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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女提刑-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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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下轮到易长安呆住了。
  没道理啊,这个时空玻璃都出来了,使用黑火药装填的火器还有没有被发明出来?
  她看到兵营中贮存的硝石后,自然而然地以为这些是用于补给火器的,顺口就说了出来,不过看陈岳的表情,似乎她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喉头微微干咽,易长安很快就凑出了说辞:“我以前看过一本杂书,上面就记载着黑火药的配方,而且说可以用于火器弹药击敌……”
  杂书,又是杂书!就跟自己第一次见到易长安智破白蚁窃银案一样,那时易长安也是说看到过杂书上有记载。可是,到底是什么样的杂书,让这全天下其他的学子毫无所知,却只有易长安明白这些事呢?
  陈岳垂下眼帘,掩住眼中的精光,发话让常大兴和雷三娘走远,低声问了出来:“不知长安看得那本杂书中,是如何记载你说的黑火药的配方的?”
  明明陈岳并没有盯着自己,易长安却有一种被锁定的感觉,几乎没有经过思考,就本能地将正确的答案说了出来:“硝酸钾758%,硫106%,炭136%。”
  按照对的说,好歹看到自己有新的利用价值,陈岳应该不会把自己随意“咔嚓”吧……
  易长安刚说完,就看到陈岳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什么百分之,什么五点八、十点六?还有,硝酸钾又是什么?”
  大燕的算学并没有关于小数点的表示……
  “硝酸钾是从硝石中提取的一种物质,那本杂书上……记录的数据是用小数点来表示……”易长安苦恼地搔了搔头,终于想到了大燕算学的说法,“758%就是、就是退位七五八,我给你打个比方,就是一千份材料中,硝酸钾占七百五十八份,硫占一百零六份,炭占一百三十六份!”
  陈岳默默记下了,发现跟工匠配比火药的比例并不一样,心里已经先松了一截,想到易长安之前用的词是“黑火药”,便继续问了下去:“硝酸钾怎么提取?黑火药跟火药有什么不同?还有,你说的黑火药可以装填进火器用于击敌,火器又是什么?”
  所谓债多不愁,虱子多了不痒。既然先前已经说漏了馅,现在也只有争取让陈岳拿着这些东西去立功,进而放过自己一马了。
  “硝石粉碎后与草木灰混合溶水,加热搅拌直至饱和溶解,过滤冷却之后,析出晶体就是硝酸钾。至于火器,”易长安暗叹了一声,“光说是说不清的,钰山兄拿纸笔来,我把在那本书上看到的给你画出来。”
  陈岳很快就让人送了笔墨纸砚上来,然后摒退了众人,只有自己和易长安在房间里。
  易长安拿起毛笔蘸了墨汁,提笔在手却久久没有落下,而是看向陈岳:“钰山兄,这些真是我以前从杂书上看来的。”
  陈岳淡淡“嗯”了一声。
  “那我要是把这些画出来,你不会……”易长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不由轻轻咬了咬下唇。
  “不会什么?”陈岳讶然地看向易长安,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被咬得嫣红水润的下唇上,心里蓦地一跳,有些慌乱地移开了目光。
  “不会……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吧?”易长安提着小心,有些紧张地问了出来。
  陈岳怔了怔,才哑然失笑:“长安你想到哪儿去了!你说的这黑火药的配方跟我们现在火药的配方不同,如果你说的这黑火药威力更大,我报上去你只会有功,怎么可能会有罪?”
  “可这些……都是那本杂书上记载的,那本杂书……我现在也找不到了……”易长安略微松了一口气,又吞吐地说了出来。
  “找不到有什么要紧的,你记着里面的一些内容不就行了吗?”陈岳好奇地看了易长安一眼,“你也是我大燕的朝廷命官,如果你所说的俱是真实,这是为我大燕立大功之事,你怎么会想到有罪那上面去了?难道你是以为我会贪功把你灭了口?”
