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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色书窗 作者:梦蝶书生-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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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老二一听,也留下来,说,老大平常也没什么事要我们兄弟伙帮忙,现在遇到了这种事,我们不陪谁陪?
  想了想,萧阳让老二老幺留在原地,自己到张萌姐妹们的寝室里去。姐妹们都在,大家看萧阳进来,就都沉默。萧阳讷讷的要退出来,里面的大姐对萧阳使个眼色。两人走到外面一处僻静的角落。
  大姐说,本来我是不能告诉你的,可是我也看不下去了,这几天我都见你在寻张萌唉,你知道吗?那晚张萌晕过去了,被送到医院,孩子掉了又责备萧阳,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也太不小心了,唉。
  萧阳的眼睛就湿了。
  大姐接着说,你也不要太难过,张萌心伤透了,她说,她就算死,这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她肯定现在不想见你,让我们谁也不能告诉你她到哪去了,否则就是仇人。说着话,大姐很为难。
  萧阳乞求的看着大姐,大姐就压低声,张萌是今天下午六点回长沙的车,一会我们都要去送行的,你如果想见她最后一面就到火车站去,但你千万不能露面,张萌现在情绪很不稳定,就算回去也要休息很长时间。你答应我吗?
  萧阳很感激大姐,郑重的点点头。
  大姐说,你去吧。
  老二老幺听说有了张萌的消息,大家就神情紧张,萧阳将大姐的意思说了,大家就又都不说话了。
  老二说,也许你去见她一面,说不定她会原谅你呢?
  老幺说,我看也是,都快结婚了,怎么说感情很深呀就算那些事谁能保证不犯呢?
  萧阳摇摇头,你们不懂的。要老二去招的士。老二看看时间,这才三点不到呀。萧阳说,我想早点去。
  其实萧阳是想到那种氛围里去,那里到处充满着离别的惆怅,当你感觉到一个陌生人与你擦肩而过而且永不相见时,你会惆怅吗?对许多人来说,是没有感觉的,但萧阳就这样多愁善感。
  候车厅很嘈杂,人一阵阵的流走,又一簇簇的涌进来。萧阳要了一杯咖啡,轻啜着,那种苦涩刺痛了他的神经。咖啡座前一个歌手在卖力的唱着,萧阳有些受不了。买好站台票,提前进了站。
  六时发往长沙方向的车停靠三站台。三个人沿着地道来到三站台。
  这是一列始发车,车已经挂牌,整列车空空荡荡的。萧阳若有所思的看着,张萌会上哪一节车呢?他想,也许有一日,他会踏上这列车,也许,将永远没有这种可能。
  三个人在站台上的售货亭背面等着。
  天渐渐暗了,冬天的夜晚总是来得这么早。列车内厢灯全部打开,旅客开始进站了。人群蜂涌着往车厢跑去,萧阳很紧张,遵循承诺,他不能从亭子背面走出去,只能用眼睛搜寻着一列列的车厢,终于看见张萌在姐妹们的陪伴下向亭子边上的七号车厢走来。萧阳的心猛地跳动着。
  站在门边,张萌没有立即上车,和姐妹们说着话,眼睛又不经意的向身后的方向看了一眼。萧阳注意到张萌穿着一套淡紫色的衣服,脸色很苍白,而且仿佛也瘦了,整个人看起来很脆弱,眼睛露着淡淡的伤感。
  萧阳隐隐的听着她们说话,心里说,萌萌,我能抱抱你吗?我真的好想抱你。
  晚秋的风很凉的吹过,萧阳想,萌萌会不会冷?她这样的身子会着凉的。
  汽笛鸣过第二遍了,列车员催着张萌上车,张萌突然扑在姐妹们的怀里痛哭起来。货亭背后的萧阳感觉自己的眼睛突然湿了,有冰冷的东西爬上了面颊,眼泪顺着前襟沉重的跌落在站台上,那一刻,他想不顾一切的冲过去,紧紧抱着张萌,这个曾经如此深爱着他的女人。
  老二老幺也都难过的转过头。
  多年以后,当几个人在一起重又提起往事,犹自唏嘘。又许多年后,一次萧阳乘坐从广州北上的火车,在衡阳会车时,对面一列车靠窗坐着一个女人,侧影酷似张萌。那一刻,萧阳想,人海茫茫,纵使擦肩,也是一种缘分,他没有想过去追寻,时光荏苒,世异时移,沧海变桑田,而况于人?此时的张萌还会是彼时的张萌吗?



