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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路-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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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粉丝热烈的呼喊和掌声中,她优雅地鞠躬退场。

回到后台休息室,卸妆,洗脸。刚拿热毛巾擦完脸,有人敲门。

“请进。”

卫冬阳抱了一大堆吃的进来,笑容挂在脸上,明亮又温柔,恰似他的名字,冬日里的阳光。

“先垫补一下,等下王一请咱们吃大餐。”

楚净拧干毛巾,挂在架子上。“谢谢。”

卫冬阳发现,素颜的她比之方才,愈加光彩夺目。体贴地打开红豆香芋奶茶盖子,插上吸管,递给她,“辛苦了,喝一口暖和暖和。”

楚净捧起来喝了一口,捏起一块芝士蛋糕,翘起唇角,“我一直很怕跟人沟通,说实话,来之前还挺担心,担心跟大家相处不好,没想到大家在现实生活中也是这么随性,好相与。更没想到,那些孩子们那么热情。”

他们的创作都是线上交流,倒是举办过几次线下活动,但楚净从未参加过。今晚的音乐会是个例外。游戏设计方王一和卫冬阳都在她词作事业起步阶段鼎力相助过,这次他们盛情相邀,她不好拒绝,况且,大部分演出人员都跟她有过愉快的合作,严格算起来,大家并不陌生。

卫冬阳笑着拉过一张椅子在她对面坐下,“大家见到你都惊艳了,都在说,果然词如其人。”

楚净咧嘴笑,说:“那是大家太抬举我,你的萧吹得特别有味道。”

卫冬阳自谦,“你琴弹得才叫好,真是‘新声妙入耳’。”

俩人随意聊起来,当听到楚净从小跟随妈妈学琴学画,忍不住夸赞:“难怪你如此才华横溢,想必令慈一定不凡。”

“我哪儿有什么才华,我妈妈才是才华横溢。她什么都会,可惜我只学到一点点皮毛。”

楚净垂下眼睑,卷卷的睫毛映下浅浅的阴影。

卫冬阳还想说什么,有人敲门,演出结束,要搬器械。

他对楚净说了声待会儿见,随那人离开。

*

原本,音乐会一结束,陆行简即匆匆离场。听完那曲琴箫合奏他就立刻想离开,只是周遭坐满了观众,走动不便。

“陆总留步!”

王一拖着满头大汗冲出粉丝包围圈,举着名片,一路小跑至陆行简跟前。

“陆总,您好,我叫王一,是……”

“你想要我投资?”陆行简直截了当。

王一没想到这位财神爷如此直接,努努鼻子,找不到话接。

原本,他对《战国魂》很有信心。大约是其浓郁的古典情怀触发了弥漫在许多人心头的思古风,各路英雄积极配合,作品非同凡响。但只有人才是远远不够的,必须有足够的资金。不巧,设计者只是几个刚出茅庐的新人,没有那么多资本。因此,除了回报粉丝和玩家,这场音乐会的另一个核心主题就是接洽几家实力派娱乐公司,争取投资电影和动漫制作。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陆行简,他可是他们最想拉拢的投资方。放眼整个C市,没人比他更有这个能力了。

可现在,陆财神爷这副姿态,连名片都懒得接,让他很有挫败感。

“陆总一贯直言直语,不喜欢绕弯弯。” 白羽干笑两声接过名片,不着痕迹打圆场,“怎么样,陆总,今晚的场面你也看着了,知道《战国魂》的受欢迎程度了吧?”

“充其量算作还可以。”陆行简口吻平淡,面上无甚表情。

白羽松了一口气,陆行简从不轻易夸人,他说还可以,那就是很好了。于是,满怀期待看着他。

陆行简眯了眯狭长的眸子,视线掠过白羽,扫了下吴滔,最后转移至王一脸上,“后天上午九点,你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挺拔的背影消失在入口处,王一眼睛仍直愣愣盯着前方。

“傻了你?”

白羽推推他。

“他、他竟然答应了?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白羽“噗”地笑了,猛拍了他一掌,“疼吧?疼就不是在做梦!王总,走吧,大伙儿都等着你一起庆祝呢!”

*

陆行简一行直奔“影子”会所。

唐凡嘴里斜叼着烟卷,冲身边的美人使了个眼色,美人十分伶俐地把其他三家的钱归拢起来。

“哥儿几个,对不住了啊,承让承让!”

