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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想国-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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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领域上的恐慌,也没人上街 打“西方主义”的义和拳,以抵制中国的“鞭炮文化”入侵。同样,作为欧洲的中 心,今天的巴黎,也是文化包容的典范。在这里,没有人会担心中国的春节与大红 灯笼高高挂会动摇他们的文化根基;在巴黎草地与地铁里随处可见的非洲鼓,让那 些久居巴黎终于离开的人们无比怀念,它们融入并成为巴黎文化的一部分。一个伟 大的城市应该能包容一切文化。


法国有条谚语是这样说的:蚕蛹如果只会自己照镜子,永远也不会变成蝴蝶。 哈兹拉特?伊纳亚特汗也有个绝妙的隐喻,蚊子从来不向周围的环境学东西,还对 它们嗡嗡地教育,所以永远不会拥有蝴蝶那样的美丽人生。是做蝴蝶,还是做蚊子 , 这是个几乎不需要讨论的问题。
 








巴黎墓地书


许多东方人无法理解,在巴黎这样世界独一无二的大都会竟然会有拉雪茨神 父、蒙巴那斯和蒙马特等大型公墓,让死人挤占活人的地盘,让“寸土寸金”的生 意经变成不识时务的陈词滥调。然而,每当我路过那些墓园,想起那里依然屹立着 甚至几百年前的坟墓、栖息着无数我对其生平或许一无所知的思想巨子与市井凡人 的时候,我的脑子里便有了一个奇怪的念头:今日巴黎之伟大就在于它不但让活着 的人有安全感,可以诗意地栖居、自由无拘地写作,而且它还让死去的人有安全感 。 以我在巴黎的有限经历及感悟,很难想象有朝一日巴黎人会为了改天换地的理想, 将这些墓园捣毁或远迁郊外有风有水却没有人的地方。


有人将公墓比作“虚无的夜总会”,但是那些与巴黎结下不解之缘的人更愿意 拿墓地与书相提并论。300多年前,索梅兹便在他的《女雅士大词典(1660年 版 )》 里把书摊比作生者与死者相遇的公墓;波纳德同样把图书馆比作人类精神与思想的 公共墓地,那里栖息着无数我们无法唤醒的逝者。待法国大革命这一页翻过去一个 多世纪之后,同是作家的马尔罗更进一步。在他笔下,真正具有人道主义精神的人, 没有时间去闹革命,他们的一生都在忙于修建图书馆或者公墓。


巴黎的公墓像是一座座微缩的建筑艺术博物馆。在这里,没有地狱,没有天堂, 甚至没有死亡。当你在墓地里徜徉,就像走在一座安静的尘世之城里。它全然不像 中国鬼魂缠绕的旧坟岗,灵火飘荡,骷髅出没,让害怕鬼打墙的人们纷纷敬而远之 。 对于这些活人而言,似乎除了自己的所谓祖宗,其他逝者都是孤魂野鬼。中国丧葬 多排场,好哭棺材时的行为艺术,却很少有文化观念上的温暖与创造。


巴黎不只是一座城市,它让我时常想起那些偎依着祖坟的村庄。不同的是,居 住在巴黎的人们从不畏惧“与鬼为邻”。 在蒙巴那斯公墓,法国发明家查理皮永一 家的墓是一张名副其实的墓床,在岁月雨水的侵蚀之下虽然早已泛满铜绿,却经年 不改地为过往行人展示往日的尘世。就这样日复一日,陷入沉思的皮永半身斜卧手 持纸笔,靠在尚未入睡的妻子身边。他们的墓床紧靠着公墓的外墙,与一幢居民楼 正好连在一起,让你觉得这是邻居家的露天卧室。


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我独自徘徊在拉雪茨神父公墓里寻找圣西门与肖邦最后 的安身之所,忽然听到墓园外面的居民楼里有人朝我大喊,一个中年人手握吉他正 站在自家的阳台上轻轻弹唱——希望我能与他分享欢乐。也许他今天人逢喜事,或 是因为他的住宅守着这片共和国一般壮丽的墓园——这里栖息着巴黎人、外省人以 及外国人。他们包括旧时的王公贵族、平民百姓、德拉克瓦西、拉封丹、巴尔扎克 、 都德、普鲁斯特、被拿破仑家族刺杀的记者以及刚刚逝去不久的当代思想家布尔迪 厄。