  第18章 酒徒萧索
  雨下了好几天,乱纷纷的象失掉了灵魂,没有知觉的落在地上。
  这是场冷冬的雨。但仿佛也并不太冷,有人说近些年来,这天气就越来越怪了,以前这个时候,雪下到几乎可以到人的膝盖,可眼下,只有雨,而且也下不大。
  就象条件反射,到了这个季节,大群食客还是涌向街上的火锅店,人们坐在玻璃单间里,吆五喝六,快活的喝着酒,吃着滚烫的火锅。
  萧阳独自一个人,在街头走着,冷漠的看着街边热闹的火锅店。萧阳再没有张萌的消息,去问酒店大姐,大姐说,张萌最初还留了电话,但回长沙一段时间后电话就换了。所以大家也就都联系不上张萌,除非张萌自己和她们联系。大姐说,你应该知道张萌家在长沙哪呀?萧阳不知道,和张萌在一起时,萧阳几乎从来没有关心过这个问题。
  张萌走了,房间里也就空荡荡的了,萧阳每次回到房间就有一种说不出的伤痛。所以每天夜晚,要么和老二老幺一起在外面默默无声的闲逛,要么一个人在办公室呆到很晚。许多次,他一个人沿着巡司河,沿着那条他和张萌散步的小径向前走,老渔人还在那里,还在重复着每天的动作,一次又一次从河中将网收起,又放下。萧阳就那么呆呆的看着,也许张萌会突然来到这里,两人依偎着看柳色下河水里月牙儿的影子,老渔翁的烟斗飘起一股一股的青烟。
  但张萌终究没有来,而且注定永远不会再来了。
  那件张萌给他买的准备结婚用的衣服,萧阳紧紧压在柜子底下,他不敢拿出来,他怕看着自己伤心。有一段时间,萧阳看到梅花都会伤感。
  到年底的时候,酒店很多人都跳走了。这个时候员工的流动性就很大,大部分合同到期,很多人就想跳个新的公司。萧阳去打听的时候,竟连酒店大姐也走了。萧阳就问大姐哪里去了,后厨的老周说到五月花那里一家花店去了,等萧阳赶到那家花店,店主告诉萧阳,大姐就又跳走了,具体到什么地方他也不清楚。
  酒店新招一批服务生。萧阳很失望,张萌那间寝室的女孩子全走光了,和张萌关系很好的那个小姐妹听说到了仙童甲鱼火锅城,可是去打听,酒店谁也不知道。这就意味着他将永远不会再有张萌的任何消息,除非某一天,张萌突然给他打电话。这想法太虚幻,萧阳自己都不相信。
  走在回办公室的路上,萧阳想象着也许有那么一天,自己走在长沙的某条街道上,张萌和自己不期而遇。而那又该是哪一年的哪一天呢?若天不荒地不老而人亦不死,那么,他和张萌肯定有重逢的那一天,只是到那时,又将是什么感受呢?没有人知道,从来就没有人知道,往后也不会有人知道。
  长夜难眠,许多个夜晚就过去了。等到这年冬天终于来临的时候,张萌在萧阳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符号,很抽象,这抽象的含义是,他的生命中曾经有过一个叫张萌的女人,爱过他,很深,而他也爱过她,刻骨铭心。
  萧阳常常想,这世上为什么有人日日饮酒夜夜笙歌舞榭歌台如此开心?为什么有人朝望秋水夜伴孤灯陋室空巷愁苦伤感?后来他想明白了,原是神又在痛苦和欢乐里放进了不一样的礼物,痛苦里往往埋藏着成功与收获,而欢乐的背后,却大多只有平庸。他活着,是因为神让他今生品尝痛苦,有一天,在痛苦的黑暗殿堂,发现神所掩藏的意外惊喜。
  有关那封信的流毒仍未完全消除,萧阳的处境公司上下都深表遗憾。花边新闻最后演变成为全公司一桩轰动一时的桃色新闻,这让男性们茶余饭后聊资口舌的内容无比丰富,男人们嫉恨萧阳的美女如云时,却眼睁睁看着萧阳跌落尘埃惨遭桃花劫,不由又替萧阳扼腕叹息。就连当初听信谗言而欲罢免萧阳的老板,也原谅了萧阳,将萧阳叫到办公室,好生宽慰了一番,要萧阳不要因为感情问题背上包袱,好好为公司工作。
