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风韵-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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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易急忙站起身，躬身稽首道：“贫道见过推官相公。”该保持尊敬的还是必须，哪怕心里再不舒坦，大面上必须过的去，否则就会被人所轻蔑不知规矩。

　　　　刘明骏看了眼李易，随意地道：“请坐。”

　　　　李易谢了坐下，自然有丫眷上来茶水，他清了清嗓子道：“却不知相公传贫道，有何事吩咐？”

　　　　姿态放得的相当低，刘明骏也颇为满意，任谁都不喜欢自大的人，本就想敲打下这个道士，既然对方知趣也就罢了，当下扶须道：“刚从江宁县出来，受苦了。”

　　　　“只是意外而已，山居之人哪都习惯。”李易不亢不卑地道，同样在品味刘明骏的心思。

　　　　“嗯，这两天可曾游耍的好？”刘明骏看了眼李易道。

　　　　“倒是舒坦。”李易回答的相当简练，他摸不清刘明骏意图前，绝不会有任何的大意。

　　　　“不知何时启程临安？”刘明骏再问了句。

　　　　李易不免有几分诧异，江宁县不是还禁他的足嘛！转瞬间似乎明白了刘明骏意图，合着是要赶他出建康，正好顺了他的心意，嘴上却道：“江宁县限制贫道出城，却不得自由。”

　　　　“这个好说，本来就和你没关系，江宁县不会过问的。”刘明骏淡淡地道，仿佛一切都在掌控。

　　　　李易明白刘明骏给他承诺，看来有着幕后的交易，对方肯定让江宁县放过他，却仍不明白真正意图。

　　　　“对了，太乙宫是官家御封的大观，你却要本份守成，那里可是藏龙卧虎啊！”刘明骏意味深长地交代。

　　　　李易心下凛然，感情自己依旧是受到怀疑，不然对方绝不会好心提醒，既然能走当然要走，决不能留在是非之地，朗声道：“多谢相公，贫道自会尽快启程。”

　　　　“嗯。”刘明骏像是松了口气，温声道：“入了太乙宫，自会有一番前途，我看小道长也是人中俊杰，他日能够得到官家的宠信，本官还要多多仰仗。”

　　　　客气话不假，既然对方忽然放低了姿态，让李易心下更加警觉，觉得和这种官场老油子打交道，真的是很心累，谨慎地道：“相公说笑了，贫道无非是探求清虚学问，岂敢奢望官家。”

　　　　“呵呵。”既然得到了李易的承诺，刘明骏心情显然不错，许诺道：“本官还算是薄有产业，可以资助小道长五十金，算是给太乙宫的香烛钱。”

　　　　真他娘地抠门，诺大的家私才给五十两银子，李易当然不会表露出来，笑道：“多谢相公慷慨资助道门。”他可不愿承情，直接把事情瞥到道门身上。

　　　　刘明骏自然明白对方意思，却也没有介意，这是个聪明的道士，知进退让人省心，不免有了三分好感。

　　　　宾主甚是相得，谈了几盏茶的功夫，李易才告辞回来，路上始终萦绕着刘明骏的目地，抠门是有的，五十金却不是小数目，至少对他而言绝对不是，人家没有必要破费给你。

　　　　不过，当他步行回转的路上，一辆马车嘎然停在路边，却看到了一张色目人的脸，赫然是蒲寿庚，不由地眉头微蹙，实在不想和这个大食人有任何瓜葛，就要转身走开。

　　　　“小道长，还真是巧的很。”蒲寿庚早就下了车，笑眯眯的来到李易身边。

　　　　李易躲无可躲，平静地道：“贫道道号妙虚。”

　　　　蒲寿庚稍显尴尬，他对待异教徒居高临下惯了，认为大食法是世间最高贵的教派，真主安拉是唯一真神，内心深处很看不起道门和佛老，更兼李易年纪不大，顺口就带了小道士，却不想人家压根不理他。

