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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龙舞-闲语-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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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要拆散我和照晚?难道你是嫉妒?”谷潜流恶毒地道,“若是嫉妒就告诉我,说不定我会考虑你的。虽然你年纪大了些,可是看在你长得这么年轻的份上我将就一下也无所谓。”
  
  拂尘面上一阵青一阵白,忍不住甩手给了他一记耳光。谷潜流捂着面颊目光闪动了片刻,眼中有愤恨,有痛楚,却也有着丝丝甜意,甚至连他自己也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滋味。半晌他忽然吃吃笑了起来,“打是亲骂是爱,师父是爱我爱得紧么?”
  
  拂尘愠声道,“你再胡说休怪我不客气。”
  
  谷潜流一侧头,见江照晚正怒目瞪视着自己。烦乱之下又伸手在他身上疾点了几下,他便昏睡了过去。拂尘见状忍不住喝问道:“你究竟想要怎么对付他?他已经不打算找你报仇了,你还不肯放过他么?”
  
  谷潜流勾唇邪笑一声:“师父您是关心他呢,还是嫉妒他呢?……其实我爱他还来不及,又怎会伤害他?稍后我会给他吃一粒‘忘川’让他失忆,让他忘记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以后我会一心一意对他好。他生性善良谦和,又不象某些人那样是铁石心肠,相信日子久了一定会被我打动,我们肯定可以很快活。”
  
  见拂尘面色越来越难看,他将手中的一只包裹往拂尘怀里一扔,道:“这是新娘的衣裳,麻烦师父帮他换上。如果师父你不反对的话,我今夜就与他成亲。”
  
  拂尘全身一震,面色立时惨然,咬牙沉声道:“这实在荒谬!”
  
  “有什么荒谬的?我爱他便娶他,这有什么不对的?他对我并非没有情意,我相信只要假以时日,他定能爱上我。师父您放心,我会对他好的。”一瞥间发现拂尘手指微颤,似是有些激动,他心中忽然一软,情不自禁放柔了声音探问道:“或者师父不想我娶他?”
  
  拂尘咬牙沉默片刻,忽而抬头冷冷道:“这与我无干,你爱怎样便是怎样。”
  
  谷潜流呆了一呆,愣愣站在那里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拂尘不再理他,他将江照晚抱到床上,开始给他套上新衣服。所谓新娘衣衫,其实还是男子式样,而且正合江照晚身子,可见谷潜流爱他是真,不愿拿女装来羞辱他。
  
  趁谷潜流黑着脸望着窗外时,拂尘将一粒药丸塞进江照晚口中,心里轻轻道:“照晚对不起,我这是最后一次帮你了。缘分天定,不容我插手,以后怎样就由你自己决定了。”
  
  替江照晚穿好了衣衫,他转身朝谷潜流道:“好了。”
  
  谷潜流忽然回过神来,面色极为难看。他鼻子里哼了一声,过来横抱起江照晚,转身便往外走。走了几步猝然顿住脚步,回头朝拂尘吼道:“你真的一直都是在利用我报仇么?”
  
  拂尘漠然看了他一眼,静静道:“是又怎样?我早看出你看似豪爽诚恳,其实狠毒深沉,正是个好棋子。若非有你,这仇只怕报不了。”
  
  谷潜流闻言气得大叫了一声,一脚踹向房门,房门立时裂成数块塌下,“好,好……算你狠!”之后便发了疯似的冲了出去。
  
  等他的背影消失在院中的夜色里,拂尘颓然跌坐在榻上。他缓缓松开手指,手心一丝丝的鲜血顺着指尖缓缓滑落,滴在雪白的僧衣上,鲜艳中透着凄绝之意。
  
  
    
第 45 章
      (四十五)
  
  拂尘呆呆坐在黑暗中,恍惚间有条人影出现在他眼前的幽暗里,“存儿,害死了那么多人,你悔了么?”低沉的声音飘在夜色里,隐隐带着谴责之意。
  
  师父……师父……拂尘嘴唇轻轻颤动着,起身伸出手想要抓住,手心却只有空气。他踉跄着跌倒在地,惶然道:“师父……我好悔……我错了……师父您原谅我……”
  
  那声音轻轻叹息一声:“存儿,你象师父一样爱上了不该爱的人么?”
  
