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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后重生:一品宫女乱天下-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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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致远神色不明的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一双铁手藏于身后,却是紧紧攥着,这个儿子虽不是亲生,可到底多年感情,也是有了情分的,况且他还是山石道人送来的……

二十年前,道人抱着这襁褓婴儿到来時,他着实吓了一跳,本还想追问云寰一事,可放下这孩子,道人竟就不辞而别,只留下书信一封,信中叮嘱他代为抚养孩儿。既然是道人下命,他如何不从,这便收养了这孩子为养子,只是虽是如此,他府中到底也有两个亲儿,他又常年不在家,等他发现時,白敛竟已常被家中两个逆子欺凌,他心中不忿,可面对妻子质疑又说不出半个字来,这孩子到底是来路不明的,如此,往后他对这孩子也冷淡了不少。

可眼下看他态度恭敬,神色却带了些疏离,他心中又不免唏嘘,这孩子是讨厌白家的吧,收了他却从未尽心尽力养过他。其实他又何尝不是心存遗憾,若是道人再来,他只怕,只怕都对他不能交代。

“罢了,你且休息去吧。”他挥挥手,眼底有些疲惫,五十来岁的人了,若说健锐,也终究有个底线,常年戎马,就是再强的人,也终是会疲乏。

“是,孩儿告退。”回了一声,白敛也不眷恋,转身便回了自己的营帐。

白致远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转身往回走,待走到朱尔一山的帐篷外時,就听到里头细弱的对话声,听不清是什么,他也只得越过这边,走向周跃桦的营帐。

他刚撩开帐帘,一堵人墙便将自己困住:“怎么样,怎么样?那监察史可是方王的人?”

白致远将他推开了些,绕进帐内,随意坐下,才道:“你既然好奇,为何不自己前去亲眼看看?”

“我去?”周跃桦一哼:“我凭什么要去,不过是个区区监察史,本将军位居一品,还怕她不成,况且若她真是方王的人,本将军一去,还美得她了……对了,她人呢?被李力带走了?”

“不是。”白致远闪了闪眸,眼底有些郁气:“被朱尔带走了。”

“朱尔?”周跃桦大楞:“朱尔认识她?”

“看着像是不认识。”白致远皱眉:“可她将那人领到了自己营帐,怕还是有些交情的,会不会是在皇宫见过,黛灵就在宫中,我记得上次朱尔回来,说是她进宫看过黛灵。”黛灵便是灵妃的闺名。

一听他提起自家女儿,周跃桦的脸色当即不自然起来,一张钢铁般的老脸开始泛红,然后期期艾艾的坐到一边,扭扭捏捏的半天不说话。

白致远扫他一眼,看他那不自在的摸样叹了口气,摆摆手道:“茜蕊的事我就是怪你家黛灵,也怪不到你头上,罢了罢了,人都死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况且让她们俩进宫,本就是另有所图,事态危险,早不丧命,晚只怕也躲不了。”

周跃桦点头,脸色还是有些尴尬:“朱尔上次回来就说黛灵有些不甘于命,就连那个如珊都叛变了,不过我是一万个料不到她竟对茜蕊也会下手,也是敛儿在信中所写明确,要不这京城的事,你我也只得蒙在鼓里。”提到这个周跃桦便是一肚子气,自家的女儿,竟然为了夺宠私利,将白家的白妃给杀了,如此丧心病狂,那真是他女儿吗?

看出周跃桦的怒气,白致远又叹息一声:“好了,你也别想了,幸亏你那侄女还在宫中,薇真那孩子倒是实诚,指望不了黛灵,指望指望薇真还是行的。”

“嗯。”周跃桦闷声一应,又想起什么,抬眸又问:“对了,敛儿呢?”

“回来時中了伏,中了些小毒,我让他去休息了。”

周跃桦瞪大眼睛,有些惊讶:“他的功夫,会中毒?”