　　　　“无事，贫道告退。”李易非常反感蒲寿庚，实在不愿多说话，只是出于汉家的礼仪才说了句。

　　　　“何必匆匆离去，在下和妙虚道长一见如故，所谓不打不成交，眼看就响午了，一起吃杯酒如何？”蒲寿庚眯着眼看向李易，他还真不知道对方出来了，不免有几分好奇。

　　　　话又说回来了，他也是标准的商人，没有结成死仇或是受到重大利益损失，能笑脸相待就不会恶语相加。当然，这也需要同等身份下，放在前几天他绝不会对李易客气，既然人家背后站着刘斐，形式没有完全明朗前，他不会彻底得罪。

　　　　“不用了。”李易心念微动，淡淡地笑道：“东主的好意贫道心领，只是刚刚从推官相公那里回来，实在是有事在身，还望见谅才是。”

　　　　“哦。”蒲寿庚心下微荡，他是知道建康府推官刘明骏，那可是刘家家主刘明鑫的胞弟，刘家举足轻重的相公物，更是建康府的实权人物，李易能去见对方，说明怎样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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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7章　刘明骏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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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自己获得的消息不准确，刘明骏对刘斐另眼相看，如果属实的话，自己就得好好算计了。

　　　　要知道，刘明骏对刘明鑫的影响力很大，他要是暗中支持刘斐，自己和刘斖搞在一起，恐怕会引起刘明骏的误会。

　　　　到时候，人家随便私下表明个态度，都会让那些大商贾有所顾忌，不会真正和他合作，对于重新崛起的蒲家来说，失去建康乃至江右的市场，绝对是重大的打击。

　　　　因为，福建路和广南东路早就被那几大家盘踞，绝不会留给蒲家任何东西，他只能采取迂回的策略，利用江右对福建施压，以图夺回蒲家失去的一切。

　　　　建康府又是江右大镇，陪都之所在，汇集江右半数的顶级商贾，掌控或是遥控两浙路、江淮东路的港口贸易，要是失去了他们的合作，或是他们三心二意的话，蒲家崛起之路将更加艰辛无比，他不敢率意行事。

　　　　至于临安府，他赶在建康有所猖獗，却不敢对临安有所奢望，那里可是顶级权贵云集所在，他区区的番邦商人，连个浪花也卷不起来。

　　　　李易见蒲寿庚沉默不语，知道对方考虑多了，打个稽首转身离去。

　　　　蒲寿庚回过未来再看，李易早就潇洒地离开了，他也没有心思去假意应酬，立即转身上了马车，沉声道：“回客栈。”

　　　　“东主，不是要去拜会。。。。。”马夫低声提醒了句。

　　　　“回去。”蒲寿庚瞪了眼马夫，没好气地道，正当马夫要调转马头，他却脸色又变，厉声道：“慢着，去赴宴。”

　　　　这一刻，这厮想的透彻，刚才只是瞬间的惊讶，丧失了最理性的判断。该联络的还是要联络，该办的事情还是要办，一切都要做的更加隐秘，宁可牺牲点利益。

　　　　李易回到汇贤楼，那些跑堂子相当的热情，大家都知道丁二的结局，被江宁县以诬陷罪判一年牢狱，人生算是交代了，加上东家都说话了，把他当成贵客来对待，谁还敢有半分心思。

　　　　“道长来了，刘家三官人过来了，小的擅作主张，请三官人进了房间等候，道长莫要怪罪才是。”跑堂子伶俐务必，说是告罪其实是献媚，谁不知李易和刘斐的关系。

　　　　“哦，多谢小哥了。”李易自然不打笑脸人，人家的心思自然心知肚明，捉摸着得准备着赏钱才是。

　　　　刘斐却是满肚子心思，这些天他是被刘明鑫冷落，明显感觉环境有些变化。今个大早就被叫过去，说是江南西路有批货物需要处理，那是从广南西路运来的稀罕物，让他却昌州调度发运，寻日内就要出发。

　　　　这个信号再明白不过了，老爹对他相当的不满，在李易这件事上失分太多，至少给人印象是感情用事，放在平时倒没什么，要是在激烈的商战中会吃大亏的。

　　　　面对李易到是没有沮丧，他想着要把事情办得漂亮，在老爹面前有所挽回，很平淡地道：“我要去江南西路，恐怕是难以陪你去临安了。”

