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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查1938-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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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伯英看看他:“混你的饭来了,还有啥事?今天礼拜天,吃你吃惯了,到了饭时,想去你办公室找你,才发现我的办公室就是你的,就到玄风桥来了。”

徐亦觉恍然大悟,轻拍桌沿:“哎呀,我把这事忘了。好,你去,我立刻给莲湖打电话吩咐。你吃完饭就过去享受,我去不了。刚开张,大事小事一串串,能把我忙死。”

武伯英感激厚意:“唉,享受啥嘛,就是想见你。到玄风桥把你见了,一样嘛,还去莲湖弄啥。”

两个男人的感情,既虚假又暧昧。又吃了一会子饭菜,徐亦觉踌躇片刻,下决心说了不想说的。“老武,最近有几个人,老在城墙外瞄我,是不是你安排的?”

武伯英见来了真章,放下筷子爽直道:“就是,你都认出来了,还用问。就是他几个,你叫军棍的。”

徐亦觉也放下筷子,正色道:“老武,爽快,你这啥意思?”

“啥意思,还是那意思,你能不知道?”

“宣侠父那事,你还真没完了?”

“我也想完,但是完不了。”

徐亦觉很不高兴,拿手巾擦了嘴角,随手扔在面前。“老武,我给你说,你不要针对我。咱俩私交还算不错,你要这么不近人情,也就莫怪我不顾交情。说真的,你这不是害我吗,知道跟我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还要紧咬住我不放?”

徐亦觉尽管生气,还不忘给他取了条干净嘴巾,递了过去。武伯英接过从容擦嘴,保持着暧昧道:“不是针对你,我还能和你过不去?我是怕你做傻事,让人守着给你提醒。上次说贩私酒,我是怕你把酒砸在手里了。”

徐亦觉不相信好心,冷笑道:“酒这东西,倒不怕砸在手里,行情不好存起来,越陈越值钱。”

武伯英好心建议:“只要你给我说实话,我今天下午,就把那几个人暂时撤了。给你留空到晚上八点,把手头的私酒运出去。”

徐亦觉嗤之以鼻,伸下巴道:“我不相信你,我刚把酒运出去,你那几个瓜军棍,从暗处扑出来,都能给我把酒坛子敲了。”

武伯英发狠道:“我说到做到,从你这走,就出城安排。你将来莫说,我没给你面子,是你自己不要。”

“我手里就没私酒,你爱咋就咋!”

武伯英对徐亦觉暗含的威胁有些生气,但承诺过就一定要做,就把监视暂撤一下午,唱出空城计,看他敢不敢。赵庸他们听说下午放礼拜假,都很高兴,同时担心监视事宜,武伯英说另有安排。四人挤进巴克车里,一起回了后宰门武宅,与罗子春一对会合。罗子春找机会偷偷报告,两匹骡子已经采买,掏大价钱找了个老掮客,明天一准送到水陆庵。武伯英比较满意,也让他带着玲子,趁着半天假期出去游玩。年轻人玩兴大,商量决定去浐灞两河戏水。他们邀请头儿一起,武伯英推说老了,和青年人玩不到一起。他深知和领导出游不是美事,不论尽兴,起码美中不足。

武伯英自有休闲方式,他们开吉普车走后,他锁了院门开巴克车去寻蒋宝珍。到蒋公馆先找见牛队长,说了委托打理四科之事,牛队长高兴地眉开眼笑,深感新领导的信任和倚重。蒋宝珍情绪很好,表情欣欣,他私给的侯文选露出马脚消息,让她感到非同一般的信任。蒋宝珍贵为大小姐,休闲方式也是贵族式的,一听他能陪她,赶紧安排了购物活动。

二人先到民乐园,喝咖啡吃西点,为下午的活动储备能量,接着就开始了马不停蹄地逛街。战时物资匮乏,奢侈品更是稀罕,蒋宝珍能看上眼的商品,就几家商店有售,都是走私进来。武伯英陪她去银楼金铺,购了一些新出样式的珠宝首饰,还有被人变卖的传家宝,可遇不可求。他没见平素佩戴,还有些奇怪,蒋宝珍说珠宝首饰除了佩戴,可以储财,可以欣赏。蒋宝珍又去买了些需要特供证的紧俏商品,给他也买了三样东西,一块瑞士进口英纳格腕表,一套英国进口单面华达呢西装,两大铁盒哈德门纸烟。武伯英见她的皮夹里全是限供商品票证,非常羡慕,说要是能倒卖会赚不少钱。蒋宝珍评价他没出息,说票证想要多少就能弄来多少,但自己只是按需而取,对赚钱根本不感兴趣。还劝他一定要把眼光放远,武伯英点头笑笑,不过就是那么一说,也没真想发国难财。

