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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云归何处寻-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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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把持朝政。15499629

冷祈瑞摇头:“我也不知,那时先帝问我,怎样才是一个好皇帝?我按着我的想法说,心里记挂着百姓的皇帝就是好皇帝。先帝要我记住那句话,将来谁做到了,就要我帮助谁。”

“所以,你选择了我?”上官容晔想不到父皇当年的一句话,会帮到他。

“应该说,先帝一开始选择的就是你,不是么?”送他去千里之外的军营,既为保护他,又为锻炼他,先帝并不像外面传的那样糊涂。

上官容晔想起一路走来,这正是一个储君磨练的过程。功业、君威、人心、军权,在过程中,他皆做到了。

从西帧回来,父皇身边的老太监崔公公来找他,当时他几乎认不出他来。

老太监老泪纵横着说:“老奴苟延残喘,总算等着王爷回来了。感谢老天爷开眼,没有收了您的命。”

他告诉他,西帧之险,是皇上所为。他临行前已经有所察觉,可是听完老太监的话后依然心寒。

老太监还告诉了他遗诏的的秘密,他这才明白父皇精心布下的每一步,而父皇未完成的棋局将由他去完成。

章氏野心勃勃,一步步孤立先帝,妄想霸占上官皇族的江山,却不想先帝早留有后招。

“先帝爷写完遗诏吩咐老奴一定要妥善收藏,等王爷回来后要老奴亲身侍候着王爷登上大典,切不可丢失。当时的先帝爷已经被乐妃娘娘软禁在泰安宫,里里外外,把守严密。老奴算着时候想将遗诏带出,乐妃娘娘来了,冤枉老奴偷了泰安宫的东西要搜身。情急之下,老奴……老奴将遗诏托付给了来探望先帝爷的柳家小姐……”

老太监说完就跪下向他告罪,“老奴有负先帝所托,不能侍候王爷登上大典了,老奴对不起王爷……”

上官容晔对着这个侍奉了父皇一辈子的老太监,百感交集,老太监对父皇的衷心耿耿一辈子,他怎可怪罪。他将老太监秘密安置了起来,让他颐养天年。

柳新柔频频往宫内走动,上官容晔自是明白她的心思,她要的是后位,是母仪天下。她知道了真正继承帝统的不是上官容琰,遗诏在她那边,而她却未向乐妃呈上,他心思转动,这才有了后来跟柳新柔的成婚。

一切一切,环环惊险,人性、私欲、恩情、利益,纠纠缠缠,又怎是三言两语能说明白?

“你是如何知道遗诏的存在的?”

冷祈瑞望望月色,突然冷笑道:“当年的乐妃为了将先帝与外界隔绝,可谓层层心思。可若是我想进去看看先帝,又有何难?先帝记得我这个‘朋友’,他被软禁的日子里,我时常去陪他。那道遗诏,所用笔墨是我带进去的。”

他虽是大公主府的贵公子哥儿,却乐于与市井之徒结交,因此偷偷摸摸之事在他看来,只要事情得当,他乐得去做。

“先帝遗诏写的什么我不知,交给了谁,我也不知,他说,要由我自己去判断。他只告诉我,有个只有君主代代相传的秘密,只有知道那个秘密的人,才是他选中的人。”

上官擎一步步精心的安排,可谓防人又防己。到他那个时候,其实该说,他谁都不信了吧。遗诏交给老太监,假若遗诏被毁,还有冷祈瑞。假若冷祈瑞背叛他,还有老太监手里握着的那道遗诏。若两面都失败了,还有他狠心培养的上官容晔。

上官容晔初丧母就被安排到极北恶境,心里定是憋着一股狠劲儿。上官容晔聪慧,他定会慢慢查明他母妃死亡的真相,那么他一定不会让章氏一族安稳好过。有他制衡,上官氏的江山才有希望拨回正轨。

“先帝说,做一个好皇帝要懂得取舍,像他,不配做一个皇帝,因为他做了错误的选择,却还是不后悔。”冷祈瑞似乎还沉浸在回忆中,又像是在提醒上官容晔,“取跟舍,你做好准备了么?”

