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晓棠的故事-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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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和沧浚泡面的时候我总喜欢和他抢菜，希望自己能比他多几截火腿肠、多几根牛肉丝。可是今天我们静静地撕各种包装袋，静静地倒开水，静静地加佐料和面，不争不抢很文明。这让反而我感觉有些别扭。
我看了沧浚一眼，他似乎也很别扭。于是我建议我们互相抢对方的东西吃吧，他同意了，可是抢着抢着又觉得没意思了，因为有些东西，是没有办法假装的。
就这样，我们和和气气地吃了一顿泡面大餐，各怀心事坐上去他家的巴士。车上，他不舍地从清单上划掉“泡面大餐”。
在沧浚家，沧浚爸妈热情地和我寒暄，招待我吃水果，坐了一会儿沧浚妈问：“是不是该开战了？”
还是老规矩，血战16圈，不设中场休息，偷牌、换牌和相公罚双倍——不过这些规矩都是摆在场面上做做样子的，到时候在场上全凭一个手快，该怎么来还得怎么来。这是和沧浚一家打麻将时必须了解的潜规则。
我知道沧浚的初衷。以前和他们一家打麻将，四个人总是勾心斗角，斗智斗勇，赢的人得意忘形，输的人指天骂地，但气氛很融洽。是的——就算沧浚妈点了炮踹沧浚爸的脚、沧浚爸为差点糊的牌掀桌子，那也是很温馨的事。打闹有时候不是一种单纯的行为，而是一种生活态度。
套用一句曾经很流行的话：我们打的不是麻将，是生活。
但是当我一连点了七局炮，一副扑克牌都不够记分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完全没有骂骂咧咧，满身火气的冲动。我努力提醒自己，我输钱了，要愤怒，要寻仇，可就是一点也打不起劲来。漫长的16圈打完了，输了一箩筐，我没有大吼发泄，只是轻轻地叹息。
沧浚似乎也很不在状态，赢了六十块钱的他居然不开心，这一点都不像他。
我们坐在楼顶的平台上，他递给我一罐雪花，拿出口袋里的纸，却没有立刻用笔划去。
“这是最后一项了……”
我啜了一口啤酒，“最后一项……”
“今天咱们干的事儿还是挺多吧？”
“是够多的……”
他一口喝完了自己的啤酒。
“可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嗯？”
“在你走之前，我该送你点什么吧？”
我摆手，“哈哈，得了吧，送了就不是你了……不要破坏你在我心目中铁公鸡的形象。”
“也对，哈哈。”
……
“老梁……”
“嗯？”
“你真的就这样走？我的意思是……你这几天都不打算再见陈晓棠？”
我仰望星空……不好意思，忘了说，这个晦气的城市云太厚，晚上能看见星星那基本上是扯淡。我看见的不是星星，是偶然借道路过的飞机信号灯。
“我不知道……”
“陈晓棠是个好女孩……而且你在这里的生活也都适应了……如果我是你，我不会走。”
“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或许我也不会选择走……可惜有些客观存在的问题，让我不得不走……”
“什么问题？”
“抱歉……我发誓过要保守秘密。”
“哦，那算了，不过你不要说抱歉，这样也不像你了……”
“好，不抱歉……”
我一口消灭了罐中剩下的啤酒。
他又拿出两罐。
“我靠，还有两罐？”我吓了一跳。
他指了指旁边，那里还有整整两箱雪花。他是有备而来的。
“我的酒量你是知道的，今天我舍命陪君子，跟你举杯邀明月，对影成六人……就算是送你的最后礼物吧……干杯！”
“干杯！”
平时和沧浚在一起，觉得他就像一只烂西红柿，怎么看怎么恶心。没想到如今要分离了，我却突然发现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切的烂西红柿。
我们一茬接一茬地聊着，啤酒喝完之后就把罐子往楼下扔，像往许愿池里投硬币一样。
