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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信条:大革命-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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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说给他洗脑吧。”我答道。
父亲叹了口气。他还戴着他最爱的那顶黑色海狸皮帽,此时他取下帽子,先是挠了挠下面的假发——这让他很是恼火——随后摸了摸额头,再看看手心,似乎想知道上面是否沾着汗水。
“埃莉斯,刺客很可能会先找到阿尔诺,这点应该不用我提醒你吧?你忘了我和他一起相处过多久。我很清楚他的能力。他很有……天赋。刺客们察觉这一点也只是时间问题。”
“父亲,如果我能说服阿尔诺加入骑士团……”
他发出毫无愉悦的短促笑声。“噢,那现在正是时候。”
我没有退缩。“您说他很有天赋。如果阿尔诺能让骑士团和刺客兄弟会联合起来呢?如果他能做到这一点呢?”
“你的信,”父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在信里提到过。”
“我的确认真考虑过这些事。”
“这我看得出来。你的想法带着年轻人的理想主义,但也表现出了某种……成熟。”
关于这一点,我在心里向海瑟姆·肯威说了声多谢(外加一句对不起)。
“也许你有兴趣知道,我已经做好安排,准备和刺客首领米拉波伯爵碰面了。”父亲续道。
“真的?”
他抬起一根手指,放到嘴唇边。“嗯,是真的。”
“因为您希望这两个组织能进行对话?”我压低了声音。
“因为我觉得,在关系到我们国家未来的这件事上,我们或许有些共同点。”
我亲爱的日记,或许你正在好奇一件事:我的这些刺客和圣殿骑士联合的想法,是否和那个事实——我是圣殿骑士,而阿尔诺是刺客——有关?
答案是“没有”。我对于未来的任何愿景,都是为了我们所有人的利益。但如果这意味着阿尔诺和我可以在一起,不必伪装,也不会有谎言,那么我当然会为此庆幸,但这只是成功的附带好处而已。我发誓。
随后,王宫里举行了一场仪式——我的骑士团入门仪式。我父亲穿着大团长的礼袍,身披光滑的貂皮衬里长斗篷,脖子上围着一条长绸带,背心系着纽扣,鞋子的搭扣擦得闪闪发亮。
他将圣殿骑士的入门别针递给我的时候,我看着他充满笑意的双眼,而他显得那么英俊,那么自豪。
我并不知道,那会是我最后一次看到活着的他。
但在入门仪式的时候,没人看得出我们曾经争执过。他的眼里没有了疲惫,取而代之的是骄傲。当然了,在场的还有其他人。讨厌的乌鸦们和另一些圣殿骑士也在场,他们有气无力地笑着,言不由衷地向我道贺,但这场仪式是属于德·拉·塞尔家族的。他们终于让我成为了圣殿骑士,在这一刻,我感觉到母亲的灵魂注视着我。我在心里发誓,我决不会辜负德·拉·塞尔家族的声名。
随后,在庆祝我入门的“私人晚会”上,我经过宾客之间,感觉自己像是变了个人。也许他们以为我听不见他们在扇子遮掩下的窃窃私语,说我每天都在用酗酒和赌博虚度光阴。他们低声表示着自己对我父亲的同情。他们甚至还贬低我的着装。
但他们的话对我毫无影响。我母亲向来痛恨那些宫廷里的女人,作为她的女儿,我对这类言辞也不屑一顾。多亏了她的教导。这些女人根本伤不了我。
然后我看到了他。我看到了阿尔诺。
我拉着他开开心心地跳了支舞,除了重温旧日回忆之外,我还想在和他叙旧之前先让自己镇定下来。
啊哈。看起来阿尔诺的这次出席并没有得到正式许可。或许是这样,又或许他和过去一样,给自己找了个敌人。以我对他的了解,恐怕两个原因都有。我拎起裙角,快步穿过走廊,穿梭于来客之间,而他紧随在后——说实话,我们就像一支游行队伍。
