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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常宫闱-第2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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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嫔们只得跟在回雪身后。

回雪坐在后排中央,面前便是安妃的头颅。岑梨澜坐在回雪右侧,其他妃嫔,依次坐着。

离这么近,回雪甚至能闻到安妃发间的桂花油香气。

岑梨澜心里突突直跳,小几上摆着茶果,可谁也没有去动,岑梨澜紧紧的握着回雪的手,甚至,不忍去看那颗人头。

“可以开戏了。”皇上吩咐了一声。

王福全拍了拍手。戏台上的伶人像又活了过来似的。

乐师们坐回到角落里,开始奏乐了,奏的是欢快的调子,让人听了心里很舒畅。

戏台中央,伶人们涂着花脸,神情喜悦,伴着欢乐的调子,迈着欢快的步子。

李答应及那男人的尸体,就悬在他们头顶。

李答应的血,一直不停的往下滴,偶尔滴到正在唱戏的伶人脸上,他们并不敢抹去,而是面含李答应的鲜血,强挤出笑脸来。

皇上似乎觉得这戏很好。

一直在拍手。

时不时的,还吃上几粒葡萄。

他身后的妃嫔,依然是鸦鹊无声。

戏台上唱的什么,她们一点也没听进去,她们一直盯着安妃的人头。还有李答应身上滴下来的血。

两个多时辰的戏,终于唱完了,众人均松了一口气。

皇上却还坐在那没有动,似乎是在回味。

皇上不走,妃嫔们便不敢走。

往日听完戏,妃嫔们跟飞蛾扑火似的。硬是抢着往皇上身边涌。

可这一次,个个正襟危坐,谁也不敢往皇上身边去。

跟宠幸比起来,或许,她们更想活命。

“岑妃——”皇上叫岑梨澜。

众妃嫔皆同情的看着岑梨澜。

岑梨澜也没想到皇上会叫自己,一时间脑海里飞速想着。最近自己有没有做下什么对不起皇上的事。

可自己整日在照看五阿哥跟六阿哥,其它时间。就是在相印殿与回雪在一起。

好像自己并没有多大的错处。

可心里又惶惶不安。

这畅音阁的血腥气,让她心里没有底。

回雪也只得握紧了她的手。

皇上又叫了一声:“岑妃——”

岑梨澜只得压着狂跳的心应了一声:“臣……臣妾在……。”

岑梨澜跪倒在皇上面前。

皇上笑笑,又咳嗽了一声:“你很害怕?”

岑梨澜是很害怕。她只得点点头。

皇上伸出手来,拉了岑梨澜起来:“朕叫你,不是因为你犯了什么错。”

回雪松了一口气。

皇上将岑梨澜的手放到他的手心里,这倒让岑梨澜不习惯。只是强挤出笑脸来应付着。

“岑妃,朕是想说,你给朕开的方子。是有效的。朕得谢谢你。”

岑梨澜默默松了一口气,原来皇上叫自己,是为了方子的事,便赶紧磕头道:“臣妾所知,也不过是皮毛,皇上吉人天相,臣妾不敢邀功。”

皇上拉了岑梨澜的另一只手:“你如此想,便是最好,不骄不躁,是好的。”

岑梨澜只得道:“谢皇上夸奖。”

皇上又叫王福全:“把安妃的人头——”

岑梨澜手心里冒出了汗。

皇上笑笑:“岑妃,又吓到你了?”

岑梨澜只得摇摇头:“是臣妾衣裳穿的,有点多了,所以燥热。”

皇上又叮咛王福全道:“把安妃的人头,送到延禧宫上官贵人那里,让她天天对着安妃的人头,好好的给朕反思。”

王福全没想到皇上会出这样的主意。

他本以为,皇上让割下来安妃的人头,不过是给众妃嫔一个警告。

警告过后,便会叫人把安妃的人头给埋了,没想到,皇上竟然让把安妃的人头送到延禧宫里去。

血淋淋的人头,他一个老太监看了都害怕,何况上官月那样一个弱女子。

可王福全不敢不从,只得哈腰道:“奴才这就去办。”

眼瞧着王福全用茶托端走了安妃的人头,皇上也舒了一口气:“这宫里,最听话的奴才,就是王福全了,朕让他做什么,他从来不问为什么,而且,从来不会背叛朕。”