“唉……陈晓棠还真是惨啊，让你忽悠了半天，结果爱上了一个要跑路的人。”
“沧浚，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
“残忍那种词语是电视剧里用的，不适合我们纯爷们儿用……你应该叫很二球。”
“……”
“沧浚，如果有一天你必须离开水晶，你会如何？”
“那要分情况了，如果我已经不爱她了，那我会毫不犹豫地把她一脚蹬了。如果我爱她、又必须离开她……我操，那我岂不是脑子有病啊？”
“假设、假设一下！”
“还真不好假设……或许我会给她介绍一个比我稍微次一点的男人吧，得给她找个归宿……要找到我这么极品的男人确实太困难了。”
“你不是吧？”
“难道你让别人当一辈子师太？占着茅坑不拉屎虽然不可原谅，但可以理解；你人都出厕所大门了还不让别人继承坑位，这就既不可原谅，更加不可理解了。你要知道，中国还有5000万娶不到老婆的苦命男人。”
我惊讶地真着沧浚。真没想到曾经拉一泡屎占满整排茅坑的他，竟能说出这般大仁大爱的话来。
“别那样看我……不过还真奇怪，自从和水晶交往以后，我对爱情的理解好象有些改变……哈哈，变得固步自封啦……”
如果他知道五年以后，他为了水晶，会当着众人的面痛哭流涕，并和另外一个男人大打出手，他又会怎么想呢？
“老梁，那你呢？”
我回过神来，“我什么？”
“你看着陈晓棠和陈池卿卿我我，能够走得安心吗？”
“那是她的自由，我有权力干涉吗？”
“别再说这种自欺欺人的话了。你明明知道，晓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跟你赌气，她怎么可能舍得放弃你？现在正是她最脆弱的时候，你作为男人，应该主动寻求她的原谅……就算她不原谅，你好歹也要让她死得明明白白，是不是？”
沧浚的话像是一块石头掉进我鞋子里，硌得我生疼。但我装作若无其事，继续喝酒。
“陈池这种人你放心得下么？哎……如果你真的没什么直观印象的话，你就想象一下……把晓棠交给一个比我更恶劣的男人，你放心得下么？”
我的心猛得一颤。虽然明知道这是沧浚故意说出来刺激我的话，但……想着晓棠和陈池在一起……我感觉自己被刺得满心窟窿。
“哟、哟，还说不在意呢？你看你的小脸，跟打了霜的茄子一样……”
我真想把他从楼上踹下去。他把我好不容易伪装起来的心一下子就剥开，还冷冷地在上面撒盐撒花椒。
可是我必须承认，他说的一点没错。明明那么在乎，要装得漠不关心，我的演技实在有点业余。
我拉开第……已经数不清是第几罐了，然后狠狠地扪了一口。
“去找晓棠谈谈吧，就算你要走，这并不代表你们的爱情终结，对吧？”
“……”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道：“哥们儿，我如果走了，你要帮我保守我的秘密，你、水晶、土豆，你们就当我没来过好了……”
“保守秘密？”他奇怪着打量我。
“嗯，对所有人，梁爽、我父母……还有晓棠。”
“这是为什么？”
“因为……”原因有两方面，一方面出于对诸葛老头的承诺，另一方面……
“哦，”他恍然大悟的样子，“这么一走了之，怕别人怪你薄情寡义，是不是？”
“……”
我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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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节　好疼
更新时间2011617　0：17：55　　字数：3242

　和晓棠谈谈？问题没有那么简单，她根本就拒绝跟我谈。
用我的手机打给她，不是拒接就是关机，用别人的电话，刚说个“喂”字就听见忙音。去学校里找她，她不是躲着不见就是见着了立马开跑。我其实真的不是一个很勇敢的男人，没那种大喊着冲上去的气魄，于是我始终没有机会和她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说来讽刺，好不容易找到的机会，还是她和陈池在一起的时候。
水晶打来电话，说在校长楼看见晓棠了，她正在阅览室。我说你先稳住她，我分分钟赶到。