吃晚饭回到蒋宝珍房间,两人都有些走马观花地疲惫,却还保持着物欲满足的兴奋。武伯英和她说了一会子话,见时间不早,叮嘱好好休息,就告别离开。蒋宝珍跟在身后,把他送出门,武伯英回手关门,却被她用身子挡住,拉不动门扇。武伯英回过头来,她正紧贴着门扇,火辣辣盯着自己。武伯英被这媚眼吸引,也挪不开目光,手抓着门把手,也看着她。蒋宝珍上次索吻遭拒,这次自然而然,情愫在对视中升华成暧昧,被男人特有的味道陶醉,不由自主闭上了眼睛。

武伯英是过来人,难以拒绝诱惑,不知怎么就举手轻轻捏住她的两颊,把嘴凑上去在樱唇上轻轻触碰了一下。蒋宝珍条件反射似的朝后躲避,却被门扇堵住了后脑勺,没有退路动弹不得,任他更有力的热吻覆盖过来。武伯英被她柔软的嘴唇吸引,犹如坠入了温柔乡,也闭上了双目,陶醉在这甜美之中。蒋宝珍睁眼看着他,奉献了初吻,倒不是深谙,只是好奇,见他闭着双目,犹如贪吃的孩子,不禁幸福从心底升腾上来,用更热烈地回吻来回应他的热情。武伯英能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时重时轻,抑制不住,控制不了,于是吐舌轻叩她的银牙,想要更深地占有。蒋宝珍感觉到天旋地转,头晕目眩中轻启皓齿,把他的舌头迎了进来,一股男人特有的气味伴随着淡淡的烟草味道,顷刻充满了全身每一个毛孔。武伯英感受到了她的香舌,似有似无,柔软湿润,于是想要抓住那感觉般用力地吮吸。蒋宝珍被这略带技巧性的吻法惊骇,灵魂瞬间被抽空,想保住一丝元气似的,也用力抽吸,似乎两只雏鸡在争抢一条粉嫩的蚯蚓。

亲昵终于告一段落,两只嘴逐渐分开,武伯英还在用嘴去触碰磨蹭她的下唇,不时用双唇夹咬她的上唇,回味刚才的美妙感觉。蒋宝珍的灵魂重新回到躯壳,这才想¨wén rén shū wū¨起还在门口,幸福地笑着朝房内退去,眼睛中笑意盈盈不离情人,似乎在退避又似乎在诱惑。武伯英重新踏进了闺房,顺手关上了房门,不约而同,两人又搂抱在了一起,开始新一轮幸福甜美的拥吻。蒋宝珍喘着粗气,似乎体力已经不能支撑,身体朝下滑落。武伯英不愿就此分开双嘴,几乎是强硬地揽住她的身体,不管她有多么弱不禁风,只要保留住这个香吻,把她的双唇保持在自己口边。蒋宝珍轻轻挪动着身体,逐渐来到床边,曲腿坐在床边,终于有了支撑和着落,仰头和他打造着属于二人的甜蜜。

二人再次分开,是武伯英主动,因为脑海中突然出现了沈兰的面孔,那样清晰光洁,就像一片冰凉的刀刃,劈开了他已经陷入模糊的意识。这是在报复沈兰的无情,还是在报答蒋宝珍的深情,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这次是蒋宝珍主动,把武伯英拉倒在闺床上,然后站起身来,侧趴在他身上,死死压住,用嘴去找他的嘴。蒋宝珍细长的身体,扭曲成奇怪的形状,头就只剩下一张嘴,活像一条成精的灵蛇,拼出全身力气,去采集武伯英的元气。又亲吻了一阵子,蒋宝珍主动进攻也主动撤退,放开武伯英,稍微坐起了身子。

此情此景之下,蒋宝珍不顾身份和矜持,傻笑着用脏话自责:“我他妈的,真不要脸,不过这滋味儿,确实太美妙了!”

