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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信条:大革命-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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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来了,小姐,”他说,“就像我先前保证的那样。”
我提起钱袋的带子,放进他的手掌里,但等他收拢手指时,我又飞快地抽走了钱袋。
“你确定是他么?”我问。
“就是他,小姐。他用的名字是‘杰拉德·毛尔斯’。他们说他想从一个老太太手里骗钱,但还没脱身就被逮住了。”
“然后就被判了死刑。”
“没错,小姐;那些村民判了他死刑。”
我短促地笑了一声,回头看去,发现押送犯人的队伍已经来到了山脚下,正朝着绞架前进。我为拉多克的堕落摇起头来:或许为了这个世界着想,我还是让他死掉的好。毕竟就是他曾经想杀死我和我母亲。
韦瑟罗尔先生在我离开前说的那句话再次浮现于我的脑海。“如果你找到他的话,帮我个忙,别把他带到这儿来。”
我当时用锐利的眼神看着他。“这又是为什么呢,韦瑟罗尔先生?”
“噢,有两个理由。首先,因为这儿是我们的藏身处,我不想让那个唯利是图的卑鄙小人知道这地方,以免泄密。”
“那第二个理由呢?”
他不安地动了动,然后伸出手,挠了挠他的断腿——这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动作了。“另一个理由是,我想过很多关于拉多克先生的事。这么说吧,或许多得接近病态了。而且我觉得这是他的错,”他指了指自己的腿,“而且也是因为,你知道的,他想杀你和朱莉,这件事我一直没能彻底释怀。”
我清了清嗓子。“韦瑟罗尔先生,你和我母亲之间有过些什么吗?”
他笑了笑,摸了摸鼻子。“小埃莉斯,绅士是不会泄密的,这你应该清楚。”
但他说得对。这个人袭击过我们。我当然会把他救下绞架,但这是因为我有事要问他。可在那之后呢?我真的打算复仇么?
仍在宣称自己无辜的拉多克被人拽向山顶,一群女子以杂乱的队列跟随在后。冬日青灰色的天空勾勒出山顶那座绞架的轮廓。
“她们在干嘛?”我问伯纳德。
“她们是不育的已婚女人,小姐。她们觉得摸一摸死刑犯的手能帮助她们怀孕。”
“你们真够迷信的,伯纳德。”
“这不是迷信,因为这些都是真的,小姐。”
我看着他,突然很好奇他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为什么伯纳德这样的人到现在还仿佛活在中世纪?
“小姐,您是想救毛尔斯先生吗?”他问我。
“的确如此。”
“噢,那您最好动作快点,他们已经开始了。”
什么?我在马鞍里转过身,恰好看到其中一个身穿皮革短上衣的人扯开凳子,拉多克的身体落了下去,绞索也随之收紧。
“上帝啊。”我感叹了一句,随后俯下身,驾着马朝绞架飞驰而去,我的头发在身后飘荡。
拉多克在绞索上奋力挣扎。
“驾!”我催促着我的马儿,“快啊,挠挠!”我朝着绞架接近的同时,拉多克悬空的双腿也踢打不止。我拔出剑来。
我放下缰绳,在马鞍上站直身子,此时距离绞架只有几码的距离。我把剑从右手交到左手,将武器横在身前,紧接着甩出右臂。我的身体向右倾斜到危险的程度。
他双腿的踢打停止了。
我挥出短剑,割断了绳索,与此同时用右臂抱住拉多克不断抽搐的身体,把他放在挠挠的脖颈部位。我暗自祈祷它能承受突如其来的重量:有了上帝保佑,或许再加上一点点的运气,我们也许就能顺利离开。
加把劲,挠挠。
但我太高估挠挠了:它四腿一软,我们便一同摔倒在地。