水晶的语气有点为难，“她恐怕不用我稳住……”
到那里的时候我才发现，她不用稳住的原因，是陈池也在。
晓棠和陈池坐在房间最角落的地方，晓棠在擦眼泪，陈池一副奶油小生的凑性，嬉皮笑脸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晓棠一见我来了，立马停住抽泣，把脸扭到一边。
我走到他们座位前面，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的心很痛，尤其是看到坐在她旁边的是我厌恶的人。那双平素让我牵住的纤纤细手，现在竟然有另外一个人在触碰。
我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平静地对晓棠道：“跟我出去一会儿好吗？我想和你谈谈……”
她没有看我，连表情都没有变化，还是那么冷漠。
“请你走……我不想和你说话。”
“晓棠……我知道是我不好……”
陈池噌地站起来，斜着眼道：“晓棠让你走，你TMD没听懂？”
按理说，作为一个男人受到这样的挑衅，应该抄家伙教训对方了，但我没有。倒不是因为我有多文明理智，而是陈池这家伙发育过快，才18岁已经达到了完全成熟的生理状态，而我呢，长年的宅男生活成功把我塑造成了豆腐渣工程，要是真打起来，或许我会输得很难看。
于是我不理他，继续对晓棠道：“你不愿意原谅我可以，我把话说完就走，这样都不行吗？”
我已经把话说得很绝了。你判我枪决、绞刑、凌迟、五马分尸，我都不上诉，在行刑之前让我留个遗言，不过分吧？
她不说话，紧紧地咬着下嘴唇。
我正要上前，陈池一把揪住我的衣领，把我狠狠地拽到旁边。
“我警告你，你再骚扰我女朋友，我马上让你人间蒸发！”
这样一个动静使阅览室里的其他人都放下书本，齐刷刷地望了过来。胆小怕事的管理员大娘一看有械斗倾向，直接从后门溜号了。
我不甘示弱道：“你女朋友？晓棠是我女朋友！”
“哈哈哈哈，笑死人了，”陈池轻蔑地看着我，“就你那孬样，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你配得上晓棠么？”
我用力扯开陈池扯着我衣领的手，重新走到晓棠跟前，“晓棠，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和他交往了？你说啊！”
我的后脑勺突然一沉，接着，我被几拳打翻在地。
陈池骑在我的身上，我毫无还手之力，紧紧捂住头，他的拳头像雨点一样噼里啪啦地落在我的身上……不对，雨点不会这么重，应该是冰雹。
“快住手！不要打啦！”
晓棠惊叫了一声，跑上来拉陈池。
“晓棠，你回去坐着，我要好好教训一下这小子。”
他的拳头将要再次落下的时候，阅览室门口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
“住手！”
拳头没有落下来，陈池很快站了起来。我往门口看，站在那里的是校长，后面还跟着刚才溜掉的阅览室管理员和其它几个老师。
“阅览室是打架的地方？你们俩也太放肆了！”
陈池一见校长，立马换上了一副谄笑的表情。
“校长，对不起……一点小误会。”
“哦，是陈池啊……”校长一见他，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不少，“你平时表现一直都挺好，怎么几句话不对，就动粗了呢？”
“是、是、是，您批评得是……都是我不对，刚才见这位同学和一位女同学起了争执，我就上来劝解，可能稍微有点过了头……”
“嗯……没事就好，帮助同学，学校是支持的，但要注意方式方法，嗯？”
“知道了校长，我一定会牢牢记住您的教导。”
校长满意地点点头，甚至看都没有看我一眼，便和他的跟班们就这样走了。
晓棠捧起书，忧伤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快步地离开了阅览室，陈池也跟了出去，临走前在我面前啐了一口，“算你小子走运，别再让我看到你……”
我很想追上去，但我已经被打得很难站起来了。
