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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国记-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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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这样。在南方的国家不是说即使是冬天也能在外露宿吗?一年麦子可以收割二次。”

女子看着乐俊,乐俊挥了挥小手。

“麦子的确可以收成二次。但是冬天时怎么可能睡在外面呢?奏国的南部的话也许没什么问题。”

祥琼轻轻地发起了牢骚。

“庆国的冬天也是温暖的吧……”

“是啊,到底是怎么样呢?”

说完,女子叹了口气。

“听说庆国的新王已经登基即位了。时局快点稳定,国民能快点安居乐业的话就好了。”

祥琼没有作答。

“如果国家贫困衰落的话,国民应该很辛苦吧。戴国的饥民都是一份饱经风霜的样子。如果家付之一炬的话,冬天时就只能冻死了。”

“的确如此……”

“戴国全国已经荒芜一片,最近连柳国边境也开始有妖魔出没。我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传言是这样说。”

祥琼不由地看着乐俊的脸。

“而且最近,天气也开始变化无常。听说北方普降大雪。把小小的里家给封闭了。现在面临的就是会不会饿死之类的严重问题,百姓间掀起骚动。明明即位的是个好皇帝,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马车嘎吱嘎吱响。祥琼总感觉这个声音就好像预示着国家的动荡不定。国家是从上(即王)开始腐败荒芜下去的。如果连官员都腐败,可能真的会倾覆灭亡也说不定。

王不即位,国家同样会荒芜。持续天灾、妖魔猖獗。因为火灾、洪水而失去家园,人们也失去了过冬之所。祥琼想起了在里家度过的寒冬。即使夏天的情况略好一些,而成熟的麦子却不断被蝗虫掠食,百姓又失去粮食。严寒、洪水,哪个都会直接导致饥荒。

芳国也会像那样荒废掉吧。

祥琼这样想着,终于想到了。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呢。”

在城镇的门前下了马车,祥琼自言自语道。

“没错。”乐俊的回答很直接。

“不过,不了解的事,从现在开始去了解就行了,不成问题的。”

祥琼停下脚步。

“你不觉得太迟了吗?”

祥琼应该更早知道些芳国的事情,国家的事情,王的事情公主的事情。

“芳国的公主因为该知道的事情都不知道而被罚。这件事已经做了一个了断。一味的悔恨也无济于事。但是,祥琼的人生这才开始吧。用不着着急。”

“是吗?”

“嗯,这世上有很多事情是无法挽回的。公主的人生已经结束了,没法再来一次。那个时候就彻底死心,只要记住什么是不好的就可以了,不是吗?”

“是吗……”

“王和公主真是麻烦啊。一旦失去了玉座就没办法从头再来,就这一点来说,老百姓要轻松多了。只要不死,就可以重头来过。”

是啊,祥琼俯视着半兽,柔软的灰毛光看起来很暖和,银色的胡子闪着细微的光芒,感觉上很漂亮。

“……现在才注意到,乐俊看上去很温暖呢。”

乐俊笑着。

“只有现在啦,到了夏天的话,可就热死人了。”

祥琼再次轻轻笑起来。

……

3

“远甫真对不起,我能出去一下吗?”

吃过早饭后,阳子逮到正要去小学教书的远甫,这样对他问到。

“没关系,去哪?要很晚才回来吗?”

“关门前一定回来。去下拓峰。”

一瞬间,远甫的两根白眉毛皱了皱,然后侧过头问道。

“为什么去拓峰?这么突然。”

“只是想去看看。……不行吗?”

远甫踌躇似的没有回答。他马上又自己点了点头,移开了视线。

“去看看也好。……这样也好。”

说了句充满迷意的话,远甫转过了身,走出了院子。

阳子皱着眉,目送着他的背影。

什么事呀?

