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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冤新录-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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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知县气急败坏地说道:“你没看见那个淫贼手里还拿着一把尖刀吗,要是一踹门,他听到了动静,万一要是行凶杀人,那可如何是好!桌上的那个贱妇要是死了,倒不足惜,可是万一伤了我的儿子,那可不行!”

于是,众人就聚在门外,束手无策,听任房中的淫贼为所欲为。包正向前一步,却欲言又止:反正没有一个好货色,也不必自己多管闲事啦。

众人又挨了片刻,屋中的喘息之声渐渐平静。夏师爷年岁较长,不在乎什么忌讳,就又趴在门上往里观看,一边看,一边给众人描述:“那个淫贼下来啦——他系上裤子啦——他奔床上的胡公子去啦——他拿刀在胡公子身上比划起来啦!”

这时,屋中忽然传出了胡公子杀猪般的嚎叫。胡知县听了,颜色大变,向里面高喊道:“屋里的好汉,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本县一定满足你的要求。只是,不要伤害小儿的性命!”

屋内的任剑畅快地大笑起来:“哈哈哈!胡知县,你平日作威作福,今日怎么求起我来。大爷我刚刚活动完筋骨,肚子有些饿了,快送上写好酒好菜。不然,大爷要是饿急了,就把这头肥猪身上的肉片下来烧着吃。哈哈,你别说,这家伙还真够肥的,估计够我吃半年啦!”

胡知县一听,连忙吩咐下去:“快,快去准备酒菜!”

不一会,家人就端来了一个大方盘,里面放着一壶酒和四盘小菜、一碗米饭。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啪啪地声音,然后就是胡公子的惨叫,显然是那任剑等不及了,就抽打起胡公子来撒气。

胡知县接过方盘,然后一脚将家丁踹倒,口中骂了一声:“滚!”那家丁也真是听话,顺着楼梯,滚到了楼下去了。

胡知县隔着门板喊道:“英雄,酒菜上来啦,您赶快用吧!”

任剑骂了一声:“直娘贼,这隔着门扇,叫爷爷怎么吃!快从门缝里塞进来。”

胡知县无奈,只好吩咐手下将酒菜一样一样地递了进去。那任剑在里面伸手接了,他昨天晚上就潜伏在床下,忍了一宿零半天,刚才又在王金莲身上费了不少力气,着实有些饿了,于是就狼吞虎咽地大吃大喝起来。

吃饱喝足之后,任剑将饭碗在地上一摔,口中骂道:“今后不用爷爷张口,到了饭时,尽管好吃好喝地送上来,要是迟一刻,爷爷就打那肥猪一百鞭子,然后,就割下他的耳朵下酒!”

胡知县听了,只好唯唯诺诺,不住口地答应。

任剑在屋中走了几圈,又挪过来一张笨重的桌子,挡在了门上,口中威胁道:“你们别想撞门,我要是听到了动静,就先杀这个肥猪,然后再杀这个贱妇!”

说完,就看了一眼桌上的“贱妇”,见她两股微开,春色诱人,不禁又有些兴动,于是就又凑了上去,贱笑道:“嘻嘻,表妹,你怎么不叫了,刚才你的浪叫可真是诱人啊!”然后,又褪下了裤子,舞弄起来。

门外的胡知县实在是不堪忍受,于是就将众人都叫下楼去,商议对策。众人商量了半天,都没有什么良策。

最后,大家把目光都集中在包正的身上:这个神奇的仵作,或许能拯救胡公子脱困吧。

包正见状,也不再沉默:毕竟不能总叫淫贼逞凶,自己也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就让罪犯逍遥法外啊!

想通之后,就拱手对胡知县说道:“大人,属下倒有一计,不过,需要夜黑之时才能实行。”

胡知县听了,不由大喜:“无妨,看那个淫贼一时也不会伤害吾儿,那个小淫妇,就先不要管他了。”

包正于是就伏在他的耳边,嘀咕了一阵。胡知县疑惑地问道:“那个恶贼不会先伤了小儿吧!”

包正道:“大人放心,肯定不会,属下愿以性命担保!”

胡知县这才点点头,吩咐人手准备去了!