我立刻起身拔剑。有个愤怒的村民——因为我夺走了他今天的消遣——离开爬上山顶的人群,朝我冲来。但我站定在原地,旋身踢出一脚,目的是让他失去意识而非伤害他,让他就这么倒进人群里。他们显然都重新考虑了阻止我的后果,决定站在原地,低声嘟哝,那些女人也对我指指点点,说着“嘿,你不能这样”之类的话,又怂恿她们的男人做点什么。所有人都看向了那位神父,可他却只是露出担忧的表情。
我身边的挠挠挣扎着站了起来。拉多克也爬起身来,接着拔腿就跑。但他仍旧戴着头罩,并且满心恐慌,于是他跑错了方向,又回到了绞架那边。他的双手仍被绑着,切断的绞索在他后背晃来晃去。
“当心!”我对他大喊道。但他咚地一声撞上了绞架台,然后痛呼着倒在地上,咳嗽起来,显然受了伤。
我整理好长袍,把长剑收回鞘里,然后转身牵过挠挠的缰绳。接着我看到有个年轻农夫走到了人群的前方。
“你,”我说,“你看起来很有力气。你可以帮我抬个人。请把这个快要失去意识的男人抬到马背上。”
“嘿,你不能——”附近有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说。但我的剑下一秒就对准了她的喉咙。她蔑视地低下头,看了看那把剑。“你们这些人觉得自己可以为所欲为,对吧?”她用讽刺的口气说。
“我为所欲为?那就告诉我,是哪位执法人员宣判这个人的死刑的。算你们走运,我不打算把这件事报告给宪兵。”
他们露出羞愧的表情:有几个人清了清嗓子,我用剑对着的那个女人转开了目光。
“好了,”我说,“我只需要有个人帮我把他抬上马。”
那个年轻农夫照我说的做了。
等确认拉多克躺稳以后,我跨上马背,然后转身对上帮了我的那个小伙子的目光,冲他眨了眨眼。然后我就骑着马离开了。
我向前跑了好几英里。路上有很多行人,大多是想赶在天黑前回家,但他们对我视若无睹。或许他们断定我是个艰苦持家的妻子,正载着她喝醉的丈夫从酒馆回家。如果他们是这么认为的,好吧,在和拉多克有关的事上,我的确算是吃了很多苦。
架在我面前的那句身体发出一阵咯咯声,于是我下了马,把我的囚犯放在地上,伸手去拿水瓶,然后蹲坐在他身边。他的体臭侵袭着我的鼻孔。
“又见面了,”我对着睁开眼睛,茫然地打量我的他说,“我是埃莉斯·德·拉·塞尔。”
他呻吟起来。
拉多克试图用手肘撑起身体,但他就像猫仔那样无力,蹲坐着的我可以只用一只手的指尖按住他,用另一只手按着自己的剑柄。
有那么一瞬间,他可怜巴巴地蠕动着身子,看起来就像个大孩子在闹脾气,而不是在尝试挣脱。
最后他放弃了挣扎,恶狠狠地看着我。“听着,你到底想怎样?”他用自尊受创的语气说,“我是说,你显然不想杀我,要不你早就动手了……”
他想到了另一件事。“噢不。你救我该不会是为了享受亲手杀我的乐趣吧?我是说,这样太残忍,也太不正常了。你不会这么做的,对吧?”
“不,”我说,“我不会的。暂时不会。”
“那你究竟想怎样?”
“我想知道1775年的时候,是谁掏钱让你刺杀我和我母亲。”
他难以置信地哼了一声。“如果我告诉你,你就会杀了我。”
“你可以这么考虑: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就会杀了你。”
他把头转向一旁。“那如果我不知道呢?”
“噢,那我就会折磨你,直到你告诉我为止。”
“但我完全可以随便说个名字,骗你放走我。”
“如果我发现你骗了我,我就会再来找你,而且我找到了你两次,拉多克先生,我会找到你第三次,有必要的话,还会有第四第五次。你永远也摆脱不了我,除非你的回答让我满意。”
“天哪,”他说,“我究竟做了什么,值得你这么大费周章?”
“你想杀我和我母亲。”
“噢,没错,”他承认,“但我没有得手,不是吗?”
“是谁雇的你?”
“我不知道。”
我抬起一条膝盖,拔出剑来,贴在他的脸上,剑尖靠在他的眼球下方。
“除非雇你的是个鬼魂,否则你肯定知道你的雇主是谁。好了,是谁雇的你?”
