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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西厢-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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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不在焉地锄了一会儿草，又捉了一会儿虫，不一会儿，便听到他们商谈待会儿午饭之事，这才发现现下早已过了午时。兴许是缘于才吃过不算早饭的早饭，我确实没有什么胃口去吃午饭。
没了黄管事及小厮的探讨声，四下顿时安静不少。我的脑袋里不时开始浮现了昨晚之事。
“……你当真以为我便是如此爱开玩笑么，即便我要戏弄，世间如此多的女子，我为何会如此没大脑偏偏选上你，好好想想。”
我开始有些气恼自己当时的口不择言。
于抬眼的瞬间，我却意外地瞧见薛管家与另外两个小厮急匆匆地走回来。
原本这并未有何特别之处，然而他们三人均用手遮着脸回来，看起来着实有些不对劲。
我急忙起身过去，刚欲喊他们，他们转过头无意间瞧见是我竟开始小跑起来，好似身后是什么洪水猛兽般。
我张了一半的嘴，硬生生地给闭上了。
我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无论怎么看，均觉着这三人的举动非常符合鬼鬼祟祟这个词。遇上这种事情，正常人都应该跟过去看看。
他们偷偷摸摸好不容易走到了后院，却好像很意外张君瑞也在后院，三人竟然还下意识地转身欲退回来，结果刚一转身便瞧见了我。
我古怪地望着他们，正欲开口说话，却有人先我一步。
“你三人于那处鬼鬼祟祟地干什么？见着我竟这般慌张？”张君瑞对他俩说完便又转身去射了一箭，竟意外地射中了靶心。
他今日看起来心情不错，嘴角竟然微微地带着一丝笑意。不过也是，他射箭的技术于这两日进步神速，他高兴自然再正常不过。
“主子，您射箭累了罢，我现下去给您泡杯茶……”
说着他便转到我这边来，一副恨不得立即逃之夭夭的模样，而他身后的两个小厮亦十分默契地立即转身。
“回来。”张君瑞放下手中的箭，转过头来看他们，顺便也看到了我，不过只是一眼他便又定在了那三人身上。
莫非还在为昨晚之事生气？
片刻后，他已放下箭，朝这边走过来。
薛管家似是躲不过去了，只好转过身去，只是就于转身的那一刹那他已跪在了地上，另两个小厮自然也就不敢站着。
一下子三人均跪在了地上，我一下子怔住了，显然张君瑞一下子也没反应过来。
“你们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我因背对着他们的缘故，丝毫未见着他们此刻的表情，然而张君瑞于注意到他们的脸的瞬间，脸色却立即暗沉下来。
薛管家将头埋在地上，半晌不说话，身后的小厮实在看不过去，委屈道：“回主子的话，是林大人，林大人实在是太可气了……”
“大宝，你胡说什么……”薛管家朝身后的大宝呵斥道。
“让他说下去。”
张君瑞平静地吩咐道，然而平静中又见一些厉色，连带着我都被他如此严肃的声音吓了一跳，急忙朝他望去，见着他眼神有些微的凛冽，心中没来由地一紧。
显然薛管家亦从未见过他家主子如此的喝令声，顿时只有将头埋得更低了。
“今早我与二宝跟随薛管家上街置办一些秋日的棉衣，我们便在祥瑞布匹间挑了好些棉布，出来时兴许是布匹太多，遮住了二宝的眼睛，二宝一下子没看见路，竟撞到了迎面过来的官轿，这个官轿正是林大人的，原本他并不怎么在意，没想到听到林管家的声音之后他便开始有意刁难，说是只要我在街上磕一百个响头便饶过我，林管家不忍心便上前为我求情，没想到他竟说薛管家不懂事，然后又大发雷霆，还大骂主子您，骂您……”大宝似是再也说不下去了，竟一下子将脸别到了一边去，直接跳过，“二宝难受极了，便说确实是他有错在先，一百个响头他立马就磕，只是还请大人不要再说主子了，然而那林大人却改了注意说让我们三人一起磕头道歉方才放过我们，薛管家年事已高竟还跟着我们受这罪……林大人走之时说让我们给您带几句话说什么您在朝中暗动的手脚他现下都知道了，前时他吃的亏迟早会让您还回来。他还说让您小心点，否则有一天将他逼急了，绝不会轻易放过您……”
