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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角馆杀人预告-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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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出的案件的轮廓……

“啊,江南,不要客气,吃哟。”

“什么?啊,好的。”

在岛田滔滔不绝地述说事件的时候,江南点的比萨饼和咖啡已经送来了。江南没有动手吃并不是因为客气,而是听得太入迷了,忘了吃了。

“动机。关于这个,有两种说法。

“一种就是说为了青司的财产,可谓强盗说。还有一种是吉川爱上了和枝夫人,或者和夫人私通这个说法。恐怕这两种说法只是大家的意见。

“吉川首先使屋里的所有人都服了安眠药,让他们睡着后,便实施犯罪。用绳子绑住北村夫妇,再用同样的方法把青司监禁在一间房里。然后把和枝夫人抬到卧室,满足了自己的欲望。最先被杀的是和枝夫人,死亡时间比其他三个人要早整整一天或者两天。杀了之后再奸污的迹象也不是肯定没有。接下来被杀的是北村夫妇。他们一直到被杀的时候,还因安眠药而沉睡不醒。最后是青司。凶手在他睡着的时候浇上了灯油,之后绕到厨房那儿点着了火。”

“喂,岛田。”江南正伸出手要把冷咖啡端过来喝,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凶手为什么要让青司活到最后?关于北村夫妇也是那样。无论如何,快点干完更安全吧。”

“也有人认为一开始他不准备杀人的。杀了和枝夫人以后,精神渐渐地陷入异常。还有一种说法认为,让青司活着这个事实是强盗说的证据。”

“为什么呢?”

“也就是说,那和作为建筑家的中村青司的特殊兴趣特征有关系哟。”

“作为建筑家的青司的……”

“是的。青司——我刚才前面说了一些,他有一些奇特的兴趣。无论是蓝屋也好,还是单独建的十角馆也好,青司设计的这些建筑充分反映了他的那种兴趣——相当的偏执、或者像孩子似的玩心十足。其中还有所谓的机关之类的东西。”

“机关?”

“是的。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样的机关,可是被火烧光的蓝屋,好像到处都是暗室、暗橱和保险暗柜之类的东西。而且知道那些布局的只有青司本人。”

“是吗?要偷金钱和物品,就必须从他那儿打听到那些情况。”

“的确如此。所以不能那么早把青司杀了。”

岛田没有再说下去,一只胳膊肘撑在桌子上。

“刚刚说的是事件和调查情况的要点。花匠吉川的下落目前还在查找。现在看来,根本不可能找到。——怎么样?江南,你有什么问题吗?”

“是啊。”

江南把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陷入了沉思。

如果只听岛田说的那番话,的确还是警方的看法最稳妥。可那毕竟是从残留下的情况进行的推测——如果说得难听一些,只不过是使案件合乎逻辑的推测。

这个案件最大的难点,就是案发现场的房子被烧了。因此,从尸体和凶器等处获得的信息与正常情况相比极少,再加上没有人能说出岛上的情况。

“你好像不高兴嘛,江南。”说着,岛田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那么,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和角岛事件没有直接关系。”

“这么说那是……”

“是关于他女儿千织。我知道阿红有个侄女,也听说她因为上学的关系,暂住在和枝夫人的父母家。那孩子去年因意外事故死亡这件事我也听说了,可是详细情况不太了解。——中村千织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江南不由得表情僵硬起来。

“是个很老实的女孩子,不太引人注目,看上去有些孤独寂寞。我基本上没有和她说过话,可似乎性格不错。茶话会的时候,她也非常细心,忙着干些琐碎的小事。”

“噢,她是怎么死的?”

“在去年1月推理小说研究会的新年宴会上,因急性酒精中毒死亡。”江南说着,无意识地朝窗外望去,“平时即使有茶话会什么的,她也只是参加完第一次聚会就回家了,可那次我们硬是拉着她参加到第三次聚会,还做了件坏事。本来她身体就很虚弱,大家好像玩得来劲了,一个劲地要她喝酒。”

“好像要她喝?”

“是的,第三次聚会我是参加了,可因为有事,和另外一个叫守须的朋友一起提前离开了。那是在我们走之后发生的事。哎呀——”江南迅速地把放在夹克衫口袋里的那封信掏了出来,“也许不是事故,确实是那样,是我们杀死的。”

一想起千织的死,还是觉得多少要负些责任。如果那时自己没有中途离开,而是一直在那儿的话,也许就可以阻止大家乘势一个劲地要她喝酒了吧。

“江南,今晚有空吗?”也许是察觉到了江南的内心想法,岛田突然故意欢快地说,“怎么样?我们一块去吃晚饭,顺便喝两杯。”

“可是……”

“我请客哟,我想听你说说推理小说。不幸的是我以前没能有那样的朋友,你愿意要我这个朋友吗?”

“好的,非常高兴。”

“那么就这么定了。要去O市吗?”

“可是,岛田。”

“嗯?”

“我想还没问你吧,你和红次郎是哪种朋友?”

“啊,那个啊。阿红是我大学的前辈。”

“大学的?那你也研究佛学?”