上官容晔明白冷祈瑞意有所指:“就算是舍,也只是暂时的。父皇是一个好皇帝,就算做错也在极力挽救。倒是你,祈瑞,你对她的感情似乎越界了。今晚的密谈,你不是因她才来找我的么?”傅云锦被扣在宫中,坐不住的又何止他一人。

冷祈瑞倒是不在乎上官容晔的指责:“是,也不是。我既然认了云锦做我的义妹,那么她就是我的妹妹。妹妹有难,做哥哥的自是会忧心。但是,我此番用意却不是为了急着救她出宫,而是劝你切勿轻举妄动。”

上官容晔挑眉不解,“此话怎讲?”

“三表哥在中秋夜宴上,可曾注意到一些事情?”冷祈瑞卖了个关子,接着道:“静乐太后见到云锦,面色可是大变呐。”

上官容晔回忆,当时确是太后点名把云锦叫出去让她仔细看看,并且让云锦吹奏了曲子。他原本还计划着要怎么才能让云锦跟邵靖恒想认,没想到反而是静乐太后推波助澜。

“三表哥可是觉得容泞表妹跟云锦长得有几分相像?容泞的母妃是沐妃,云锦的母亲是明玥硕,两个不相干的人,为何她们的女儿会相似?云锦初初被留在宫里是太后开的口,三表哥,你可觉得事有蹊跷?”

情从要说情。上官容晔听着冷祈瑞的推敲,心下明朗起来,关心则乱,他忽略了某些事情。云锦被留置在宫中,一是静乐太后的隐秘之事,二为上官容琰对他的试探,于他而言,云锦在宫中反比较安全,至少能迷惑皇兄。此事不宜操之过急,只能静观其变。只是,静乐太后的秘密,到底是何事,跟云锦有何关联?

第八十四章 荣辱不惊等君来

“祈瑞,传闻沐妃是病死的,当时你在京城,可曾注意到什么?”

“呵呵,那么久远的事情,还真记不大清了,沐妃为人低调,很少人注意到她。不过,那时候,宫里出了一个了不得的天监师,会摸骨算命。沐妃批得的,‘身怀龙女,命里奇特,不宜深宫,当为清净’。不久,容泞表妹出世,无不应验了那位天监师的命言。可怜那位天监师,因为妄断皇嗣被逐出了宫廷。”

上官容晔沉吟,又是一件模糊的事情,记得当年事情的,还有哪些人?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影,佝偻着背,半边身体动弹不得,长满皱纹的脸上,一块焦肉挡了半边脸。父皇身边的那个老太监!他一定知道那些事情。

冷祈瑞看着上官容晔静静思索的表情,并不打搅他,半晌,他问了一个他很想知道的问题:“表哥,假若是情况危急,你将如何救出云锦?”

上官容晔定定看着冷祈瑞,眼里一片死寂;而后才道:“置之死地而后生。”

……

大盛朝的秘密就像是石头,在本不平静的湖面再投下一块石头,无疑再次激起千层浪,上官容琰被扰得头疼,近来稍得空闲就去晨曦宫坐一坐,难得,偌大宫廷,还有一处清净地儿。

他忽然有些明白老三在西川怎么就看上这个女人了。她安静、温贤、善良、简单,对最重要的是简单。宫里的女人少不得勾心斗角,为各自利益谋算,譬如李萱羽,譬如柳郁梅。

别看柳郁梅初入宫为新妇,到底是大家出身,长袖善舞,八面玲珑,与她堂姐柳新柔倒是有几分相似,可惜在眼前这个节骨眼上,他再有欣赏的意思也冷却了下来。他要的是清静。

上官容琰卧躺在睡榻上,眯着眼将睡不睡,就这么静静打量起傅云锦来。

眼前女子,眉眼淡扫,像是江南水墨画里的人儿一样,柔弱得骨子里都像是能渗出水来,却偏有股傲气,像是白泥和水巧妙得融合在了一起,摔碎了还能再捏起来,又是一个眉眼淡淡的水墨佳人;又像是出淤泥的莲,中通外直,不蔓不枝。