这时,王员外忽然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拉住胡知县的手叫道:“亲家,我女儿怎么样啦?”

胡知县一摔袖子:“谁是你的亲家?你生养的好女儿,竟然勾结淫贼,败坏家风,又险些伤害我儿的性命,我还没找你算帐呢!”

王员外顿时愣在当场,结结巴巴地说:“那你——你就眼看着儿媳受辱,难道就——就不管呢!”

胡知县冷笑道:“像这等淫妇,等我救出了孩儿,立刻就叫他写下休书,将她逐出家门。”

王员外一听,险些栽到在地,自己苦心策划这门婚事,希望攀上一个好亲戚,没想到落得如此下场,真是陪了女儿又失财啊!

胡知县不愿再和他纠缠,叫道:“送客!”

旁边的包正听了,立刻主动上前对王员外道:“请吧!”

那王员外恨恨地瞪了众人一眼,转身就走。到了大门外,包正忽然叫道:“王员外请慢走,在下还有一物奉还!”

说罢,从兜里取出一物,扔在王员外的脚下。王员外拾起一看,却是当初被自己撕成两半的婚书。不禁又急又气,大叫一声,栽到在地,昏了过去。

第一卷:锋芒初露龙游县 

第十九章 强盗擒淫贼

到了傍晚,那任剑又开始鞭打胡公子。胡知县听了,连忙叫人送上酒菜,这才免除了儿子的皮肉之苦,看来是他平日在大堂上,动不动就打别人的屁股板子,现在报应到了。

任剑吃喝完毕后,又在王金莲身上发泄了一通,弄得王金莲哀求不已。包正在楼下听了,不禁好笑:“你小子不爱惜身体,人家王小姐可是娇生惯养。再说又是初夜,怎能抵得住你如此蹂躏。不过,你小子倒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蹦达不了多长时间了,紧着过瘾!”

一直到了二更十分,楼上的任剑已经昏昏睡去。忽听楼下一片吵闹,将他惊醒。向窗下一看,只见无数火把,把院中照得一片火红。

任剑不由大惊:“看来是胡知县实在不甘受辱,要拼个鱼死网破啦!”于是就捅破了窗纸,仔细向外观看。

只见一群蒙面的汉子正站在院中,个个手持鬼头大刀,都敞胸露肚,凶恶异常。为首的一个黑大汉,身高体阔,胸前黑乎乎的一片护心毛,正将刀压在胡知县的脖子上,怒吼着:“你这赃官,平日作威作福,不知贪了多少银子。大爷我是黑风寨的黑太岁,今天就是领着兄弟们来取你的狗命!”

胡知县吓得浑身筛糠:“好汉饶命,我可是一个清官,平日不曾贪得一分一毫啊!”

后面一个身材稍微瘦小一些的强盗,在胡知县的肥臀上踹了一脚,恶狠狠地说道:“看你吃得如肥猪相仿,肯定是刮了老百姓不少油水。你要是再不肯掏钱,就把你身上的零件,一样样割下来喂狗!”

说完,就提着鬼头刀,在胡知县身上挑选起来。胡知县终于不再要钱不要命了,连连对旁边的家人喊道:“快去给他们取钱!”

那个黑太岁嘿嘿笑道:“记住,越多越好,要是少了,就得用你们老爷身上的肥肉来抵债啦!”

那家人就在两个蒙面匪徒的带领下,战战兢兢地去了,不一会,就拎来一个包袱,放在了黑太岁的脚下。

黑太岁将包袱打开,里面都是白花花的银子,足有四五百两。不由两眼放光,把包袱一卷,递给了身后的小喽罗,然后又对胡知县说道:“你拿了这几个小钱,就想蒙混过关,简直是痴心妄想!快把银子都交出来,大爷要是一高兴,就饶了你的狗命!”

胡知县连连作揖:“各位大爷,我这里是清水衙门,真没有多少银子啊,您要是不信,您就搜!”

黑太岁嘿嘿一阵冷笑:“就是你不叫我搜,我也要把你家翻个底朝上!兄弟们,快进各屋搜查,谁搜到就算谁的!”

话音刚落,从大门外就冲进十多个衙役,举刀抡棍,直奔众强盗而去。

那黑太岁见了,咬牙切齿地说道:“兄弟们,给我杀,这些走狗,一个也不要留下!”