　　　　李易眉头一挑，意外地道：“刚回来又要走？”当他捕捉到那不易察觉的苦笑，旋即明白了缘由，不由地苦笑道：“看来是我连累了你。”

　　　　“呵呵，哪有的事情，不过是正常的买卖往来。再说，这批货物是来自南蛮，都是从古道运过来的，对于江右来说颇为珍贵，花费的代价很大，不能不谨慎从事。”刘斐半真半假的笑着道。

　　　　“这几天我也要南下，咱们兄弟就分道扬镳。”李易有感话有些绝，又放软了口吻道：“我去太乙宫呆上段时间，就会回cd府路，到时候还会路过建康，终会相见的。”

　　　　“要去蜀川？”刘斐诧异地瞪着李易，蜀川道门昌盛不假，只是那些大的道统，相继在中原和江右建立道场，尤其是神宵道主要在江南，作为北归人的道门弟子，理应去临安或留在建康，正所谓是终南捷径所在。

　　　　李易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承认刘斐是知交不假，却不会在此时告诉对方隐秘事，因为牵连太大了。

　　　　刘斐见李易没有要说的意思，也不再纠结这些旁枝末节，有些事人家不愿说，你要是问了只能破坏彼此关系，索性笑道：“也罢，不说这些了，我尚未决定去不去，家相公也只是暂定，二叔还不知道的事情，咱们还是好好吃杯酒，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二叔不就是刘明骏？李易想到了那些话语，事情处处透着诡异，试探着道：“看来刘相公颇有权威，至少能左右家主的决定。”

　　　　“这是自然，二叔自幼放弃经商，真是十年寒窗苦，在家族中说话自然有份量。”刘斐咂咂嘴道。

　　　　李易听到心中自有滋味，刘明骏在刘家举足轻重，今个找他的那番话，还有颇为慷慨解囊，难道是为了刘斐？越想越是合理，他找不出自己有任何利用价值，不由地道：“看来刘相公对你，还不是一般地看好。”

　　　　刘斐同样不愿多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道：“你去临安见到南世伯，还要帮我带个好才是。”

　　　　“这是自然。”李易点了点头道。

　　　　“不对，案子还没有结束，江宁县能放任你离开？”刘斐忽然想到忽略的问题，他并不在乎江宁县的限制，李易却不能，不免有几分疑惑。

　　　　“我想走就走，能有谁能拦住我？”李易眉头一挑，并没有说实话，他隐约明白刘明骏的以图，不想让刘斐知道今天的事情，以免引起别人的误会。

　　　　“这个倒是个理，只是你要冒然走了，定然会被通缉，我已经请二叔周旋，再过两天就会解除限制。”

　　　　“我倒是不知道，只是急切要南下，却让你费心了。”李易心里琢磨着，确定刘明骏为何要亲自见他，事情能够连贯上了，应该是刘斐请刘明骏开释他，刘明骏为了不让他们黏糊，自然是大开绿灯，又给了他不错的离开条件。

　　　　“走了，吃些酒去。”刘斐站了起来，全身肥肉乱颤。

　　　　李易有些心不在焉，却不能不应酬着，总觉得心里不踏实，隐约有些不太好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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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8章　利益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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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李易和刘斐畅饮时，蒲寿庚却和刘斖见了面，名义上自然是正规的生意场，毕竟这厮来到建康府，频繁拜访那些大商贾，也不是哪门子秘密，能和刘家大官人坐在一起，也不是那么引人注目。

　　　　他们吃着名贵的葡萄酒，那是来自大食的珍品，价格简直令人乍舌，摆上几碟珍奇的果脯饼子，无不是市面少见，正所谓少而精巧。

　　　　当刘斖不断赞誉美酒可口，蒲寿庚却另有心思，他决定先不涉及敏感事情，从生意上开始，看看对方的能耐，试探着问道：“大官人，南海可以大大有利，难道不想分杯羹？”