明明是被扣押在宫里了,还能过出一种怡然自得的样子来,“宫里、府里都是一样的,不是么?”她淡淡说着,上官容琰从她身上看出一种荣辱不惊的味道来。

的确,在麟王府,她过得说不上好。老三并没有因为她是傅琛的女儿而对她有所改变,太后把她留在宫里时,老三面上依然是一副随便的样子,仿佛傅云锦对他而言,无足轻重。

听说,老三夫妇更加恩爱了,老三满世界寻找奇珍异宝博取柳新柔一笑。柳新柔怀孕不太顺利,老三差人遍访名医,希望柳新柔能为他顺利生下孩子。

他在她面前假装不经意说起那些事情,她只是淡淡一笑,仿佛只是在说别人家的事情,“那是王妃姐姐的福气,王妃姐姐那样美而贤惠的女子,世上少有人不爱吧。”

他从她的笑里看出了一丝苦味儿来,心尖尖儿上忽然有些隐隐的疼。曾经恩爱的人抛弃了她,那承受的定是爱情忽然幻灭的悲绝,就像当初柳新柔选择了老三那样,他可以感同身受,忽而生出一股惺惺相惜之感来。

她是怎么做到的,放下过往那些,只当那些往事是一场黄粱梦。言谈间吐露出的话,在他听来,她是把自己当成了老三生命中的过客一样,不爱了,放下了……

在皇宫,她也是众矢之的。她跟老三之间的事情,那些曾经的流言蜚语,给她增色不少。后宫住了一位臣子的女人,少不得风言风语四起,她做出一副下客的样子,谦和有礼,让人想找错处也无从说起。

“妾身觉得,给铭康皇子做个奶娘也不错。铭康皇子聪慧乖巧,人见人爱,想来妾身还是略有薄福的。”

她给自己找到了定位,给铭康做起了奶娘,一心一意照顾起两个孩子,那些风言风语,全当没听见。

“妾身只有一张嘴,堵不上悠悠众口,要怎么说随便了,难道妾身身上的污水还少吗?只希望不要辱了皇上才好。”一句话,堵得那些人哑口无言,想不到,再柔弱的人也是有爪子的。

铭康曾偷偷告诉他,婶婶的身上有种安定的味道。开始他还觉得好笑,就这么个柔柔弱弱的女子,怎么就能给孩子安全感,轻易就拉拢了一个孩子的心。

想当初李萱羽进宫,无论对铭康怎么示好,铭康都与她保持距离,见着她都恭敬唤声“羽母妃”。只有她能让铭康收起桀骜的心,乖乖做只雏鹰。

这些日子下来,他想,他也从她身上感受到了那种安然淡定的味道。

傅云锦对人对事,从来都是一心一意,不掺杂其他,纯粹的很。而其他人对待他们父子,要么是畏惧,要么是刻意讨好,难有真心。铭康那孩子,果然敏锐。上官容琰没察觉到自己的嘴角悄悄弯起,心中晦事所剩无几。

铭康稚气的嗓音在耳边响起“父皇,父皇,看我今日新学。”

上官容琰坐起,瞥一眼在书桌边上洗笔的傅云锦,她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

他接过铭康手捧着的纸,写的是庄子的《逍遥游》,笔力稍显稚嫩,但已经有模有样了。

上官容琰眼眸扫过,问起“可知何意?”

上官铭康略显兴奋,涛涛说起来,上官容琰侧耳听他说着,不时满意点头,末了才说:“太傅教的?”

上官铭康点点头又摇摇头,“太傅已经连着几日教导《君道》,这是婶婶新教的。”

上官容琰颔首,喃喃道:“‘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呵,古往今来,有几人做到?”

前堂风浪,后宫多少有些波及,他的那些妃子们嘴上说“皇上勿急”,可心里转了多少心思又有谁知道?他的心里烦乱,却无人能平息。

傅云锦这是借着铭康在宽慰他,至人忘我,神人不论功名事业,圣人不求名誉地位。上官容琰心里苦笑,他非至人,非神人,非圣人。帝位的you惑太大,他从小为之筹谋,坐上了,便不愿下来。

上官容琰起身走到书桌旁,傅云锦见他过来,垂首站立。他见着桌案上还有一张叠好的绢纸便拿起展开来看,是别于铭康稚气的字体。娟娟字迹,如行云流水一般,颇有逍遥游中所描绘的意境,勾划间又露出一种无为惬意。