“嗯,基本上算是吧。”岛田好像有点不好意思地蹭了蹭高高的鼻头,“说老实话,我家是在O市开寺庙的。”

“什么,是寺院住持吗?”

“我家有三兄弟,我是最小一个。到了这个年纪,还整天游手好闲,所以我也不能说别人是怪人。我父亲60多岁,身体还很硬朗。现在他在看推理小说,每当出现死人时,他就为他们念经,就干这些事。”岛田说着,就双手合十起来。

5

你们杀死的千织是我的女儿。

守须恭一从矮玻璃桌上再一次拿起那封信,连叹了好几口气。他背靠着床,把疲劳的双脚伸向长绒毛的灰色毛毯。

(你们——杀死——千织……)

他缓慢地看着那用打字机打得整齐的几行字,复杂的心情无法形容。

那是发生在去年1月、推理小说研究会的新年茶话会的第三次聚会上的事。那时他和同年级的江南孝明一起中途离开了,这是那之后发生的事。

信封背面写的名字是“中村青司”,是半年前,在角岛被杀害的那个男人。对守须来说,那是个既没听说过、也没见过的人。

这是穿过O市站前的主要大街、港口附近的一角,是名为“东南高地住宅”的单间公寓五楼的一间屋子。

守须把信照原样塞进信封中,轻轻地摇了摇头,伸手拿起了桌上的七星烟。

这一阵子,他根本不觉得烟好抽,只是对尼古丁的欲求怎么也按捺不住。

(角岛上的朋友们现在在忙着什么吧。)

他呆呆地想着,目光转向收拾得挺干净的屋子的一角。

在墙边的画架上,放着正在画的油画。被褪色的树木包围着,默默地看着世事炎凉的摩崖佛。这是国东半岛的、几乎没有人去似的山中景色。油画还没画完,只是在木炭画的草图上淡淡地上了点色。

烟刺激得喉咙又涩又辣。好像是呛得厉害,守须只抽了两三口,就把烟放入了盛有水的烟灰缸里。

有种讨厌的预感,也许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

正在这时,电话铃响了。

一看钟,已经快12点了。

(这个时候还打电话的家伙……)

犹豫了几秒之后,守须拿起了话筒。

“喂喂,是守须吗?”

果然是熟悉的江南孝明的声音,守须松了一口气。

“啊,道尔……”

“我说了别叫我那个名字了。——我白天给你打过一次电话,可是……”

“我骑摩托车去国东了。”

“国东?”

“嗯,去那儿画画。”

“是吗?那么守须,你收到一封可笑的信没有?”

“是中村青司寄的吧?为这事,30分钟前我也给你打了电话。”

“你果然也收到了。”

“嗯,你现在在哪?方便的话,能来我这儿吗?”

“我就是这么想,才给你打电话的。我到你家附近了。关于那封信,有话想和你说,听听你的高见。”

“我可没什么值得你听的高见。”

“三个臭皮匠,怎么说来着?也就是说,我还带了一个人,一起去你那儿可以吗?”

“没关系,那我在家等你。”

“不知道这个人有什么目的,我觉得是可恶的恶作剧。”守须比较着桌上放着的两封信说,“信里写着‘你们’,所以我想也许不仅是我收到了。”

“你那封好像是复印件,那我这封是原件吗?”江南拿起自己带来的那封信,“阿东家也收到了和这完全相同的信。我打电话问过了,而且——中村红次郎那儿收到的信的内容和这稍稍有些不同,可也是以青司的名义寄的。”

“中村红次郎。”守须眉头紧锁着,“这么说他是中村青司的弟弟吗?”

“是的。他收到的信上写的是‘千织是被人杀死的’。我今天去别府见了他。岛田就是在他那儿认识的。”

守须又冲着刚刚介绍的男子微微地点了点头。也许是和江南喝了两杯,又走到这儿来的缘故,他瘦削浅黑的脸泛着红。江南也是,由于酒精作用,嘴里喘着粗气,眼睛因充血变得通红。

“你按顺序讲给我听吧。”守须说。

江南挺了挺身子,满嘴酒气地、快速地把今天一天的事告诉了守须。

“你还是个好奇心那么大的家伙啊。”听完江南的一番话,守须呆呆地看着江南,“那么说,你从昨天就没睡过?”

“要这么说的话,确实是那样。——可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究竟是谁,出于何种目的到处寄这种信呢?你怎么看?”

守须一只手按摩着太阳穴,使劲地闭了闭眼。

“告发——恐吓——还有引起我们对角岛事件的注意。嗯,我想这是个不错的线索。特别是我们从中读出他要我们侦破角岛事件这个意图,虽然多少有些强行的意味,可很有意思。的确那个案件中好像隐藏着什么。——喂,岛田。”

不知什么时候,岛田靠着墙迷糊起来了。被守须这么一叫,他像猫似的抹了把脸,站起身来。

“岛田,有件事想问你。”

“啊,嗯,什么事?”

“去年发生角岛事件的时候,中村红次郎怎么样?”

“你是说他有没有不在案发现场的证据?”岛田困倦的双眼微微笑着,“啊,相当尖锐的问题啊。的确如此。杀死青司和和枝夫人,最大的受益者是谁呢?肯定是阿红。”

“是那样的,也许问得有些失礼,可首先值得怀疑的难道不是红次郎吗?”

