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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是土豪-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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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混饭吃,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有几个姐妹就是跟人出去做了小妾,结果被大房折磨得生不如死,女子可悲,世人不悯,我等见惯了这些,才不欲害人害己,就算没儿子送终,也不能将人家往火坑里推,伤风败德之事,更不应染指,戏子商贾皆为下九流,如若自己都看不起自己,那别人何尝会正眼度人……夫人……”
  慕丞雪这时满脑子都是那本名册里的姓氏,连着朝中官员织成了一张密密实实的网,心里越想越乱,哪里还听得进顾玉麟嘴里说什么。
  她顿了顿足,一时不知道要从何处说起。
  顾玉麟却身形一闪,挡在她身前,一手扯着她的衣袖,一手指天,正色道:“夫人,我顾玉麟敢对天发誓,今生今世,只娶慕丞雪一人,就算夫人再是不待见我,我也不改初衷,始终如一。”说得斩钉截铁。
  怎……怎地就发起誓来了?
  慕丞雪像是被冷风吹了一下,冒出一身鸡皮疙瘩,目光沉沉地落在顾玉麟漂亮的手指上,耳朵里却循环往复着那一句话:“就算夫人再是不待见我,我也不改初衷,始终如一。”
  她循着那手指,将视线上移,慢慢地移到他僵直的手臂上,再到他平整的肩膀,越过完美的肩线,勾过好看的下巴,她才像游魂似地,盯住了顾玉麟的脸。
  顾玉麟的脸有些发烫,眼睛里因为过于认真而将瞳孔睁得老大,乌黑的眼珠逆着光,像一泓深潭,望不见底,又似扭着一漩涡,要将人吞了进去,始得万劫不复。
  顾玉麟说的没错,梨园世家,美人血统,他不仅仅是皮相绝美,更胜在双眼含情,顾盼生辉。
  这个,是她的夫君。
  她曾经瞧不起,看不对眼的有钱公子。
  三万两银子的见面礼,五千两银子的新妇红包,满车满斗的回门礼,都来自这座金山银山。
  而金山银山之中盘根错节,却是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个秘密是顾家的,将来,也会是属于她的。
  她无数此想置身事外,却又忍不住好奇查探。
  她原以为自己只要做做表面,与顾玉麟做一对挂名夫妻便好。
  却不料这家人根本没将她当成外人。
  为什么会这样?
  “我真没有……”
  顾玉麟着实对慕丞雪的喜怒哀乐感到生疏,特别是她这样静静地,一动不动的时候,就像没有了三魂七魄的瓷娃娃,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他急死了,又不敢当着慕丞雪的面把慕从琅那二十七房小妾拉出来一一对质,慕丞雪越是直愣愣地盯着他看,他就越是心虚发寒,背上长出一层白毛汗,口干舌燥地只想扎进脸盆装个鸵鸟,冷凝冷凝。
  “相公,妆龛右边的第二个屉子里,有把戒尺,以前我要是做错事,爹爹就是拿这把戒尺来打我……”慕丞雪动动手指,将他的一双大爪子扒下来,继而抬起下巴,指了指五六步开外的妆台。
  顾玉麟额上明显地流出了汗,一脸失望。
  他不情愿地移开了步子,以着比蜗牛还慢的速度挪向那边,心里委屈得发寒——
  慕丞雪,我说得了这样直露坦白,你却不信我,非但不信,还要拿戒尺打我,别人娶老婆三从四德,我娶个老婆,就成就了我的三从四德,这还不够?咦?不对啊,她生气,不就代表她留意我?她留意我,是不是就表示有一点关心,有一点吃醋,有一点点喜欢呢?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换了个角度想,顾玉麟的嘴就咧到了耳朵根。
  慕丞雪看他步子时快时慢,不晓是什么意思,好不容易变得有些清明的心境,一下子又浑浊起来,最终却是咬一咬牙,“扑通”一声在他身后跪下。
  明明是衣料包着皮骨触地的闷响,听在顾玉麟耳中却如泰山倒塌,天崩地裂。
  他吓得一个上蹿,蹦得三尺高,待看清楚身后发生了什么,他更是手足无措,整个似脱绳的野马“嗖”地奔至跟前,搀住慕丞雪的胳膊。
  “夫人,你这是做什么?!是为夫有错,为夫之前钻狗洞,误将二哥当成了奸,奸……唉呀,这些与你无关,你起来啊!”