  “不!”拂尘凄厉大叫一声,“我讨厌他,我一直只有厌恶他!——我便是死也不可能爱他!”
  
  人影又幽幽一叹:“人世种种,大梦一场……存儿,你该悟了……”随即湮灭无踪。
  
  “师父!师父!”拂尘急忙起身想要去追,身子一沉,突然惊醒过来。窗外的夜沉沉的黑暗,风过影摇,竹声习习,似是幽魂声声呜咽。背后的风冷飕飕的,象是有什么在拉扯着他的衣衫,又好像听见少年哀切的声音:“师父,师父,不要赶我走,我求你,我错了,可是我喜欢你……”一声声,一句句,无数次在他午夜的噩梦里回旋。
  
  净心端着蜡烛进来点灯。见拂尘神色茫然瘫坐在地上,白色僧衣上点点污痕,他微吃了一惊,忙放下蜡烛过去扶他,又关切地问道:“师叔您怎么了?是身体不适么?”
  
  拂尘在他的搀扶下坐在了椅子中,隔了一阵方哑声道:“没事……”
  
  净心虽然担心,但想到拂尘医术高明,想来不会有事,点了灯后便欲出去。拂尘却忽然叫住了他,又拿过一只四方盒子递给他道:“明日一早将这个送去木屋给谷公子和江公子,就说这是贺礼。”
  
  贺礼?净心有些困惑地接过盒子,又听拂尘道:“我想好好睡一觉,没我的吩咐都不许进来。”
  
  净心见他容颜憔悴疲惫,心想着他的确需要休息,于是答应了,随即带上门离开了。拂尘望着虚掩的房门怔忡了一阵,半晌他收回目光,看向桌上摇曳闪烁的烛火。烛油燃烧的“滋滋”声,混着窗外呼呼的风声,掩盖住了他的心跳。恍惚中,他不知自己的心究竟去了哪里……
  
  谷潜流进了木屋。见里面披红挂绿,喜气洋洋,可他还是忍不住怒火中烧,朝正在铺床的青年吼道:“怎么这么慢?”
  
  青年吓了一跳,迅速转过身来,却是风入松。他见谷潜流神情凶狠,有些惶然地道:“谷大哥,我……我做错了么?”
  
  谷潜流神色不定瞪了他片刻,忽然露出一个虚假的微笑,道:“你没错,你做的很好。快来看我的新娘子!”
  
  风入松好奇地走过来,待看见昏睡中的江照晚他震了一震,脱口道:“江大哥!”
  
  谷潜流大吃了一惊,想着自己明明给风入松吃了无忧散,如今他不仅失忆,而且痴傻,又怎么可能认得江照晚?眼神闪烁了片刻后试探着问他:“你认得他么?”
  
  经他这一问风入松神情反而茫然起来。他盯着江照晚看了好一阵子,终于摇了摇头,老老实实道:“不,我记不清在哪里见过他了,可是看见他我觉得熟悉……”
  
  谷潜流闻言心下立时了然:想必是风入松对江照晚的印象实在太过深刻,即便吃了无忧散,记忆中还是残留着一些影子,等明日再多给他吃些无忧散便是了。
  
  这么一想他面色稍稍缓和下来,道:“你可以叫他江大哥,不过呢,他是我的新娘子,所以是属于我的。”
  
  风入松愈加迷惑不解,“可他是男的啊,男的也能做新娘子么?”
  
  谷潜流嘿嘿一笑,反问道:“为什么不能?”又道:“原来你倒也不太傻,难道真是无忧散失效了么?”
  
  “无忧散?”风入松困惑地摸摸额头,蹙眉道:“那是什么东西?”
  
