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娘子七夫之祸-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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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翡小翠知道，该来的还是会来，紫洛雅办事高效，她从来都不曾怀疑过。

　　　　霍夫人似乎没料到卫旭磊会出现在这儿，再一看翡小翠一直波澜不惊的眸子眸光动了动，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气极的暗暗呸了一口，这小妮子竟然和她玩这种把戏，以为有男人来了就有依靠了吗？也好，今天就在这儿把事都解决了，想到这，她扭头瞅了言诺诺不语，头快低到地上的末儿，顿时又是一阵火大，若不是当初设计时将她推上磊儿的床造成这些假相，今儿说什么也不可能有她的位置，奴才就是奴才，上不得台面。

　　　　济世堂屋里此时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气氛，受伤的和尚、两个大肚子女人，几个俊美无双的公子，还有一众只观不语的看客。

　　　　不知是谁碰倒了捣药的罐子，清响声洒了出来，翡小翠深深吸一口气，忽然转身走向那和尚，近前止步，低声问，“十五年痴缠，十五年纠缠，大师如何就看破红尘，舍得放下现在拥有的一切？”

　　　　那和尚看着翡小翠的眼睛祥和一笑，道：“施主是问我如何舍得放下？还是如何看破红尘？”

　　　　“你自有你看破红尘的原因，我不问，我只问如何舍得放下？”翡小翠看着他光亮的点了九点坑的脑顶，看出他并非才出家，想必有些年头。

　　　　和尚又笑了，道：“舍得舍得，不舍哪有得；放下放下，不放如何收手？”

　　　　翡小翠皱着眉不语，和尚又道：“麻烦郎中其一壶热茶来。”

　　　　一直旁观的小徒弟闻声连忙去后面漆了一壶热腾腾的茶来，翡小翠就听和尚道：“你来端杯子。”

　　　　翡小翠端起茶杯，和尚依嘴角旧挂着祥和的笑，拎着茶壶缓缓到处热水来，直到水溢烫手，翡小翠嘶的一声丢下茶杯，就在她身后站着的卫旭磊一看快步走上前，拉起的手放进嘴里含，一如在白莲教圣坛，春罗暖账，缠绵悱恻，深情厚谊如滚烫的开水涌上翡小翠的心里，刹那间沁湿了眼眶。

295。情之拖累－3
　　　“还疼吗？”卫旭磊粗噶的低声问。

　　　　翡小翠抬起头，沁上水雾的眸子看他看的不是很清楚，可却能闻到他身上的薄荷味道，清清凉凉的，仿佛带着一身冰雪冷风，就连他的手也有些冷，掌心的粗茧子滑过她的手背，有些疼。

　　　　她无声的摇头，嗓子眼哽着酸涩，如此情形见面，还让她说什么？

　　　　身后的霍夫人眼看着两人要旧情复燃，伸手一把拉过末儿，末儿像是知道霍夫人想做什么，固执的往后躲，霍夫人秀眉倒立，气道：“你想守活寡我不拦着，可你不能让还没出世的孩子和你一起受苦！”

　　　　霍夫人一声尖锐的斥喝，翡小翠本还被卫旭磊握在手里的手缓缓被他放开，她望着渐渐分开的两只手，真真是心如刀绞，烫红的手就这么空荡荡的凝滞在半空，连被冰冷的包裹都是奢侈了。

　　　　末儿被生拉硬扯的推到翡小翠与卫旭磊中间，她一碰触到卫旭磊的衣衫立时向后退了一步，死死低着头，一双眼睛只在自己的脚尖上。

　　　　霍夫人也跟着走过来，站在一旁说道：“你不是一直说喜欢一个人才会在一起吗？末儿，你从不争取，你怎么就知道磊儿不喜欢你，或是不会喜欢上你，以前你离开是因为什么我们心里都有数，如今你怀着卫家的骨血，你就有资格站在磊儿身边，我给你机会，难道到此时此刻你还要放弃吗？”

　　　　如果是以往，霍夫人如此说卫旭磊一定会牵着翡小翠的手抬脚就走，可今日，卫旭磊没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蕴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直直的望着自家姐姐，翡小看深吸一口气，缓缓抬头挺胸的从霍夫人的脸上看到末儿，又从末儿脸上看向卫旭磊，目光寻索来去，卫旭磊却还是没有任何表示，她抿着唇转过身去，望向那仍旧祥和的看着他们的和尚，翡小翠问：“大师还没说如何舍得放下？”