  “相公,妾身有错,妾身怕死,处处防人,自进门那天起,便派着彤影,甚至央着沈大人调动了锦衣卫去拿顾家的卷宗,相公时时忍让关心,妾身却只将相公踩在脚底,就拿这次来说,明明是圣上有错在先,可慕府满院的家丁奴仆却都置相公生死于度外,妾身掌家多年,从不知自己所谓扬威立万,不过是以势压人,养得他们一派奴颜,见风使舵,妾身自以为聪明一世,自以为洞察先机,却不过是小人之心……妾身甘愿受罚!”
  “你拉我进来,不是因为二哥那句话?”顾玉麟顿时懵了。
  “二哥大事小事皆糊涂,他说什么,相公都不用放在心上。”慕丞雪双手压在他手臂上,执意不肯起来。
  她真的错了,当朱钽的自称从“我”变成了“朕”,她就应该知道,所谓的荣宠,所谓的青梅竹马都已经过去。皇帝只能是皇帝,她与他天生有着不可逾越的距离。
  若她还是那个不曾婚配,恣意横行的慕大小姐,朱钽还能由得她去胡闹,可她如今已经嫁作他人妇,她随便任性一次,顾家便可能是举家覆顶,满门不幸。
  婆婆和大嫂拿出那样的诚意来厚待自己,分明就含着几分意思在里边。
  顾家朝中无人,处处遭人制肘,经不过这朝堂风雨,官场风波啊。
  她错了,错在自以为是,错得几乎离谱。
  进门三天,她便闹得双禧园里鸡犬不宁,竟还自以为能干聪慧,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都错了。
  二哥大事小事皆糊涂,可是对钱银之事却从不糊涂,二嫂接了中馈,一房独大,欺压妾室,只手遮天,连着底下的奴才也跟着风水转圈,主母怎么摆,他们就往哪边钻,她以前身在高位不明白,只道是府中家人修养得当,她这个掌事大姑娘管教有方,原来都是假。
  如果顾玉麟真的被狗咬伤,如果他真的失救身亡,那她……
  她冷不丁地打了个寒战,眼前飘过朱钽那双几可称得上阴骘的眼睛,她简直不敢再想下去。
  现在不说顾玉麟对自己好是不好,自己是否能真心喜欢他,就算他纨绔不知轻重,莽撞不懂进退,她也得护着他啊,她不想入宫,更不想以某种见不得光的方式伴君左右。
  要改变一个人真的很容易,知子莫若母,太后十月怀胎生了他,焉不知他的软肋在哪?
  顾玉麟脑袋里像飞进了一群马蜂,一直嗡嗡嗡响不停。
  鼻端飘来熟悉的暖香,他半屈着身子立着,堪堪可以看见她漂亮的发线。
  慕丞雪玉雪似的脖颈衬着一头乌黑柔亮的长发,发际纹理清晰,无一根碎发,仿佛工笔妆成,一笔一绘皆是风景。再往下,可以看见她干净的锁骨,以及领口小露的春意,玉色迷离,仿佛还蕴着香。他听见自己的血管滋滋地味着热气,仿佛阳羡茶壶沸腾的水。
  “咕嘟!”他很不客气地吞了一口口水。
  喵啊,再这样下去,他狼尾巴就要长出来了,好说也是二十几岁的人了,没碰过女人,可不代表着他不能人事啊,碰上个合意的血脉贲张也不是什么奇事,可是他就算掩得住下面,却憋不住上面啊,哎呀妈呀,流鼻血了。
  “夫人,你要跪到什么时候?为夫的腰还痛着,你……不痛了吗?”他郁郁地说着,“叭嗒”一记响亮的鼻血落在地上,溅出了血花。
  “相公,你怎么了?可是吃坏了东西?还是昨夜不小心磕坏了鼻子啊?”慕丞雪大惊失色。
  “夫人,你能不能扶住我,我,我见了血……有点晕哈……”顾玉麟再是心花怒放也挡不住晕过去的速度,他多想趁机揩个油啊,可是老天爷爷就是不成全他。
  昨夜东风压到了西风,今晨西风压倒了东西,顾玉麟就这样扑过去,恹恹地倒在慕丞雪身上。
  “来人啊,相公又晕过去了!”