很快，阅览室里又恢复了平静。但我知道，不少人正对我指指点点。我麻木地坐在地上。失恋和丢人两种痛苦加在一起，或许世界上已经没有比这更糟糕的感觉了。
如果不是后来沧浚和水晶赶到，把我扶到校医务室，我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站起来。
刚到医务室大门口，我哭了。
或许是因为沧浚关切的眼神，或许是因为水晶温柔的安慰，总之，我哭了，哭得很惨。所有堆积在心中的压抑都在这一刻奔涌而出。我爱的人和别人好了，而且我还在她的面前被她的新欢打了个遍体鳞伤。这一切是我最不愿意发生的，可这一切又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最可恨的是，这一切的这一切，我根本没有办法阻止或者改变。
“真不知道晓棠怎么会变成这样……不过老梁，你也不要太伤心了，不就是个女朋友吗？没有了，再找一个就是了嘛……”
水晶在门诊病床旁边胡乱安慰我，不知道为什么，平时总感觉她是冰冷、无情、阴险、残暴的女人，可这个时候她不得要领的安慰甚至比沧浚还让我感到亲切。如果不是还在打吊针，说不定我会坐起来，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我微微点了点头。
“老梁，你放心……我让沧浚去给你报仇！”她又转向沧浚，“前夫，听到没有，你去把那个陈池教训了，我就和你复婚！”
沧浚摩拳擦掌，要说打架，他绝对是人中吕布，马中赤兔，狗中旺财，猪中天蓬——万里挑一的极品。一听教训了兄弟仇人还能得到奖励，他立马表态。
“放心吧，我一定找机会给他舒筋活络！”
我很想给沧浚一个表示谢意的笑，但没有给出来。
虽然被弄进医务室打吊针，但事实上我的伤并不是很重，无非是补充点葡萄糖，打完吊针就可以走人。沧浚两口子计划着要带我去吃大餐，顺便计划要如何让晓棠回心转意。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我都没有听，阅览室里晓棠冷漠的眼神，比世界末日来了还让我绝望。
我努力提醒自己，我马上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这里的一切，其实和我关系已经不大。
可是为什么就是忍不住这撕心裂肺的剧痛呢？
吃饭的时候，沧浚征得我同意之后把我的事情告诉了水晶，包括我的身份，我是怎么来的，还有我打算要走。虽然关于时空隧道的事他们一点都不知道，但水晶仍然瞪大了眼睛。
“这么说，老梁你就是十一班的那个梁爽？！怪不得那么像……可是你既然来了，都安顿好了，又为什么要走？”
“这……我不能告诉你原因，但我必须走，留下来只会害了晓棠……”
“那你去跟她说啊！你蠢啊？！让陈池占晓棠的便宜？”
“我不能告诉她……请你们也不要告诉她。我这样走了她或许会怪我无情，但至少不会痛那么久……”
水晶抽泣起来，“没想到你们这么浪漫……我也好想有这样一段悲伤恋情……”
沧浚在一旁很尴尬，连忙转移话题。
“还是说说怎么劝陈晓棠吧……依我说，先把陈池吊在树上好打一顿，然后水晶去把晓棠绑来，让老梁好好跟她说说……”
“不行不行……你那不是胡来吗？”水晶理智地说，“我看啊……还是先把陈池吊在树上好打一顿，然后好好和晓棠讲道理，让她听老梁解释……”
“我说……￥—#％￥·#％￥·#％”
“我说……#·￥#％#^％#￥％……#”
“好啦，你们不要再说了！”
我大吼一声，他们都不说话了，望着我。
“总之，很谢谢你们，但这事你们不要再管了……我也不想再见晓棠……或许这就是命。再过几天就要走了，我不想走得这么难受……晓棠如果真的想和谁好，我尊重她的选择……”
我从裤包中掏出那只戒指盒，打开，递到水晶面前。
水晶愣愣地看着我，沧浚更是直接跳了起来。
“朋友妻不可欺！老梁，你啥时候把我的墙角挖了！？还要这么残酷地当着我的面送水晶订婚戒指，你怎么对得起我？！”
我晕，我解释道，这是买给晓棠的，如今看来没有机会亲手给她了，所以就想拜托水晶在我走后，帮我交给晓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