  不仅如此,老板还将王科长的管理科划归总务部,由萧阳直接管理。这让狡猾的王科长挨了当头一棒,但王科长毕竟在商场滚爬多年,圆滑世故,当天就毕恭毕敬到部长室向萧阳汇报工作。王科长的态度几乎让萧阳消除了芥蒂。财务冯经理偷偷将萧阳拉进办公室,告诉萧阳,就是王科长,在萧阳倒霉时向老板进言罢免萧阳,目的是他自己想做总务部长。但王科长虽则圆滑,却老迈无能,毫无工作魄力,加之水平有限,老板十分不信任。萧阳这才幸免于难。
  萧阳想不明白,一个总务部长的位置,草芥大小,可就有那么多人做梦都惦着。后来想明白,那些如今省长部长,想当初出道,何尝不就想做个小小的股长科长?只是后来欲望将阴谋这条毒蛇越养越大,所以贪念就大了。
  玉兰林夜晚性交的喊叫和萧阳的桃色新闻也许将在公司永久流传下去,但萧阳也不太在乎,经历了那场劫难,他觉得自己几乎变得有些麻木了。
  到老二那里赴饭局,蚊子在场,蚊子说,房子的事怎样了?萧阳这才想起许久没有和瞎子联系了,而瞎子承诺的什么时候都可以交割产权的话变成了蜃影。
  房子本来是为他和张萌买的,但张萌走了,房子也没必要了。打电话给瞎子,要求退钱,瞎子为难的说,钱早就花在生意上了,退是万万不能,萧阳只能要房子。萧阳说,那房子什么时候交割呢?瞎子说,什么时候都可以。萧阳说,那就现在,瞎子就又推托说,现在正在外地忙生意,过几天行吗?再说这房子过



  第19章 没有孤独
  萧阳从办公室走出来,一个人很落寞。从前女伴簇绕,现在却又落得孑然一身。感觉有类从繁花盛开的春天突然就跑到衰败的残秋,四面荒草茫茫。
  因为寂寞,萧阳空闲便写些小品文寄给南江晚报,有一组散文就被选发了。这些虚荣的东西让萧阳在公司里很有形象,萧阳陆续又写了些无聊文章,居然也得编辑青眼。萧阳于是成了公司头名秀才。据云附近一些喜欢舞文弄墨的作者也颇知道萧阳的大名。
  可是萧阳之于女人,好比千万富翁一夜沦落为穷光蛋。从灵魂到肉体的破产,那种破产的滋味并非是每个人都能体会的。
  酒美菜丰,觉无滋味,这是常事。但穷光蛋的滋味却是绝对不好过的。这比喻并非贴切,较于女人,许多时候,萧阳则是一面旗帜,振臂一呼,应者扰扰。丰采俊美的男人,加之十分才情,这种情调就非一般男人所有。自从有了柳婵那一劫,好长时间,萧阳便不敢轻举妄动,至于挑女人,萧阳更是慎之又慎,生怕一不小心便身陷污淖。
  没有女人好象没有酒,生活中的男人并非时刻需要酒,同理,也并非时刻需要女人,酒或者女人,只是在某种心情和环境的需要。然女人似酒,懂得女人的男人理应懂得品酒,但懂得品酒的男人却未必懂得品女人,酒的好坏有时取决于喝酒人的心情,而女人的好坏却是天生的,这与心情绝对无关。这也似乎验证在某种程度上,女人和酒原本并非一回事。萧阳是一个萧索的酒徒,走到一座空巷。巷子里没有酒店,甚至那些房屋就没有门。
  生命中有许多遗憾,这似乎是命中注定。一个人的时候,萧阳这样安慰自己。许多痛苦和无奈就过去了。
  雪飞江鲇肥,雪里蕻烧江鲇,这样的菜,象萧阳这样的人是绝不会拒绝的。绿蚁新焙酒,红泥小火炉。只不知那下酒的菜可是这江鲇雪里蕻火锅。
  老二老幺合伙作东,在留园请萧阳。老幺悄悄告诉萧阳,老二有女人了,好象就在附近一个打字复印店做事。
  不管怎么说,这的确是值得高兴的事,看着老二,萧阳也跟着老幺吆五喝六,说,老二,你这客是该请。老二说,老大,我请你可不为这事,我是看你这些日子心情不错,咱们兄弟几个也早该出来聚一聚了,女人如脱衣,朋友值千金,老大你说是不是?
