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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梦帝殇-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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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奚勍听完,伸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清冽眸底被一股欣慰柔暖取代。随后她微怔,发现一片 
莹白的梅花花瓣被风从枝头吹落,轻旋飘落在自己的手背上。
  奚勍抬首望向身前的白梅树,忽然若有所思地念出一句——
  春天,就快到来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惨景

  几日后,明城大地终是褪去雪妆,碧水山青重新脱现秀丽之色,隐隐昭示着春天的临近。
  晨阳初升,山脚下的树林里云雾缭绕,静谧、朦胧中仿佛飘浮着一层蝉翼薄纱,疏密交错的 
树枝遮掩着阳光,只许几缕光线穿过间隙,在通往帝都的道路上洒落斑驳的倒影。
  远处,但听马蹄声疾,渐行渐近,且还伴随响起“叮铛”的清脆铃音,似从幽幽空谷传来, 
回荡虚空之中。
  行路人皆忍不住驻足侧听,回首望去,怎奈再也回不过神来。
  一匹通身雪白的俊马由远驰近,疾快如流星白箭破开那帘雾纱,惊落无数叶片,似天庭宫花 
纷纷坠落。
  待看清那马背上的素白身影时,行人的呼吸皆是一凝,仿佛时间就在这一刻停滞不前。
  悬挂腰际的银铃好似泉水敲磐,随蹄声叮咚脆响,亦如它的主人清冷独华,那头水瀑长发因 
风速由肩后撩扬半空,恍若随碧波荡漾的乌墨绸缎,被树隙少许浅金流光映照上面,泛透柔滑似 
玉的润泽。
  微薄白纱轻飘,玉颜朦胧如幻,唯有一双眸仿若泼洒入冰晶雪屑,幽冷闪闪,似要把万物生 
魂都给摄去。
  那马匹,即是天马化身,千里神驹。
  那身影,纵是仙娥降临,须臾人间。
  青丝起舞,云袂翩扬,半空萦绕飘旋着无数惊叶,仿佛瞬化千万彩蝶寻芳蹁跹,欲沾秀丝盈 
落休舞,怎惜她美似梦幻,未触即逝,终落一场空,徒留梅香在。
  路人目光紧追着那道影,沿途的疲倦困顷刻一扫而光,着了魔地看着,直到凉风吹拂脸颊, 
才回神清醒过来,待再抬首望去,周遭依旧是雾绕林静,只有地面落着片片残叶。
  明城的事交代完毕后,奚勍一路驾驹疾驰,正单身赶往天朝都城。
  忽地,前方一角草木不知受什么影响,“沙沙”摇晃起来。
  奚勍冰眸微眯,迅速敛气留意周围动静,而马匹仍不减速度地继续蹄奔。
  就在即将经过那里时,草丛中竟突然冲出两个人影,一黄一绿,细细看去,乃是一少妇与一 
年轻女子,她们仿佛受到极大惊吓般,冲出草丛,双双跌倒在道路中央。
  奚勍见状,急忙勒紧手中缰绳,刹时骏马双蹄腾空,长嘶一声,这才稳稳停住她们面前。
  那两人本就神色慌乱,如今见到有马匹向自己驰来,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特别是那黄衣少妇 
,鬓发凌乱,裙幅边缘被乱枝划破,粘满泥污斑点,模样说不出的凄凉狼狈。
  “夫人!夫人!”
  绿裳女子见她气虚若丝,似要昏迷过去,拼着几丝余力在旁呼唤。
  同样的,她也是衣裙破败,发丝垂乱,而那青绿袖口边处,却是沾染了斑驳血渍,随她动作 
的摇摆,愈加触目惊心。
  奚勍轻身跃下马,仔细观察着眼前两人,尽管此时她们身上衣物多出破坏,但也不难看出那 
布料质地上乘,花纹做工细致,光从这一点看来,这两人,应是出自大户人家。
  她们神色惊惶地出现在此,奚勍前后略一思索,便已隐隐料出个大概,她缓步踏前,腰身弯 
下来……
  少妇因那几声呼唤缓缓睁开眼,但见模糊的视线中,浮现一抹纤细丽影正由上俯瞰向她,朦 
胧不清的脸容,却唯有那双眼,如冰似雪,清冽至极,让之心底也泛起一层凉寒。可她又觉得, 
就是那双眼,仿佛超脱了几重岁月轮回,才得以这般纯净无垢,深深颤动人的心魂。
  这是……从天而降的冰雪仙子吗?
