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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篇经典小小说 全-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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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生家里订阅了四种报纸。为了读读这些报纸,我几乎都要在每天早晨的散步途中,乘便到医生家稍坐,打扰个一时片刻。从边门进去,在那日式客厅倚近内院的廊侧处一坐,一边啜饮医生太太端了来的冰凉麦茶,一边用手按住在晨风下翻动的报纸,就那么读起来。离医生家边门不远,就是一片青翠的草原,草原中间有一条溪水盈尺、悠悠而流的小溪。沿着小溪,是一条羊肠小道,每天早晨,送牛奶的青年一定都骑着自行车从小道那头而来,而且总会向我道声早,向我这个异乡人打个招呼。也就是在这个时刻,也一定有个年轻的女人到医生家来取药,她总是穿着木屐,衣着朴实无华,一看就知道是个爱整洁干净的女人。她常会在诊疗室和医生说笑,有的时候,临走之际,医生就送她到玄关处,似叮咛、似嘱咐一般,大声从背后说:“太太,记住,得再稍稍忍耐一些时候啊!”有一天,医生太太终于把这道理说给我听了。女人是一位小学老师的妻子,那位老师在三年前患了肺病,直到最近这些日子才逐渐痊愈。医生也一直在挖空心思,告诉年轻的妻子说,眼前这段日子才要紧,而且严加禁欲。年轻的妻子果然也很听话。即使如此,偶尔,似乎也是出于不忍,就要向医生问一问?遇到这样的时候,每一次,医生总是狠下心肠,嘱咐她:记住,得再稍稍忍耐一些时候啊,把言外之意寄在那背后一声喝。八月即将过去,我终于见到了极美的事物。那天早上,也如常在医生家里读着报纸。在旁边陪坐的医生太太忽然悄声向我说:“你看,有多愉快。”
                 
  我抬头一看,只见不远处,在那羊肠小道上,那朴实无华而整洁的美姿就像翩翩的飞蝶一般,走着。白色的阳伞在她肩上打转又打转。
                 
  “今儿早上,终于解禁了。”
                 
  医生太太又向我悄声低语。三年,即使简单地说——真的,也够让人感慨万千的了。从那天起,日子愈久,我愈是觉得那女人的背影愈来愈美。想来,那许是出自医生太太的主意也未可知。 

  
  

   

信念〔日本〕武田泰淳 
                  
                 
  将军回到故乡,什么人也不见。镇里的人不知道他已返乡。他已经憔悴得别人见了也不会认得了。他登上有古城堡的山丘,那儿建了他的铜像,背靠着藻类浮游的蓝黑色护城河。铜像手握宝刀,傲然俯视全镇。前将军悄然在自己铜像四周走来走去。现在,铜像宛如陌生人,傻愣愣的,但是他依然苦笑相看,不肯离去。一天,铜像被一群年轻人推倒,遗弃在护城河边,准备送到别地方去。铜像蓝黑僵硬的脸仰望天宇,依然狂傲之至。他摸摸倒在地上的铜像躯体,比石头还冷;突然看见一个老太婆蹲在铜像泛白的基石上,石上放了一束花。
                 
  “这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
                 
  她说,并没有发觉自己说话的对象是谁。她的儿子入伍后分发到将军指挥的师团里。
                 
  “因为遗骨和公报都没有,只有这先生最可靠。”
                 
  她告诉他说,她每天都来拜铜像;接着又说:“如果这先生活着,我儿子也会活着;他死了,我儿子也一定死了。”
                 
  前将军吃了一惊,停下脚步,随即离开了老太婆和铜像。从那天起,他很怕见到那个老太婆。铜像还没搬走,浑身沾满泥巴,脏污不堪。自己的化身如此凄惨邋遢,使他非常难过。那情景仿佛自己裸身倒在地上,丢人现眼一般。
                 
  “最好推落到护城河中!”他想。铜像底下的泥土已被雨淋得松软,也许稍一用力,就会滑落下去。他独自悄悄用力推。一天傍晚,铜像倾斜了,从枯草的斜坡上滑下去,接着发出钝钝的声音,冒起白圆的泡沫,沉入护城河。他挺起酸痛的腰杆,愣愣地俯视护城河的水渐归平静。突然有人使劲从背后推他,他往前扑倒。“你干什么!要受惩罚!”那老太婆站在晚霞中,气得小小的身体颤动不已。
                 
  “你为什么要对他作这种事,他……”老太婆咒诅他,向他吐口水,哭叫着从山路奔下去。
                 
  ★★★ 

  
  

   

