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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计悔多情-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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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毒。”张心心、夜魈、白安生甚至包括方县令都异口同声的说。事情很明显，一定是有人下了毒。但是谁下的？如何下的？
张心心定定的看着方大安的裤腿。那裤腿上满是泥点，甚至有一些污臭的脏水。但现在他所在的地方，是一条干净的街道，阳光明媚，又没有下过雨，附近甚至连一个小水洼都没有。
她拔剑，一剑把方大安的小腿割开。小腿里居然藏着一堆绿色的小虫子！这些小虫子一见阳光，立刻剧烈的蠕动起来，好象十分难受。
不一会儿，小虫子一个个枯萎，死去。
所有人的脸都发白。方县令已经跑到一边去呕吐。
这是什么毒？又是谁下的？
白安生转头命令身后跟着的下属：“小心处理方镖师的尸体，深埋！”
“等等。”夜魈止住镖师，他蹲下身，小心翼翼的从方大安手里拉出一小块布来。那是一块灰色的布，看起来象是衣服的一角。
“去查，”方安生立刻对下属下令，“有这样一件衣服的人，全城去查！”
“男人，外地人，独身，二十岁以上，六十岁以下。”夜魈立刻补充。
“为什么是外地人？”方安生问。
“既然他专门负责调查，那么对本地人谁有危险一定很熟悉，如果是本地人，他不会毫无防范。”夜魈回答。
“就照夜公子说的去查！”方安生再次下令。
方学文直到很晚才回到自己的住处。那不能称为他的家，只能称为他的“住处”。这是一个污水横流、臭气熏天的小巷，是赤贫、醉鬼们的聚集之处。方学文就是醉鬼中的一个。他的身上永远散发着酒气，那是一种混和着长期不洗澡的臭气的酒味儿。
他跌跌撞撞的推门，很费了一些力气才把轴都锈住的门推开。他没有点灯，因为他根本买不起灯油，所有的钱都已经变成酒进了他的肚子。他也没有必要点灯，虽然他醉眼朦胧，但他很熟悉自己的这个住处，即使是摸黑也没问题。因为屋子里只有一张床，别的什么都没有。
今天他并不需要摸黑，因为月光很亮。但他没有进屋，因为他看到屋子里多了一样东西。他努力睁着眼睛看去，突然大叫一声，一跤跌坐在地上。
那是一个女人，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那女人就躺在他的床上，一动不动！
他想站起来，但双腿发软，实在站不起来。只能坐在那里发抖。
床上传来一声悠悠的叹息。
那女人慢慢坐起来，一张满是血污、披头散发的脸面对着方学文：“方学文，你为什么要害我？你这个畜生！”她的声音嘶哑而凄厉。
“你，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不要找我！”方学文声嘶力竭的大叫。
女人咯咯一笑，这笑声让人毛骨耸然。
“你不认识我？二十年前，是谁强奸了我？是谁杀了我？这十年来又是谁一直从我丈夫手里领着救命的银子？”
方学文的脸色惨白，他的两排牙齿不断相击。“你，你是秀儿！”
那女人冷笑一声：“我是白方氏，秀儿是我丈夫才能叫的名字。”
“你是鬼，你是鬼！”方学文连连大叫。
“不错，我是鬼！”秀儿喝道，“今天我还索命来了！”她忽然直挺挺的从床上立起，双臂平伸，一跳一跳的向方学文接近。
方学文的裤裆湿了。
他重重的磕下头去。“白，白方氏，您饶了我吧，这二十年来我从未间断过给您烧纸，我那时年少无知，做错了事，但我已经在努力补过了。”他的头磕在地上呯呯做响，连连求饶，“白方氏，我那天真的没想碰您，只是想半夜里偷偷看看，可是那晚上，白大哥突然离开了，我一时心动，做错了事。您饶了我吧！”他说到后来，声音已经嘶哑。