　　　　和尚笑了，手掌杵着一旁的矮几慢慢的站起身，目光从翡小翠身上挪到末儿身上，温言道：“施主不是已经放手了吗？水满则溢，月满则亏，拥有太多便要伤了自己，阿弥陀佛。”说完躬身合掌，抬步向外走去。

　　　　和尚明明受了伤，脸色也不好看，行走起来却稳如泰山，翡小翠看着他的背影，她知道，那个女子痴痴缠缠的两个十五年真的已经云淡风轻了，他已出世，眼里再没有红尘半缕颜色，即便刚才那一刀要了他的命，心意也再不会回转，就如她丢弃烫手的杯子，就算她任由开水滚烫坚持自己不放手，她仍旧是被烫伤、烫疼了。

　　　　水满则溢，她的目光在门口站着的四个俊美男子脸上一一看过，嘴角忽而勾出苦笑，她，一缕异世轻魂，如今却能坐拥美男，造化已到头，还贪念什么？

　　　　她已觉累，岂不知一次次受伤，一次次卧病的卫旭磊又是怎么样的疲累，如果在一起非要踏着别人的幸福，那她还要强求吗？

　　　　和尚的身影走到门边，很快就会在视线里消失，放手的念头在翡小翠的心里渐渐凝聚，最后清晰的浮现，是她爱的不够深刻还是爱已经有了瑕疵，她不知道，就像根本不知道自己喜欢小石头什么一样，迷茫的看不真切。

　　　　“我在对面的茶楼定了雅间看皮影戏，从开幕到落幕不过两个时辰，瞧现在时候也不早了，恐要赶上天黑……，你……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翡小翠低低的开口，像两人在一起时，再过平常不过的口问他。

　　　　迎着翡小翠的熟悉又陌生的眸子，卫旭磊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只怎么也听不见他出声。

　　　　霍夫人紧张的盯着，眼见卫旭磊又要动摇，抬手拧了末儿后腰一下，末儿吃痛的拧了一下眉头，静静的向前挪了挪步子，就在所有人都等着卫旭磊开腔的时候，末儿呐呐的低声道：“奴……我不想放手。”

　　　　连同走到门口的和尚同屋子里的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这个一直没说过话的胆怯女子，翡小翠只见末儿紧紧咬着下唇走到矮几旁，伸出细长的手指将桌子上的空杯子拿起，另一只手拎起茶壶咕咕的到出水来。

　　　　滚烫的开水嘶嘶的躺在她的手上，离的近的药铺小学徒看的直抽气，这女子的手是不想要了吗？还是傻了？竟把好好的手背烫的全是水泡。

　　　　周围的人没一个阻止的，霍夫人一开始是吃惊，后来嘴角满意的弯起，带着挑衅的目光睨过翡小翠的脸。

　　　　翡小翠几步走上前，一把夺过末儿手里的茶壶，失态的嘶喊，“你疯了吗？这就叫不放手吗？你知不知道就算你这样死都不肯放手，可心会疼，如刀绞，他同样不会快乐，你又为什么非要这样挣……！”

　　　　末儿的身子散了一下，一点一点的扭过来，第一次抬眼正视翡小翠，虽然还是很小声的说话，神色卑微，可她终于敢面对面说出来，“我知道公子不喜欢我，更妄谈心里有我，可我不会放手，就算遍体鳞伤也不会。”

　　　　“哈！”翡小翠嘲讽的短促一笑，随即拉过她烫伤的手看了眼，冷道：“值得吗？”

　　　　“值得。”末儿重重的点头。

　　　　“好，很好！”她背对着卫旭磊缓缓合了合眼睛，沉沉的点头，低哑道：“有的人终其一生也不会遇上一个你爱的人，你在别人的家里倒是遇上了，我是该恭喜你还是谢谢你……。”翡小翠的话听起来像胡言乱语，可只熟悉她的人知道，她的心已经死了。
296。情之拖累－4
　　　“我不想与女人同桌。”少年神色倨傲，嘴角毫不掩饰对女子的不屑。