在拉雪茨公墓,诗人阿波利奈尔的墓是一块棱角嶙峋的长条大理石,墓台上面 镌刻着一首诗,其中一句是“我将含笑而死”。一年四季都有人为他送来鲜花。巴 黎蒙巴那斯周围,由于聚集了更多的电影人与画家,墓地因此更富有想象力。有一 位名叫 Jean Jacques 的墓主,他的墓地既没有竖立的墓碑,也没有关于他的任何
 







生平介绍,然而它出类拔萃。一位设计师好友用金属箔片与铁丝在墓石上支起了一 只巨大的飞鸟。墓台上端端正正地写着“致我的朋友让雅克,一只飞逝太早的鸟儿”
(A mon ami Jean…Jacques un oiseau qui s’est envolé trop tô;t)。 此 时,关于逝者的献词与伤感都化作了一座令人回味无穷的城市雕塑。


拉丁区是巴黎的精华,巴黎是世界的拉丁区。巴黎人不仅在生活中爱书,给所 有爱好读书与写作的人以自由,几大墓园里“书墓”同样随处可见。比如在拉雪茨 神父公墓,我曾无意中撞见一位在世的社会学家的墓,它是一本打开了的书。墓主 马德多甘(Mattei Dogan)教授今年已经85岁高龄。我曾冒昧地与他通了一次电话, 电话那头多甘先生神闲气定,他说这墓是七八年前请人修建的,目的是想提前知道 自己将来栖身拉雪茨公墓时是什么样子。由于多甘的墓穴紧靠着作家巴尔扎克,以 致我在写作此文时眼前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幻觉。我仿佛看见寂寞的老巴尔扎克坐 在墓地的阳光下发出意味深长的叹息:邻居的“房屋”空置多年,怎么一直没人来 住呢?恍惚之中,我似乎又听见了多甘先生的回答:墓里墓外幸福安康,我何必着 那份急呢!


或许,人的高贵就在于他能够像修建墓穴一样安排自己的一生。对于一个思想 者而言,文字就是他的墓穴。多甘先生想死后躺在一本书底下,就像他生前选择做 一辈子社会学家。然而,人生的不幸是,不安定的社会、没有保障的自由、突如其 来的灾祸会使你的计划全部落空。


2004年的最后一天,我独自坐在蒙巴那斯墓园的长凳上。在我的身后,栖息着 萨特和西蒙波伏娃,淡淡的墓石之上摆满了游客送来的鲜花。萨特曾在《词语》一 书中感慨自己逃离纷纷扰扰的尘世,欣慰自己终于逃进了书里——“我在书里结束 我的生命,也在书里开始我的生命 ”这句话让我一直无比感动。此刻,如果在我 的膝上有一本摊开的书,对我来说一定是件幸福的事。那天,我在墓园里静静地待 到了天黑。我在想,没带书又有什么可以遗憾的呢?有些书并不是放在膝上捧在手 里的,它既存在于我们的内心,也飘摇在我们脚下。巴黎不就是这样一本打开的书 么?它让你无时无刻不想着赤脚诚心地阅读。即使是在这方寂寞的墓园里,你也能 闻到朗朗的书香,而绝没有人拿着锄头与火把将你心中的书砸烂或者烧掉。


如果不曾爱上巴黎,我的世界将是怎样暗淡无光!而我在心底仍有无限盼望: 什么时候,当我路过东方的城市与墓地,没有一点阴森与恐惧。生者与死者,墓里 墓外,阳光可以温暖我们的身骨?