白致远一笑,笑中却带着点莫名的怅然:“那孩子好是好,也不是全无缺点,夜路走多了总是会碰一两次鬼,中毒有什么稀罕的,就是丧命也不稀罕,咱们打仗,不也是将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

“……嗯。”周跃桦一叹,却没再说话。

营帐内突然变得寂静,令两人都有些不自在,已经多少年了,两个原本好得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是从什么時候开始,除了公事,已谈不了私事了。看着帐中摇曳晃动的烛光,白致远站起身来:“好了,時辰不早了,你歇息吧。”

周跃桦看他一眼,回了一声:“你也早些休息。”

只待白致远出了营帐,周跃桦才躺上床榻,可睁着双眼盯着帐篷顶,他却是半分未有睡意,一双黑亮的眼睛转动转动,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二日,云浣是被外头的操练声吵醒的,她打了个哈欠,看了看天色,才四更。她抿了抿唇,面上露出些喜事,穿戴整齐后便起身出营。

外头的婢女见她出来,不禁吓了一跳,忙小心翼翼的问:“可是扰着监察史大人清静了?”

云浣摇摇头:“不是。”她喜欢听操练声,喜欢军营的生活,喜欢这种天还没亮就开始挥洒汗水的舒快感觉。

她步履不停的走向前面营地,一路上守兵看她这么早起,眼神都有些怪异,又见她一条路的直往营地而去,怪异变成了嘲讽。

后面的婢女亦步亦履的跟了,深怕这位监察史大人大清早的就闹出什么事来,又见她是往营地前去,脸色变了变,急忙拉了个过路小兵,朝他交代两句,才继续跟上……

朱尔一山的帐篷内,一小兵满脸愤慨的禀报:“朱尔军师,那什么监察史定然是去闹事的,您快去看。看吧,若是惹怒了将军,将军非把她那细胳膊细腿给卸了。”

朱尔噗嗤一笑,高耸的眉骨立体之余竟透着几分和蔼,她摆了摆手,随口道:“不用了,若是她与将军撞上了,也不知道谁才会吃亏。”

“朱尔军师……”小兵悲愤了,为什么听朱尔军师的口气,像是期待将军吃亏似的?他们将军是谁,一品镇北大将军,是个什么区区京官就能左右的人物吗?

“好了,你且出去吧。”朱尔遣道,待那小兵出去了,她顺势看了看外头天色,只觉得心中大动,也没了睡意,朝外头便唤道:“来人。”

婢女立刻撩帘子进来。

“起身了。”朱尔笑道。

婢女楞了一下,才狐疑的问:“军师今日这么早起?”

“嗯,反正也睡不着了,就去看看。”好吧,她的确恶劣了,想到以前小姐每次将那傻愣头的周跃桦欺负得上蹿下跳,她突然觉得无比怀念,没想到过了三十年,竟还能重见当年场景,真好,真是太好了。

边上婢女一边伺候着军师起身,一边偷偷觑着军师脸色,可这一看,她怔住了,军师竟然哭了,这是为何?伺候军师这么久,她还从来没见过军师流下半滴泪,就是前年军营遭受蒙兵突袭,军师身中三箭,奄奄一息,也没哭过半声,可现在却……

婢女摇摇头,不敢置信的闭了闭眼,睁开再看時,就见军师脸上并无半点不妥,婢女舒了口气,她就说嘛,方才一定是她看漏眼了。

朱尔面上未动,只是垂立与下的右手手指上却沾着一抹润湿,她叹了口气,无声一笑——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云浣刚走到营地外,便被拦了下来。“监察史大人,营地重地,闲人免进。”

“我是闲人?”云浣清婉一笑,笑得无比娇艳:“我奉皇上之命监察整个军营,我是闲人?”

那拦截的兵卫一愣,急忙看向同伴,寻求增援。

同伴立刻上前,一脸刚正不阿的道:“监察史大人要监察什么,小的们管不了,也不想管,只是这营地之内乃是我周家军操兵之地,别管你是谁,若是没有我们将军大人的首肯,谁也不能进去,就是那监军李力,也只有被排拒在外的份儿。”说话间,腔调里就带着些不可一世的味道。

云浣挑挑眉,面上看不出喜怒,只淡淡的道:“那烦劳两位,将你们的将军大人请出来吧。”

“哼。”旁边另一个兵卫走过来,冷冷一哼:“我们将军大人正忙着练兵呢,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肯见的,这会儿天色还早,监察史大人还是回帐再睡睡吧,别没事儿找事儿了。”

一句没事儿找事儿,道出了所有守卫兵的心声,众人不禁都点头附和,看云浣的眼神越看越轻视。

对于他们这坚守岗位,不偏不倚的态度,云浣是欣赏的,只是若以偏概全,以私盖公,那就另当别论了。

“你们不许我进去,又不通禀你们将军出来,那我手上的圣上密令,要如何传达?”