张心心叹息一声。她放下双臂，不再装神弄鬼。屋子里突然亮起了灯。
夜魈把一块毛巾递给张心心。张心心细心的擦着脸上的血污。
白安生站在墙角，脸上的肌肉可怕的扭曲着。
他慢慢走到方学文眼前，慢慢伸出双手，死死扼住方学文的脖子。
张心心和夜魈慢慢走过拼命挣扎的方学文身边，走出门去。他们没有伸手阻拦白安生，因为他们认为，方学文现在以这种方式死去，其实是占了很大的便宜。他应当被一刀一刀砍碎才对。古人云：天道好还。种下的是罪恶，就别怪收获的是死亡。如果没有这种报复，天下也就不会再有正义。
“我表演的怎么样？”张心心对自己居然成为破案的主要人物深感得意。
夜魈一笑。“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假话。”张心心回答。
夜魈愣住。
一般来说，如果问出这个问题，十个有十个会回答“想听真话”，没想到张心心就是十个中的第十一个。
张心心的脸上露出笑意：“你的真话一定是说我表演的不好，但我就喜欢听人说我表演的好。”
夜魈也笑了：“但你真的有一个严重的问题，至少在表演上是重大失误。”
“是什么失误？”
“鬼是不会全身僵立直着脚跳的，只有僵尸才会这样。”
张心心哼了一声，双手平举，全身僵立，一跳一跳的向夜魈脖子上掐去。
旁边突然发出一声尖叫。一个睡眼惺忪的妇女，看来是出来解手，猛然间看到这一幕，吓的转身就跑，连裤子都忘了提，一路跑裤子一路掉，露出了白白的屁股。
张心心的脸变成苦瓜样。夜魈抬眼望天，脸颊鼓起，努力不笑出声来。
“天上没有笑话可看！”张心心恨恨的说。
“不是，我只是非礼勿视而已。”
张心心一跺脚。
夜魈仍然仰着头，但他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在偷瞄着张心心。直到现在，他才看到张心心那可爱的一面，但他知道，阿土仍然时刻被张心心记在心里，虽然现在她又俏皮又可爱，但那内心深处的伤却永远无法愈合。隐藏在这活泼可爱的表现后面的，是不可碰触的伤口。
怒白方和灭白方在湖边等的无聊死了。老大杀白方一下令他们就立刻打扮成渔民，乘一条船来到岸边，但连等了三天，连个人影都没见着。这一带渔人早已绝迹，如果不是用自己的船去湖里，那么只有他们这条船了。但屠白方和断白方一直在湖里来回巡视，根本没见到任何别的船。他们的心里在嘀咕：难道这个消息是假的？
就在这时，他们看到了两个人。一男一女。都带着剑。
“船家，我们要到湖心岛上去。”女人说。
“那里有强盗。”怒白方装成害怕的样子。
“五十两银子，足够你不害怕强盗了。”男人说。
怒白方和灭白方对视一眼。他们可以确定，这两个人就是传说中的张心心和夜魈。
、第四十八章 船上的阴谋
怒白方和灭白方摇起渔船。他们一看这两个人的步伐就知道，这两个人不会水。所以他们决定把船划的远一点，到湖水深处再把船弄沉。
张心心和夜魈一上船就坐在船头，一句话也不说。怒白方和灭白方也不说话。耳里只听到摇橹的吱呀声和橹划开水面的哗哗声。
远处，几只水鸟在欢快的飞翔，隐隐传来快乐的鸣叫声。
张心心有些困了，她把头轻轻靠在夜魈的肩上，微微合着眼。
夜魈一动也不敢动。他怕惊扰了张心心的好梦。
这些日子里他们真是太累了，身心俱疲。但他知道，张心心几乎没有睡过一夜的好觉。好几次半夜里他梦中醒来，都听到张心心低低的哭泣声。
白天，张心心和他一起拼命，夜晚，她独自一人承受着痛失恋人的痛苦。这样的日子如果再长一些，她会疯掉的。但夜魈别无他法，只能祈祷尽快找到多情结，尽快让阿土复活。他没办法去劝张心心，因为他知道，那不是劝，那是揭她心中的伤疤。他只能假装不知道张心心哭泣过。
