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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风华河山-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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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看了看已变得皱巴巴的信,有些调皮地摇摇头,苍白的脸颊上晕出一丝血色。

齐恕盯着那张纸,上面只有短短的一句话。但自从他展开的那刻,他便无法将眼光从上面移开。

身形微动,房门大开,黑暗的气息铺天盖地。

双唇翕动,“目标,充州藏剑山庄!”

他的声音冰冷如霜。

好似做了一个冗长的梦,好似闯进一个迷离幻境,好似经历一次生死轮回。床上的人儿,眉头紧蹙,丹唇紧抿,即使昏睡似乎也丝毫未得安歇。

明亮的阳光穿过纱窗,投射在她的身上,长而密的睫毛在眼底映出淡淡的弧形阴影。窗外一只彩蝶扇着翅膀,嗡嗡地擦着窗棂飞过。

床上人儿的睫毛轻微地,抖动了一下。然后是一下,一下,又一下。

头好痛!她勉强睁开似有千斤重的眼皮,一阵阵剧烈的眩晕感袭来。伸出手,攀附住所能触及的坚硬之物,她挣扎着起身。但是气力不足,身形一个不稳,便重重地摔在床上。

浑身软绵绵,没有一点力气,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似的,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她任由自己随意地躺着,脑中撕裂般的头痛阵阵袭来,撕裂了她仅存的意志。

“小姐,你醒了。”浑厚的嗓音在房间内响起,紧接着便是一阵急迫但未有一丝凌乱的脚步声。

杨涟赶至床榻前,将她扶回床上躺好。然后起身端来早已熬好的药粥,一勺一勺小心地喂下。

朱琳神思恍惚,下意识艰难地进行吞咽的动作,只是吃进去的远没有流出来的多。

杨涟顺手拿过一条干净的手帕,擦拭掉残余。手法之熟练,让人瞠目,一看便知这样的事情他已经重复过多次。

几次吞咽之后,一种温暖而充实的感觉自胃部渐渐发散向全身。极度的困倦之感再次袭来,她晕晕乎乎地再次陷入昏睡。

杨涟将手中的药粥放下,让她躺好,掖了掖被子,眼中闪过一线温柔与欣慰之色。不觉轻舒一口气,终于还是等到她醒来了。

☆、第一百零三章 误会

两日之后,朱琳已经可以下床活动。果然是命贱呢,受了这么重的伤竟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恢复。她不禁暗暗自嘲。

如果杨涟筒子听到她的心声,一定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完全不知道他们是费了多大的劲才把她从地狱门口拉出来。

“小姐,吃药了。”杨涟端着药粥走向前来。

朱琳眯起眼睛看向他,这时的他,是忠厚沉稳的榆国大内第一高手。她依旧坐在门槛上,一动不动,沉默片刻,扶着墙站起身来。然后,接过杨涟手中的药粥,仰头一口气喝光。一股浓浓的苦涩药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朱琳舔了舔唇,将碗递给他,淡淡地说道,“谢谢。”而后转身,略有些费力地往房间走去。

“做你自己就好。”疏离而淡漠的声音从前面飘来。

杨涟怔住,端着药碗的手就那样停留在半空。目光移向她因为单薄而显得有些落寞的背影,做自己么?杨涟露出一丝苦笑,什么样的才是真正的自己,他似乎并不知晓。

“不想知道些什么吗?”杨涟神色渐渐冷了下来,有些玩味地说道。既然她认为这样才是真正的自己,那么他便去做也未尝不可。

朱琳的脚步一滞,然后轻轻摇了摇头。心头突然灵光一闪,回头紧紧盯着杨涟的眼睛。半晌沉沉道:“是你!”

