好皇后,你也跟着去陪葬!”弘历双目通红,他搂着怀里的皇后,颤抖道:“朕一定会治好你的,别怕……别怕……”

她的气息微弱,努力支撑着最后的一丝意志,“皇……皇上,臣……臣妾能……死在皇上的怀里……是臣妾……的福分。”若是能一直地躺在他的怀里,该多好。

“你不要说话,咱回宫……这就回宫!朕带你回去!”弘历涕泪交加。

“臣妾……有遗言要……要交代给恒儿……望……皇上……准……”

“朕准!”

倒在马车旁的李瑾瑜,此时也正被进行紧急医治。

皇后终是安然地睡在了弘历的怀里……

李瑾瑜醒来的时候,依旧在回京的路上,不过这次马车上似乎空旷了不少。那日的事情,她脑海中隐隐只有些许模糊的印象,她记得弘历当时推搡过她一把,还有六爷站在几米开外望着她心疼的眼神,再去深思头却有些疼痛,着手摸去却发现额间缠了一圈白纱布。

“云儿,我……这是怎么了?”她之所以这么问,并不是因为自己的伤势,而是她与纤云一样,身上都穿着孝服。见纤云一脸悲恸之意,她的头又抽痛了起来不确定地问道,“是……皇后吗?”

纤云点点头,“小姐,皇后恶疾,去世了。”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历史的轨迹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个山寨清朝而有任何改变,清朝依旧是清朝,皇后依然病逝于这次东巡之路。自己的发妻在丧于出巡之路,弘历应该十分难受吧?六爷呢?他的姐姐病逝,那他……可安好?

李瑾瑜欲要撩帘却被纤云伸手拦住,“六爷安好。”

纤云终是跟她最久之人,亦是最懂她之人。她接过纤云递过来的帕子,又开口问道:“柯坤……皇上是如何处置的?”

纤云当然知晓小姐仍旧念着一个月前与柯坤的师徒情谊,不过没想到柯坤居然恩将仇报,在江山与师父间,他最终选的还是权势江山,她伸手握住小姐的手,安慰道:“小姐,御医吩咐过了,您得多休息!以前您的头已经撞击过一次,这次若是调理不当,会容易留下顽疾的。”

见纤云有意回避这个话题,她心下便也知晓柯坤是何结局,其实他送命于此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若是被押解至京城或许会遭受种种非人的折磨。毕竟谋朝篡位,于礼法不容,于天下百姓亦不是一件合适之举,他必受天下人之唾弃。“他……走得算痛快吧?”

纤云略略思索了一番后,点头道:“是六爷将他当场正法。”

她的心微微一颤,继而点点头,她并不是不明白六爷的处境,若是换做是她在场,她也会如此,只是为柯坤的执著感到惋惜。从此余當的账房先生,不再。

第二章 服丧

京城内外举目皆是白色,商铺皆闭门歇业,举国哀恸。

坐在马车内的李瑾瑜看着跪在街道两边迎接皇后的百姓,这才慢慢地放下帘子,眼中又蒙上一层泪意,哽咽道:“皇后……终于回家了。”

不过这次她被留在了皇城之外,在她最想留在他身边的时刻。

她不在的这段时日,姚仁生将屋里照料得很好,小黄摇着尾巴匆匆地蹿到她脚边来回的磨蹭,她俯身抱住它的头,“小黄,你也很想念他对不对?”

细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一人一狗就这么蹲在雨中,纤云急忙从屋中拿伞替她送过去,姚仁生却在一旁拉住了纤云,只留下了一句话便离去。

他说,“由着小姐吧,让她自个儿安静一会吧!”

这些天她都是如何熬过来的,纤云比任何人都懂小姐的苦,当下也没再坚持只是拿着伞站在屋檐下默默地看着自己的主子。

路崎远进屋的时候,李瑾瑜正背对着门外挨着小黄在细雨中,他撑伞走近轻声喊道:“瑾瑜姑娘。”

应他的不是她而是小黄,“汪,汪,汪。”

路崎远急忙喊道:“纤云,快扶你家小姐进去!”

待她醒来之时已是傍晚时分,头有些昏昏沉沉。路崎远端着药碗进来,瞧见她正站在窗台前,轻声道:“你醒了?来,把这药喝了!”

她摇了摇头,茫然道:“这院子里还是春天!”

她离开的时候繁花似锦,她回来的时候依旧如此,只是很多事情都变了,柯坤不在了,月多多也不在了,现在连皇后也走了。

他取了件袍子替她披上,“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转头望见路崎远,她着实有些诧异,从他离开太傅府以后,她就见过他两次,第一次在皇宫,第二次就是现在。不过此时她的头上还扎着数枚银针,铁定也是他的功劳。但是自己家里有大夫全程陪护,估计自己的病情不能算是个小问题。

“路先生,我以后……是不是不会好了?”她转头望向他。

对上她那澄澈的双眸,路崎远忽而就说不出话来,她头颅中的淤血并未全然散尽,若不是这场雨连他自己都以为淤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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