寻访罗曼?罗兰


我曾领略一种高尚的情怀,我至今无法忘却,这是我的烦恼。
——约翰?沃尔夫冈?歌德

书香满舱,夜航船
 









让?保罗?萨特曾在《词语》一书中感慨这个纷繁芜杂的世界,欣慰自己终于 逃进了书里——我在书里结束我的生命,也在书里开始我的生命。我无法像萨特那 样幸福,在童年时便有一间祖父的书房藏身。我的父母更是一文不名。我能记起幼 年家中的藏书,不过是一本字典。所幸父母并不愚昧,立地躬耕,不辞田间的辛苦 , 能支持我读到了大学。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若添得一两本好书,当因幸福而哭泣!然而,说到中国的 文化课,总难免让人失望。回想十几年的课桌生涯,我只得益于其识字扫盲的教化 , 而那些即将影响我一生的名字,几乎无一在教科书中出现过。若干年后,当我有一 天坐在索邦大学的课堂里,听吕西安先生讲玛丽?雪莱和她的科幻小说时,忽然忆 起在中学时期,她的丈夫、蹈海而死的帕西?比西?雪莱,曾伴我度过乡村寂寞而 清贫的漫长岁月。这位在冰冷的炉边度过童年、在平庸人群中生长的英伦云雀,是 第一位搀扶我迈向自由而诗性人生的精神向导。Oh Marie,si tu savais(法文歌 : 哦,玛丽,如果你曾知道),那一刻,我在心底轻唱。因为深爱雪莱的缘故,此时 的玛丽,仿佛是我失散多年的故人,与我在熙熙攘攘的岁月里在欧陆相逢。

昔我往矣,雨雪霏霏


十几年前的一个寒假,因为节省盘缠的缘故,我没有回老家,于是日日蜷在南 开园的十三宿舍读书。就是在这个冬天,我翻开了一本改变我一生的小说——《约 翰?克利斯朵夫》。现在想来,这件事多么令人感恩——这个中译本,将贝多芬、 罗兰和傅雷三个伟大的名字天衣无缝地联系在一起。


大学毕业后,我留津工作。此后有机会与我的同事、体育记者张东老先生同船 去威海,由于同时谈到自己喜爱《约翰?克利斯朵夫》的缘故,我们从此成了忘年 交。书香满舱,夜航船,两代中国人在渤海潮头齐诵“江声浩荡,自屋后上升”(原 文:Le grondement du fleuve monte derrière la maison)时的壮景让我终生难 忘。几年以后,当我孤身一人,途经德国,未忘去贝多芬的故里还愿。在波恩乱云 飞渡的阴霾底里,仰望着这条长流不息的大河,沉郁于少年之时的滚滚热泪,禁不 住夺眶而出。
独自一人,寻《约翰?克利斯朵夫》 在《约翰?克利斯朵夫》中,有段关于巴黎的描写: 在巴黎,谁都是自由的,并且巴黎人个个聪明,所以大家都运用自由而不滥用
自由,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爱怎么想就怎么想,爱信什么就信什么,爱什么就爱
什么,不爱什么就不爱什么,决没有人多句话。那儿,决没人干预旁人的信仰,刺 探别人的心事,或是管人家的思想,那儿,搞政治的决不越出范围来干涉文学艺术 , 决不把勋章职位金钱去应酬他们的朋友或顾客。那儿,决没有什么社团来操纵人家 的声名和成功,决没有受人收买的新闻记者,文人也不相轻,也不互相标榜。那儿 , 批评界决不压制无名的天才,决不一味捧成名的作家,那儿,成功不能成为不择手 段的理由,一帆风顺也不一定就能博得群众的拥戴。
 









就这样,法兰西成了德国人彷徨无主时候的救星,像多少德国音乐家在痛苦绝 望的时候一样,约翰?克利斯朵夫总远远地眺望着他梦想中的城市——巴黎。


2002年,梦想中的巴黎以及这个孕育无数人道主义作家的国度,让我在经历了 七年死气沉沉的新闻工作后,以极不人道的决心告别了早孕的妻子,开始留学生活 。


初到法国,我住在西布列塔尼一座终日飘落太阳雨的小城。我急于做的第一件 事,便是寻找法文版的《约翰?克利斯朵夫》。我在日记里记载了当年淘书时的失 落与狂喜:

1。 独自一人,去找《Jean Christophe》,空手而归。


2。 我又花了两天的时间找《Jean Christophe》,早上八点天蒙蒙亮便出发了, 一直找到下午四点,筋疲力尽。我不知道在法国《Jean Christophe》为什么无人 记起。在国内时我也曾问过几位法国朋友,大多都不知所云。