众强盗领到了命令,立刻挥舞着大刀,迎了上去,双方就混战在一起。众强盗明显是技高一筹,又都心狠手辣,不一会,就将衙役都砍翻在地,殷红的鲜血,流了一地。

楼上的任剑见了,不由暗暗心惊:“好残忍的强盗,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啊,他们可别上楼啊,那可就要了我的命啦。这个肥猪就当不了挡箭牌了,人家强盗和他非亲非故,我不杀,人家还要杀呢;这个小贱货就更没用了,不过,送给那个黑太岁当压寨夫人倒是蛮合适。”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忽然见那个刚才踹胡知县屁股的匪徒叫道:“大哥你看,这边有个小楼,装饰华丽,里面肯定都是好东西,咱们上去搜搜吧!”

任剑暗叫:“苦也!怎么怕什么来什么啊!”

这时,那黑太岁也发现了小楼,于是将蒲扇般的大手一挥:“兄弟们,上楼!说不定楼上还有美娇娘呢,谁抢到就给谁当压寨夫人!”

任剑心中一寒:“完了,怎么跟我想得一模一样。我还是赶紧躲躲吧!”于是四下看了一番,也就床下是个藏身之地,于是就爬了进去。手里握着尖刀,心中忐忑不安。

这时,门外已经传来了撞门之声,几声闷想之后,房门破碎,一群蒙面汉子闯进了屋中。为首的黑太岁径直来到了床前,喝问道:“你是何人?因何绑在床上?”

胡公子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吓得险些尿裤。刚才的任剑虽然可怕,但起码暂时不会伤害自己的性命。但是这伙强盗可就不同了,一个个那可是杀人就如同杀了一个小鸡似的。

于是口中哀求道:“各位爷爷饶命!我是胡知县的公子,各位有什么要求,在下一定满足。”

那黑太岁哈哈大笑道:“爷爷不要金子,也不要银子,就要你的脑瓜子!”说罢,高举手中的钢刀,就向胡公子的身上砍去。

胡公子吓得两眼一闭,口中哇哇大叫。等了半晌,却并未感到疼痛,于是就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偷偷查看。却见那个黑大汉并没有向自己的身体动刀,反到割起自己身上的绳索来,不由心中高兴,口中连连说道:“多谢好汉饶命!”

这时,那个体型稍微瘦小一些的阴森森地说道:“饶你的性命是要有代价的,那个桌上的女子,我看上了,要带回山寨当压寨夫人!”

胡公子点头如捣蒜:“好汉既然看中了,敬请笑纳,敬请笑纳!”同时心中想到:“这个贱货已经是残花败柳,就是你不要,我也不会要啦,干脆就送个顺水人情吧!”

那个强盗见胡公子答应了,于是就来到了桌前,对着赤身裸体的王金莲说道:“小美人,今后你就是大爷的人了,你要是好好伺候大爷,把大爷我服侍得舒舒服服的,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那王金莲见状,也只好先保命要紧,于是强作欢颜道:“能服侍大爷,是小女子的荣幸,奴家欢喜还来不及呢!不过,床下有一个歹徒,刚才侮辱了人家,大爷,你要为奴家作主啊!”说罢,就摆出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那匪徒听了,忽然仰天大笑:“哈哈哈,好个王小姐,竟然先从淫贼,又随强盗。你看看我是谁!”说罢,就把脸上的黑巾摘了下来。

王金莲惊愕地看着眼前的陌生男子,惊诧地问道:“你到底是谁?”

那人笑道:“我就是那个落第的书生包正!”

王金莲先是一愣,然后就满脸羞愧地闭上了眼睛。包正也不再理他,于是吩咐道:“淫贼就在床下,大家一起动手,将他拿下!”