上官容琰抿唇不发声,只是静静端详着,“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看着那娟秀字体,上官容琰心里渐渐放松下来,觉得自己像是成了鲲鹏,遨游于天地。

“皇上,您果然在这里。臣妾炖了盅人参鸡汤,皇上近来身体违和,还不忘铭康教育,铭康有人照顾,您当多加注意些自个儿才是。”

一声娇柔嗓音唤回其理智,上官容琰回头,原来是李萱羽亲自端了盅盏站在身旁,“臣妾给皇上请安。”

“爱妃免礼。”上官容琰放下手中纸,见着傅云锦不知何时已经跪在地上,上官铭康抿了嘴站在一边儿,皱了眉,咳了声道:“你也起来吧,庄子不适合铭康,以后别教他了。”他接过李萱羽盛来的鸡汤,一口一口喝着,脑中还有那娟秀字体的痕迹。

他微微摇摇头,放下玉碗,有一瞬间,他竟然想放下执念,果然是累了啊……

李萱羽见状,以为参汤不够味道:“皇上身有不适么?还是参汤不好喝?”

上官容琰回神:“不是,在想些事情。”他清了清神色,向铭康招招手。

铭康见父亲脸上有些疲惫之色,举起小拳头给他捶起腿来:“父皇您累了,儿臣给您解解乏。”

李萱羽讶然,对着傅云锦道:“锦侧妃育子果然有方,铭康皇子越发懂事了。”

上官铭康听见夸赞,昂了头,“婶婶给儿臣讲过卧冰求鲤的故事,儿臣想,父皇心里装的是天下,但是天下虽大,但也是负累。儿臣还小,不能帮父皇分担,唯有父皇累了的时候,帮父皇解解乏。”

上官容琰听了颇为动容,摸了摸铭康脑袋:“铭康果然大有长进,朕放心不少。锦夫人功不可没,理当嘉奖,爱妃,你的意思如何?”

李萱羽想了想,道:“锦夫人贤良淑德,皇上当赏,臣妾建议将锦夫人封为诰命夫人如何?”132xU。

傅云锦心里一惊,跪下道:“妾身只是尽自己的本份,皇子本性纯孝,妾身不敢妄求奖赏。”

上官容琰转着手上玉扳指,若有所思,瞥了李萱羽一眼,笑笑说:“爱妃你吓着锦夫人了,夫人淡泊名利,此事还是以后再议吧。”

李萱羽莞尔一笑,“是。”她转了眼眸,瞥到那方绢纸,“锦夫人今儿教的是庄子么?”她走过去,纤白玉指在字迹上划过,回眸道:“锦夫人好书法。”

“谢娘娘谬赞,妾身笔墨难登大雅,只敢写着自己看看罢了。”傅云锦站着不动,说完垂下眼眸,盯着地上,笼在袖子里的手绞着衣角。

皇宫里面,步步陷阱,亲非亲,友非友,敌非敌。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她小心对着每一个人,既小心不让自己出差错,又不愿露脸出风头,只求一个自保。

瑞闻传大骨。她清楚自己的位置,树欲静而风不止,有人要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上,自己要脱困,最好的办法就是一笑置之,自己找台阶走下来。所幸,大家只以为她是深山里不懂人情世故的小女子,人微心小。

高阁红墙,她被困在里面,帮不到他,唯求平安,让他放心:夫君大人,妾等君来。

……

见不到他的日子,越是想他,她想,上官容晔真是她的毒,解不了的毒,不然,在他那样伤她之后,怎么就轻易原谅了他,时时把他挂在心尖儿上?

傅云锦抱着福福坐在台阶上,等着铭康皇子下学。

皇子学课,旁人是不能进去打搅的。每日天不亮,傅云锦就送皇子至国府监,然后候在外头,皇子下学,她就与他一起回晨曦宫。初入冬,升上去的日头晒在身上暖洋洋的,晒的人发懒。

眯缝着眼仰望日头,她想,夫是天,嫁了他,他便是他的天,从此是喜是悲无怨尤,只盼他早早完成大计,给她一个圆满的家。忽而愁思上来,怎么会有圆满的家呢?

他们之间有柳新柔,她觉察得出来,柳新柔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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