  “不是不是,没有!钰山兄绝对多想了!”易长安连忙矢口否认,在心里虚抹了一把汗,飞快地下笔画了起来。
  易长安画得是带膛线的后装枪,也就是卡曼尔莱德M1842,这枪精度和射程在古代来说都不错,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曾有一名同事是个中高手,做过仿制版,她亲手组装过也玩过……
  至于火炮之类,易长安就不太懂了,只是大致画出了图形和自己能够记起来的使用说明。
  将自己画画写写的十来张纸吹干了墨,易长安有些脸红地交给了陈岳:“当时从书上看来的,有的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或许会有工匠专精此道吧,我能写下来的也就是这些了。”
  易长安写的东西用了很多术语,别说她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陈岳连“知其然”都做不到,不过他看不懂不代表那些被严密保护起来的工匠看不懂,等他把这些送回燕京就知道了……
  小心用油纸包好了易长安写的这一沓纸,陈岳刚要说话,常大兴已经远远地叫了起来:“大人,那小铁盆里的水已经结成冰了!”
  陈岳看了易长安一眼,伸手相请:“走,我们先把现在手头上这命案给结了,回头我一并跟你请功。”
  易长安敷衍地笑了笑,走出门了还不忘记又强调了一句:“请功什么的没必要吧?那本杂书我是真的找不到了,要是回头上头让我翻出来觐上去,那我可变不出来啊!”
  陈岳失笑,伸手敲了她额头一记:“放心变不出来,我就把你这个大活人给觐上去!”见易长安捂着额头怒目瞪着他,心情竟然莫名愉悦起来。


第99章 小金锞子
  这一大阵工夫,小铁盆里的水已经凝结成了坚硬的冰。
  雷三娘不由咋舌:“原来制冰这么简单,难怪夏天那些商家一直不断地卖冰饮卖冰块,我还奇怪着他们到底修了多大的冰库,冬天到底贮了多少冰呢……”
  易长安忍不住笑了笑:“那你以后也可以在夏天制冰去卖了。”心里不由动了一动,想着回去后自己也可以让何云娘制些冰块去卖啊。
  雷三娘还在喋喋不休地问易长安怎么会知道制冰人家的这个秘方,陈岳已经令人捉了一头山羊过来。
  取出来那块冰轻轻一磕,按易长安说的砸成了几片前薄后厚的,陈岳就按着气窗到当时陈所处的距离,指尖运力一弹,只见冰块如利刃一样没入肉中割断了羊颈处的大血管。
  那头山羊立时凄厉地惨叫起来,陈岳立时再补一片冰刃过去,山羊喉管被割断,惨叫声一下子消了音,只余“噗哧噗哧”从喉管中喷出血沫的声音。
  常大兴面色露出了疑惑:“腕上血脉被割得那么深,应该是很痛吧?可是那天晚上,魏亭在外面值守并没有听到陈发出过惨叫啊?”
  易长安点了点胸口中间一处位置问道:“这里可是什么穴位,点了会怎么样?我瞧着陈的尸身在这个位置有一点乌青。”
  “膻中穴。”陈岳看了一眼就答了,“会让人暂时失语且僵立不动。”
  原来这时空的点穴功夫真的这么神奇!易长安心里嘀咕了一句,将当时的情形推测还原出来:“……凶手最先借着从山路滑落下来之机,将那枚小刀片塞到了陈手中,顺便还打了某个暗号,约定了救他的时间。
  而实际上,在陈被关押之后,凶手可能有两种打算,如果能救就把陈救出来,如果救不出来,就杀人灭口。
  所以凶手发现锦衣卫对陈看押得很严后,利用库房中存的硝石暗中制了冰块,一直等到了寅时初。
  那个时候是人最渴睡的时候,陈利用小刀片割断了绳索,这时凶手在气窗外出现,或许是示意要扔绳索之类的下来,在陈伸开双臂打算接住时,先点了陈的穴道,然后用冰刃割断他的腕动脉,造成自杀的假象……
  所以第一点,凶手一定会是那天从山路上跌下来的几个人之一,第二点,凶手会用硝石制冰之术,或许可以以这个为一条线索从那几个人的背景调查入手,再结合刚才推断的身高……”
  常大兴茅塞顿开:“听易大人这么一说,怎么我觉得找出凶手是件这么简单的事了?”