原来,这一切都是包正设下的巧计。如果硬冲,那任剑必然会以人质来威胁。众人投鼠忌器,难免畏首畏尾,如今化作无恶不作的强盗,对方就会以为手中的人质没有作用,从而放弃对人质的威胁。再加上他们化妆的强盗比淫贼要凶残百倍,那淫贼自然就是小巫见大巫,要退避三舍啦,至于最后,则是要试一试王金莲的心意。在危难之中,她丑陋本来面目完全暴露,包正当然就对她不屑一顾了。

众强盗听了包正的命令,也纷纷将头上的黑巾摘下,却原来是黑霸天等一伙地痞。由他们装扮强盗,可谓是人尽其才了。

黑霸天先将胡公子拽到床下,然后扳住床边,一下就将它掀翻,里面的任剑无处藏身,现出了身形,他手持尖刀,还要负隅顽抗。

这时,小黑迈着大步,跑进了屋里,一扫场中的形势,就咧开了大嘴:“嘿嘿,还好,正主还给洒家留着。小子,来吧,让你黑爷爷见识一下你的手段!”

那任剑自然是认得小黑,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是他的对手,于是就激道:“你们仗着人多势众,算什么好汉。包正,你要是有胆量,就来和爷爷单挑!”他知道包正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所以才选中了他。

包正听了,呵呵一笑:“好,你倒会吃柿子——净挑软的捏。来,我就陪你玩玩,要好叫你死得瞑目。”

任剑听了,挥舞着尖刀,向包正的胸口刺来。包正侧身躲过,然后抓住对方持刀的手腕,同时身体向前跨步,转到了任剑的侧面,手臂用力一扭,任剑的胳膊就背在了身后。包正用另一只手在他的腕子的寸关尺上一点,任剑顿时整个手臂发麻,尖刀也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

包正抬起右膝,在他后腰一点,任剑就瘫软在地上。包正制服了淫贼,然后望了桌上的王金莲一眼,见她正惊愕地看着自己。于是就将头一扬,昂首走下了小楼。

这一天,对包正来说,收获是巨大的,不仅是报了王员外悔婚之恨,更重要的,是他对人心,又有了更高、更深的认识。

第一卷:锋芒初露龙游县 

第二十章 案发菩提寺

第二天,在县衙点卯之后,胡知县心情不佳,照例早早地将将三班衙役都撒了出去,前往抓捕一支梅。最后,偌大的公堂上,只剩下包正、夏主薄和胡知县三人。

胡知县看了看包正,心里琢磨着:“这小子昨天设计抓住了淫贼,救了我儿,但竟敢踹我尊贵的屁股,着实可恼,坚决不能天天闲着,该给他分点什么任务呢?”就在这时,忽听堂外响起了一通鼓声,看样子,是有人在敲堂鼓了。

胡知县心中暗骂:“真是越烦越添乱,这是谁呀,又来凑热闹!”但是朝廷有规定,对击鼓鸣冤者,必须及时审理,否则,就是失职之罪。要是被言官参上一本,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无奈之下,胡知县也只好怒喝一声:“把击鼓之人带上堂来!”但是,衙役们刚才都派出去了,包正一看:得了,就得我去了。

于是来到堂口,高声喊道:“击鼓之人上堂,大人要开堂审案了!”喊完之后,瞧了瞧胡知县,见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看来平时就是这么办的,自己没有出错。

话音落定之后,忽然两个光头从堂口探了进来,包正一看,原来是连个穿着僧衣的和尚。

那胡知县见了,也连道晦气:真是越忙越添乱,你们出家人与世无争,怎么也来打官司?于是就没好气地问道:“堂下的僧人,因何击鼓?”

前面的和尚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大人,我们是西城外菩提寺的和尚,我叫明空,这是我师弟净空。昨天夜里,我们的师父也就是菩提寺的方丈,法元禅师被人在禅房杀害,请大人查明凶手,为家师伸冤。”

胡知县一听又是人命案,立即心烦不已。但人命关天,也不容他偷懒,于是就吩咐前往菩提寺。可是衙门的衙役、捕快都撒出去抓捕一支梅去了,最后连同狱卒、杂役、更夫等,才凑足了十余人,包正自然更得跟随了。

刚到西门附近,就见前面围着一大票人,挡住了去路。胡知县气呼呼地命令落轿,那些百姓看到县太爷驾到,赶紧向两旁回避。

胡知县吩咐包正上前查看,原来是两个大汉正扭打成一团,旁边一个算命的瞎子正在两手乱摸,口中高喊着“抓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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