大宝说话不怎么有条理，然而却也能听出大概了，等他的话一完，四下竟安静地出奇，薛管家与大宝二宝还跪于地上，仿佛各自呼吸的声音均能听到，凝重而又压抑的气氛，让人透不过气来。
我心中五味交杂，抬眼望着张君瑞，见他朝前又走了一步，我顿时神经紧绷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下一秒他已俯身，屈膝，跪于他们面前。
我顿时一惊，薛管家等人更是惊诧不已，只能抬起头将他望着，竟忘了要让他家主子起来。
等他们反应过来，这才急急忙忙地阻拦他，然而他依旧未起身。
“主子……”薛管家赶紧拉住他，“您怎么能给我们下跪呢？您……”
“没有谁比谁高贵，状元府中除祭祀鬼神外从未有人无端下跪，今日你们三人所受之苦均是因我而起，君瑞对不起三位的，日后一定会为你们还回来。”他的语气凝重，却又带着非比寻常的坚定。
我望着他竟忘了眨眼睛。
“红娘，你让黄管事去请大夫，要最好的。”
他说这话时并未看我，我不知晓他此时的表情，然而他现下所交代的事情我却丝毫不敢怠慢，故而急忙奔出去了。
大夫来后，张君瑞亲自陪同他们问诊，倾听注意事项，还拿了一笔钱给他们三人，原本他们三人是不打算要的，然而以张君瑞的口才只三两下便让他们心安理得地收下了。
夜晚，星空璀璨，他主动邀我一同赏星星。
我不明白为何他还能有心情看星星，然而还未等我问出口他已拉着我走到了后院的凉亭里。
今日天空比较暗，星星也极少，风吹得落叶哗啦啦地响。
“嘎，嘎，嘎……”
三两只寒鸦匆匆而过，抖落下好几片黑不拉几的羽毛。
我觉着此情此景甚为适合把盏问青天，顺便发发感慨，而张君瑞正好也带了两壶酒出来，可惜那两只酒壶却只当了摆设，于寒风中清冷地站立。
他望着天上的星空，神色自若。我顺着他的目光朝上面看啊看，好一会儿过去依旧未能看出个所以然来，然而想到今日发生之事，心中却怎么也不能放松。
我觉着现下他的状态十分良好，按理说来我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再提醒他，刺激他，然而我觉着他是不是冷静地过了头，最终我还是没有忍住：“张君瑞，你没事罢？”
作者有话要说：
、part40
我觉着现下他的状态十分良好，按理说来我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再提醒他，刺激他，然而我觉着他是不是冷静地过了头，最终我还是没有忍住：“张君瑞，你没事罢？”
“我没事。”他依旧望着星空，好似确实没事。
“你当真没事么？”越是这样，越觉得有些不妙。
他转过头来，扒拉了两下我蓬松的头发：“红娘，我没那么伟大，若是我当真伤心难过到不行，我不会逞强，会等着你安慰我的。”
真的么？
不知为何，我的心里竟泛起了丝丝甜蜜。
然而转瞬间却又被担忧所占据。
他们所说的林大人便是那日于紫藤树下与他对弈的礼部侍郎吧。
“林大人的事你准备怎么办？”
“我自有对策你不用担心。”
“会不会有危险？”
“会。”他定睛看向我，诚实地回答。
我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诚实，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转过头也开始望着天上的星空，仔细思考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我的脑袋里忽然出现了一个很大胆的想法，而我竟意外地发现其实这个想法我已经蓄谋很久了。
我鼓起勇气，然而均是已泄气告终。
我望着眼前的玉色酒壶，决定借酒浇愁。