  她似神往,又似祈盼地朝那身影伸出手,却觉恍似触进一汪冰泉,然那心底,却是难以言诉 
的心安。
  她流着泪,最后虚弱无力地说着:“请你,救救我的两个孩儿……”
  ********
  奚勍接过那双手,心头浮生一股惆哀悲凄,仿佛许久年前,那个离她而去的背影忽然转过身 
来,伸手等待自己入怀。
  握紧后,画面才支离破碎,掌心温度催醒了她的一时梦影,奚勍双睫一扇,这也才想到——
  那个人,当初走得那般决绝无情,又岂会转身,朝自己伸出双手呢?
  “夫人!”
  绿裳女子见少妇双眼阖起,以为她气息绝尽,一时眼泪弥漫,失声惊喊。
  奚勍静静为她探过脉后,才对绿裳女子说道:“你家夫人只是昏迷过去,暂且无事。”
  她惊咦一声,看向奚勍,却被那双冰眸所震慑,一时连哭泣也忘记:“我家夫人她……真的 
无事吗……”
  奚勍点头,示意她先将少妇移靠在一棵树下,随后从怀中掏出一蓝色小瓶,取了药丸轻轻喂 
入少妇嘴中。
  “你……”女子还来不及询问那药丸来历,就见白皙掌心上托有一粒药丸,朝她伸来。
  “你也吃下去。”奚勍说道。
  她幽冷的声音中带有一丝威仪,不容人拒绝。女子看着那粒药丸,神情似惧似怕,犹豫着不 
肯接过。
  奚勍自然看出她眼中的犹疑,但也不做解释,静静等待对方颤巍巍地接过药丸,才收回手。
  女子浑身紧张发抖,可终究是将药咽入口中。她闭上眼,却未感觉到自己所想的那种肝肠寸 
断,反而是清凉入口,暖暖融心,碎化在体内,仿如化成了一潭碧绿春水,整个人便随那春水荡 
漾涟漪,挥解了一切惊恐疲倦。
  “谢谢你……”女子睁开眼,眼中尚淌着泪水,心存感激道。
  “你们可有受伤?”奚勍扫视下她身上衣物,寻问着。
  听到此话,女子强忍的泪终又夺眶而出,哽咽抽泣道:“我们的行车在途中遇到拦路盗匪, 
老爷虽拼力保护夫人和小姐少爷,但最终只有我和夫人逃了出来,只怕老爷他们现在……”提到 
这里,她已是双手掩面,泣不成声。
  林中另一端乃是从各城通往明城的官道,可有些财大气粗的富商担心家产太过引人注目,所 
以特意选择所谓的‘捷径’前行,结果反成盗匪们的口中餐。
  从奚勍看出她们身份时,就已经猜出事情大概,待对方情绪稍稳后,便细问事发位置。
  “你,你要独自一个人去吗?”女子见她将马匹牵到一旁,有些担忧地问。
  奚勍轻轻摸着爱马的鬃毛,眼神却望向树林深处,淡淡留下一句:“好生照顾你家夫人。”
  “可你……”她话未说完,但见对方长袖轻轻一拂,似天云婆娑,又似银羽翩扬,一片华灿 
瞬逝后,便无了踪迹。
  因为林中树木密集,奚勍就将马匹留下,只身纵跃于林间。
  不远处传来沉重的金铮声响,奚勍脚下逐一点踏过树梢,凝神侧听,风里断续送来人的惨叫 
声。
  眼前亮出一片空旷之地,奚勍隐在树上,入目的却是血腥惨状。十几名家仆尸首倒在血泊里 
,有的被铁斧断肢,有的被利刃直竖胸口,多辆马车也被刀剑捅得千疮百孔,而马匹早已不见了 
踪影。满地装有金银饰物的箱盒盖朝天翻开,里面被洗劫一空。
  奚勍看着地上满目疮痍,血流遍地,那瞳仁深处,仿佛吸入苍穹一般,冥黑诡迷得似要将什 
么深深卷入,从此万劫不复。
  “老爷——!”
  靠近密林边处,护身的家仆看到老爷胸中一刀倒地,仿佛也忘记自己被利刃穿心之痛,绝望 
悲恸下,自口中喷出一口鲜血,瞬间断息倒地。
  “哼。”
  三四个盗匪纷纷抽回刀,鼻端发一声蔑笑,眼前的凄惨情景对他们来讲好似家常便饭,绝无 
半分手软与悲悯。
  “什么人?!”