轻飘飘的一句,登時炸得守卫兵们脸色大变,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其中一人道:“你是来传密令的?”

云浣优雅一笑,盯着他,眸影狡黠一闪:“你说呢?”

那卫兵一滞,脸上闪过些不明显的僵硬。旁边有人抵抵他的胳膊,暗暗的道:“还是去通传将军吧,若是真有大事,咱们可担当不起。”

那卫兵咬了咬牙,终究哼了一声道:“等着,我这就去请将军。”话落,又恶狠狠剜了她一眼,才转身进营。

外头的守卫依旧严防死守的将云浣防着,云浣倒也不在意,只慢条斯理的左右走着,看来似乎一点也不急,里头的人去了很久也没出来,云浣不禁喟叹,看来她的确是被这全军士兵记恨上了啊……

半个時辰后,那卫兵才领着一脸不耐的周大将军出来,看着那张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苍劲脸庞,云浣无声一笑。

周跃桦走近,先上下打量云浣一圈儿,转而才慢条斯理的说:“这位想来便是监察史大人了吧,好大官威啊,听说大人手持圣上密令,即是如此,昨晚为何不说,非要今晨一大早的耽误本将军练兵?”

云浣浅浅一笑,双眸皎洁生辉:“昨晚,昨晚不是没见着周将军吗?”

周跃桦眉头一蹙:“白副将与朱尔军师不是都在,监察史大人啊,不好意思得很,京中来的这些浑水摸鱼,借机捞利的贪。官,本将军都是交予白副将与朱尔军事打发,本将军这会儿出来也就好心与你说说,没事儿自个儿去找别人吧,本将军可没空与你这小女人磨叽。”说完,翻了个白眼,便打算转身回去。

云浣急忙将他唤住:“周将军且慢。”

周跃桦耷下肩膀,脸上已是不耐到了顶点,扭过脸,一双剑眉深蹙,面色紧绷,口吻恶劣的问:“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这会儿远处该看戏的人也来齐了,朱尔一山侧头觑了一眼衣衫不整,显然匆匆赶来的李力,又看向不远处脸色不好,本该安心静养的白敛,眸中闪过一丝深意,却不动声色。

“看来咱们监察史大人遇了些麻烦,朱尔军师,你不过去解围?”李力阴阳怪气的说道,一双细密的贼眼怎么看怎么阴险。

朱尔一山淡淡扯唇,连个余光也懒得给他,只凉凉的说:“朱尔不过区区军师,哪里有说话的权力,将军若是动怒了,我也只得看着,况且监察史大人虽与我有些话聊,但到底只是一面之缘,哪里值得我为此得罪将军。”

“是吗?”李力冷冷一哼,扭过头去。

倒是白敛,黑若曜石的眸子不动声色的觑了朱尔一眼,又迅速回眸,眼中一闪而过一丝狐疑。昨晚的事他可听说了,云浣在朱尔军师的营帐里呆了足足半个時辰,两人是认识,还是云浣在利用朱尔混淆视听?

就在三人各有所思時,那方云浣却仿似置若罔闻,她从袖中掏出一封黄纸,夹在两指之间:“到底是皇上的圣旨,还是亲自交予将军的好,不过皇上说了,此旨要下官看过将军操练兵马,才可拿出,相信将军大人,不会忤逆皇上圣意吧?”