瑛州和和州的边境相交于合水。渡过峡谷上搭建起来的桥,所来到的地方就是止水乡了。坐马车到止水乡的乡都拓峰要花半天的时间,阳子坐在马车里,拉上了外衣。

在雁国,无论河有多宽,都架有桥梁。渡河的整备也很齐全,马车也好,船也好,都能渡河。在庆国必须要下车过桥,而且桥本身的数量也不多。在这条合水的上流,为了渡过峡谷而架设了座桥,但因为是座吊桥,所以马车是无法通行的。旅行的人必须在这里下了车,通过桥梁后,再到对岸继续搭马车。即使如此过桥也不是件轻松的事,对岸十分的遥远,又没有办法中途放弃,旅行的人必须要好好地想想才行。

庆国很穷。

阳子一边看着在对岸等着接客的马车长队,一边想着。

和雁国真的是不能比呀。

花了半天到达的拓峰是比北韦还要荒芜的城镇,到处是荒废的残骸。如果是北韦早己把受灾严重的建筑物等重新修建起来了。但是拓峰这里还是焚烧过后的残骸,以及损坏严重的建筑物。镇外的空地上并列着几排小屋,百姓围着微弱的火苗在取暖。是在北韦完全看不到的灾民的景象。

瑛州得到了很好的治理呀。阳子这样想着,瑛州侯是台甫景麒,而在北韦是黄领,百姓也可以相信自己能得到救济。相反的,恶名昭彰的呀峰作州侯,就会产生那么大的差距呀。

阳子走下马车,付了钱。来到了城门口,跟着班渠细微的声音,朝街道的西南方走去。

每穿过一条街,两边并排的房屋都十分简陋。几乎就要倒了的房子,街道一脸饥饿的孩子们。目光迟钝的大人们呀。阳子看者这些,无意识的单手握住了温袍。紧紧地抓住包在袍里的剑柄。

“是那里。”

脚边微弱的声音这样说到,阳子往那条路望去,从附近建筑的样子来看,应该是些简陋的住宿旅馆,在这种地方,竟然还会有卖东西的,想来也就这点算是能保住点旅馆的面子。

阳子走向了旅馆,往里面张望。里面穿着粗布衣服,气质粗旷的男人们的目光一起集中在了阳子的身上。

“有什么事啊,小姑娘。”

里面站起来的是在北韦看到过的高大男子。

“我想问一下路。这里能吃饭吗?”

男人们的视线一下了松散了开来。只有那个高大的男子走了过来,把阳子带到了旁边的桌椅处。

“坐吧。迷路了吗?”

“正是那样。”

阳子安静地坐在椅子上。背部绷的笔直,那是景麒派到阳子那里的使令冗佑在警惕着。冗佑紧张着。为了应付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而准备。实际上,虽然移开了视线,但是围着桌子而坐的男人们也在警惕着阳子,这点阳子也是明白的。

“你。”男人把手撑在桌子上探出身子说。那粗壮的手指上带着细细的戒指,给阳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你,是女的?”

“怎么了?”

阳子抬头看着男人,男人轻声笑了声。

“你还真有胆量呀。”

“那真是多谢了。你是这里的人?”

“是的。”男人一边点头一边对阳子露出了笑容。

“以前没有在北韦见过吗?”

“没有印象。”

从这表情来看,确实是分不清楚男子是真的不记得了呢,还是装做不记得。

“应该不是我吧。”

“那只能是我看错了吧。”

阳子没有再追问下去。这个男人,这个旅馆,实在是太可疑了。这些男人到底是些什么人,看来还是要让景麒调查一下好。

“我说我是来这里吃饭的。”

男子微微一愣,接着直起了身体。从这体格健壮的躯体射来的目光,直直地盯着阳子。

“真的是很有胆量的女孩子呀。有钱吗?”

“这里很贵吗?”

“很贵的哦。”

“那么。”阳子站了起来。

“好象不适合我呢。那到广途去的话要怎么走呢?”

男人往前走了一步。

“……你是什么人?”