  “……吃了它就会觉得快乐。”谷潜流胡乱骗他。
  
  风入松信以为真,道:“这么好的东西那谷大哥你留着自己吃。”又看了一眼他怀中昏迷着的江照晚,道:“也给江大哥吃。”
  
  “我已经吃了很多了。至于你江大哥么,我会给他吃个不同的。”说话间他拿出一粒药丸塞进江照晚口中,又解释道:“这个叫‘忘川’,比无忧散还要好呢。吃了这个他就会忘记所有不开心的事情。”“忘川”与无忧散最大的不同便是忘川不会让人变成傻子,只会让人忘了从前。
  
  风入松欢喜地道:“那真是好,你看江大哥他现在皱着眉头,好像不大快活的样子,我看了心里好生难过。”
  
  谷潜流见他对江照晚甚是关怀,颇有些不自在,咳嗽了一声道:“床铺好了么?”
  
  风入松点了点头,跑到床边拍了拍绣着鸳鸯的大红喜被:“都是照你说的去城里新买的,很软很漂亮。”
  
  谷潜流过去把昏睡的江照晚放下,之后便在床边默坐着。风入松隐约觉得他的神情有些可怕,可是脑子里模模糊糊的,什么都想不清楚。踌躇了一阵他忍不住问道:“谷大哥,你怎么和江大哥成亲啊?”
  
  谷潜流回过神来,听见“成亲”二字他心中没由来的烦闷,正想要瞪他,转念又一想,于是邪笑一声道:“你不知道啊!那你坐在一旁看着。”
  
  风入松“哦”了一声,坐在椅子上好奇地望着他。谷潜流心里道:风入松啊风入松,以前都是你占上风,这次我要你亲眼看着我怎么得到他。
  
  他又下意识朝窗外清明寺的方向看了看,只看见一些隐约的灯火。想到那个人他心中又气又恨,隐隐还有一些他不甚明了的感情,只是他不愿意去深究。最后他咬牙恨声道:“你既然不来阻止,说明对我全无感情,既然如此我何必留恋?没有你我一样可以过得快活!”
  
  他扯开江照晚腰间的衣结,掀开他的衣襟,俯身在他白皙的脖子上吮吸起来。又回头不怀好意地朝风入松道:“有趣么?”
  
  风入松面色一白,用力摇了摇头:“不,我不喜欢这样。”
  
  谷潜流一顿,旋即沉下脸喝道:“你这个蠢货,不喜欢就给我滚出去!”愠怒之下一把撕开江照晚的衣衫,大半个身子立时赤裸在了烛光下,泛着玉色的光。
  
  “你知道我下面要干什么?”谷潜流一边恶意地问风入松,一边脱自己的衣衫。风入松懵懂地望着,虽然不清楚他是在做什么,心里却没由来紧缩成了一团,气闷难受得厉害。
  
  谷潜流嘲弄一笑,“知道你不懂……哼!我想要得到的东西一定要得到!无论是用什么方式……”说到这里忽然想到拂尘,立时觉得丢盔弃甲,气焰顿消。不知为何,他可以对所有人耍尽手段,唯独在拂尘面前总是畏首畏尾,瞻前顾后,他猜想可能是少年时拂尘的冷漠轻视对自己的自信心打击太大,到了如今依旧走不出昔日的阴影。
  
  脱光上衣后就着一股愤懑压上了江照晚的身子,想要藉此发泄满心的挫败与怒气。冷不防被人用力一拉,一个踉跄差点撞在床沿上。他猛然回头,见风入松正死死拽着自己,不假思索一把将他甩在了地上,厉声道:“你干什么?”
  
  “我……我不喜欢你这样对他!”风入松喊了一声,一骨碌爬起来又去狠命拽他,想把他拖离榻边。谷潜流双目一瞪,一脚踹向风入松。风入松“啊哟”一声倒在了地上,胸口一闷,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他顾不得身上疼痛,迅速爬过去抱住谷潜流,口里嘶叫着:“不行不行!你不能欺负江大哥!”
  