3。 多少年以后,我一定不会忘记,某年的某一天,我带着一个面包一瓶凉水 , 夹一把雨伞,在这座西部小城孤独地步行了六个小时后,对 FNAC 书柜的小姐说“我 太累了,我几乎找遍了全城所有的书店也没有找到我心爱的 Jean Christophe”时 的情景。


4。 今天是我最幸福的日子,它让我相信真有上帝。循着朋友 NO?L 昨天的指 引,中午我赶往圣?马丁教堂。在那附近我转了好几圈,几乎问遍了所有的行人, 大概一个小时后,我终于找到了那家 BOUGINISTE(旧书店)。在小广场的一角,闪 着明亮的黄色。我在心底默默地祈祷 Christophe 在那等我。由于三点才开门,我 便在附近的一家酒吧向女主人要了一杯水,女主人一脸和悦,说送给你了。送一杯 水,给一个远行的人,多么美好的情意!


为了答谢女主人的好意,我买了杯啤酒,和女主人聊天,等旧书店开门。三点 刚到,我便进了旧书店,寻找找了十年的《Jean Christophe》。踏破铁鞋无觅处, 在这个旧书店里我竟然看到了三个版本。花二十欧,我高兴地买下了最贵的那个版 本。更有意思的是,在书店的墙上,我看到一幅书法,上面写着“书香”两 个 字 , 旁边并注有“不问窗外纷纭事,但求世间未见书”——寻书偶得多年心迹,一切仿 佛天意。


从书店出来时,我看见漫天的鸥鸟与云共舞,我看见每个窗台都长满了鲜花。 没人知道今天我有多快乐,我和迎面而来的每个人说“Bonjour”;我要告诉 NO?L, 告诉文学课的 Stéphanie,我已经找到了我的 Christophe。在上午的文学课上,我 把从图书馆里借来的《Jean Christophe》第九章最后一段念给她听,让她和我分 享罗兰的心灵……现在我要告诉她,我有了属于自己的《Jean Christophe》,我 不 用到图书馆里续借十次才能看完它了。我还要告诉她,我可以在书上幸福地画横线 了。
 







想起傅雷,我与祖国又一次失恋


此后两个月,我将自己关在屋里读《Jean Christophe》,不时拿出傅雷翻译的 四卷本对照。傅雷是我最尊敬的翻译家,傅译本也是我带到法国的惟一一套中文小 说。如果说对傅雷的尊敬以前局限于《译者献辞》和《傅雷家书》,从我对读法文 版开始,它已经蔓延到傅译本里的每一个汉字。只有读了原著,才知道克利斯朵夫 在中文世界里重生,不染尘埃。是的,不必怀疑了,只有傅雷的中文,才不会辜负 罗兰的才情。


翻开《约翰?克利斯朵夫》,无处不是《燃烧的荆棘》一章里克利斯朵夫的心 灵趟过雨水时的华美篇章:


“他望回家的路上走。一阵暴雨过了,又是阳光遍地。草原上冒着烟。苹果树 上成熟的果子掉在潮湿的草里。张在松树上的蜘蛛网还有雨点闪闪发光,好比古式 的车辆。湿漉漉的林边,啄木鸟格格地笑着。成千成万的小黄蜂在阳光中飞舞,连 续而深沉的嗡嗡声充塞着古木成荫的穹窿。克利斯朵夫站在林中一片空地上:它是 土坳中间一片椭圆形的盆地,满照着夕阳;泥的赭红,中间有一小方田,长着晚熟 的麦和深黄的灯芯草。周围是一带秋色灿烂的树林:红铜色的榉树,淡黄的栗树, 清凉茶树上的果实像珊瑚一般,樱桃树伸着火红的小舌头,叶子橘黄的苔桃,佛手 柑,褐色的火绒……整个儿像一堆燃烧的荆棘。在这个如火如荼的树林中,飞出一 只吃饱了果实,被阳光熏醉了的云雀。


而克利斯朵夫的心就像云雀一样。它知道等会要掉下来的,而且还要掉下来无 数次。但它知道永远能够望火焰中飞升,唱出呖呖流转的歌声,向那些留在地下的 同伴描写天国的光明。”

法语原文:


Il remonta vers sa maison。 Un orage avait passé。 C’était maintenant le soleil。 Les praires fumaient。 Des pommiers, les fruits m?rs tombaient dans l’herbe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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