输得最惨的吴滔真想把烟头塞他肚子里,最好烧死他。白羽散了场并没跟他回家,而是跟那帮人去喝酒,心里憋着一口气,哪有心思打牌。

陆行简独自靠着皮椅,长腿搁在矮凳上,提着一瓶酒,一口又一口。

“诶,我姐夫怎么了,闷闷不乐的,我派了好几个妞过去都被他打发回来了,什么情况?”唐凡弹了弹烟灰,扔了一张牌。

“被你恶心的了。”

吴滔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果然,不到三张牌的功夫,唐凡大喝一声,推倒了牌,“滔哥,小弟对不住了。”

那副贱样,欠揍!幸好,某人的专属铃声响了,他立刻划开接听键,“老公,散了,来接我。”

声音有点飘的,八成是高了。吴滔“噌”地站起来,冲陆行简招呼,“你来接班,我去接人。”

陆行简兴致淡淡的,“散了吧,我今儿没心思,跟你一起走。”

他俩一走,只剩三个人,那还打个屁啊,唐凡牌一扔,撒丫子跟上吴滔,赖皮狗似的叫着嚷着要钱。

*

天幕嵌着几颗星子,晚风徐徐。饭店前的广场灯火通明,彩色喷泉流光四射。

白羽脸上泛起胭脂色,裙摆轻扬,宛若张翅欲飞的蝶。脑袋还算清醒,眼神有点飘了,脚下深一下浅一下,幸好有楚净扶着,没有摔倒。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你等我电话!”她抓住楚净的手,醉眼放着兴奋的光,“跟你讲,那个寺可灵了。去年这个时候,我妈老喊头痛,我就带着她去寺里求了张符,回来就好了。”

“是么?那我一定要去拜拜了。”

未来得及换衣服,楚净身上仍是演出时的曲裾,宽衣博袖,整个人看起来愈加纤瘦。青丝倾泄至腰间,古梅图案的束带牢牢缠了几圈,纤腰盈盈。

陆行简推开车门就看见她迎风而立飘然欲飞的模样,发丝轻扬,裙带曼舞。他没见过奔月的嫦娥,但笃定,奔月的嫦娥一定美不过眸中之人。

窗落下一半,畅通无阻的,楚净一眼就望见了驾驶座上的人,准确无误地望进那双冷冽清透的眸子。那双眼,除了他,不会有第二个人。

呼吸一滞。

他的面庞,却如何都看不清。

就像岩壁上飞衣彩饰的佛陀、飞天,初凿时一刀一斧都劈进岩石的心脏,但年深月久,纹彩会斑驳,轮廓会模糊,五年,一千八百个朝夕,人脸岂会比坚壁的佛像还坚固?即使曾铭心刻骨,即使曾痛入骨髓,终究敌不过时间平和又残忍的拂拭。

昏黄的光里,陆行简的容貌犹如泛黄的书卷上雨水沾湿的陈年旧字迹,楚净如何都辨认不出,仿佛是别人代替她经历了他们的四年。

“嘿,楚净,”白羽拍拍她肩膀,指指扶着自己的吴滔,“这是我男朋友,吴滔。”

楚净回神,笑着打招呼,“你好。”

吴滔颔首,闻到怀中人浓浓的酒气,抬头看着楚净,郑重的,“给你添麻烦了。”

“不客气。”

“楚净!”

卫冬阳拿着一件女式大衣急急追过来,披在楚净肩上,关切的,“外面风大,这套曲裾太薄了。”

“谢谢。”

楚净侧身,正对上他眼,刻意避开车窗□□出的视线。

卫冬阳对吴滔、白羽表示谢意,“承蒙二位相助,我代表今晚的所有演出人员,向二位表示感谢。”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吴滔淡笑,“白羽酒品不好,我们先行一步。”

白羽朝他们挥挥手,摇摇晃晃跟着吴滔上车。

楚净、卫冬阳往回走,不知何故,楚净老觉得后背有视线盯着,冷冷的,很不舒服。

作者有话要说:  修文

☆、第三章

白羽懒洋洋趴在吴滔肩上,吴滔喂她喝了口随身带的醒酒茶,醉意立减了几分。她打开手机,播放刚才拍的饭桌视频,哈哈大笑,“楚净太贫了,第一眼以为她是高冷系的,聊high了才发现是二萌货!人那么漂亮,词写的赞,歌也唱的那么好,这种人生来就是让人嫉妒的!”