作者有话要说:  

  ☆、纱飞

  就在他们刚要撤离时,一股凌厉的杀气宛如厚重霾云,由身后铺卷而来,逼仄得让人几近窒 
息。
  他们反射性地按住刀柄,回首时却为眼前此景一惊。
  素白轻裾随风飘摇,人影轻若雪花从树上翩落,一头青丝浸着淡光披散,瞬息间莹华泻地。
  她玉姿在浮雾中朦胧虚美,仿若迷失人间的精灵,让人望之便忍不住深陷其中,恍恍惚惚中 
,那身影似柔云般飘渺地向自己走来,心中刹时癫喜若狂,双手朝那身影伸去,似要亲手触碰才 
能稳定颤乱的心魂。
  然待那素影临近跟前,猛然间,却对上一双冷若寒星的瞳眸,仿佛能将万物景象冰封冻结, 
大脑这才骤然清醒,同时脖下一凉,他僵然望着这个蒙面女子,还未回过神时,已经气绝身亡。
  身旁同伴全都大梦初醒,惊愤之际,正欲拔刀而出,岂知那身影快得惊人,云袖横扫,白光 
飞闪,还不及反应,鲜血便是破喉暴溅,染满周地,三具没有头颅的身躯颓然倒地。
  而他们死前最后晃过的念头,即是觉得那双眸,怎会那般冰魄寒极啊。
  不远处的大群盗匪们发现前方有异,赶上前一看,却见几名同伴尸横命断,而一素衣女子静 
静站立其中,披垂乌丝遮面,竟带有几分诡谲森然。
  盗匪们急吼狂喊,纷纷拿起身边刀斧攻向前。
  他们从左右包围,攻势如洪水汹涌,似要让对方成为俎上鱼肉,然那身影却静立不动,仿若 
浑然未觉,待他们行至到五尺外时,她才微一侧头,眸光斜扫,片刻间寒芒闪射,看到那双眼的 
人,便觉寒意沁骨刺痛,莫名有了几丝怯意。
  众人逼近时,她喉间溢出冷笑,快速取出袖中雪刃,步移身转,长发随之飞旋,在空中挥出 
一道圆圈,快得不容人躲闪,银白煞目下,已是鲜血喷洒,肉骨齐飞,不过短瞬便是数十血尸横 
地。方才稍稍靠后的几人受剑气被震开数丈,忍不住痛嚎哀叫,却招来那寒眸注视,顿时窒了呼 
吸,吓得浑身痉挛抽搐,连滚带爬地想往林内逃去,岂料没出几步,那白影便如幽魂般降落到自 
己眼前,雪刃挥之,血腥染空,也染红了那一袭素白衣裳。
  “头领,头领不好了——”刚刚侥幸活下的一人踉跄着前来报告。
  盗匪头领听后,粗犷的脸上也不由剧变,他十多名手下竟被一女子于瞬息间夺命,而对方只 
身独行,似乎并不为金银而来,难不成是……
  “呜呜……”边上传来一阵哭声。
  头领目光随之一瞥,看到一男童浑身颤抖,哭声沙哑,而旁边另一个女童年龄稍长,并没有 
哭,只在旁安慰。
  他们是被劫一家主人的两名子女,之前躲在林中被手下发现,这才抓到跟前。
  头领略一思索后,骑着马匹,弯身将那女童犹如拎猫一般拎起,随后吩咐自己的亲信将那男 
童一起带走,并命二十多名手下留后阻杀。
  “不要,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群坏蛋!”女童被对方夹在肘下,一时惊得又喊又闹,而 
这声音,刚好传入奚勍的耳中。
  奚勍迅即抬头,见不远有人驾马驰向林中深处,那哭嚷得童声也渐行渐远。
  她想到少妇昏前恳求,便欲朝那方向追去,但眼前又逼近数十名挥有刀斧的盗匪,奚勍眉宇 
间不显慌乱,玉足轻轻点地,飘然纵身跃进人群中,她雪刃挥动,剑气如贯长虹,凌厉冷绝,听 
得对方兵器皆是叮当落地,而对方见她闪现跟前,便被直接割断喉管,让他们无论如何也不想不 
到,方才自己进行一场杀戮后,这里竟也成为自己的坟墓,彻底变成了修罗地狱。
  树林中风声簌簌,掠过身旁阴凉入骨,叫人硬生生打个寒栗,如暴风骤雨的马蹄声惊扰了林 
中静谧,鸟儿顿时四散飞逃。
  女童惧怕之下,终是克制不住地一路哭泣,耳边风声啸起,却是隐隐约约的,听到风中夹杂 
一阵清灵铃音,叮铛悦耳,竟给人莫名心安。
