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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伏诡话-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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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唇也给磕破了。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最近怎么回事,更新了章节,要等好几个小时才显示。各位的评论显示不到页面上,我在后面能看到,于是回复了也显示不了,延迟似乎挺严重。谢谢支持这大冷文,给信心和动力,会继续加油写。

殇婚15

李安民只觉得浑身像散了架似的,从头到脚传电般的疼,疼木了也就逐渐适应过来,她趴在地上喘了会儿,嘴里尝到咸味,鼻腔充满腥气,热乎乎的血液淌过嘴唇,顺着下巴滴落。她用袖子胡乱擦血,捏紧鼻根爬起身来。

抬头看,屋里红艳艳一片,墙面结花挂彩,床上挂起大红帐,所有的家具都被蒙上一层大红色的绸布,正对大门的长桌靠墙摆放,桌肚下有一个黄底黑纹的双耳土瓮,桌面上四角立香烛,中央摆放着彩珠头冠和一双尖头绣花鞋,正是那名花旦身上穿戴的服饰。还有一个四四方方的扁盒子。

李安民把血在裤子上抹干净,走到桌前蹲身,伸手揭开瓮盖,闻到一股酸味,探头进去看,发现瓮里装的是醋,捞了一下,什么也没有,也许只是储粮。她放回翁盖,站起来,捧起扁盒子,这是一个老旧的铁盒,盒面上锈点细密,摸上去麻麻带糙,没有挂锁,封口的是个金属搭环,上下两条半环形搭子一扣,就合成了一个扭曲的鸡心形状。

李安民捻开搭扣,翻起盒盖,盒子里装的是照片,尺寸不一,大多是黑白照。李安民一张张的翻看,发现这些照片有个共通点——全部是旧时的结婚照。

其中有一张黑白翻色的彩照引起了李安民的注意,照片上的新娘子竟然就是那名花旦,穿得嫁衣正是被小金花撕坏的那件。照片里,一对新人并排站立,服饰装扮是明末清初那时期的风格,女的戴花冠,男的戴乌毡帽,穿黑锦缎带福绣的长袍马褂,两人胸前都挂着红布花球,身后是张八仙桌,桌上供有三面灵牌,墙面用红绸子做出花帐的造型,帐子中央贴着一面大大的“喜”字。

眼下这屋里的布置就跟照片上的背景有异曲同工之妙,李安民不明白为什么老刘要把农房弄成喜堂,难道只是为了映衬儿子结婚才把家里每一处都装饰得喜气洋洋?

“嫁衣是刘大伯前妻的,这照片……就是刘大伯和他前妻的结婚照?”李安民觉得这新郎官的确跟老刘的面部特征很像,嘴唇厚实,都是卧蚕眉,只不过那时还很年轻,腰板也挺得笔直。

那么,那名花旦并不是嫁衣成精,而是老刘前妻的鬼魂?她前妻死了?李安民再细看照片,新娘的脸被涂得煞白,在眼角至面颊那一片区域上了红胭脂,新郎面带微笑,新娘却表情冰冷,站立的姿势也很诡异。

李安民凑近了看,浑身汗毛一下就竖了起来,新娘的脚是悬着的,眼睛朝斜上方翻,嘴巴微张,舌尖还吐在外面!

这是一张死人照!

李安民手一抖,像触电般把照片全撒在桌上,喉咙里冒出丝丝凉气,观花婆出声了:“小姑娘,快去摸摸头冠下的带子。”

李安民依言照做,发现带子和花球是软纸做的,由于屋内光线不好,乍看下像是透光的薄棉布。

“婆婆,是纸带子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纸带子,果然是老帽,这叫结鬼亲,照片里的新娘应该是具尸体。”

李安民脸皮发麻,问道:“那不就是阴婚吗?”

“有区别,阴婚多是为已亡故的男女结亲,按通俗说法就是鬼魂和鬼魂结婚,结鬼亲指的是活人与死人之间结为夫妇,这是违反阴阳伦常和自然规律的逆行。”

“我搞不懂,怎么有人愿意和鬼结婚,真爱吗?”李安民愿意往真善美那方面揣摩,也许老刘很爱他前妻,连人死了也不愿意放手,就像小金花说的,如果不是感情深厚,怎会把嫁衣保留至今,还为了撕坏衣服的事大发雷霆?