“多年后梦醒时分学会了想念

可那些画面再未能浮现

……”

手机传出刚录的歌声。

突然一个急刹车,车头距离护栏不到一掌的距离。车上人身子猛地前栽,打瞌睡的唐凡忘了系安全带,一下子撞到了门框。

陆行简揉揉眉心,略显懊恼,看着后视镜里的吴滔,“你来开。”

吴滔若有所思皱了下眉,松开白羽,下车和他换位。

*

难得一聚,参加活动的大多数都去K歌了。当卫冬阳和楚净到酒店时,被王一包下的整层楼只有他们两个人。

“王一也太霸气了吧!”

楚净不由感慨,在紧邻风景区的酒店包下一整层,王一说什么也算半个有钱人了。

卫冬阳绅士地替她将行李拿到房间,“他这个人敢想敢干,之前我提醒他,要是票卖不出多少,就赔大发了。你猜他怎么说?他说,赔就赔,我王一什么时候怕过!”放下行李,转过身,正对她,“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带你四处逛逛,如何?”

她抱歉一笑,“不好意思,刚和白羽说好了,明天去玄隐寺。”

“没关系,那你们好好玩。”

洗漱完毕,楚净裹着浴巾仰躺在床上,一边擦头发一边给家里打电话。

洛洛碎碎念了几句就把电话给了宝宝,宝宝不怎么说话,只“嗯嗯”应着。楚净习以为常,能听到他的声音就很开心了。末了,宝宝说了一句:“妈妈,早点回来。”

软软糯糯的童音犹如清透的山泉,楚净的心被打湿了。

*

第二天早上,楚净依约来到酒店前的榕树下等白羽。

九点整,昨晚白羽乘的那辆车驶入视线。

腮边才刚酝酿出一点笑意,转瞬即僵硬,因为,她看到司机不是别人,正是陆行简。

“嗨,等久了吧?”

正犹豫要不要离开,白羽已经跳到跟儿前,二话不说,拽着她就往车上拖。

楚净额上沁汗,迟迟没有抬脚。

“怎么了?”白羽跺跺脚,“你是不是反悔,不想去了?”

“没,怎么会呢,我是在想有没有落下东西。”楚净闭闭眼,上了车。

陆行简从后视镜看看她,没说话,戴上墨镜,启动车子。

白羽递给她一杯咖啡,话匣子也跟着打开,“吴滔你见过了,开车这位帅哥,陆行简,吴滔的好朋友。嘿嘿,这个城市最高最漂亮的大楼,都是他家的。跟你讲,陆总可有孝心了,今天是专程去玄隐寺为爷爷求护身符的,咱们正好搭顺风车。诶,楚净,你是给谁求的?”

楚净心脏骤跳,下意识瞟了下驾驶座,底气不足的,“给一个亲戚家的孩子。”

陆行简透过墨镜正大光明地看着后视镜,那女人卷而浓的睫毛小扇子一般忽闪忽闪个不停。情不自禁勾了勾唇角,多少年了,她还是改不了一说谎就拼命眨眼的毛病。

白羽深信不疑,捧起咖啡杯,边喝边含混不清地嘟囔:“小孩儿啊,那是得求一个,随时带在身上。唉,说起来,我以前是最不信鬼神什么的,可是现在呢……”

白羽一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聒噪归聒噪,却避免了许多尴尬。

玄隐寺建在景山西峰,海拔五六百米。C市大部分属平原地貌,只玄隐寺所在的北部地区蜿蜒着一片低山丘陵。

该寺始建于南朝宋时期,距今一千六百多年的历史,是佛教传入南方最早兴修的寺庙之一,第一位驻锡在此的是一位西域南下弘扬佛法的高僧。据说其佛法高深,讲经说法时,山上的麋鹿都卧于身侧,聆听法旨。经年累月,景山的野兽都不伤人……

白羽讲了一路玄隐寺的种种神奇和现任方丈的八卦。

到了地儿,楚净抬头,山门开在高台之上,檐宇高翘,上一任佛教协会会长手书“玄隐寺”三个大字高悬匾额之上。风一吹,檐角串铃清脆作响。

“这么高啊?”