  慕丞雪狠狠地将这个“又”字咬了个重音。
  怎不听她说完哪?                    
作者有话要说:  

  ☆、天天天天很晴

  这回顾玉麟倒是没晕太久,盏茶功夫就醒来了。
  贺氏嬉皮笑脸地派人送来了新的棉被,却赖在房里不肯走,一双眼睛贼溜溜地打量慕丞雪和顾玉麟十指交缠的手。
  慕丞雪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顾玉麟拿捏住的,挣也挣不脱,只能硬着头皮拿眼角余光看二嫂。
  贺氏站在那儿,有点拘束,抢在慕丞雪开口之前先打了个“哈哈”。
  慕丞雪便觉得那笑声假得刺耳。
  顾玉麟躺着,一双眼睛像涂蜂蜜似的地贴在慕丞雪脸上扫来扫去,那眸色清澈湿润,盯着她全身发痒。钱钱拉着流月一脸狗腿相地往厨房里跑,老远就听见他大声报着菜名:“蟹粉狮子头,白烧四宝,红果拌梨丝,淡菜炒笋尖,枇杷虾,熟抢虾仁,炸禾花雀……”
  慕丞雪瞪着眼睛珠子,一脸诧异地望着他:“身子还没好,就吃这么油腻,就算钱钱家以前是开淮阳菜馆的,也不能胡吃海喝,伤身啊。”她手里有顾家卷宗四十余册,丫鬟小厮祖上三代都被她查干净了,钱钱身为顾玉麟的贴身小厮自然查无遗漏,她是个爱做笔记的好姑娘。
  贺氏又笑了一声,还未曾开口,就听慕丞雪悻悻一叹:“上次那碗粥也不知道是谁熬的,居然那么难吃。”
  贺氏哪能不明白她的话里的意思,赶紧凑上前来插话:“小妹想喝粥,我马上叫厨房去准备,今儿庄上刚送来了新摘的蔬果,可做蔬果粥。”
  慕丞雪摇摇头,依旧握着顾玉麟的手:“二嫂子一粒米当得别人家十粒米,我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喝不上那样金贵的东西。相公,我们已经在二嫂这儿打扰了四五日,也是时候回去了。”竟是要抬脚走人的意思。
  贺氏又不是傻的,慕丞雪故意将自己家的娘家说成二嫂家,不就是暗刺她掌了中馈胡作非为么?可惜贺氏是个脸皮厚的,压根就不吃这套,听了这话,那脸上还挂着笑,仿佛慕丞雪那席是话是说给墙壁听了,可把慕丞雪气了个半死。
  贺氏笑吟吟地上前执着她的手,一脸地和气:“双禧园离慕府也不远,小妹随时可以回来住住,太师府里别的东西不好,可房子却大而气派,冬暖夏凉,住起来也舒服。”说得好像双禧园里没房子会是窝棚似的,她笑得热络,话里还藏着话呢,上句夸着房子,下句就说到了钱眼上,“……几车的瓜果捱不过冬,眼见着再过几个月就过年了,这府中手头儿紧,莫说是不能给澄哥儿几个做新衣,就连大嫂也……唉,都是二嫂子没用,竟还让小妹操这份闲心。”
  慕丞雪暗暗咬牙,却是展颜一笑,道:“妹妹才不操心。”
  贺氏厚着脸皮道:“小妹不操心,那藏着我们二房的回门礼不给又是做什么?礼单上红纸金字,写得明白呢。”
  慕丞雪银牙咬碎,笑得比谁都好看:“说了是礼,又不是欠了二嫂的,二嫂这话说得太有趣。”
  贺氏面色不改,笑里藏刀,眼睛却瞟向了在一旁装死的顾玉麟:“妹妹嫁得好夫郎,却忘了娘家的清苦,真是不应该。”
  慕丞雪点点头,笑容不改:“没忘没忘呢,是二哥说不要这实礼,妹妹说他不过,才兑成了银子,足足一千两,够他去烟雨楼花销一个月了。”
  贺氏勃然变色:“什么?银子?烟雨楼?个老不死的,又出去滚,识相的就不要回来!”