观花婆催促道:“先别问那么多,快,再去看看那些结婚照,是不是每张都像结鬼亲!”

李安民一惊,赶紧把散在桌上的照片捋起来从头到尾又翻看了一遍,越看脸色越难看,“没错,每一张都是这姿势,新娘的脚全是悬着的!婆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结鬼亲难不成还是什么风俗传统?”

“说来话长,先离开这儿,屋子里丧气太重,老婆子支持不了多久!”

李安民快哭了:“门被锁上了,两道挂锁,还带链条的,要能跑我早开溜了!”

观花婆安抚她说:“别急,小管他们若发现你不在,必定会出来找寻。”

“他们全喝酒喝得不省人事,我……”李安民刚说完这句话就感到一阵晕眩,脚下发软,连忙扶着桌子蹲下来,视线模模糊糊的,明一阵暗一阵,她想到管师傅和鲈鱼掌柜的醉态,心中警铃大作,老刘特地为她做砂锅粥不是善待来客,而是因为她没吃晚饭!

“婆婆,不好……老刘可能在饭菜里动了手脚,你有没有办法?”李安民头重脚轻,跪在地上掐住大腿肉,这时候要是昏过去就整歇了!

观花婆也急了:“不行哪,老婆子又不是草药!这个管不了!”

李安民强撑起身,冲到外面灌水喝,然后把手指抠进喉咙里催吐,直到呕出胆汁才筋疲力尽地瘫坐在地上喘气,吐完之后觉得体内空荡荡的,像少了把风的门,阵阵凉气从胸腔里直往外飞窜,房内恶臭熏人,有观花婆的腐气,也有呕吐物的酸臭味。她擤了把鼻涕,用剩下的水漱口洗脸,经过这么一折腾,虽然眼还发花,头还昏沉,涣散的意识倒渐渐回笼了。

李安民休息了会儿,晕眩感稍缓,刚想起身,链条锁响了,她忙从地上捡起一条凳子腿,爬到门边扶墙站起来,外面一开门,这边就迎头棒击,一棍子打在老刘头上,从额角滑过去,但是力道轻,没把他打倒,李安民拼命了,趁老刘捂头的时候用肩膀撞开他,夺门而出。

没跑两步,头皮一紧,头发被抓住,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抡臂向后乱挥凳子腿,老刘喊道:“阿修,快制住她,别让她跑了!”

李安民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人影晃动,手腕被抓住了,是刘修!这父子俩齐登场,一前一后把李安民围堵住,刘修抢下凳子腿朝后抛得老远,老刘揪住李安民的头发往地下掼,粗声吼道:“你还没睡?你怎么还没睡?睡着了就不苦了,我老刘会替你把什么都办妥。”

“你干什么呀!快放开我,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李安民虽然吐了砂锅粥,脑袋是清醒了,但四肢仍然酥软无力,哪能拼得过两个大男人的手劲,没一会儿就被捆结实了扛进主屋里。

老刘把李安民放在床上,从外面端来一盆水,打湿毛巾递给刘修,对她说:“来,阿修,给你媳妇擦把脸,这小脸蛋,可怜的哟。”

刘修听话地接过毛巾要给李安民抹脸,李安民把头别开,怒叫道:“什么媳妇!谁是你媳妇?别胡来!”

老刘捏住李安民的腮帮把脸掰正,刘修小心翼翼地擦去血污,粗糙的毛巾碰到撞伤的部位,疼得她直抽气。

“姑娘,别怪我,如果新娘子没出意外,也轮不到你来充数,眼见着时辰快到了,不办不行咯,你呀你呀,要是睡着就不用吃辛苦了,看来那药片子,还是放得少了。”

老刘仍然好声好气地说着话,跟平常没什么两样,他从床底下拖出个大箱子,箱子里装着两套衣服,都是蓝黑底色,彩线绣花,一套男装一套嫁衣,款式与照片上的相似。老刘让儿子换上衣服,又把嫁衣铺在李安民身上比了比,退后欣赏,喃喃道:“大了些,还行。”