高台比几个人人叠起来还高,两侧台阶又抖又窄,只容一人通过。望望那些弓腰、艰难举步的游客,楚净心生畏怯。打小,她连800米跑都没及格过。

“大殿建在山上,要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爬山去,多的是比之眼前更陡更峭的,要是怯,趁早别上去!”

如此冰冷又讽刺意味十足的话,不用看也知道出自谁之口。

楚净隐隐动怒,握了握拳头,不作理会,眼睛依旧盯着陡峭的台阶。口舌之争,没有半点意义。

吴滔看看陆行简,欲言又止。这货平时不爱说话,今儿个是怎么了,平白无故挤兑一个素昧平生的女人,吃错药了?白羽皱眉,想替楚净说话,却被吴滔用眼神止住。

攀登前,白羽突然喝道:“等一下,我要拿一样东西!”神情严肃。

在大家探询的目光中,她缓缓拉开包,献宝似的掏出一包卫生巾。那快活的神色,活似偷馋猫丢了鱼。

……

吴滔率先将头扭向一旁,陆行简太阳穴隐隐抽搐,楚净忍不住“噗嗤”笑了。

最终,为舒服着想,两位女士毫不犹豫在鞋里垫上卫生巾。两个大男人死也不肯。

白羽撇撇嘴,拉上包包的链子,“如今的男士,一点都不可爱。”

爬过了进门的高台阶,站在山门之前朝里看,楚净方知陆行简所言不谬。望不到头的灰蓝色台阶,一阶一阶依着山势,蜿蜒屈曲而上,远远的,仿如灰蓝色僧袍铺满了一道道山梁。

石阶修得及其平整,可是走起来一点儿不轻松。才攀上一道坡,楚净抓着岩壁上斜伸出来的枝条大口喘气。

白羽也累得够呛,抱住道旁斜生的一棵树,吭哧吭哧只剩喘气的份。吴滔揪揪她耳垂,白羽举爪挠他。

楚净看着他们直笑。才一天的接触,她就发现,白羽是个特别容易找到快乐并且擅于制造快乐的人,无怪乎那么多人喜欢她的主持。

陆行简立在台阶另一侧半人高的大石边,狭长的双眸暗沉如夜,刀刻的五官覆上浓浓的阴影。其身后是横柯斜枝丛生的旷野低谷,再远即是一座座突起耸立的山包,人力铺筑的石径,宛若一条条彩带,四下流窜蔓延,将群山串成一串。

立在回环的山体前,他峭拔的身形说不出的寂寥。

前方又有一个陡坡,白羽被吴滔半拖半抱带上去。

楚净气喘吁吁落在最后,嗓子直冒烟,走一步停两步。忽然,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大掌伸到面前,腕间名表露出半截。

抬眼,正对上陆行简沉沉的黑眸,仿似深深的寒潭,那里,映着一个狼狈的女人的影子。

抿抿唇,她紧紧抓住一株低矮的灌木苗,吃力踏上台阶。被汗浸湿的脸颊,几乎擦着陆行简的胸膛。

一片落叶打着旋,点过他头顶,顺着他僵直的身体滑掉地。胸前被楚净碰到的地方,仿佛被刀剑刺中,痛,很痛。久久,才收回胳膊。转身,看到万壑中站着一尊三面佛,双手合十,微笑着面向众生,神态端严。不知怎的,陆行简觉着那微笑嘲弄意味十足。

终于到山顶,稍事休息,拜过天王殿和大雄宝殿之后,来到后院的方丈室。东墙边劈了块池塘,几尾小鱼摇曳于碧水中,一个约莫□□岁的小和尚端着瓷碗往水里撒鱼食。

几人讲明来意之后,小和尚扑扑跑进方丈室,很快又跑出来,双手合于前胸,像模像样行了个礼,清脆的童音喊:“几位施主,老师父请你们进去!”

楚净拜过不少名山古刹,方丈室还是头一次进,也是第一次见到现实中的方丈。

进去之前,白羽在她耳边叨叨:“这老和尚可势利了,一般人他才不见。上次给我妈求符,老家伙说什么都不露面,指派了一个徒弟为我们开光。我们是沾了陆行简的光,不然这老和尚还不知道肯不肯赏脸呢。这寺里的供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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