  易长安从荷包里摸出了一粒粽子糖含进了嘴里,笑着摇摇头:“也不简单,凶手武功不弱,抓捕的时候得小心行事才是。”
  陈岳轻轻颔首:“雷三娘,你现在先把易大人送回去,就在住处陪着他,他的安全,你要负好责!”
  雷三娘早没有先前的犟劲儿,虽然还是有些看不惯易长安,不过听了她这么一番分析之后,也不得不服,勉强唤了一声:“易大人,请。”
  易长安刚回到住处不久,就听到魏亭传了消息回来:杀死陈的凶手被擒住了,竟然又是一名黑麟卫!锦衣卫中还有两个受了伤,不过幸好没有什么大碍。
  不过府兵中居然也混入了黑麟卫,那位倒霉悲摧的肖守备现在再也不来催促陈岳放人了,而是想尽办法怎么让自己脱责了……
  对易长安来说,五十个人里面划范围,案子破得还是比较轻松,不过一想到又是前梁的黑麟卫在里面作祟,心里不由蒙上了一层阴霾。
  要知道,据说与前梁宝藏有关的那两块残绣,现在可是在她手上呢。
  她破的几个案子中都有黑麟卫出现,看来这些隐藏起来的前梁余孽一直在暗中活跃着,也未尝跟那所谓的前梁宝藏没有关系……
  不过现在再担心头上悬着的刀剑也没用,想到何云娘身子愈发重了,易长安开始收拾东西打算辞行。
  才将把几件衣物收进箱笼,刘二柱就笑眯眯地托了一只盖了红布的大托盘过来:“易大人,刚才肖守备过来拜访我们大人,说了不少好话,还送了好些礼物,大人说这些拿着给易大人玩儿。”
  肖守备原本朝中也有人,所以对陈岳扣押了他的五十名府兵很是不满,眼看着这都要压不住了,易大人一来,情况急转。
  刘二柱在一边瞧着肖守备那前倨后恭的样子,可着心里地乐;因此陈岳前头送了客,后头指着一只托盘让人送给易长安时,刘二柱就抢着讨了这个差使。
  不为别的,就为了跟易长安说着这些解气;滁州府那一片儿归他联络,这位易大人可是他刘二柱快马加鞭从滁州府送到定州来的,以后说出去倍儿有面子!
  易长安瞧着刘二柱一脸的与有荣焉,忍不住笑了笑,随手拈开了托盘上盖的红布,刹那间差点被托盘上的东西闪瞎了眼。
  二十四个金光闪闪的小金锞子整整齐齐地排列在托盘上,都是铸的吉祥元宝的式样,瞧着分外爱人!
  易长安怔了怔,取了一个小金锞子拿在手里细看。一两一个的小金锞子有些甸甸得沉,握在手里也让人格外地踏实。
  于金银之物,自己也不能免俗啊。易长安微笑着摇摇头,暗暗自嘲了一句,取了两只小金锞子塞到了刘二柱手里:
  “我拖家带口地来滁州府,就麻烦了你不少事情,前几天又辛苦你不眠不休地赶车护着我过来了,把这个拿着,不许推辞,不然以后你也别跟我打招呼了!”
  刘二柱“哎哟”了一声,本来想退回去,见易长安说得很坚决,觑了眼她的神色,知道她并不是跟自己客气,不好意思地收下了:
  “易大人也说过我是个老实人,我就腼一把脸,收下这个了;易大人回头可千万别跟我客气,在滁州府那一片儿,要是有什么事直接来找我就是,我刘二柱一准儿帮你办得妥妥的!”