“旅行者。”

“你认为这能让人相信吗?你的胆量也太大了吧。”

周围的男人们也都站了起来,目光锐利地看着这边,阳子紧握着锦袍的剑柄。

“……你是来调查什么的?”

“我只是来问路的。”

“可不要小看我们了。”

阳子被六个强壮的男人包围住了,就在她想拔剑的时候,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住手!”

阳子瞥了一眼声音传来的方向。男人们听到后也转身走向了店的里面。大个子男人转过了身去,人墙让出了一条路。走过来的是个少年。大概十四、五岁左右,站在这群男人的中间,哪个少年就越发显的矮小。

他走向那个男人,把手放在他的手腕上说。

“放开!”

一边说一边往阳子看了看说。

“你可以走了。”

“是。”

他拉开了男人的手腕。那只手上也带着一只戒指。阳子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深意。

“真对不起。让你受到了惊吓。大家都很少看到女孩子呀。”

“……是吗?”

少年象是拽着男人粗壮的手臂一样,脸上浮现出笑意。

“请不要介意。”

阳子点了点头,好险总算男人们的包围圈解除了。一边挤出人墙往门口走去,阳子一边回头看了看那少年,然后又马上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旅馆。

“为什么让她走,夕辉?”

目送着走出去的女孩子,男人一边揉着手腕一边看着那少年问到,少年轻叹了口气,松开了手。

“……我不是在帮她。是在帮哥哥你呀。”

“你的是说我会打不过那个小女孩?”

“那种胆量可是不比寻常呀。而且……”

夕辉看着女孩儿走出去的门口。

“她带着奇怪的东西……”

“什么?”

“温袍撞到桌子的时候,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夕辉很细心。

“……从长度来看,应该是把太刀。”

男人们听了,一下子都往门口看去。

阳子完全没有如释重负的样子,往小路走去。

一定有些什么。

那个男人确实是她在北韦看到过的男人。而且总觉得那些旅馆的男人都很紧张的样子,绝对不会是普通的旅客那么简单。八五八书房还有那个少年。

轻皱着细眉往广途走去的时候。阳子一直在思考着。

阳子抬着头突然听到了从刚才看见的出口出传来的悲鸣声。不是一,两个人的悲鸣,是一群人的喊叫声,还有马车的车轮的声音和马蹄声。

阳子从小路奔了过来,跑到了广途上,看见了远去的马车还有倒在路上的孩子。夕阳的余辉射在广途上反射出令人眩目的白光。

4

终于到了,铃爬下马车伸了伸发痛的腰。

拓峰位于和州止水乡的最西面。过了这个镇,就是瑛州了。还剩五天左右的行程。

铃一边把清秀抱下了车,一边笑着说。

“明天就能到瑛州了。”

“嗯。”清秀也笑着回答,突然就一屁股坐到了地板上。这样的事情最近经常发生。一站起来身体就会发软,膝盖支撑不住地倒下去。

“不要紧吧?”

“如果姐姐能背我的话,就没关系。”

“治好病后就换你来背我。”

铃这样说到,清秀笑了起来。当然不可能背着清秀去寻找投宿的地方,所以铃就把清秀托付给了车夫照看一下。

“我找到住宿的地方就回来,这点时间就拜托你照看一下清秀了。”

“好是好,但是你一定要在城门关闭之前回来呀。”

城门是当日落时就关闭的。要是过了这个时间,就没法出去了。

铃看了看天色,但到日落还是有段时间的。

“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清秀坐在城门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车夫根本就没把他的存在当那么回事。

“大哥哥,你回去可以了。”

清秀笑着对转过头的男子说,又指了指城门外。清秀说的话总有点奇怪,但是他自己却从来没有这样觉道过。如果是铃就听得懂清秀的话,但是铃之外的人要听好几遍才听的懂。

“回去。可以。”