  萧阳默默的点头,想想自己有女人的时候,也就没时间和老二老幺来往,吃饭都很少,自己算不算重色轻友的人,老二老幺不在乎,但萧阳却有些不好意思。
  服务生上过几碟颇精致的小菜:一小碟油炸花生、一小碟红油腐乳、一小碟湘味鲜笋、一小碟湘西熏香肠。萧阳轻轻夹起一根竹笋,细细的咀嚼着,这种味道很熟悉,好象昨天就尝过,又仿佛很久远,远得他想不起来是不是曾在梦中品尝过。萧阳感觉心情怎么就又有些沉重了呢?这才猛地想起,其实自己根本没能忘了张萌。
  老二说这是湖南风味的,我们知道老大最爱的就是川湘口味。老幺偷偷从桌下踢了老二一下,老二看看萧阳的表情,猛地就明白了。急忙刹住话口。
  老二说,对不起老大。
  萧阳抬起头,装作无比轻松的样子,说,你看你,不厚道了吧,才说的,女人如脱衣,朋友值千金,怎么自己就忘了呢?举起酒杯,来,喝!
  有酒,有美味江鲇,所有的惆怅都忘却了。
  也不知什么时候,外面的天空飘起了漫天大雪,雪越下越紧,雪花在风中交织飞舞,有几片雪就透过窗的缝隙飞到屋子里,落在萧阳的衣襟上,瞬间便消逝无痕。
  萧阳说,我说个笑话你们听。
  大家停下筷子。
  萧阳说,从前一个老财、一个秀才、一个商人,三人聚酒,那秀才看见窗外如此大雪,大发雅兴,提议属诗为乐,秀才先开头:大雪纷纷落地。商人凡事图吉利且市侩,又想拍黄财主的马屁,也说一句:乃是黄家瑞气。轮到财主了,那财主附庸风雅却胸无点墨,想这大雪天里,日日饮酒,何等有趣?便得意的说:但下三年何妨?窗外一拾粪农夫,正为雪天家中柴米发愁,不由愤恨骂到:放你妈的狗屁!
  几个人就笑起来。
  隔壁包间里就出来一人,和老二点头。老二招呼那人坐下,向萧阳介绍说是这一带的电工付师傅。那付师傅早在包间里喝得有三四分了,坐在桌上,接过老二倒的满杯酒,和萧阳几个一碰,一仰脖灌下去,老二就又倒一杯,吃口菜,一仰脖,嗤溜又进了喉咙,这喝法让萧阳吃惊而又有些不能接受。
  看萧阳惊异的表情,老付一抹嘴,说,我们是粗人,不讲规矩的,见笑了。
  萧阳说,你是老二的朋友,便是我们的朋友,朋友间何拘小节,我倒觉得你够豪爽。
  老二笑着说,从前杀猪的,这一带酒无敌手,两斤酒下肚还没品出酒味。
  萧阳就越发称奇。
  老付说,我也并非酒量好,只是心情比别人好。你怕没见过真正能喝酒的,几斤下肚,脸不变色心不跳,等到出门,鞋子一脱,里面两汪水,酒都挥发了。
  萧阳觉得这纯属胡诌。
  老付吃一口菜,说,人生在世,不知活过今日还有明日吗?你死了,谁又记得你?不如趁着好时光该享受就享受。前几天去供电所,同去的还有一个熟人,我和所长说话,他躺在边上的沙发上睡着了,等话谈完要走,一推,睡过去了死了。有什么意思?省了一辈子谨慎了一生,到头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不吃不喝,阎王一冷戳。有酒有肉,再找个小情人你们说,不找情人那玩艺留着干什么?当自来水龙头?趁活着拿给女人快活还算个人情,死了岂不白白烂掉?
  老付的话很粗,萧阳不喜欢听,但也觉得不无道理。同时也明白了另一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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