岑梨澜的手心全湿了。

“岑妃,朕——晚上到你那里去。”皇上留下这句话,便由小太监伺候着,坐着辇车走了。

如死一般的寂静。

直到皇上的辇车看不见了。

妃嫔们才跟活了过来一样,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那些胆子小的,甚至伏在小几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还有的,望着台上李答应的尸体,吓的六神无主,脸都僵硬了。

倒也有胆子大些的,给回雪告了别,走到岑梨澜身边,也不忘福上一福:“恭喜岑妃娘娘了,皇上今儿晚上要岑妃娘娘侍寝呢。”

侍寝这事,本来是妃嫔们所盼望的。

岑梨澜从来没有盼望过侍寝。

何况是这种时候。

皇上双手沾满了鲜血。岑梨澜想像不到,要如何去伺候他的身体。

此时一句“恭喜岑妃娘娘”,对岑妃来说,就像是莫大的讽刺。

她甚至记不清,是如何跌跌撞撞跟着回雪回到相印殿的。

锁儿等在相印殿里,已经给两人泡好了红枣茶。

红枣在茶水里煮的久了。茶水都变成暗红色。

每人茶碗里都漂浮着一粒红枣,红枣上下起伏,像是一颗心。

王方哈着腰道:“主子,这是锁儿侧福晋费了两个多时辰才熬煮好的,主子尝一尝香不香。”

回雪打开茶碗,看到茶的颜色。又看看那鲜红的枣子,本不想喝,见锁儿在望着自己,又不好让她伤心,便浅浅的尝了一口:“刚才在畅音阁,喝了许多茶水。如今还是涨的。”

这不过是个借口,在畅音阁里。回雪甚至连茶碗也没有碰一下。

岑梨澜靠在榻上,失神的望着明晃晃的窗户。

回雪拉了拉她的衣袖。

她才回过神来,往榻上坐坐,挨着软垫子眯眼养神,然后才端起锁儿煮的茶,刚打开茶盖。便看到红的像血一般的枣子,岑梨澜一阵反胃,直接给吐了出来。

锁儿吓了一大跳:“这茶……是不合岑妃娘娘的口味儿吗?”

回雪忙帮着掩饰:“岑妃今日身上不爽罢了。”

她并没有将畅音阁的事告诉锁儿。如果告诉她,不过是多一个人害怕而已。

烟紫赶紧拿来扫帚等物清理,回雪带岑梨澜去里间换了身衣裳。

给岑梨澜换的衣裳,是一件淡蓝色的斜襟长褂,水色的襦裙。

淡蓝色,能让人静下心来。

而水色,也能让人舒缓。

岑梨澜换了衣裳,又接过一杯清茶漱口,拉着回雪的胳膊道:“今儿皇上是疯了吗?为什么在宫里大开杀戒?”

回雪摇摇头:“以前皇上从没有这样过。”

“皇上的身子是渐渐的不行了,可脑袋也不行了吗?看看畅音阁流的那些血,那些血……真是触目惊心。”岑梨澜说着,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她本不是一个胆小的人,可畅音阁的事,还是震撼到了她。

“你也得小心了,皇上不是说了,晚上要到你的永和宫里去,他身体不好,病久了,脾气就不好,你得好好伺候着。”回雪暗暗握紧了岑梨澜的手。

岑梨澜却摇摇头:“你也知道,我一向不是个会讨皇上喜欢的人。”

回雪也只能道:“如今没有别的法子,在皇上面前,还是少说话为好,皇上如今多疑,一句话不对,就会惹来祸害。”

“你是说今日的上官贵人?我瞧着,这后…宫里,没有谁比上官贵人更爱皇上了,可是皇上他……。。真是负了上官贵人的一片心了。”岑梨澜叹了一口气:“我这样的妃子,坐冷板凳是应该的,反正我的心思,只在小阿哥身上,可上官贵人,为了见皇上,膝盖都跪出老茧来了,可结果呢,因为多说了两句话,如今……”

回雪也叹了一口气:“不知上官贵人怎么样了,皇上禁她的足,把她关在延禧宫……。”

正说着话,烟紫便急急的跑了进来:“主子,延禧宫的婢女来请示主子呢?”