　　　　“没见过你这样的女人，脸皮比城墙都厚。”春儿为难祈求，少年依旧眸如霜，冷眼斜睨对面赖皮赖脸的女子。

　　　　“你根本就不是个女人。”少年气的脸色发黑最后对和她一桌吃饭的女子下了最后定义。

　　　　他们的初识似乎很不愉快，却也因如此，女子冷漠强势厚脸皮的闯入男子的视线，顽固的印在了他的脑海里，以至于有生之年再不曾忘怀。

　　　　他甚至记得他们在一起的每一个小细节，她喜欢喝桂花酿，喜欢靠着他说傻话，随时随地都能给他一个美好的承诺，她说的极不认真，可他每次都会认真的记住，她说要和他酿一缸话梅吃一辈子；她说要为他秀一条腰带，问他喜欢狼还是并蒂莲；红鸾帐里烛火迷离，她郑重问他要不要陪她一生一世，他允了，连同滚烫的身心都交予给她。

　　　　可到最后终究是错的时间遇到对的人……荒寞。

　　　　随着翡小翠缓慢的转身离开，卫旭磊的思绪像开闸的洪水一般涌上胸腔，刚毅的下颌紧蹙的绷着，一双眼睛就在她的背影上粘黏，好似生离死别，只怕这便是最后一次见她，从此天各一方，生死不遇。

　　　　走到门边的翡小翠只觉得胎动异常，下腹剧烈的丝丝痛，抬手把住门棂，紧皱眉头的咬住牙堂，只疼的两眼模糊，却硬挺着不吭声，她知道，所有的人都在看着她，她不能回头，不能有任何异样，她是Ada，要走就走的潇洒。

　　　　随着这一幕幕，济世堂里的看客们心态不一，不管别人如何，玉苏的眼睛始终在翡小翠身上，这会儿见她发颤的弓了一下腰，立时开口，“翠翠，你怎么了？”

　　　　翡小翠本以为这种异常的胎动应该和情绪有关，只要条匀气息，稳稳心绪就会好，可接下来她觉察到自己下身一团湿漉漉的热，顿时一惊，手抠着门棂扭头，压不住惊恐的哑声喊道：“陈郎中……陈郎中……我……我不舒服……。”别说她是前世是助产士，就算是普通人也懂医学常识，她怀着身孕怎么也不可能来葵水，而现在身体上的变化让她没法硬撑，这关乎孩子的性命。

　　　　陈郎中闻言先是愣了愣，当紫洛雅喊人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要给翡小翠看病。

　　　　霍夫人拿眼盯着，瞥眼间见卫旭磊脸上一紧就要过去，她的心立时缩到嗓子眼，如果自己兄弟再跑过去今日便前功尽弃，她急的攥紧手里的帕子，这时候恰末儿恍惚的向前挪步子，目光正朝着慌慌张张往翡小翠那走的陈郎中身上看，霍夫人咬了咬下唇，就在末儿走过来的时候她快速探出脚去。

　　　　“啊……！”卫旭磊绷着身子刚往前迈了两步就听耳边女子的惊呼，他侧身一看，末儿肚子着地的摔倒在地上，却只一声便没了动静，身子也一动不动。

　　　　那边是翡小翠忍痛皱眉，这边是末儿不省人事，他站在中间为难的不知道要去哪一头，霍夫人适时大惊的喊了一嗓子，“陈郎中快来瞧瞧，末儿……末儿！”

　　　　霍夫人这么一张牙舞爪，陈郎中及屋里的其他郎中和小学徒又把视线挪到这边，一下子屋里两个大肚子的女人都出了事，顿时乌烟瘴气的一团乱，翡小翠痛的脸煞白，抬眼见霍夫人张罗着人把末儿抬到里间，张妈已经开始抹泪了，似不敢大声嚎啕的跟着惊慌的往里去。

　　　　陈郎中分身乏术的左顾右盼、其他郎中们指挥着抓药的小童在屋里奔走、张妈衰老的后脊、霍夫人冷漠的眉角眼梢、小丫鬟们的一阵阵抽气惊恐，这些人的影子层层叠叠的在她眼底慢慢变的模糊起来，而那个一直站在中间僵直着挺立身姿的男子始终没朝着她挪动一步，往事如烟的弥漫了整个眼眸，他的脸渐渐远离，最后只停滞在两人许下诺言的初夏，荷风徐徐，碧莲浮动，相偎远望，那时，夕阳正好……。

　　　　“翠翠！夫人！”一直冷静的阙皓卿脸上一慌，与紫洛雅同时惊道。

　　　　闱君辰身子跃出，一把揪住陈郎中的衣领，往翡小翠晕倒的方向推去，失声喊道：“本皇子乃当朝十一殿下，现在就命你给我夫人看病，如若怠误病情，本皇子抄你满门。”