挂幅〔日本〕夏目漱石 
                  
                 
  大刀老人决计在亡妻的三周年忌日时,一定给竖一块石碑。然而靠着儿子的手腕,才能顾得今朝,此外再不能有一文的积蓄。又是春天了,摆着赴诉一般的脸,对儿子说道,那忌日也正是三月八日里。便只答道,哦,是啊,再没有别的话。大刀老人终于决定了卖去祖传的珍贵的一幅画,拿来作用度。向儿子商量道,好么?儿子便淡漠到令人愤恨的赞成道,这好吧。儿子是在内务省的社会局里做事的,拿着四十圆的月给。有妻子和两个小孩子,而且对大刀老人还要尽孝养,所以很吃力。假使老人不在,这珍贵的挂幅,也早变成便于融通的东西了。这挂幅是一尺见方的绢本,因为有了年月,显出红黑颜色了。躺挂在暗的屋子里,黯淡到辨不出画着什么东西来。老人则称之为王若水①所画的葵花。而且每月两三次,从柜子里取了出来,拂去桐箱上的尘埃,又郑重地取出里面的东西,立刻挂在三尺的墙壁上,于是定睛地看。诚然,定睛地看着时,那红黑之中,却有淤血似的颇大的花样。有几处,也还微微地剩着已是青绿的脱落的斑痕,老人对了这模糊的唐画的古迹,就忘却了似乎住得太久了的住旧了的人间。有时候,望着挂幅,一面吸烟,或者喝茶;否则单是定睛地看。祖父,这是什么?孩子说着走来,想用指头去触了,这才记起了年月似的,老人一面说道动不得,一面静静地起立,便去卷挂幅。于是孩子便问道,祖父,弹子糖呢?说道是了,我买弹子糖去,只是不要淘气吧,嘴里说,于是手里慢慢地卷好挂幅,装进桐箱,放在柜子里,便到近地散步去了。回来的时候,走到糖店里,买两袋薄荷的弹子糖,分给孩子道,哪,弹子糖。儿子是晚婚的,小孩子只六岁和四岁。和儿子商量的翌日,老人用包袱包了桐箱,一清早便出门去,到四点钟,又拿着桐箱回来了。孩子们迎到门口,问道,祖父,弹子糖呢?老人什么也不说,进了房,从箱子里取出挂幅来,挂在墙上,茫然的只管看,听说走了四、五家古董铺,有说没有落款的,有说太剥落的,对于这画,竟没有如老人所预期的致敬尽礼的人。儿子说,古董店算了吧。老人也道,古董店是不行的。过了两星期,老人又抱着桐箱出去了。是得了介绍,到儿子的课长先生的朋友那里去赏鉴。其时也没有买回弹子糖来。儿子刚一回家,仿佛嗔怪儿子的不懂事似的说道,那样没有眼睛的人,怎么能让给他呢,在那里的都是赝物。儿子苦笑着。到二月初旬,偶然得了好经手,老人将这一幅卖给一个好事家了。老人便到谷中去,给亡妻订下了体面的石碑,其余的存在邮局里。此后过了五六天,照常的去散步,但回来却比平常迟了一些时间。其时两手抱着两个很大的弹子糖的袋,说是因为卖掉的画,还是放心不下,再去看一回,却见挂在四席半的啜茗室里,那前面插着透明一般的腊梅。老人便在这里受了香茗的招待。这比藏在我这里更放心了,老人对儿子说。儿子回答道,也许如此吧。一连三日,孩子们尽吃着弹子糖。
                 
  注:①王若水是中国元代画家王渊的字,号澹轩,钱塘(今杭州)人。尤精花鸟竹石,存世作品有《花竹集禽》、《秋景鹑雀》、《良常草堂》等图。 

  
  

   

梦〔日本〕夏目漱石 
                  
                 
  做了这样的梦。背着六岁的孩子;的确是自己的儿子。然而,怪的是,不知什么时候,眼睛竟然盲瞎,变成毛头小伙子了。我问:“你眼睛什么时候瞎的?”回道:“很早以前。”
                 
  声音确是小孩子的,用词却是大人的,而且彼此对等,没有尊卑之分。左右是碧绿的田。道路狭小,鹭鸶的影子时时映在黑暗中。
                 
  “走到田里了?”背后说。
                 
  “你怎么知道?”回首向后问道。
                 
  “不是有鹭鸶鸣叫吗?”对方回答。鹭鸶果然叫了两声。纵是自己的儿子,我也觉得有点恐惧。背着这样的东西,前途不知会变成怎么样。难道没有可抛置的地方?我望着前方,发现黑暗中有一大片森林。那地方大概可以,才这么一想,背后就发出声音:“呵,呵。”
                 
  “笑什么?”孩子没有回答,只问道:“爸爸,很重吗?”
                 