  说罢一阵风刮过,在房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顾玉麟躺在床上,笑得肠子打结,他压着肚子上气不接下气地指着慕丞雪的鼻子,半晌才整得个完整的句子:“夫人……好黑的心肠,自家嫂嫂也被你坑成这样。”
  慕丞雪一本正经地道:“我平时就有这么黑,光明正大的事我可不爱做,暗里使刀子我最会,相公要是怕了,可早早地休了我,我绝无二话。”
  她嫁给顾玉麟,不啻于扛个了祸祸来让他一并笑纳了。
  那抽风的皇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杀回马枪,她心里烦着呢。
  本以为回门这几日能消停消停,可是却摊上了二哥这一家子绝世好姨娘,二十六路姨娘来相公面前探路也倒罢了,二嫂子这个做正房的像个要债的似的,一天三省,比当初向婆婆请安还候得准时,不是来要回门礼,就是来诉苦的,一下子说慕从琅偏私,一下子又说庄子进项不好,今年收成差,没盈余。
  慕丞雪不好让她拿账本来看,她便天天翻来覆去都是这些空话,仿佛顾玉麟是块猪油膏,火温温水化化就可以刮下一层。
  顾玉麟知道慕丞雪说的并不是气话,沉默片刻,他起身,轻轻摇了摇她的肩:“夫人,要是住得乏了,我们回家。”
  回家?
  慕丞雪目光滢然,懵懵地瞧着他,一时间像被那黑色的漩涡卷了去,再也摆脱不了。
  不知为何,突然鼻尖发酸,她竟慌慌张张地扭过了头。
  她在宫里行走惯了,看多了那些鬼域伎俩,总不肯相信人,她很怕死,十岁那年起,她常常梦见自己被妖魔鬼怪弄死,她不敢说给爹娘听,也不敢求助于大哥大嫂,便一个人扛着,谁也想不到,堂堂慕阁老的爱妹,居然会凫水,会划船,会骑马,还会驾车……
  她说得很明白了,她就是怕死,怕得要命。
  她一边看不起顾玉麟胆小心鼠,一边却有极有自知。
  女人胆小一点原本也没什么,但这样怒极求生的,可就称得上是逆天了。
  “好。”她答。
  家里还有个烂摊子等着收拾呢。
  她扶着顾玉麟起身,为他打散了头发,又学着他伺候自己时的样子,为他束发。
  “咝!”
  她束发的手法并不高明,甚至还有些笨笨的,拉痛了他的头皮。
  他一面受宠若惊,一面却又甘之如饴。
  “给二哥的回门礼,就让二嫂收着吧,其实不值钱。”
  等束好了发,顾玉麟兴冲冲地对着镜子一照,才发现发髻有点偏。
  他不舍得提醒慕丞雪,亦不愿意自己的头皮再受一次折磨,便信口说起了别的。
  慕丞雪发现那发式有些奇怪,想伸手帮他扶正,却轻易被他的话吸引住。
  “不值钱?都是些什么?”
  单子她没有看完,只晓得全是药材,几两几钱的,她也不是太懂,看得一头雾水,慕从琅说是一千两就一千两,反正她身上还有点钱,一千两还给得起。
  嫁了个有钱的夫君,今时不同往日。
  她不是大手大脚的主,婆婆给的零花钱都还没动过呢。
  “过来。”顾玉麟勾嘴一笑,朝她招了招手。
  “那么神秘。”她心底怪嗔,却不忍拂了他的意,顾玉麟是这样一个人,呆在他身边,瞧着他一举一动心便软了,她不止一次着这道儿。
  “再过来一点。”顾玉麟借机揽住了她的肩,见她没反抗,狼尾巴几乎甩上了天,慕丞雪果然不防他了,嗷嗷嗷。
  “要说快说,不然出门就晚了。”慕丞雪左右看看,也觉得两人离得太近了,不过之前离得更近的时候都有过,也没什么特别不适。
  “那都是些……”顾玉麟说到一半,手臂一紧,掰过慕丞雪的下巴,托起来便是一大口亲上去,“叭”地一声响,有如烟花升空,光华遍地,虽然这一吻没正到位,却也沾着了半边唇,沁人的口脂香就这样漫了进来,甜甜地却又凉凉地,回味一阵子,竟又好似很温存。
  他的脸腾地红了,竟还抢在慕丞雪前面红的。
  慕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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