他的眼球飞快地转动,仿佛在试图盯着剑尖。“我发誓,”他还想哄骗我,“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
我把短剑往前略微一推。
“是个男人!”他尖叫起来,“巴黎的一间咖啡馆里的男人。”
“哪间咖啡馆?”
“普罗柯布咖啡馆。”
“他的名字是?”
“他没告诉我。”
我用剑划过他的右脸颊,留下了一道伤口。他尖叫起来,虽然我的内心有些退缩,但我努力让自己面无表情——甚至带着一丝残忍——让人看起来就相信,我是那种不折手段的人。尽管我的心里涌出了不祥的预感,让我觉得这场长达十多年的追捕恐怕要不了了之了。
“我发誓。我发誓。我不认识他。他没告诉我名字,我也没问。我收了一半的钱做定金,跟他约好等活儿完成再拿另一半。不过当然了,我没有回去。”
我沮丧地意识到,他说的是实话:十四年前,有个无名氏雇了另一个无名氏做这份工作。故事到此为止。
我还剩下一招没用上,于是我站起身,手里的剑仍然对着他的眼睛。“那么接下来,我要做的就只剩下为你当时的行为复仇了。”
他瞪大了眼睛。“噢,上帝啊,你要杀了我。”
“是的。”我说。
“我可以去查,”他连忙说,“我可以去查那个男人的身份。让我帮你去找他吧。”
我仔细地打量着他,仿佛在权衡着什么,虽然事实上,我一点也不想杀他。至少不是以这种方式。我没这么冷酷。
最后我说:“我会绕你一命,好让你遵守自己的承诺。但要记住,拉多克,我希望你六个月内给我回音——六个月。你可以在拉·塞尔家位于巴黎的宅邸找到我。无论有没有收获,你都必须来见我,否则在你的余生里,我随时都可能从阴影里突然出现,割断你的喉咙。我说得够清楚了么?”
我把剑收回鞘里,骑上挠挠。“往那个方向走两英里,你会看到一座镇子,”我说着,指了指,“六个月之内再见,拉多克。”
我骑着马离开。等到离开拉多克的视线范围,我才垂下双肩。
这场追捕的确不了了之了。经过了这一切,我发现自己离真相仍然那么遥远。
我还会再见到拉多克么?我很怀疑。我不确定自己那句话是不是空洞的威胁,但我清楚一个道理:就像人生中的很多事那样,这件事也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1789年5月4日
我早早起床,穿戴整齐,然后走去拿放在小屋正门边的行李箱。我本想悄悄里溜出去,但等我来到门廊里,却发现所有人都到齐了:列文夫人和雅克;海伦和韦瑟罗尔先生。韦瑟罗尔先生伸出手来。我看着他。
“你的短剑,”他说,“你可以把它留下。我会帮你保养的。”
“可这么一来,我就没有……”
他伸出手,取来了另一把武器。他撑着拐杖,把剑递给了我。
“一把弯刀。”我说着,打量起刀刃来。
“的确,”韦瑟罗尔先生说,“一把优秀的搏斗用武器。轻巧易用,非常适合接近战。”
“它很精美。”我说。
“说得太对了。如果你能好好爱惜这把刀,它的精美就能保持下去。还有,别给它取名字,听到没?”