刘修穿好长袍马褂后坐到床头,盯着李安民看了会儿,哭丧着脸说:“我不想娶她,我想要我的可嘉,我只喜欢可嘉,我那么喜欢她……她为什么要背着我跟别人好上?”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他捂住脸“呜呜”哭泣。

李安民更想哭,想哀悼这衰运当头的倒霉日子,危急存亡的时刻,骨气是当不了饭吃的,她可怜兮兮地哀求:“刘大伯,你儿子不想跟我结婚啊,你就放我走吧,求求你了,你们想干嘛我都不管,我保证不会把今晚的事说出去的。”

“姑娘,我老刘能摸得出你是个什么样儿的人,嘴皮子功夫就省省吧,好不容易把你带过来,说什么也得成事。”老刘咂嘴摇头,拍拍儿子的肩膀,劝慰道:“这就是缘分,能好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啊?你还年轻,以后多的是机会,前途远着呐,看开着些。”

刘修把眼泪揩干,转头看向李安民,伸手轻摸她的脸,说道:“没什么,死了都一个样,我不嫌她。”

李安民偏过头,拿眼角瞥上去,发现他眼下淤紫,面色如土,鲈鱼掌柜说此人印堂发黑时她还没留意,这下近距离看来,额心乌青,气色是很差。

殇婚16

她从父子俩的对话里听出些内涵来,意思是如果余可嘉没出事故,顺利跟刘修结婚了,那婚后就会被带到这屋里来再举行一次“正式仪式”。

刘修拿出麻绳递给老刘,问道:“爸,什么时候动手?”

老刘说:“不急,还没到时辰,越新鲜的血气越盛,要补就大补,甭像老子,没补好,年纪大了骨头也跟着缩。”

李安民一看麻绳,心说这是想把她给勒死啊,连忙警告他们:“别乱来啊,管师傅他们要是发现我不在,肯定会到处找,你们这事藏不住的。”

刘修也担心管师傅和鲈鱼掌柜会碍事,老刘说没关系,在酒菜里下了嗜睡的药,他们又喝高了,蒙一晚上不成问题。

李安民又威胁说:“你能迷得住今晚,还能每天都给他们下药吗?而且我看你这药是假药,质量不咋滴,我要是死了,你们一个也跑不掉,现在科技那么发达,没什么破不了的案子,我也有刑侦队的朋友,你们别以为能瞒天过海。”

“不逃,都是我老刘一个人做的事,我老刘给你赔命,跟我儿子没关系,以后到了阴曹地府,我老刘给姑娘你做牛做马都成。“老刘说得很诚恳,目光真挚,不掩愧疚,绝不是虚情假意,他真的打算一命抵一命,真的打算死了以后做牛做马来赎罪。

这种不怕报应,把什么后果都考虑到的人,跟他谈也是白谈,于是李安民不理老刘,转而去探刘修的口风:”那你就这样让你爸一手包干到底?你想看他被枪决?我跟你讲,杀人是死罪,枪毙人的现场你看过没有?一枪下去半个脑袋就没了,你忍心让你爸死无全尸?“

刘修嗫嚅道:“我也不想,可是没办法呀,我爸本来就活不长了,我妈把衣服弄坏以后,他就更没多少日子好过了,与其爷儿俩一起死,不如我连着我爸的份好好活下去,我妈和我妹还需要人照顾,没个能支撑家的男人不行。”

李安民一听,顿时火冒三丈:“为了你家我就得死?你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你有妈和妹妹,我就没家人?”

刘修瞪大眼睛说:“你就要做我老婆了,我家不就是你家?以后你的命就是我的命了,怎么会不是命?”

李安民感觉喉咙里被塞了一把死苍蝇,噎不进吐不出,简直不敢相信有人能把这狗屁不通的歪理吐出口,还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这对父子根本就没有正常人的三观,怎么会有这种人?怎么尽让她碰到这些奇葩!

老刘居然还安慰她:“别担心,身体没了之后,还有魂儿,也还留在这世上,你不是看见我那鬼老婆的魂了吗?”