当然了,这可不是刚刚加入骑士团的大团长之女该有的举止。韦瑟罗尔先生,你看到了么?父亲,你看到了么?我成熟了。我长大了。我想着。我决定停止这场追逐戏,于是躲进旁边的某个房间,等待阿尔诺出现,然后再把他拽进屋里,和他面对着面。
“你似乎引起了不小的骚动。”我说着,入神地看着他。
“我能说什么呢?”他说,“你总是带坏我……”
“你带坏我的次数更多。”我告诉他。
然后我们就接吻了。至于如何发生的,我也说不清。前一秒我们还是重聚的老友,后一秒就成了重逢的恋人。
我们的吻长久而又充满激情,等到最终分开时,我们盯着彼此看了好一会儿。
“你穿的是我父亲的外套吧?”我揶揄他说。
“你穿的这是裙子么?”他反击道。我闹着玩地拍了拍他的脸。
“别提了。我感觉自己就像个木乃伊。”
“今天的事肯定很重要,所以你才打扮得这么漂亮。”他笑着说。
“不是这样的。说真的,今天是有不少仪式和训话,但那些都无聊死了。
阿尔诺咧嘴一笑。噢,从前那个阿尔诺回来了。我人生的乐趣回来了。就好像天一直下着雨,但看到他的那一刻,太阳就出来了——就好像从远方回家,远远地看到你家的大门那样。我们又亲吻了一次,然后抱着彼此。
“噢,每次你不邀请我参加你的聚会,大家就都得遭殃。”他开起了玩笑。
“我想邀请你的,可父亲不同意。”
“你父亲?”
门的另一边传来模糊的乐曲声,还有走廊里那些宾客的笑声,以及匆忙而沉重的脚步声——守卫们仍然在寻找阿尔诺。然后那扇门突然摇晃起来,有人在另一边重重地敲着门,接着有个粗鲁的嗓音喊道:“谁在里面?”
阿尔诺和我对视着彼此,仿佛又变成了两个孩子——在厨房里偷苹果和馅饼时被人发现的孩子。要是我能永远留住那一刻该多好。
因为我觉得,我恐怕永远没法感受到像那样的幸福了。
我让阿尔诺钻出窗户,然后拿起一只酒杯,猛地推开门,装出立足不稳的样子。“噢我的天。这儿根本不是台球室,对吧?”我快活地说。
那些卫兵看到我,纷纷露出尴尬的表情。这也是理所应当的。毕竟,这场“私人晚会”是以我的名义举办的……
“我们在追赶闯入者,德·拉·塞尔小姐。您看到那个人了么?”
我故意眯着眼睛看着他。“鹿子?不,我不觉得鹿会爬楼梯,它们的蹄子太小了——它们是怎么从王家动物园跑出来的?”
卫兵们犹豫地对视了一眼。“不是鹿子,是闯入者。可疑的人物。您见到什么可疑的人没有?”
到了这时候,卫兵们都既紧张又焦虑。他们能感觉到自己的猎物就在附近,又为我的拖延而恼火。
“噢,那是德·波利尼亚克夫人,”我压低了声音,“她的头发里有只鸟儿。我想她是从王家动物园里偷来的。”
另一个守卫再也按捺不住,走上前来。“请您让到边上,让我们搜查这个房间,小姐。”
我摇晃了几下,装出不胜酒力的样子——或许还带着些挑逗。“恐怕你能找到的只有我,”我对着他露出微笑,顺便展示了一下我的低胸长裙,“我找台球室已经找了快一个钟头了。”
那个卫兵的眼睛开始不守规矩。“我们可以带您过去,小姐,”他说着,短促地鞠了一躬,“而且我们会锁上房门,以免出现更多的误会。”
卫兵们护送着我离开,而我暗暗祈祷着两件事:首先,阿尔诺能顺利跳到庭院里;以及其次,在卫兵们带我去台球室的路上,能够发生点什么意外,好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俗话说得好:许愿时要谨慎,因为你的愿望很可能成真。
我祈祷的意外真的发生了,因为我听到了一声呼喊:“上帝啊,他杀了德·拉·塞尔大人。”
我的整个世界天翻地覆。
1789年7月1日
在我耳中,整个法兰西仿佛都在分崩离析。承担了过多期待的三级会议在国王那首伪装成演讲的催眠曲中开始,果不其然,这场哑谜大赛很快发展成争吵和内斗,最后无果而终。
为什么呢?因为在这次会议之前,第三阶级就很愤怒。他们为自己最贫穷却要交最多的税而愤怒;也为自己在三级会议中人数最多,拥有的票数却比贵族和教士更少而愤怒。