夜魈轻轻叹了一口气。就让张心心多睡一会儿吧，哪怕只有很短的那么一会儿。
但张心心并没有能够睡的安稳。她的头轻轻垂下，好象进入了梦乡，但突然她惊叫起来：“阿土！”她猛的张开眼，双臂紧紧抱着夜魈，眼泪已经流下来，她的嘴里连连叫着：“阿土，不要走，不要走！”
夜魈闭上眼睛，但眼泪仍止不住从眼角流下。
这是一种怎样的伤痛啊，即使在梦里她也受着如此的折磨！
怒白方和灭白方互相对望了一眼，他们弄不懂，这两个杀手在哭什么？难道为他们所做的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感觉内疚了吗？
张心心终于从梦中醒了过来。她慢慢放开夜魈，眼睛呆呆的看着湖面。她在想，如果自己现在从船上跳下去，会不会就可以结束了这种痛苦？
夜魈从张心心的眼神中看出了那种不祥的想法，他只好想办法转移张心心的心思。他轻轻碰了碰张心心的胳膊，嘴向身后一努。
怒白方和灭白方已经悄悄放下了橹。他们正小心的把橹绳用刀子慢慢割断。如果这船没了橹，凭这两个不识水性的人是根本划不了船的，他们再在水下凿沉此船，这两个人没等到杀别人他们自己就先死掉了。
但他们没来及得完成这个绝妙的计划。两个人同时感觉腿上一痛，双双坐倒在甲板上。张心心和夜魈已经来到他们身后，一放倒这两个人，就立刻用船上的缆绳把两人头对头捆在一起。
“我们在修理橹绳！”怒白方试图骗过张心心和夜魈。
张心心叹了口气：“你们这么蠢，怎么做的强盗？”
“我们不是强盗，我们是渔民！”怒白方仍然在幻想能骗过去。
张心心笑了：“渔民？这附近还有渔民敢打鱼吗？你们两个的船上连个鱼网都没有，象渔民吗？为了五十两银子就敢去湖心岛，哪人渔民敢做？湖心岛什么都没有，只有水盗，你们就不问问我们为什么要去？这周围湖心岛这么多，你们却毫不迟疑的一个个经过，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去哪一个湖心岛？”张心心连连摇头，“装成好人的强盗我见的多了，但象你们这么笨的却真是头一回见到。”
怒白方闭上嘴。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真的很笨。为什么他们会有这么多破绽？为什么他们自己就没有发现？
灭白方冷笑一声：“你们看出再多也没用，你们会摇橹吗？如果不会，就坐在这船上等着饿死吧，我可以保证，在你们饿死之后很久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们的。”
张心心居然点了点头：“说的有理。”
她真的就站起来去摇橹，而且摇的十分认真。但船只是剧烈的左右晃动，却根本不能前进。
夜魈叹了口气：“心心，别摇了。你让我想起了我妈妈。”
“什么？”张心心弄不懂。
“我很小的时候，妈妈就是这么把我放在摇车里摇啊摇的，一直摇到我入睡为止。”
张心心咯咯笑起来：“我摇的这么象摇车？”
夜魈看着张心心，不说话。
张心心看到夜魈的神色有些奇怪，他的眼睛定定的看着自己的胸口，转念一想，突然懂了夜魈的意思。她恨恨的说道：“如果我是你妈妈，你就该叫我。。。呸！”她的俏脸飞红，转过头去不理夜魈了。
她知道自己这一回让夜魈占了个大便宜。因为夜魈不是想说自己是他的妈妈，而是想说，既然他是一个很小的娃娃，而张心心是她的妈妈，那么该喂什么给夜魈吃？
她的心有些乱。她曾经连夜魈走近自己身前三步都不允许，但现在，她可以很自然的靠在夜魈的肩头休息，甚至连夜魈现在开的这个**的玩笑都不觉得过份。为什么呢？
没等她想清楚，远处已经出现了几艘船。那几艘船划的极快，不一会儿就已经接近了。她大喜，正要挥手呼救，却听到夜魈说：“这下，我们的麻烦更大了。”
她呆住，手臂放了下来。没错，的确是麻烦更大了。如果没有渔船敢到湖上打鱼，那么这几艘船是干什么的？