  大燕朝一两足色的金子抵十两银子,平白得了二十两银子,刘二柱也高兴,见易长安没什么其他的事,拿着两个金锞子告退了。
  等人走了,易长安才又拈起一只小金锞子,举在眼前细看。说老实话,以前在《红楼梦》里是读过,打赏人用的金银锞子,不过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见到实物。
  这些小金元宝,一个个肚子圆滚滚的,上面还铸着一水儿吉祥的花纹,有的是如意云纹,有的是双蝠,有的是一对儿鲤鱼,还真是挺好看的……


第100章 重瓣攒金丝牡丹
  陈岳立在院门处,凝目看向窗后的易长安。
  易长安正将一只小金锞子托在掌心里仔细看着,微微偏着头,唇角露出一抹有些稚气的笑意,与她之前破案时的严肃认真的表情截然不同,让人心底不由发软……
  “咳。”
  直到陈岳走近轻咳了一声,易长安才惊醒地收回视线,一眼瞥见是陈岳,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钰山兄。”
  这盘金锞子是陈岳让刘二柱送进来的,自己不仅收了礼,而且看得这么入迷的样子又被陈岳看了去,着实有些尴尬……
  “我正打算……”
  “我正打算……”
  两人同时开了口,又说出了一样的话,易长安更加尴尬地住了嘴,停了停才开口:“钰山兄请先说。”
  陈岳看了眼易长安有些发冏的模样,忍下笑意:“肖守备送了些赔罪的礼物,我想着这里面有长安的大功劳,就让刘二柱给你送过来了。
  定州是水陆交通要道,比滁州要繁华,长安既然过来了这一趟,正好去街上逛逛,也好带些土特产回去;要是手上银钱不够,尽管让刘二柱过来找我支取。”
  二十四锭小金锞子,给了刘二柱两锭,剩下的也相当于二千二百两银子了。易长安连忙谢过了:“够了够了。”心里已经转了主意。
  古代这马车确实不好坐,难得来定州一趟,又是陈岳走公函下的提请,要是不带点土特产回去,不说家眷,就是同僚那里似乎也有些说不过去;易长安立时决定在定州逛两天采购些东西再走。
  回头瞥见自己正在收拾的衣物,易长安轻轻“啊”了一声,转身从衣物中取了一样东西递到陈岳手边:“上次用了钰山兄手帕,当时脏了不好还你,这帕子现在我已经洗干净了,正好物归原主。”
  一般来说,被人用过的帕子,就算还回来,易长安自己是不会再用了的,不过,总不能留着不还吧?帕子虽小,不是自己的东西就不是自己的东西,还回去凭人家怎么处置那是人家的事。
  陈岳倒是没想到这么细小的一件事,易长安还会放在心上。
  接过被洗得干净、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帕子,陈岳不由地看了易长安一眼,曾经出现过的那种奇怪的感觉再一次涌上心头,不过很快又被他掩饰过去了:
  “我这里还有些公务要善后,只怕一时抽不得空陪长安在定州好好逛一逛了,等以后得了闲暇,再请长安去榕城好好玩一玩。”
  又抓到一名黑麟卫,陈岳确实有很多后续的事需要处理;易长安表示非常理解:“钰山兄是有正事要忙,不用管我,横竖我也只是闲逛,我自己随便走走就是。”
  陈岳笑了笑,回头还是给易长安派了一个姓董的缇骑过来。
  老董四十余岁,虽然没什么大能力,但是整个人就是个定州通,跟一台会发音的笔记本似的,但凡易长安问到什么,老董能嗦溜出一大串儿来。
  定州的什么特产最好啦,在哪条街哪个店里买的才最正宗啦,等等一不而足。
  有他做向导,易长安只花了大半天工夫,就把回去能送给同僚们的随手礼给买足了;末了才问了老董最后一项:“我听说定州的金银首饰花样子翻新快,工艺又不错,不知道哪家银楼好一些?”
  看来这位易大人是要给他妻子买东西了,见易长安一副上心的模样,老董立即把她带到了一家牌楼都修得极气派的银楼前:
  “易大人,这里就是我们定州有名的银柳楼,据说当初银柳楼的第一代东家是靠制得一手好银柳的工夫起家,到如今已经是定州最大的银楼了。
  银柳楼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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