杨涟了然地点点头,耸耸肩:“这么久才认出来,想当初我们初见时,你可是眼神热烈地想以身相许。”

朱琳瀑汗:“……”那是你一厢情愿好不好!再说自己还没找他算账呢,莫名其妙将她从陈王府中劫出。发现劫错撤走时还不忘把她打晕。

只是,朱琳心头一沉,忠厚老实的护卫,傲慢轻佻的黑衣人,以及此时冷漠自负的公羊涟兮,到底哪一个才是你的真面目。

浓重的失落感袭来。果然。公羊涟兮才是真实的么?他终究是肩负着整个家族使命的公羊涟兮,不是那个无论什么危险都会挡在自己前面,不是那个会对自己说“只要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杨涟。

“我可以回答你一个问题。”杨涟再次开口。声调中无一丝情感。

“不需要。”朱琳从失落中回过神,冷冷地答,抬步便要向前。

“记住。只有一个问题。”杨涟嘲弄似的提醒道。

朱琳脸色很是难看,紧抿了双唇,半晌回过头。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我的命是你救的吗?”

杨涟一怔,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问,眼中一丝黯然一闪而过,淡淡吐出两个字“不是。”

“呵!”朱琳一声轻笑,看向前方,毅然离开。他的行为她可以理解。作为一个陌生人也可以接受,但仅限于作为陌生人。道不同不相为谋。此事之后,再无关联。

为了他一句“只要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随口承诺,自己便被感动从而完全信任他,还真是幼稚的可以。朱琳嘴角扯出嘲讽的笑意。

并不是每个人说出的话都要兑现,别人对自己说过的话更是不可随意相信。莫翰为此事教育过自己多次,可她还是不长记性,吃了一堑,却不能长一智,让人唾弃。

这个世界上,大概只有他才会记得对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把每一句都当作一生的承诺;只有他才会把几乎一无所长的自己当作最珍爱的宝贝,细心呵护;只有他会在风雨来临之前,就为自己撑开一片安宁的天地;只有他才会是自己这一生的良人……

朱琳轻轻闭了眼,思念如同潮水般涌来,将她淹没。千言万语涌在心头,却只化作一句话——翰,我想你!

因为毒瘴阵之事,昏迷加上恢复她已经耽搁了七八天的时间。韩业解毒之事更为急迫。虽然心中不愿再与杨涟有什么交集,但是鉴于作为革命本钱的身体很是不给力,只好继续让杨涟当保姆兼劳力。

只是两人之间多了几分客气的疏离,本来就不多的言语交流,变得更少了。朱琳每时每刻心中所想所为,只是尽快恢复身体,然后拿到六叶律,解了韩业之毒。

两日之后,在朱琳的强烈要求下,两人上路赶去充州。她醒来之后,发现他们不禁从毒瘴阵中逃脱,竟然还过了森林中那处最险恶的障碍。现在他们所处之地,是榆国和熠国边界附近的一个小山谷。这样稍稍争取了一小部分时间。

朱琳翻身上马,勉强稳住身形。接着便拿出一个小小的竹筒,将它系在一只鸽子的腿上,然后双手一举,信鸽“扑棱棱”地飞走,不久变成天边的一个小黑点。

“浪费。”杨涟打马前行,不屑地从口中挤出两个字。

也许吧。朱琳回头看了一眼蔚蓝的天空,扬鞭紧随其后。

在她昏迷的这些日子,杨涟多次试着与莫翰取得联系,但每一次发出去的信息都如泥牛入海,毫无消息。他们遇到的对手足够高明,未能在百易林以毒瘴阵击杀两人,恐怕已是例外,现在想要与莫翰联系更是难如登天,他们只能自求多福。不过,有这样的敌人,莫翰在榆国怕是也疲于应付。

不过,因为与莫翰失去联系,他们无法获得关于六叶律的准确位置。现在朱琳只能按所知先去充州,然后到达西子湖畔,最后再想办法查询六叶律的下落。也许,到那时他们已经能从莫翰处得到准确消息也说不准。朱琳乐观地想。