李安民想尖叫,想揍人,她觉得这老刘比他的鬼老婆还可怕,但是在这手脚被缚的当口,连动一下都困难,如果大声呼救,又怕刘家父子一个烦躁,立马就让她做吊死鬼,李安民横了心,就算真的没活路,至少也要在死前把事情弄清楚,别连自己为什么会死都不晓得,于是就说:“刘大伯,如果命中注定真要我死在这儿,那不认也得认,但是我有个请求,你得让我死得明明白白,我不想做个糊涂鬼。”

老刘还是那个好说话的老刘,爽快应下:“有啥想知道的你尽管问,我老刘绝不隐瞒。”

“那我问你,你们好好的大活人,为什么非要把人弄死了再成亲?这是哪里的习俗,还是就刘家有这个传统?”

老刘回道:“这不是哪里的习俗,也算不得什么传统,只是咱刘家代代相传的保命术。”

刘家祖上是守墓人,守的是将军墓,祖上的遗训是“世代守墓,生死随葬,永为墓中人”,一代一代的轮换,到第三代时,那守墓的只有个独子,他舍不得让亲生儿子下墓坑,就认了个义子,把那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送进墓里。

有个算命的就对三代说,你家子子辈辈无病长寿是守墓积下的福德,你刘家的气运跟那墓地相接,如今你把气给截断,这是折了大寿,气数衰败定招灾祸,祸延子孙,从你儿子这代起,凡刘家男丁都要做短命鬼,能活过三十个年头就不错了。

起先三代不信,还把那算命的给痛骂一顿,可是没过多久,他的独子果然就病倒了,是个气衰的症状,查不出病因,大夫开的补气方子都不合用,三代眼见着儿子一天比一天衰弱,只好又去找那算命的赔罪,几乎贴光全部家当才求到一个秘方——结鬼亲。

阳寿将近的人想要续命,就要把那亡者的阴寿给转接过来,刚死的人阳气未尽,是补身的最好选择,越年轻能转接的寿命越长,但是这么做等于是把阴魂强制留在阳间,需要冒大风险,一方面不能让灵魂下阴路,另一方面要防止死者积怨过深化为厉鬼。

“算命的告诉老爷一个鬼气三分的法子,一分入画像,一分入嫁衣,成过亲后,再将尸体整瓮封存。”老刘把桌上的婚照理整齐,放回檀木盒里,弯腰敲敲桌肚下的坛子,说道:“先装进这瓮里,只是个过渡,等骨头软了还要打上镇魂钉挪进小瓮里,方便保存,这样魂就走不脱了。”

李安民像被泼了盆冰水,浑身发凉,这才知道为什么瓮里要装醋,原来是用作泡尸骨的。

刘修对父亲说:“那是老法子,用在她身上不太保险,容易被人发现。”

“没事儿,浸过醋就打上钉子,把头留下就成,我观察过,后山野猪会拱坟吃尸,这段日子我每晚放鞭炮,它们不敢到地里闹腾,正饿着,只要送去口粮,没一会儿就分干净了,少个头看不出来。”

这说得就跟平常喂狗似的,李安民听在耳朵里,冷气窜上背脊,她觉得老刘比那些穷凶极恶的通缉犯还恐怖,那些通缉犯大多离日常生活很远,但是老刘是个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人,潜伏在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说变就变,根本就防不住,也没人想过要去对这么一个好好先生设防,李安民就是那个全然没防备的傻蛋,等她发现到自己傻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就算到了这当口,老刘还是跟平时一样和气,丝毫没有丧心病狂的疯态,他还像稻香居里的勤快老板,弓着腰仔细收拾桌子,用着陪客人聊天的语气说道:“金花儿不省心,过来翻捣我的东西,把嫁衣给弄破,那算命的就说了,鬼气若是回瓮,连镇魂钉也管不住,鬼老婆的魂跟阳世丈夫的魂接在一块儿,非得把我给弄死了她才能跟着一道下阴路。”

刘修掀袍子跪在老刘脚前,抱着他的腿哽咽道:“爸,你放心,阿妈和小妹我会帮你照顾好,经理说过完年会分派一个小组到我手底下,儿子好歹也当了个小领导,还会涨工资,咱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过。”

老刘摸着儿子的头,鼻子快速吸张,两行老泪滑过面颊,他连说:“这就好,这就好,老子也能到阴曹地府安心去伺候鬼老婆,是我欠她的。”

李安民被这一幕赚人热泪的场面给惊呆,她哑口无言,脸开始发烫,心却冷得结冰:“你们……你们!就为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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