延禧宫,上官月身边的婢女,穿着粉色的婢女服,哭的眼圈都红了,她端端正正的跪在地上道:“求郁妃娘娘,求郁妃娘娘——”

回雪问她:“怎么了,哭成这样?”然后朝烟紫使使眼色,示意她带锁儿出去。

锁儿会意,掀帘子去院子里赏花了。

婢女抹着眼泪道:“皇上禁了我们主子的足,我们主子回到延禧宫,就哭倒在床上,可是刚才,王福全王公公,竟然端着一颗人头,说是死去的安妃娘娘的头,说皇上说了,让我们主子天天看着这人头呢,我们主子又惊又怕,如今竟然发起了高烧,还说起了胡话,直说安妃娘娘要来延禧宫找她索人头了。”

婢女一面说,一面哭,她自己又十分害怕,肩膀抖动,眼泪成河。

岑梨澜叹了口气。

回雪道:“那你来是?”

婢女道:“奴婢不知道,主子被禁足了,如今病了,还能不能去太医院叫太医们为她看诊,怕太医们不给看……。”

回雪摇摇头道:“你不必害怕,你主子虽被禁足,可还是皇上的妃嫔,也是太医院那帮太医的主子,太医们是不会为难你的,你且去太医院,请上太医,太医们开了方子,你们熬了药,喂给你们主子喝了也就是了,若是她喝了药还不见好,你再来回我。”

婢女点点头,抹抹眼泪,转身要跑,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回过头来,又一次跪倒在地上:“郁妃娘娘,我们主子说了,她跟安妃娘娘,并不是同谋,如今安妃娘娘的人头在延禧宫,主子很害怕,郁妃娘娘能不能下旨意,把安妃娘娘的人头——移走……。”

回雪自然也不想安妃的人头就这样冠冕堂皇的摆在延禧宫。

可皇上执意如此,回雪也不能硬来。

如今也只得摇摇头,安慰那婢女道:“现下最当紧的,先是看好你主子的病,你且去太医院请太医吧。”

婢女磕了头,去了。

这晚果然是岑梨澜侍寝。

相印殿里一直点着蜡烛,一直到深夜。

王方从外面得了消息回来,告诉回雪说:“主子,皇上的辇车,傍晚的时候就到永和宫了,而且皇上的脸色也不错,王福全王公公就在永和宫门口守着,奴才瞧到现在,皇上也没有出永和宫,想来是睡沉了,岑妃娘娘并没有什么事。”

回雪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很害岑梨澜没有伺候好,皇上又莫名的发什么脾气。

如今看来,一切还算风平浪静。

烟紫已吹熄了几根蜡烛,只留着床头小桌上的一根在摇曳:“主子,睡吧。您一直担心着岑妃娘娘,王方得了信儿,怕是岑妃娘娘今晚无事,岑妃娘娘都睡下了,主子也睡吧。”

回雪躺在床上,一股困意袭来。

眼前的烛火也摇曳的更加厉害。

刚闭上眼睛,回雪就仿佛做了一个梦。

梦到岑梨澜坐在皇上的辇车上,一个劲儿的冲自己招手,微笑,皇上就躺在辇车下面,鲜血淋淋,痛苦不堪,一直求着自己救他。

回雪顿时吓醒了。

抱着床上的毯子,呼吸都急促起来。

烟紫已打算吹蜡烛了,见回雪这样,便问道:“主子做噩梦了?”

回雪点点头。

“梦到岑妃娘娘出事了?”烟紫笑:“岑妃娘娘都睡下了,不会有事的。”

回雪觉得这个梦很奇怪,皇上的辇车,怎么会是岑梨澜在坐呢?

正在愣神,便听到有人在使劲儿的拍门。

正文  第450章 欢好(一大章)

拍门的声音很急促。

一声连着一声,在夜里这声音能传出很远。

烟紫道:“难道是四阿哥?”