“可是,守须,警方也没有疏忽这一点。阿红不在现场的证明当然受到了调查。遗憾的是,他有着充分的不在现场的证明。”

“那是什么?”

“从9月19日晚到第二天早上,阿红一直和我在一起。他很难得地给我打了个电话,邀我一起喝酒。于是我们在别府一直喝到深夜,后来我就住在阿红家里了。到第二天早上,接到事件通知时,我们还在一起。”

“这个证明的确是够充分的。”江南点了点头,“我还想听听你的意见,守须。”

“是的,我也没什么特别新颖的观点,可是我从那时看到报纸报道这件事开始,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要问我是什么问题的话,我也说不好,只是直觉。我觉得失踪的和枝夫人的左手——那是本案最重要的关键所在。也许找到它,一切也都清楚了。”

“嗯,手的下落。”

守须和岛田都下意识地看着自己的手,沉默不语。

“那么,守须,你知道研究会的朋友们去角岛的事吗?”

江南问道。

“嗯。”守须唇边浮现出冷静的笑容,“我也收到了邀请,可是我拒绝了,我觉得那是低级趣味的行动。”

“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听说从今天开始,一个星期之后回来。”

“待一个星期!睡在帐篷里吗?”

“不,他们住在那栋十角馆里。”

“这么说来,红次郎是说把那屋子卖了。嗯,我总觉得可疑。死者给我们寄来信,我们却去了死者的岛……”

“的确是个令人讨厌的巧合。”

“是巧合吗?”

“也许不是吧。”守须还是紧紧地闭着眼睛,“要是担心的话,我们首先查一下参加第三次聚会的其他人吧,必须确认除阿东以外的其他人有没有收到这封信。”

“那倒是。”

“要查吗?”

“啊,现在是春假,反正有的是时间,当一回侦探也不坏。”

“这话像你。要是那样的话,顺便把角岛事件也稍微深入调查一下,怎么样?”

“你说调查,具体指的是什么?”

“例如去失踪的吉川家看看什么的。”

“那个,可是……”

“啊,江南。”岛田插话道,“那家伙相当有意思。吉川是住在安心院吧。那儿应该有他的妻子,她好像过去也在角岛的中村家干过活。也就是说,她是了解中村家内情的唯一活着的人。这就值得一去了。”

“你知道地址吗?”

“那个,查一下就知道了。”岛田摸着自己瘦削的脸颊,高兴地笑了,“就这么办吧。江南明天花一上午去确认信的事,然后下午坐我的车去安心院。怎么样?”

“OK。守须,你呢?你也一起干的话……”

“嗯,我也想去,可不巧现在很忙。我跟你说了要去画画吧。”守须用眼示意了一下画架上的画布。

“是国东的摩崖佛吗?那么说,你真是自在啊。要去参加什么比赛吗?”

“不,我还没那种打算。不知道为什么,非常想把花开前的风景画下来。所以最近每天都要去那儿。”

“是这样啊。”

“而且,我本来就不像你那么好动。实际上我也不擅长与人打交道。明天晚上,你们再给我打电话吧。多晚都没关系。我也对这件事非常感兴趣。”守须筋疲力尽地靠在床上,明知难抽,还是把烟点着了,“暂且先允许我自命为安乐椅侦探吧。”

第三章 第二日 岛

1

她半睡半醒着。

昨晚回到房间已经是凌晨2点了。然后立刻上床,可怎么也睡不着,凝视着黑漆漆的屋子,心情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回忆一天发生的事,净是些令人讨厌的事,缠绕在心头,久久不肯离去。

艾勒里、范、坡、阿加莎、勒胡,还有卡——并不是觉得他们令人讨厌。倒是她对大部分人——即使是对卡——也抱着近似好意的感情。不喜欢的不是别人,而是与他们在一起时自己的表现。

要是在平常的话,无论有多么忧郁的事,只要回到自己寄宿的房间,一切就解决了。因为一旦躲进房间里,那儿永远是她一个人的世界。可以随心所欲地只想自己喜欢的事,并沉浸在其中。那儿有她最好的朋友,有她理想的情人,甚至有无条件崇拜她的人。她自己也正如所愿地成为充满魅力的女人。

可是——

这座岛、这栋房子、这个房间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拜访。好不容易可以一个人待着,可心情根本无法平静下来。

她知道会这样,难道还是不应该来吗?

对她来说,这次旅行有着某种特殊的意义。

角岛、十角馆……大家都注意到了吗?

她知道这座岛,是在去年1月,因为他们一伙人的不注意而害死的那个姑娘的老家。

中村千织是至今为止,唯一一个好像能看出自己心事的朋友。她们俩在同一学部、同一年级、相同的年龄……从第一次在教室碰面的时候开始,她就觉得千织离自己很近。千织肯定也有这种感觉。两人非常投缘,互相都去过对方房间好多次了。

千织什么时候跟她说过,她的父亲是个很奇怪的人,住在叫角岛的岛上。她还说这件事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那样一个千织死了。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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