武伯英笑看着她自责的神态,回味刚才的激情,有更多的激情被回味出来。这张娇艳欲滴的小嘴,就是在杜府花园长篇大论的那张,许多人听过那颇有见地的莺歌燕语,而唯有自己尝到了这妙不可言的滋味。他坐了起来,感觉自己的思维有些变态,经过激情之后的男女,最不会掩藏内心的想法,脸上显得有一点自责。

蒋宝珍很敏感:“怎么,又觉得不痛快了?”

二十九号星期一收假,武伯英干脆没去上班,安排那四个继续监视陕西站,只让罗子春应卯。上午是周会时间,蒋鼎文按例召开联席会议,把掌控的几个机关科长以上官员,全部召集到新城黄楼开会。今天会议内容非常重要,通报武汉会战最新战况,安排部署大战之后诸多事宜,中层以上干部不能缺会一人,唯独就缺了武伯英。秘书去通知却没找见人,罗子春在办公室闲坐,理直气壮地说专员陪侄小姐出去游玩。秘书回来给蒋鼎文附耳报告,他虽有点生气,却也不便发作,毕竟自己的专员在陪自己的侄女,说出来让人笑话。整个例会武伯英的椅子就空在那里,不撤不好看撤了也不好看。蒋鼎文觉得他将来之于自己,也是这种鸡肋感觉。

武伯英和蒋宝珍的活动,与昨天如法炮制,多了见缝插针的亲吻。下午时分突然落了一场暴雨,才迟滞了游玩的脚步。先是东南方天空黑沉如墨,不久移到西安城上空,全城景物都在阴暗中发出诡异的亮色,黑天白地是大暴雨的先兆。隔了一会儿蚕豆大的雨滴落下,砸在地上散成朵朵菊花,落在人身上透皮冰凉,应是冰雹化水。接着密集的雨滴就泼了下来,一片一片带着力度,排水再好的路面,立刻有了齐脚深的积水。雨雾太密,水汽太浓,一丈开外不甚能看清人影。油纸伞根本不顶用,雨的力度似乎能将伞面压塌,更不用说蓑衣、苇帽,行人只好都躲在房檐下避雨。二人坐在茶餐厅喝下午茶,说着悠闲的话题,看着窗外的景物,景物就只有雨水。直至傍晚时分,雨由暴转大,由大转中,最后突然停了,土墙上的水沁有一尺多深。武伯英陪她出来,一阵凉气袭来,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雨便成秋,暴雨不会再下,天也不会再热。武伯英开玩笑说,昨天买的华达呢西服,这下子就要发市了。

八月三十日星期二,武伯英似乎过足了玩瘾,本分地到办公室上班,安静地坐了一上午,处理各类事务。如今新城大院警卫员、门卫兵碰见难题,都是向他汇报请示,其中最多的是告状人,以司法不公、经济不平喊冤求见蒋鼎文。快到午饭时刻,武伯英也没料到,有个想要强行进入的女人,居然就是前妻沈兰。大门口当值警卫排长在电话里非常谦逊,带着谄媚:“武专员,有个叫沈兰的女人,自称是你过去的老婆,闹着要见你。我看样子,来者不善,估计要找你闹事,让不让进,你见不见?”

武伯英很不高兴,自己和蒋宝珍不同寻常的关系,新城大院上下都知道,自己和前妻离婚的事,却没几个人知道。听这口气,似乎自己当了陈世美,攀附公主得了富贵,秦香莲到衙门闹事来了。“让进来,你亲自带到我办公室来。”

警卫排长连声答应挂了电话,片刻后把沈兰引到办公室。沈兰脸色阴沉,满肚子怨气,抽鼻瞪眼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警卫排长觉得没巴结够:“长官,她以后再来,直接放进?”

武伯英带着点气恼:“不放,按规定办。”

警卫排长拍马屁拍在马蹄子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唯唯诺诺出去带上房门。几乎就在门缝合严那一瞬,沈兰爆发了,带着怨气问:“你怎么不找我?”