  女童忽地停止了哭声,而盗匪头领听到那铃音,反倒像听到什么地狱魔音般,脸色骤变灰白 
,他眼角稍稍瞥向身后,看到树林一侧,有抹白影好似妖精般纵跃在树林之间,若隐若现,却是 
向他们愈加逼近,那悦耳铃音在他们听来,有如催命符令人惊骇惧极。
  所有手下,竟然也被她给……
  盗匪头领正想到此,紧跟其后的亲信忽然惨叫一声,他们虽驾马疾行,但对方却如同驾驭白 
龙般神速,追到与他们平行位置,她飞身跃下,一手将雪刃刺入前者马背,一手扯下腰际缎带, 
瞬间缠紧在亲信的脖颈上,并将其从马背上硬生拉下,而她飞身弹近,把对方挟持的男童稳稳托 
在怀中。
  “没事吧……”奚勍扳正他的身体,从上到下认真审视遍,同时手一用力,亲信被那缎带勒 
紧,头一歪便没了气息。
  男童受到一路惊吓,有些神思茫乱,听到这冷若冰玉的声音中掺杂丝丝暖意,忽然“哇”地 
大哭起来:“我要爹爹娘亲,我要姐姐,我要姐姐……”
  奚勍想到前者从马背跌下,马匹受了伤已不能再跑,想必那人也跑不了多远。
  “不要哭。”奚勍拭去他脸上的泪,温言劝道,“你姐姐一定会没事,你暂且躲到树后不要 
出来。”
  男童望入那双雪眸,只觉自己的眼泪在这一刻凝成了冰珠,他点点头,低声应着:“我知道 
了,姐……姐姐……”
  奚勍轻抚下他的头才站起身,此时一阵山风袭来,那蒙在脸上的白纱因受到长久拼杀,终是 
脆弱地被风吹落、翻飞,飘扬到林中深处……
  奚勍拾回雪刃,侧眸一笑,男童看到那纱下真容,忽如木偶般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呆呆、 
怔怔地望着,此时此刻,他只觉大地在微微摇晃,天空在黯然收色,乃是天与地也因这一笑、这 
一倾世绝尘的容颜为之震摄。
  盗匪头领因马匹受伤,便拎着女童没目标地往前奔跑。
  对方为救这一男一女而来,而即使他放了这女童,自己劫杀他们全家,最终也是难逃一死, 
既然如此……
  他拎紧女童,生怕她下一刻就会消失不见,这可是他最后用来保命的筹码啊!
  跑了数步远距离,重重树木逐渐消失,一条平坦小路豁然出现在他眼前。
  盗匪头领来到路中央,忽听身后有马蹄奔驰,声势不快不慢,远远地,就见一辆马车往这边 
缓缓驶来,那车身仿佛浸泡过雪水般冰莹洁白,垂落的白色丝穗像云缎一样摇舞,泛动水样的潋 
滟流光。
  盗匪头领心头当即雀跃,紧要关头他正需能代替跑步的工具,没想到此刻竟送上门来。
  他立即挥动手中大刀,示意马车停下。
  果然,车夫看到他拦路中央,挥刀威胁,便拉紧缰绳将车子停下。
  盗匪头领健步如飞地上前,这才瞧清那车夫竟是一名长相极为文雅的少年,不过他顾不得注 
意这些,凶煞地瞪向对方:“赶紧叫你家主子滚下马车,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
  岂料少年恍似没有听见,纹丝不动,也不拿正眼看他。盗匪头领为此气火攻头,正举刀欲将 
少年劈成两半,结果喉间一痛,他动作滞在空中,唯有双眼瞪大瞪圆的盯向车厢门帘,最后闪过 
一丝恍然,气绝倒地。                    
作者有话要说:  

  ☆、双仙

  女童被摔落地面,瘦小身躯一时像散了架的疼痛,她看到盗匪头领一动不动躺在旁边,不明 
所以的探头一望,却见对方瞳孔裂大,两只眼亦如死鱼突出,恍觉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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