  谷潜流立时怒火上涌,“妈的!不给你点颜色看看我不姓谷。”对着风入松便是一顿拳打脚踢,风入松口中虽然不住痛叫,却始终不肯松开他。谷潜流忍无可忍,狠命一脚将他踹向房门,只听得“嘭”一声巨响那扇门便斜斜飞了出去,而风入松则重重摔在门槛上,口吐鲜血晕厥了过去。
  
  
    
第 46 章
      (四十六)
  
  谷潜流怔了怔,因觉得他甚是碍眼,便走过去扯住他的头发将他拖到了门外草丛里。完了正要回屋子里,不经意间看见半山上一片红光。他愣愣望了片刻,心里猛然一跳:“是清明寺!”无暇细想便朝着那个方向狂奔而去。
  
  一路跑到了清明寺,见大殿什么的都好好的并未着火,东边的后院却是冒着烟,隐约传来嘈杂的人声。他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腔,忙疾步飞奔而去,到了寺庙后院看见一堆和尚提着水桶站在那里议论,面前一块平地上乌烟阵阵,黑色的灰烬四下里飞舞。
  
  他抓住一个和尚急声问:“拂尘呢?拂尘呢?”
  
  那和尚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拂尘师兄已登极乐……”
  
  “什么?这不可能!”他一拳将那个和尚打倒在地。众僧见他打人,连忙围过来制止。谷潜流一瞥间看见住持,忙冲过去揪住他的衣领喊道:“拂尘呢?你说,你快说!”
  
  住持被他勒得咳嗽了几声,一时说不出话来。小沙弥净心见状疾步跑过来解释道:“谷公子,拂尘师叔他……他被火烧死……噢不,圆寂了……”说到这里不禁红了眼。
  
  谷潜流呆了一阵,忽然一把推开住持,冲进废墟里。这场火烧得异常干净,小小的院落里什么都成了灰,只剩下几块焦黑的石头。火中明显有“火引”的气味,想当日他烧随音山庄时只用了的一点点“火引”,偌大的山庄便烧得连具尸体都不留,更何况眼前原本只是个小院子。
  
  “不可能……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他忽然撕心裂肺大叫一声,拔出刀乱砍地上的灰尘泥土,口里吼叫道:“你出来,你出来,我知道你没死!你想要用这种方法逃过我么?我不会再受骗了!……”
  
  众僧见他状若癫狂,都不敢靠近。暗夜里只见黑灰泥土漫天席卷而来,从前幽静雅致的小小院落如今仿若变成了人间地狱一般,森然可怖。
  
  不知过了多久,谷潜流终于精疲力竭倒在了地上。天边隐约有了曙光,虽是黎明,却异常阴冷昏暗,倒仿佛天马上就要黑了一般。
  
  净心见谷潜流一动不动躺在地上,踌躇了半晌,终于鼓足勇气端着一只盒子上了前去,又小心翼翼道:“谷公子,这是拂尘师叔留给你和江公子的,说是贺礼……”
  
  “滚开!”谷潜流狂吼一声伸手将他推倒在地,那只盒子便“咣当”一声摔成了碎片,里面一本册子滑出老远。谷潜流一呆,迅速爬过去捡起一看,竟是本完完整整的《鱼龙舞》。
  
  他怔忡了片刻,忽然歇斯底里大叫了一声,三下两下将那本册子撕得粉碎,口里怒叫着:“你滚出来,滚出来!你留这个给我做甚么?怕我没练全鱼龙舞早死么?我就不练,我死了都是你害的,我不让你心里好过!……”一瞥间看见净心正将一块彩色之物往怀里揣,他震了一震,猛地扑过去将那物抓住,就着曙光一看,竟是他早先丢失的那块紫水晶。
  
  他俯身一把抓住净心的衣领,厉声喝问道:“这水晶你是从哪里偷来的?快说!不说我杀了你!”
  
  净心吓得浑身瘫软,战战兢兢道:“不是偷的!是捡的,捡的……”
  
  “在哪儿捡的?”
  
  “在……在……哦对了,就是那夜我和净德送谷公子回木屋时在半途中捡的,净德可以作证,净德!净德!”他用力扭过头四下寻找净德。
  
  净德虽然怕得厉害,终还是走上前来。谷潜流对着他吼道:“什么时候?你们什么时候送我了?”
  
  净德擦了擦汗,结结巴巴道:“就是……就是有一夜……有一夜您……您被蛇咬了,江公子……江公子将您送来寺里……寺里解毒。早晨拂尘师叔……让我们俩……将您……将您抬回了木屋……好像是五月初二……”
  
  五月初二?谷潜流心里猛然一跳,周身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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