“我保证,”我说着踮起脚尖,亲了亲他,“谢谢你,韦瑟罗尔先生。”
他脸红了。“要知道,你现在是个大人了,埃莉斯。而且你还救过我的命。你可以不用再叫我韦瑟罗尔先生了。你可以叫我弗雷迪。”
“你对我来说永远都是韦瑟罗尔先生。”
“噢,见鬼,随你的便吧。”他装作恼火的样子,趁机转过身,擦掉眼角的一滴眼泪。
我亲吻了列文夫人,感谢她为我做过的一切。她握住我的双臂,仿佛要用那双闪现泪光的双眼打量我。“我曾要求你从伦敦回来的时候有所转变,而你的表现让我引以为傲。你离开时是个愤世嫉俗的女孩,回来时却是个成熟的女人。你是王家学校的骄傲。”
我拨开雅克伸出的手,拥抱和亲吻了他,让他脸色发红。我瞥了眼海伦,立刻意识到他和她显然互有好感。
“他是个可爱的小伙子。”我亲了亲海伦,同时在她耳边悄声道,“我敢打赌:如果下次回来的时候,你们还没在一起,我就吃了我的帽子。”
说到这个,我戴上了帽子,拿起行李箱。雅克走上前来,想要帮我提箱子,但我阻止了他。“非常感谢你,雅克,但我希望自己去马车那边。”
我也正是这么做的。我拿上我的行李箱,来到靠近王家学校大门的那条大路。校舍耸立在山坡上,注视着我:我曾经觉得那目光里满是恶意,但如今,我看到的只有宽慰和保护——而我即将离开这样的视线。
当然了,王家学校和我家的距离并不远。我才在车里没坐多久,马车就驶上了我家庄园前的那条林荫车道。在我的视野里,那座庄园仿佛一座耸立着角楼和塔楼的城堡,正俯瞰着朝四面八方绵延而去的花园。
奥利维尔在门口迎接我,等到进入庄园之后,仆人们也纷纷向我打招呼,其中几个是我非常熟悉的——包括贾丝汀,光是看到她,我那些关于母亲的回忆就像潮水般涌现——还有几个对我来说也很陌生。我把行李箱放进房间,然后开始游览整个宅邸。我在上学时当然也回来过,所以这算不上什么久违的返乡。不过感觉上真的很像。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爬上楼梯,来到母亲的房间,走进她的卧室。
这些房间有人打理,但那些陈设全都保持原样,这让我有种她从未离开的错觉,而且那种感觉非常强烈,几乎压倒了我。我觉得她仿佛随时都会走进房间,看到坐在她床尾的我,然后在我身边坐下,搂住我的肩膀对我说:“我真为你骄傲,埃莉斯。我和你父亲都是。”
我在那张床上又多坐了一会儿,感受着她虚无的手臂搂着我的肩膀。我突然觉得脸颊微微发痒,这才意识到那是眼泪。
1789年5月5日
在凡尔赛的麦努斯…普莱西斯公馆的庭院里,国王宣布了三级会议的开始。这是自1614年以来,三个社会阶级——教士、贵族和平民——的代表第一次正式会面,偌大的穹顶会议室座无虚席,一排又一排满怀期待的法国人希望国王能提出些建议——任何建议——好挽救他早已深陷泥潭的王国。某些能够指明前进方向的建议。
国王演讲的时候,我就坐在我父亲身边。在会议开始前,我们两个还对国王怀有信心,但这种感觉很快消散无踪。因为在我们敬爱的领袖滔滔不绝的发言里,没有任何有价值的内容,也没有给饱受压迫的第三阶级——也就是平民阶级——带来任何安慰。
坐在我们对面的是乌鸦们。拉弗雷尼埃先生,勒·佩尔蒂埃和西维尔,以及莱维斯克夫人,他们脸色阴沉,与他们黑色的衣着正相配。当我落座的时候,我对上他们的目光,短促而恭敬地鞠了一躬,用假笑掩藏自己的真实感受。他们也带着假笑点头回应,而我能感觉到他们看着我,评估着我。
我装作察看脚边的东西,同时悄悄借着卷发的遮掩窥视他们。莱维斯克夫人对西维尔低声说了句什么。西维尔点头回应。
等这段无聊的演说结束,三个阶级立刻开始了互相指责。父亲和我离开了麦努斯…普莱西斯旅馆,示意车夫驾着马车自行返回,然后沿着巴黎大道前进了一段路,接着转上一条通向我们家庄园后草坪的小路。
我们在路上闲聊起来。他问起了我在王家学校的最后一年,但我努力把他的注意力转到了不那么危险、也不必用谎言掩饰的话题上,因此没过多久,我们就开始缅怀母亲生前的种种,以及阿尔诺刚来我们家时的情景。接着,等我们远离人群以后——一边是开阔的田野,另一边是俯瞰我们的王宫——他提到了我没能向阿尔诺宣扬骑士团理念的事实。
“您是说给他洗脑吧。”我答道。
父亲叹了口气。他还戴着他最爱的那顶黑色海狸皮帽,此时他取下帽子,先是挠了挠下面的假发——这让他很是恼火——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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