在那次会议之后,他们更愤怒了。他们愤怒的是国王对他们关心的事只字不提。他们打算开始行动。整个国家的人都知道——除了白痴和那些特别固执己见的人——很快就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但我不在乎。7月17日,第三阶级通过投票成立了国民议会,作为代表“人民”的集会。其他阶级也有些支持的声音,但实际上,这意味着平民们有了真正发言的权力。
但我不在乎。
国王试图以关闭万国大厅的方式阻止他们,但这就像是在马儿受惊以后关上马厩的门一样。他们没有气馁,选择在一处室内网球场举行了会议,到了7月20日,国民议会进行了宣誓。他们称之为“网球场宣誓”,听起来很滑稽,但事实上并非如此。
你要考虑到,他们打算为法兰西制订一部新宪法。
你也要考虑到,这代表了君主制度的末日。
但我不在乎。
等到7月27日,国王显得前所未有地紧张。随着国民议会得到广泛支持的消息从巴黎和其他法国城市传来,军队开始进驻巴黎和凡尔赛。空气里弥漫着明显的紧张气氛。
但这件事我同样不在乎。
当然了,我应该在乎的。我应该拿出坚强的意志,把我个人的烦恼抛到脑后。但事实上,我做不到。
我做不到,因为我父亲死了,而悲伤回归了我的人生,就像居住在我心里的一团黑影,它每天早上会随着我一同醒来,陪伴着我度过白天,然后在夜晚让我焦躁不安,无法入睡,让我满心懊悔和遗憾。
在那么多年里,我都是个不合格的女儿。我白白浪费了让他为我骄傲的机会。
没错,我很清楚,我们家族在凡尔赛和巴黎的宅邸无人照看,其情形与我的心境如出一辙。我留在巴黎,但奥利维尔——凡尔赛庄园的总管家——的信每周都会两度到来,信里不断提及他对于女佣和男仆纷纷离开,却找不到接替者的焦虑。但我不在乎。
在巴黎的宅邸这边,我禁止仆人进入我的房间,并且在夜晚才悄悄下楼,不想看见其他人。他们会把放着食物和信件的托盘留在我的门口,有时候,我能听到女佣和侍女在悄声耳语,而我能想象她们是怎么谈论我的。但我不在乎。
我收到过韦瑟罗尔先生的信。他在信里问我是否去巴士底狱看过阿尔诺(他是因为行刺我父亲的嫌疑而入狱的),甚至问我有没有采取手段证明他的清白。
我本该写信告诉韦瑟罗尔先生,答案是“没有”,因为就在父亲遇害后不久,我回到凡尔赛庄园,去了他的办公室,找到了一封被人塞进门底下的信。那封给父亲的信上写着:
德·拉·塞尔大团长,
我通过我的密探得知,骑士团内部有某个人正密谋对付您。我请求您在今晚的入门仪式上保持戒备。不要相信任何人,甚至是你视为朋友的人。
愿洞察之父指引您,L
我写了一封给阿尔诺的信。在那封信里,我把父亲的死归咎于他。在那封信里,我告诉他,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但我没有把这封信寄出去。
但我对他的爱渐渐转变成了怨恨。我的童年好友和成年后的恋人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个闯入者,是夺走了我父亲关爱、随后又帮助别人杀死了他的可悲孤儿。
阿尔诺在巴士底狱。很好。我希望他把牢底坐穿。
1789年7月4日
韦瑟罗尔先生走不了太远的路。不仅如此,他的住处附近的土地——那里远离校舍和操场——实在算不上打理得太好;拄着拐杖在那儿行走相当费力。
但他仍然喜欢和来访的我一起散步。只有我和他两个人。我很想知道,这究竟是因为他想看看那头奇怪的鹿(它一直在林子里偷看我们);还是因为我们会走到那片阳光充足的空地,空地上还有可以歇脚的树桩,而这让我们想起了那段练习剑术的时光。
这天早上,我们来到那片空地上,而韦瑟罗尔先生感激地叹了口气,坐了下来,而我果然感到一股强烈的怀旧之情涌上心头:在那个时候,我的生活里有和他的剑术练习,还有和阿尔诺的玩耍时光。那时母亲也还活着。
我想念他们。我想念阿尔诺和母亲。
“负责送那封信的人是阿尔诺,是么?”过了一会儿,他问我。
“对。他本该把信交给父亲的。奥利维尔看到他手里拿着的信了。”
“所以他本该送信,但又没有送到。你对此有何感觉?”