清秀重复说着,又站起来指给他看城门。虽然身体有点摇晃,但还是站住了。

男子看着他笑着说了声谢谢,就驾着马车走了。大概家里人在等着吧。出了城门的男子回过身向清秀挥了挥手,清秀也向他挥了挥手。还看不见铃回来的身影。清秀想要是就站在这里的话,说不定会和铃错过呢。

那还是回到城门附近比较好。街道隔壁内侧的环途围成的一个环。这条大路的两边并排着露天小店,几乎占据了半条道路,不过街道仍然很宽阔。

一边摇摇晃晃地往回走,一边对撞到的行人道着歉,清秀试着往城门附近走去。人流声,买卖声,还有似乎离的很近的杂耍的喧闹声和喧哗的音乐声,在耳边此起彼伏。清秀一边小心地看着一边横穿大路。

因为被音乐声掩盖住了,所以清秀没能听到急驶到眼前的四头马车。慌忙想要避开,但还是被车子的前轮撞倒了。

马车急忙停了下来。马很不情愿地急停了下来,仰起了身体。这下糟了,清秀想到,车是很豪华的马车,应该是很有钱的人乘坐的,可能会被责骂挡路。

“你在于什么!滚开!”

车夫的责骂声从车子上传了出来。

“对不起。”清秀一边低头道歉,一边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脚都不听使唤了。

“这个死小孩!为什么要挡在路中央!”

“对不起。我身体不太好……”

听到这话,穿着官服的男人脸色变的差了起来。因为听不懂清秀在说些什么。清秀低下头,向车里的人拜了下去。

“别管这些了,快走。”

车里传来了男人含笑的声音。

清秀慌忙要站起来,但是又一屁股坐了下来。还不行,这种时候还不能就这样倒下去。清秀这样想着再一次努力要站起来,这时他听到车子开始移动起来的声音,响亮的皮鞭声,马笔直地向清秀冲了过来。

虽然慌忙地往后退去,但清秀的脚步却不听使唤。就这样坐在地上想爬走逃离,也因为过于焦急而使不上力,啪的一声倒在了地上,马蹄踢到了清秀的脸上,扬起了一阵尘土。

清秀一下子停止了思考无法再考虑任何事情了。

广途上响起了悲鸣声。

马车没有停下来,而是慢悠悠地驶了过去。后面跟着的仆人也没有人正着眼看一下清秀,都是漠然地通过了大路。

目睹着眼前发生的这出惨案,人们都漠然没有任何的动作,只留下被马践踏过的孩子躺在那里。

就算有谁想要去帮忙,也因为害怕那些随从会折回来而不敢上前来帮忙。那些随从的主人是乡长,那是乡长的马车。乡长名叫升纩。在升纩面前做出什么惹人注目的事的话就意味着危险会降临,这是住在这条街上的所有人都明白的事情。

“嗯。”孩子发出了呻吟声。

还是有人想去帮忙的。但是至少要等到升纩的马车转过这个拐角才行。

小孩子抬起自己小小的头,然后就马上倒在了血泊之中。

清秀听到周围悉悉嗦嗦的声响,想再一次抬起头来寻求帮助,但是身体已经完全动弹不得了。

路人们的身影,已经模糊了起来。

没有人来帮帮我吗?我想起来,但是站不起来。

好疼呀。铃。

旁边的小路里飞奔出了一个人,那个人影让人惊讶地停止了脚步,往清秀走过去。

“不要紧吗?”

身边跪着的人影是谁?清秀已经视线模糊了起来。但是还是看出了那用布包裹住的红色头发。

“谁能帮忙送一下这个孩子呀。”

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放到了清秀的肩上。

“振作点,马上就好。”

“……我,不想死呀……”

“不要紧的。你不会死的。”

“铃……会哭的。”

那家伙要是哭起来的话,老是止不住的。

看上去非常的悲伤……非常可怜的。

接着清秀就不省人事了。

铃回到了城门附近停靠马车的地方,但是却没有看到清秀的身影。一边往四周看着,一边在想他会去哪里呢?然后她看见了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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