  “不重。”
                 
  “会越来越重噢!”我默默朝森林走去。田间道路不规则,蜿蜒如蛇,很难走出去。不一会,来到双岔路。我站在路口歇一下。
                 
  “应该有石碑。”
                 
  小伙子说。不错,有一块八寸宽的方形石头耸立着,高及腰际。在黑暗中也可以明显看到上有“左往日洼,右往堀田原”的红色字样。红字的颜色很像蝾螈的腹部。
                 
  “往左边好了。”
                 
  小伙子命令。往左看,前方森林暗黑的影子从高空投向我俩头上。我有点犹豫。
                 
  “不必顾忌。”
                 
  小伙子又说。我只好往森林那边走去。心想:虽然盲瞎,却什么都知道,一面直往前走,背后说:“盲瞎总不方便啊。”
                 
  “所以我才背你呀。”
                 
  “让你背,实在过意不去。但不能瞧不起人啊。就是被父母瞧不起,我也不愿意。”
                 
  我不由得厌烦起来。想尽快到森林去把他丢掉,便加快了脚步。
                 
  “我知道再走一会就到了——正是这样的晚上。”
                 
  背后独语般地说。
                 
  “什么?”我尖声问道。
                 
  “你说什么——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孩子嘲弄般回答。这么一来,我仿佛已有所悟,但仍然无法清楚知道。想来再往前走一下就可以知道。知道了反而麻烦,还是在不知道的时候,尽快抛弃,比较放心。我愈发加快脚步。刚才就下雨了。路越来越黑。拼命往前走。那小伙子钉在自己背上,像镜子一样闪闪发亮,照出了自己的过去、现在与未来,没有一样遗漏;而且是自己的儿子,更是双目盲瞎。我越来越难以忍受。
                 
  “这里,是这里。就是那棵杉树下。”
                 
  在雨声中,小伙子的声音清晰可闻。我不禁停下脚步,不知不觉间已走进森林里。一丈前的黑影看来就是小伙子所说的杉树。
                 
  “爸爸,就是那棵杉树下。”
                 
  “疑,是的。”
                 
  我不由得答道。
                 
  “是文化五年(一八○八年)戊辰年吧?”不错,想来似乎是文化五年戊辰年。
                 
  “一百年前,你杀了我。”
                 
  一听到这句话,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一种自觉:在一百年前文化五年戊辰年的一个这样黑暗的晚上,我在这杉树下杀了一个瞎子,当我发觉自己竟是杀人凶手时,背上的孩子顿时像石雕地藏一样沉重。 

  
  

   

伤痕〔日本〕小林多喜二 
                  
                 
  “红色救援会”①打算在群众的基础上发展壮大组织,决定以“小组”为单位,直接在各个地区的工厂中扎根。××地区的××小组,每开一次会都要增添一两个新组员。新组员在加入时都作简单的自我介绍。有一次,新加入了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妇女。组长给大家介绍说:“这位是中山同志的母亲。中山同志最近终于被送到市谷监狱里去了。”
                 
  中山的母亲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我觉得,因为自己的闺女进了监狱就冒冒失失地跑到救援会里来,总有点儿不好意思……”闺女只要两三个月不回家,管区的警察就打电话,叫我到某某警察局去把她领回来。我每次都大吃一惊,几乎是哭着跑去的。他们把她从下边的拘留所里带上来。她的脸又苍白又脏,不知在里头待了多少天了,浑身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据闺女讲,她是因为当什么联络员被他们抓去的。
                 
  “可是她在家里只待上十来天,突然间又没有影儿了。过了两三个月,警察局又来传我啦。这回是另一个警察局。我到那儿一个劲儿地鞠躬,说都怨我这作娘的对孩子管教不严,认了错,赔了不是,才又把她领了回来。大概就是这一次吧。闺女说警察嘲弄她说:'你还干联络员吗?'这使她很气恼。我说这有什么可气的,只要你能早出来就比什么都好。
                 
  “闺女回到家里,给我讲了她们干的许多事情。她说:'娘,您根本用不着给警察那么鞠躬。'闺女说什么也不肯放弃搞运动,我也只好由着她了。没多久她又踪影不见了。这回却半年多没有消息。这样一来,我反而像傻子似的,天天眼巴巴地盼望着警察局来通知我。(笑声)”特务常到我家来,我每次都把他们让到屋里,端茶倒水,转弯抹角地探听闺女的消息,可是一点也探听不出来。——这样大约过了八个月,闺女突然间又回来了。不知怎的,她脸上的表情好像比以前更严肃了。想到这期间闺女遭的罪,我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不过,我还是和她有说有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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