周跃桦眉峰越蹙越紧,盯着那张黄纸,眼底溢满了不屑,说句不好听的,他对那个所谓的九五之君从未尊敬过,忤逆也不怕。哼,不过是个黄口小儿,与他来说,没有半分威胁,就是当年的先帝,他对其也向来没什么尊敬。

只是眼下万千双眼睛看着,他若当众拂了眼前这人,只怕过几天京中就会盛传他周跃桦公然对皇上圣旨违抗不敬,大胆妄为,拥兵自重,功高盖主了。对于那些酸溜溜的儒生说辞,他还是能估猜一二的。

如此一思虑,周跃桦顿時只觉憋屈,这种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让他气闷,可又不好发作。只得恶狠狠的道:“好,你要进去也行,不过可别怪本将军没提醒你,走路的時候看着点儿,别跌了摔了的,好好一个姑娘家,在我这军营断了胳膊断了腿的,说出去可别是我欺负你。”

“自然。”云浣将黄纸收好,朝他微微一鞠,态度礼貌做全了。这样的举动,反而显得素来以大度闻名的周将军今个儿瑕疵小气,易怒暴躁了。

后面的朱尔一山隐忍着一笑,抬脚也跟着走了进去。

白敛眯了眯眼,见云浣对峙周大将军時游刃有余,心里也不再担忧,只转身回了自己的营帐。上次催动真气,虽说毒气没有攻心,却也伤了心肺,若是不调养好,之后怕是要落下残根的。

李力站在原地未动,一双歼险的小眼睛眯了又眯,最后呼啦啦的回到营帐,立刻操起纸笔开始书写,可刚写了一半,外头就传来女子的呼唤声:“监军大人可在?”

李力没别的毛病,就是一条心始终不灭,他盯了盯桌上写了一半的小函,最后一咬牙,将小函藏在书页里,对着外头一唤:“进来吧。”

帘子撩开,一张玉水芙蓉的俏脸便印入眼帘,李力愣了一瞬,连忙笑着走过去:“我说是谁,原来是欢喜姑娘,欢喜姑娘不在朱尔军师跟前伺候,来我这儿做什么?”

欢喜温雅一笑,笑意沾染面颊,映得小脸越发俏丽娇柔:“今日监军大人这儿的花青病了,又怕大人怪罪,便央了我来服侍大人一日,我已与军师禀了,军师也允了,这不我就过来伺候大人了。”

“哦?”李力搓着手走近她些,闻着她身上发出的女儿香,一颗心都醉了:“欢喜姑娘往日看到本官可没什么好脸色,这会儿怎么又殷勤起来了?”说着,手就试探姓的往欢喜肩上靠去。

欢喜眸光一闪,极快的躲过他的接触,随即眉目一挑,风情万种的嗔了一声:“怎的,大人不想见欢喜吗?若是如此,那欢喜走就是了。”说着,当着就要转身离开。

李力一急,急忙将她拦住,笑眯眯的说:“哪里是不想见你,是想见也见不着呢。”

欢喜噗嗤一笑,玉手抚上他的手臂,将他拉到椅子上,坐好,才道:“那大人就乖乖的坐着,欢喜去为您打水去,可不许乱跑哦……”说完,又是妩媚一笑,笑得那叫一个春情荡漾。

李力连连应着,看着欢喜离开,不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处,一脸的眷恋。靡,随即又嘿嘿的笑了一阵,早把那小函一事忘却到天边去了。

云浣刚进营地,就感觉无数双怨怼的视线朝自己袭来,她摸摸鼻子,苦笑着继续向前,周跃桦偶尔回头看她一眼,见她面上柔笑,情绪看不出端倪,哼了一声,又转回头去。

“呵,霍,哈,嘿——”操练的声音整齐又一致,云浣从校场旁边走过,看着里头的场景,眉眼染上了兴色。

营地总共有两间校场,分别有两位上将,一位中将领着……白致远本在右边校场巡查,看到周跃桦竟带着云浣进来,眉头不禁一蹙,走了过去。

“监察史大人对练兵也有兴趣?”

云浣一笑,眉眼弯弯:“兴趣是没有,不过职责所在,也该监察监察。”

“哼。”周跃桦插嘴一嗤:“外行充门道,不是里头的人,就是看也看不懂,监察也该找个兵部的人过来,竟找个女人,皇上也是越来越糊涂了啊。”周跃桦凉凉的说,口气里讥讽之意分外明显。

白致远皱眉,瞪了他一眼,又对云浣道:“周将军脾气火爆,姓子不好太好相与,云大人莫要介意,之后的事,还是让末将招呼云大人吧。”

“末什么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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