接下来的一路两人高度警惕,尽量掩饰行踪,几乎是每到一处住宿,便换张脸换个身份,在张大娘处所学的易容术终于派上了用场。

虽有几个可疑之人,但是也没有出现兵戈相向之事,倒也算的上平静。可见这次阻碍他们之人,很可能是榆国的,所以他们出了榆国后才会变得相对安全些。朱琳心中揣测。

连续几天的强行赶路。本来就虚弱消瘦的身体,现在更是不堪,仿佛一阵风都能吹倒。脸色苍白,几乎无一丝血色。

所以,这一路朱琳扮演的都是伤病者角色,当然她本来也是伤病者。和杨涟两人。从父母双亡家贫出来讨生活。病倒在半路的兄妹,到出来寻亲,却被人骗去财物,娘子病了无钱医治的可怜小夫妻。甚至还有丈夫出去当兵,小娘子苦守在家,待到丈夫归来却发现娘子已积劳成疾的悲情故事。还有弟弟自小体弱多病,现在已病入膏肓,哥哥带他出来去某处以偿心愿等等。总之。这一路是靠拼演技和化妆技术过来的。

朱琳到了房间后,便如获大赦般各自找到位置休息。唉唉,对于一向演技不行的她,这活简直是要命。每演一场下来,她便累的几乎翻白眼。当然,身体虚弱也要占一方面。而相较而言,杨涟就显得很淡定。在各角色之间游刃有余。见此朱琳在心中对杨涟的戒备又多一分,他远不像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公子。过了前面驿站就是充州城了。”杨涟策马近前,对这车内的人说道。现在他们两人的身份是病弱公子和贴身侍卫。

“知道了。”马车内传来低低的回应。

杨涟下马,将车帘掀开,轻扶着朱琳走下马车,然后将钱付给车夫。那车夫接过沉甸甸的银子,心中简直乐开了花,这些少说也有一两银子。只那样短短一段路,便得到如此丰厚的报酬,今天真是走运。

不理会车夫的千恩万谢,杨涟回到朱琳身后,恪尽职守。

高高的城墙,暗红的城门,正中间刻着“充州”两个大字,很有几分气势。城门两边各站着一名守卫,城门中陆续有人进进出出。

朱琳将目光收回,迈步向前走去。杨涟紧紧相随,做好一名侍卫的职责。

宽阔的街道两旁是叫卖的小贩和林立的各种店铺,街上是来往的行人。喧哗与热闹充斥着整条街道。一眼几乎望不到尽头。

朱琳边走,边略显好奇地四处观望。这里少了阳城的一种厚重大气,多了一分江南的秀丽小巧,与栖汀相较,多了一份明媚,少了一份湿润。相同的只有热闹,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喧哗。

“公子。”杨涟在身后低声喊道。

朱琳皱了皱眉,回过头,有些不耐烦地看向他。

“有点不对。”杨涟面上浮上一层疑惑的表情,不等朱琳询问,接着解释道,“充州地处东南沿海一带,商业贸易很是发达。充州城更是各地甚至是各国商人主要聚集之处。”

朱琳看着他,思虑了片刻,问道:“所以呢?”

“啊?”这一刻,杨涟有些崩溃。他迅速恢复平静,说道,“你不觉得现在的充州城,太像一座普通小城了吗?”

听闻此言,朱琳转过头重新审视充州城。作为繁华的沿海商业中心,它的确有点怪异。两边店铺虽然足够豪华与气派,但是仔细瞧去,内中确实很冷清,街上往来的多是小商小贩。各国商人更是谈不上。

难道是充州城没落了?朱琳心想。“你怎么看?”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朱琳只好很是勉强地求助杨涟。

“不知道。”杨涟面无表情地答。

切,刚才说的头头是道,还以为他发现个中原因,有什么惊天发现呢。谁知跟自己一样,见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朱琳腹诽道。

“我们尽量小心点。”朱琳掩饰起不屑之意,说道。小心驶得万年船,这句话是不错的。再说她目前最重要的目标是赶快找到六叶律,解韩业之毒,其他事情暂时缓缓。

说话之间,隆隆的马蹄声传来,一道冲天的烟尘迤逦而来。城内之人见此,目露惊恐之色,急忙往街道两边躲去。

朱琳一愣,这些人的表现让她想起一个词“惊弓之鸟”。到底是什么人,竟让众人害怕到如此地步。她微微眯起双眼,唇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

马匹踏进充州城,城门两边的守卫不是上去阻拦,而是如其他人一般退到一边,连头都不敢抬。

这队人马有十几人,为首的却是一位白面书生模样的青年。他骑一匹浑身黑亮毛发的高头大马,旁边马上是一位魁梧的大汉,手持一把白亮亮的大刀。他们的脸上皆现出兴奋的神情,仿佛即将进行一场狂欢。