有几次,夜深了,四阿哥还会敲开相印殿的门。或是给回雪送东西,或是来跟回雪说说话。

王方已去开了门,却是岑梨澜。

夜很黑,伸手不见五指。

相印殿廊下的红灯笼发出微红的光,这光线忽明忽暗,摇摇晃晃。

王方挑着灯笼,凑近了,才发现是岑梨澜。于是忙放下灯笼:“岑妃娘娘吉祥。”

往日里,回雪已睡下的时候,岑梨澜是不会来打扰的,这一日却不同。

岑梨澜身后并没有奴婢跟着,也没有奴才挑着灯笼。

东西六宫,漆黑一片。连个人影也没有。

岑梨澜就这样跌跌撞撞的来了。

甚至,王方给她行礼,她也没让他起来。平时,她并不会这样,甚至,王方要伏身行礼的时候,她都会笑着说“免了”。

她直直往内室而去。

脚步急切。呼呼急促。像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回雪已觉察出,这晚来的人不会是四阿哥,若是四阿哥,他在大门口时,便会“额娘,额娘”的叫上了。

烟紫重新点上几支蜡烛,将内室照的如同白昼。

岑梨澜刚进内室,便差一点倒下,用力的扶着屏风,她才站稳了。

灯光下岑梨澜面色憔悴,神情慌张,嘴唇没有一点血色。

回雪忙扶着她倒在榻上:“刚才还听王方说,永和宫里好好的,这是?”

烟紫本想去捧茶。手里的蜡烛低低一照,却吓的哆嗦:“主子,你看看岑妃娘娘的裙子……”

岑梨澜穿着一条藕色的裙子。回雪只看了一眼,便不忍再看:“去叫太医……。”

烟紫还没走,岑梨澜便止住了她:“不用叫太医了。”

“这是怎么了?”回雪心疼的厉害,见岑梨澜不让叫太医。便让烟紫赶紧去烧些热水。

烟紫很快去了,端了热水来,铜盆里的热水袅袅娜娜,白色的软毛巾在盆沿悬着。

回雪示意烟紫外面候着。

烟紫知意,退了出去,将内室的门轻轻关上。自己站在内室门口守着。

回雪将毛巾放在热水盆里沾湿,然后拧去水分。先是帮岑梨澜擦了擦脸,然后又给她擦去手上的血痕。

“这是怎么了?刚才我梦到……。梦到你坐在皇上的辇车之上,而皇上却在辇车下面,鲜血淋淋的……本来就觉得这个梦很是诡异,怕不是什么好兆头。不想你……果然出事了。”回雪握着岑梨澜的手。

岑梨澜掀开衣裙,露出下身。

她白净的腿上。已是伤痕累累,甚至,在两腿内侧。还出了现了大团的青斑。

瞧着伤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划的。

如今伤口不再流血,想来岑梨澜受伤已有一会儿了,她裙子上的血,是因为腿上有伤。

这么隐私的地方,岑梨澜不愿让太医瞧。

回雪甚至不敢摸一下她的腿,害怕那些伤口又会流出血来。

“很庆幸,我没有死吧。”岑梨澜呵呵一笑,她竟然还笑的出来。

回雪心里却满含酸涩:“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腿上……。”

回雪不忍说下去。

岑梨澜咬着嘴唇道:“今晚本是我侍寝,傍晚的时候,皇上便坐着辇车到永和宫了,我瞧着,他的气色不错,而且心情好像也好了一些,晚饭,皇上也是在永和宫用的,吃了些番薯,还吃了些蛤蜊肉。”

岑梨澜眼睛幽幽的,灯光照着她的脸,她的脸白的如一张纸:“用过饭,皇上说是白天累了,便想歇着。刚到床上躺着,六阿哥便哭了,最近六阿哥总不让嬷嬷们抱,只认我。我也无法,六阿哥在隔壁哭闹不止,我便披衣去哄了他一会儿。”

“六阿哥是皇上的孩子,你去哄他,皇上还有什么话说?”

岑梨澜叹了口气:“我哄了一会儿,六阿哥就不哭了,我刚回房里,他便又哭了起来,六阿哥一直哭闹不止,嬷嬷们又哄不下,皇上便有火气,说是要治嬷嬷的罪,小孩子哭,是常事,嬷嬷们细心照看,又有什么罪呢,我好不容易求着皇上,他才算饶了嬷嬷。”

“然后呢?”回雪握着岑梨澜的手。

岑梨澜低下头:“六阿哥一直哭,惹的皇上心烦,他便叫了王福全进去,说是让王福全去养心殿拿他常吃的那些安眠的药,喂给六阿哥吃一些,六阿哥就不哭了。”

回雪骇然:“安眠的药,是因为皇上常常失眠,可六阿哥是小孩子,怎么能喂给小孩子吃呢?”

岑梨澜抬起头,眼圈都红了:“谁说不是呢,六阿哥晚上哭,是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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