我哗哗地喝了几大口，却忍不住于心中抱怨这酒一点酒味也没有。
正欲再喝两口，却被他抢了过去：“不胜酒力就不要胡乱地喝了，这酒后劲不小……”
我强忍了许久，终究没有忍住，我转过头盯着他的侧脸：“张君瑞，你不要当状元了吧，我们一起回博临，虽然没有这么大的豪宅，没有这么多的家仆，也吃不到这么好吃的饭菜，然而你的那个竹林小院也不错……你不是也说干将莫邪最后能够一辈子在一起便是最令人感动的幸福么？”
话刚毕，我便有些后悔了，他是说过干将莫邪最终在一起是世人歆羡却不可得的幸福，然而他亦曾说过世间荣华富贵谁人不喜。
今日我当真是鬼使神差了，竟然会说出这样不经头脑的话，我闭了闭双眼，于心中暗骂自己的笨。
四下一片静谧，虫鸣鸟叫的声音便显得尤为大声。
过了好一会儿，只听到他悠悠的声音，“红娘的提议很好，只是若我不做状元，红娘移情别恋怎么办？”
“怎么会？”我顿时有些激动了，头立即便抬了起来，真想不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曾向崔府的丫鬟打听过，红娘自小便立志将来要嫁给有钱最好还能有权的男子……”
我顿时一窘，这些均是小时候看故事书惹的祸，然而小时候的志向，现下怎么还能算数，小时我还梦想着我的父母是皇帝皇后呢！
我望着不远处开得正好的紫菊，开始摇头晃脑地说出了我现下的想法，“此前，我确实是这样想的，然而后来我才发现找一个有钱又有权的男子一点也不好，我什么都很普通，还没有上进心，遇到困难也从来得过且过，他却总是风度翩翩，还积极向上，遇到难题也应对自如，我怕得到了一个有钱又有权的男子的爱最终还是会失去……我不想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可是老天啊，该怎么努力才能让它渐渐缩小呢……”
我转过头来，觉得他的身影好似在打转，不由拉住他的袖子，“你一定不知道，看到你那么努力地练箭，想到你可能会去考武状元，我的心里一点也不高兴，因着你一直在往前走，我却只于原地踏步，总有一天你我之间的距离可能会远得看不见对方……我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加速与你并驾齐驱，故而只能想着这些笨办法让你后退了……”
“红娘……”
“我这样很自私是不是？我也觉得自私，然而我心里就是这样恶毒地想了……”我伸手将另一只酒壶握在手中，下意识地开始往嘴里灌，还是没有酒味啊，薛管家定然是被人忽悠了，我于心中暗暗地道。
他再次抢过了我的酒壶，“是谁告诉你我要考武状元的？”
呃……“我猜的，难道不是么？”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他轻轻一笑，将酒壶扔至一边，“我可没有这么大的志向。”
“那你能答应我方才的提议么？”我放下酒壶，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然而我的眼前何时出现了两个张君瑞啊？到底该盯哪一个呢？
“现下还不能答应你。”
“为何？”
“因为……”说至此处，他却顿住了。
“因为什么？”我双眼有些迷离，只好使劲地眨了眨眼睛，然而为何于不知不觉中张君瑞又多了一个。
“因为我怕养不起你啊……”
还未等他说完，我已经气愤地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后脑勺上，“胡说八道，我很好养的。”
至少我自己是这么觉得的，“实在不行，我还可以养你啊，反正你不是说过我很吃苦耐劳……”
三个张君瑞同时望着我，黑眸幽深，目光温和得似能洇出水来，嘴角带着微微笑意，这种笑意是我惯常所见的，然而却又好似多了什么，“好，我答应你，等到栀子再次开花，我便不再当状元，与你一同回博临，让你养我。”
“栀子开花？”我脑袋开始晕头转向，差点连脖子也支不起来，却还不忘问他，“搭建温棚，人为的也可以么？”
“嗯，可以。”