看着丝毫没有任何躲闪意思的朱琳,杨涟有些无奈地摇摇头。看来他家“公子”又要意气用事,管一管这闲事了。

在马匹冲到朱琳和杨涟身边之时,只听得“吁”地一喝,为首的书生青年将缰绳猛地拉起,那马长嘶一声,硬生生地在他们身前停住。其余人马唯书生青年马首是瞻,也急急停下马来。

“你是何人,竟敢挡我们少爷的路?”旁边的那位魁梧大汉,恶声恶气地说。

朱琳看着那位大汉,使劲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都要憋出内伤来了。竟然是他!

☆、第一百零四章 有朋远来

她没事的时候设想过,回到熠国她与他们会以什么样的形式再见。现在却发现人生果然是处处充满意外,想象力神马的都弱爆了。

元康?!朱琳的眉头拧成一团,觉得事情有点超出自己的瞬间接受能力。这位魁梧大汉,方额浓眉,黑红脸膛,“长着”浓密的络腮胡须,一双眼睛瞪的大大,很是一副凶神恶煞。但是,这只是对于陌生人,或者说是他们两边的那些商贩们而言。作为他的熟人、好朋友和同窗,元康此时的模样未免有些好笑。凶神恶煞装的也很不到位,只是凭着自己身体的强壮和大嗓门,来吓唬不知情的人。

“哦。”好容易拿出一副严肃巴巴的模样,朱琳却发现自己只能简单的发出一个单音。

“那还不赶快闪开!”元康狠狠瞪过去,同时示威似的晃了晃手中的大刀。

啊,受不了!这场面让人保持严肃简直太困难了。朱琳将头稍稍低下,强行抑制蔓延的笑意,生生把一张苍白的小脸,憋得通红。

杨涟有点不明所以,难道公子并不是故意要拦下这些人的,她不是要插手这事?但是这样不进不退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元康有点郁闷,这人好像一点都不怕他们,但是却又不像以前所遇之人,嚣张地向他们挑战。眼前的少年,单薄瘦弱,呼吸紊乱,面色潮红,一副大病未愈的样子。但却给人一种莫名的熟悉和安心感,他们见过吗?元康心里开始打鼓。

“不得无礼!”书生青年呵斥道,看向朱琳和元康,将手一拱,客气地说。“家人没有见过世面,还请两位见谅。相见即是缘分,可否请二位到寒舍一叙?”

朱琳这时才将注意力转移到那位书生身上,不觉又是一怔。楚子敬何时转业做起如此豪放的勾当了?那书生与朱琳相视,也是微怔。

某琳扬了扬眉,心情不觉好了一分。因为从目前看。楚子敬没有认出自己,看来这一路来和杨涟一唱一和,别的倒没什么易容术倒是提高了不少。

不过元康怎么会和他在一起,为什么要装成恶霸打手呢?他如此谦和的态度是怎么回事。难道相信他会对她与杨涟一见如故,这也太不靠谱了吧。朱琳心中瞬间冒出了许多问题,她这段时间一直很虚弱的小脑袋有些转不过来。

“少爷。跟他们啰嗦什么,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后面一位较为瘦小的青年,向前不耐烦地说道。

“对。我们……”

“对什么对,你们才啰嗦呢!哼!”朱琳一口打断元康的话,虽然说的是你们,但眼睛却盯着元康。没认出自己也就算了,还在这煽风点火,真是气死她了。待会不把他打得满脸开花,就诅咒旁边的小白脸喝水呛到。出门被狗咬。呃,话说这因果关系微微有点不对啊。

元康倏咚一下傻掉了。这是什么情况?!

杨涟头顶多只乌鸦飞过,这算什么情况?!听着好像在怄气的样子。

就在双方石化之际,整齐的跑步声从街道一处传来,还夹杂着叮当的金属相击声、马蹄声。

那队人马瞬间警觉起来,将武器紧紧握在手中,似乎随时准备战斗。只有那位书生青年和元康神色不变,前者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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