我压低了声音。“我觉得受了背叛。”
“你觉得那封信也许能救你父亲的命?”
“我是这么觉得的。”
“所以你才对你的男友目前身在巴士底狱的事装聋作哑?”
我一言不发。我也没什么可说的。韦瑟罗尔先生抬起头来,面对着穿透树冠照下的阳光,光芒在他的胡须和合拢的眼皮上跳动,而他正以近乎快乐的笑容享受着这一天。接着,他点点头,感谢纵容他享受这份安静的我,随后伸出一只手。“再让我看看那封信。”
我从束腰外衣里取出信来,递给他。“您觉得‘L’是谁呢?”
韦瑟罗尔先生对着我扬了扬眉毛,浏览了一遍信的内容,然后把它递还给我。
“我能想到的名字以‘L’开头的人,就只有我们的朋友,克雷蒂安·拉弗雷尼埃先生了。”
“但他是个乌鸦。”
“这么一来,是不是就代表‘乌鸦们密谋对付你的父母’的理论不成立了?”
我顺着他的思路考虑起来。“不,这意味着只有一部分乌鸦在密谋对付我的父母。”
他笑了几声,然后挠挠胡子。“没错。信里说的是‘某个人’。只是就我所知,目前还没人表现出争夺大团长之位的意思。”
“对。”我平静地说。
“噢,事实就是这样——现在你才是大团长,埃莉斯。”
“他们知道。”
“是么?你该不会在骗我吧。告诉我,你和你的顾问们开了几次会了?”
我眯起眼睛看着他。“我有理由哀悼。”
“没人反对这一点。只是已经过去两个月了,埃莉斯。整整两个月了,可你还没有处理过哪怕一件圣殿骑士团的事务。一件都没有。骑士团知道你是名义上的大团长,可你的表现完全没法让他们放心。如果发生政变——如果有别的圣殿骑士站出来宣称自己是大团长,噢,那他或者她眼下恐怕不会听到多少反对的声音,对吧?
“为你父亲哀悼是一回事,但你也必须为他争光。你是拉·塞尔家族这个世代的代表。也是第一位女性法国大团长。你必须站出去,证明你配得上这些称号,而不是整天待在自家宅邸里闷闷不乐。”
“但我父亲遇害了。如果我不去为他报仇雪恨,别人又会怎么看我?”
他短促地笑了笑。“噢,如果我说错了的话,请纠正我:你眼下这两件事都没在做,不是么?你的最佳方案是掌控骑士团,帮助它度过眼下的难关。次佳方案是拿出点拉·塞尔家族的干劲,让所有人知道你在追捕杀父仇人——或许会有人帮你找出那‘某个人’。最差的方案就是每天为你父母的死而继续消沉。”
我点点头。“那我该怎么做?”
“首先,去联系拉弗雷尼埃。别提到那封信,但要告诉他,你希望开始管理骑士团。如果他对你的家族忠诚,多半就会亮出底牌。其次,我会给你找个副官。某个我确信我们可以信任的人。第三,你也该考虑去看看阿尔诺了。你应该还记得,杀死你父亲的人并不是阿尔诺。杀死你父亲的人是你的杀父仇人。”
1789年7月8日
我收到了一封信:
我亲爱的埃莉斯,
首先,我要为自己没能及时回信而致歉。我必须承认,你先前欺骗我信任的行为让我耿耿于怀,而这是没能回信的主要原因。但在反思之后,我意识到我们之间有许多共同点,而且说实话,我很感激你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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