怒白方嘿嘿的笑起来，他的脸上现了得意的神色：“你们继续打情骂俏，一会儿你们就要双双沉入湖中喂王八了。”
张心心微笑：“你认为你们就不会喂王八吗？”
怒白方和灭白方的脸色都变了。难道这两个人宁可被淹死也不放了他们？
夜魈摇头：“这两个人当强盗真的不合格。”他好象在开导小孩子一样对怒白方说道：“如果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去喂王八，我们难道会先放了你们才去喂王八？”
“如果你们放了我们，我们可以饶你们一命。”怒白方打算先骗得他们放了自己，然后再做计较。反正现在是在湖上，他们不会摇橹，这船是走不了的。
张心心也摇头：“你们究竟是有哪个部位想问题的？我们不会划船，放了你们，就算你们不杀我们，我们也只能在这船上饿死，这不是你刚刚说的吗？这么快就忘记了？”
怒白方又闭上嘴。他没想到自己以为很得意的阴谋原来一个个都这么幼稚。
几艘船已经接近他们的船。
屠白方和断白方站在船头，他们已经看到了被绑的结结实实的怒白方和灭白方。
“放了他们，饶你们不死！”屠白方怒喝。
夜魈站起身，一把拉起怒白方，双手高高举起，大声说道：“看清楚了！”手一振，怒白方划出一道弧线，扑嗵一声被扔在水里。
“快划！”屠白方大惊，怒白方全身被绑着扔下水去，在水下没办法浮上来，如果时间稍长会被活活淹死的。
小船如箭，转眼接近怒白方掉落的地点。不待屠白方吩咐，早有几个水手跳下水去救怒白方。
张心心哼了一声，大声说道：“还有一个！”她把灭白方也高高举起，奋力抛出。
夜魈突然跃起！他在空中一脚踏在灭白方身上，借着这个力道向前一扑，已经稳稳的站在屠白方的船上！
屠白方大惊，急忙伸手拔剑，他的手刚刚摸到剑柄，手腕就已经被夜魈按住。
夜魈左手按着屠白方的手腕，右手剑已经顶住屠白方的咽喉。“最好不要动。”他的语气十分温和，好象在劝一个不听话的小孩子不要调皮一样。
断白方站在另一条船上，比屠白方的船稍稍落后几丈，他本来以为屠白方足以对付这两个不识水性的人，没想到一转眼功夫连屠白方都已经落到对方手里，急忙下令停船，离开一段距离监视着。
水下哗啦哗啦几声，几个水手已经把落水的怒白方和断白方捞上来，但时间紧迫，根本就来不及解开两人身上的绳索。
“抛到船上来，快点！”夜魈断喝。水手眼看自己的头领落到了对方手中，只好依言把怒白方和灭白方抛到船里。夜魈指挥着水手把船划近张心心坐的船。两船相距不远时，张心心纵身一跃，已经来到这条船上。这样一来，屠白方、怒白方和灭白方都落入了张心心和夜魈的手中，两人还控制了一条船和船上的水手。
断白方一时无计可施，只好令另一条船立刻转头飞报大头领。
张心心悠然自得的坐在船上，她脱下鞋子，一双白白的小脚拍打着水面，嘴里赞叹着湖上的风光。
夜魈已经把屠白方也用缆绳绑好，几个水手被他赶到船尾。他坐在船头，手中持剑，看着屠白方、怒白方和灭白方。
其实他们两人都在等，因为他们需要和七鲨帮的大帮主说话。
等了很久，远处终于出现了十几条船。杀白方、仇白方和恨白方已经全部赶来。三个兄弟被人抓到，他们不能不来。
十几条船很快围成一个圆圈。
杀白方、仇白方和恨白方分立在自己的船头，一句话也不说，他们的眼里闪着怒火。
“准备！”随着杀白方一声号令，四周船上的水手纷纷举起弓箭。
、第四十九章 艰难的和解
“哥哥，明年的祭日，别忘记给兄弟带一壶好酒！”灭白方眼看自己没有解脱的办法，放声大叫。
杀白方的脸在抽搐。他真的能忍心用三个兄弟的性命换取这两个杀手的命吗？
夜魈冷笑。他一把拉起灭白方：“你要喝酒？先吃箭好了。”
他把灭白方挡在身前，对着四周的群盗大喝：“放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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