　　　　陈郎中被闱君辰的气势吓的浑身哆嗦，霍夫人扭头看了一眼，眼珠一转，冷嘲道：“怎么说来着，看来还是姚琳女子金贵，几个男人围着一个女人呼应，翡姑娘真是福气。”她说完瞪了眼一脸痛苦的死死盯着翡小翠看的卫旭磊，“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你还贪恋什么？”

　　　　卫旭磊僵硬的扭转脖子，看了看气愤冷漠的姐姐，嘴角缓缓溢出一抹笑，他笑起来依旧俊美刚毅，可在霍夫人眼里不知为什么却是那么的沧桑，好像经历了一世颠簸坎坷的人，活着，却心如死灰。

　　　　“若有来世我们做大漠里的一对狼……。”

　　　　“一缸的话梅我们可以靠坐在一起吃一辈子……。”

　　　　卫旭磊在笑，笑容不住的扩大，步子有些阑珊的缓缓向里间走，背后抛下的是一生痴恋，前面留给他的是一具空壳，为了他人而活。

　　　　‘立书人霍雪峰，系贺江府霍家庄人士，从幼凭媒娉定卫氏为妻，岂期过门之后，本妇多有过失，正合七出之条，因念夫妻之情，不忍明言，情愿退回本宗，听凭改嫁，并无异言，休书是实。端元六十三年冬月初二。’

　　　　卫家祖母早逝，卫旭磊自小由其姐代母职照顾，其姐嫁人四年后被休，此后一直在本家生活，自有兄弟爱护。

　　　　经后多年再相见，翡小翠才知道一切不过是造化弄人，他不是不够爱自己，而是太过重情，情之拖累，误了年华。

297。流苏来信
　　　若说这贺江府医术最高的提起济世堂的陈郎中便无人敢说第一，当然，这是针对内科，还有一样，陈郎中的银针行穴位之法用的也非常老道，这才保住翡小翠不满六个月的胎儿，而因当时闱君辰的一句抄满门，陈郎中没能给末儿看病的后果造成末儿六个多月身子滑胎，为男婴。

　　　　翡小翠额头上戴了暖帽，其实不过是条绷了双层的带子缠在额上，带子做工倒精致，是玉苏一针一线缝出来的，她靠在床头，眯着眼睛安静坐着。

　　　　门外有一阵踏踏的脚步声，她知道是紫洛雅，只有他脚步急促的每天急匆匆的来，耳后又百般不放心的走，今儿来了却没进来，在门外便停了步子，随即却传来玉苏的声音，“等会儿再进去，刚歇下，醒了之后似乎就再不想睡，里面熏着安神的香才看她有些困意，别扰了她。”

　　　　“一天都没睡吗？”紫洛雅有些低沉的问。

　　　　“可不是嘛。”这些日子翡小翠卧床，倒让几个平日里不怎么亲近的公子们熟悉起来，玉苏说话时也不会像以往那样拘谨。

　　　　似乎是紫洛雅叹了一口气，而后说道：“我回来的时候路过卫宅，听说那末儿的孩子没了，霍夫人弄了个法式，立坛祈天，呵，这没都没了，当时怎么不见她张罗找别的郎中给瞧瞧，只左等右蹭的，如今没了才想起来拜神，大罗神仙来了也不顶用了，我看她压根就没心思留那孩子。”

　　　　“怎么？不是卫家的骨血吗？为何这样说？”玉苏诧异的接腔。

　　　　“什么卫家的骨血，不过是霍夫人为了留住兄弟下的圈套，那末儿肚子里的是别人的。”紫洛雅怔了怔才说，想来是不想提这事。

　　　　玉苏闻言显然不镇定了，只听门帘子扑朔了一声，是被他撩了一下，声音略高，“我这就说与翠翠听，既然一切都与卫二公子无关，何苦生生拆了两人，她听了一准能放开心结，这病也就好了。”话音还没落稳，紫洛雅的声音有些急的响起，“说那些有什么用？卫二公子若心里真有咱们家夫人还能因为一个末儿就放开了？何况，霍夫人虽然是姐姐却姐代母位，她一千个一万个不乐意，夫人怎么忍心让卫二公子左右为难……。”

　　　　“这……，那可如何是好？”玉苏幽幽的吐声。

　　　　“能怎么办，已经如此了便就这么着吧，等回姚琳国这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