我望着他嘿嘿一笑，头一歪，便倒下了。
第二日，我照常被昨日那两个小丫鬟打扫的声音吵醒，再次发现现下已是晌午时分，我顿时觉得没有颜面去见黄管事了，虽然我再次地确定他定然不会责怪我。
打开门时，照常地喝了那两人老早就准备好的醒酒汤，我便急匆匆地朝花圃跑去了。
我虽然不胜酒力，但好在每次喝完酒后，还是能够将之前的事情记得大半，故而昨日张君瑞答应我的事情，我定然是不会忘记的。
我要好好地培养这些栀子！
然而我一路上却被无数道忧伤与同情的眼神给困惑住了。
直至看到黄管事，我方跑过去询问一二，结果他却给了一个让我震惊无比的答案——卫尚书今早来替他女儿来向张君瑞提亲了。
我顿时犹如五雷轰顶般，受伤程度可想而知。
今日花圃中的草，是我一人锄完的，花圃中的虫子亦是我一人捉完的，由于现下种植栀子至关重要，我倒是不敢轻易去种。
最终在黄管事极力地劝说之下，我方郁郁寡欢地回红苑了。
作者有话要说：
、part41
事实上，若是张君瑞与卫家小姐成亲的话，绝对会翻转目前的形式，将来卫家小姐也可以帮到他很多。
他喜欢我，我亦喜欢他，然而这个世界上男人三妻四妾绝对算不得什么大事。更何况如今卫尚书已经主动前来提亲了，还能拒绝么？
明知道迟早有一日还是会有其他女子出现在他的身边，为什么我还是这样伤心呢？
他的风度翩翩，他的丰神俊朗，他的温润如玉，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啊。
我一路低垂着头走着，直至听到了一阵轻缓的脚步声。
一抬眼便看到是那道白色的身影。
不知为何此刻的我竟有几分紧张，如若他亲口对我说出他要娶卫家小姐，我应该要怎么做？
我立即别过头，想装作没有看到他，然后朝另一边溜之大吉，可惜在我看到他的瞬间他已经朝我走来。
“你的栀子种的怎么样了？”他的嘴角勾起一丝浅笑，说话间已来到了我的面前。
我望着他嘴角的笑意，一时之间竟微微一怔，许久之后我依旧未说一句话。
“怎么了？”
“张君瑞，我想好了，你娶了卫家小姐罢。”
这句话脱口而出的瞬间连着我自己都有些惊诧，然而我确确实实地就这样说出来了。
他望着我，似乎一下子还没有听清一般，片刻后，他才再靠近我一些，“你方才说什么？”
一旦说出口之后，我反倒坦然很多；“我想过了，现下状元府正处于困境中，卫尚书一定可以帮你度过这次难关的，卫家小姐也知书达理，你……并不吃亏。”
“哦？那你呢？”
他平静地打断我，因我是低着头故而并不知晓他此刻的表情，然而他现下还能先想起我，我已经觉得很欣慰了，故而我继续道，“我喜欢你，是真的喜欢，已经喜欢很久了，所以我觉着我那么喜欢你，不能只是口头上说说，一直以来我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到你，然而我也不能一直这样自私下去，我没关系的，如若你当真娶了卫家小姐做正妻，我亦是可以做妾侍的……”
这个问题，我已经想了很久了，他的身边总归还是会出现其他人，若是其他人的话，我宁愿是卫清音。
还有，这是我第一次对他说喜欢，故意用这样云淡风轻的语气说出来那是因为我知道若是换成平时，打死我我也没有这份勇气跑到他面前去表白的。
“咚，咚，咚……”
心仿似要跳出胸膛一般，我垂头望着地面，紧张地等待着他的反应。
然而许久之后他却没了声响，正欲抬头却听到他的低哼声。
“红娘，你可真伟大啊。”他的声音冷不丁地自我的头顶传来，语气平静却句句透着冷意，“可惜卫家小姐从未想过要二女同侍一夫，她要他的丈夫对她只能一心一意，所以这该怎么办呢？”
我的耳根迅速开始升温，不一会儿便滚烫，心亦犹如被人重重地锤击了一般，难受异常，羞愧与难堪更是犹如狂风暴雨般将我侵蚀，原本好不容易维持的笑意现下已土崩瓦解，只能僵着嘴唇不知该张该阖。
他再次向我靠近，我下意识地朝后退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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