“你想把我害死是不是?”武伯英看看门扇,咬牙切齿压低声音,“要不是徐亦觉独立出去了,我兼了四科,你今天这举动,就能要了我的命。”

沈兰知道冒失,只好把怨气再压了压,看他过去反锁了房门。

武伯英反身看看幽怨的前妻,觉得于心不忍,但还是颇为不满。“你原来说的,不让我找你,我找你干啥?”

“那我现在找你来了。”

“你找我干啥?”

“看你忙些啥。”

“我在忙工作。”

“你别忘了,你也在为我们工作。”

“我们不是一事吗?”

“不是,我们是革命的中坚,你是革命的边缘。”

武伯英知道她要讨伐自己,听到这个说法更不愉快,敏感且愤懑,不觉抬高了声音:“我要不为他们工作,第一个被揪出来的,就是我!”

沈兰原本是来问罪的,被武伯英一抢白,反倒觉得理亏,不由怨气减了几分,只好含点醋意问:“那你和蒋宝珍,也是工作的一部分?”

“怎么不是?我和你之间都是工作的一部分,为什么和她不是?”

沈兰不自觉露了嫉妒,短处被拿住,更被他抓准了性子,沉默了一会儿,声音柔和了不少。“郝连秀叛变,被你处决。今天刘天章才公布,昨晚畏罪自杀了。可师孟被当做陆浩捕杀,你怎么解释?除少数几个,没人知道陆浩这个化名,更不知道是你。”

除了王立,最让武伯英伤心的就是师孟,站起来轻轻用指尖敲敲桌子。“又是你自己想的,还是组织的猜测?难道我走在边缘,你们就可以这样?周副主席给我定了性,谁都别想推翻。师孟早都被监视了,抓他根本和我无关。你知道他怎么被抓的吗?他都坐上了去宝鸡的长途车,特务一包围汽车,他不想伤及无辜自己站了起来。他冒认自己都不知是谁的陆浩,也是想以身挡罪。难道要我给刘天章说,你们抓错了,实际我是陆浩?”

沈兰的问责气焰被打得一点不剩,又沉默很久才说:“师孟一死,陆浩也死了。”

武伯英得理不饶人:“武仲明一死,武伯英也死了。”

“不,武伯英一死,武仲明也死了。”沈兰不想争执,用冷冰冰的面孔提醒着现实变化的残酷,看看他继续道,“尽管你不向我通消息,但是我知道,你的调查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不管揪出谁来,徐亦觉、刘天章,都太渺小。就算把蒋鼎文揪出来,也不过是余震,要给宣侠父同志报仇,必须揪出更大的幕后主使。一定要找到震中,这也是我提出的,上级已经同意,算是给你的新任务。”

武伯英长叹一声,明白她所谓更大主使,最大也不过就是蒋介石。“我也这么想的,但是难度太大,需要好好筹谋。不过请组织放心,我一定想办法,达到这个目的。”

下午上班不久,胡宗南的副官打来电话,说总指挥已从信阳返回西安,想见一见武伯英。这从侧面说明,武汉会战快要结束,中方已经做出了撤退的最后决定,现在恶战不过是放弃前的挣扎。武伯英答应明早就去司令部拜见,叙旧报新。挂上电话,武伯英去蒋鼎文办公室报告,明早要去拜见胡宗南。蒋鼎文有些惊讶,自己一介总镇居然不知,错愕中准了假。

快下班时师应山打来电话,邀请武伯英吃晚饭。他知道电话已被监听,就含糊问是否确定了地方,实际在问他是否确定了侯文选逃亡的地方。师应山也是聪明人,先说确定了地方,然后才说在陕北会馆。武伯英很兴奋,开车只身赴约,师应山已在陕北会馆备好了晚餐。武伯英一看几样菜品,商芝扣肉,橡子凉粉,干炒八丝,洋芋糍粑,坐下来笑问:“都是商州菜,这是要给我送行?”

“你最好还是不要亲自去,我有些担心你的安全。”

武伯英知他真情,苦笑道:“我不去谁去,别人办不好,如果不把稳,连根猴毛都别想捞到。”

“你这样急切,看来这案破了之后,真能立一件大功。为了上调中统局,跑这一趟,还是划得来。”

武伯英不置可否,问道:“那边是什么情况?”

师应山给武伯英斟了一杯酒:“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不敢着实打问。侯文选回了老家,这个消息千真万确错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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