　　　　“海外贸易的确获利丰厚，只是家大人无意扩大营生。”对方问的够坦白了，刘斖自然垂涎金钱财富，却碍于刘明鑫不敢越雷池。

　　　　为何？刘明鑫并非不愿搞海上贸易，而是越有本钱的家族，举动间都非同小可。

　　　　刘家的产业极为庞大，要是真的涉足海上贸易，必然对当下格局形成巨大冲击，甚至会引起海商们的群而攻之，这绝非玩笑，而是你去人家地头抢骨头吃肉，必然会引发连锁的矛盾，刘家没有壮大到和所有海商为敌地步，更没有那个必要冲破规则，却冒险夺别人的好处。

　　　　当然，刘明鑫也曾把触角伸过去，结果触犯了海商们的利益，遭到他们的联合打压，连建康的顶级商贾也冷眼旁观。大家都秉承某个原则，你要是小买卖的，随你进入哪个行当都行，有本事的挤进圈子吃肉，没本事的被人生吞活剥。

　　　　但是，顶级商贾决不能轻易跨越，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你要是真不是抬举，那就是坏了大家的规矩，连同行也不会帮你，是必要把你打压出去。

　　　　所以，刘明鑫吃了大亏，也就不敢轻易涉及海上贸易，刘家在矿山、边境贸易和杂货上，每年也是获利丰厚，渐渐绝了冒险的心思。

　　　　刘斖是胆大妄为，甚至能够暗中对刘斐下手，却不敢正面违背家主的决断。并非因为他惧怕，相反为了利益可以抛弃一切，主要是因为他觉得胜券在握，没有必要搞什么蛾子，引起刘明鑫和刘明骏的反感，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蒲寿庚很不满意刘斖，本就剩下不多的热情，顿时又熄灭了不少，脸上仍然笑着道：“不少大家族都对海外贸易感兴趣，此番并非和江右海商争利，而是从福建路入手。”

　　　　不能不说，这厮的确是商业奇才，他果断地避开江右海商利益，借着江右的力量威逼福建，不能不说高明举动，也是让江右大世家跨行业的好途径。

　　　　诚然，这招并不十分新鲜，也曾经有人用过，顶级商贾碍于规矩相互制约。你可以联合去别处抢生意，人家也可以联合来你这抢，那不乱套了不是？

　　　　不过，蒲寿庚用了找让人不能拒绝，又能移花接木的路子，让人实在无法拒绝，那就是注资蒲家的商行。

　　　　要说那些有心引动的人失败，无外乎太贪婪了，要么本意借助外资谋求好处，要么联合成立新的商行，没人愿意他人本钱进入自家的商铺，引发可能的易主。

　　　　蒲寿庚不愧是商业枭雄，直接用自己的船行商铺，这需要很大的勇气，届时他将不占主动，要是有人暗中联合起来，恐怕他要被彻底打压，从而损失惨重。

　　　　刘斖相当的不在意，也没有看到更深层次，对他而言财富已经够了，所等的无非是争夺家主，现在需要平稳过渡，决不能搞太大的蛾子，引起刘明鑫的反感。

　　　　稍加琢磨权衡利弊，慢悠悠地笑道：“此事，还需要家大人知道，蒲东主还需要稍待。”

　　　　蒲寿庚更加失望，刘斖固然是精明文雅，却还是较为平庸保守，看问题太浅显了，绝非开拓壮大之人，心下相当的失望，脸上却笑着道：“这是自然，在下就静候佳音了！”

　　　　“呵呵，来，先干为敬。”刘斖面对蒲寿庚，先天有种优越感，毕竟对方是大食人，对他来说不过是住唐番人，不值得太多的关注。

　　　　蒲寿庚笑脸相加，心中却阴沉的要命，瞬间就做出了决断，并有了个不小的计划，立即起身道：“在下实在不胜酒力，时间也不早了，就不打扰大官人兴致。”既然对对方放弃了心思，他就不想浪费半点时间。

　　　　“也好，在下尽快禀明家大人。”刘斖很有风度地起身，心里看不上姿态也要做到。

　　　　蒲寿庚哪有时间跟刘斖墨迹，当下客气地说了两句，心急火燎地告辞出去。

　　　　不多时，中年文士进来见刘斖正在品酒，眉头稍稍蹙起，温声道：“大官人，还有心思吃酒？”

　　　　“来，上等的番邦美酒，尝尝。”刘斖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