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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流光-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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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庾笑道:“我既然知道要来问你,自然有把握从你这里问出实情。”

燕百川再次凝视对面的姑娘,百感交集。他回想起历历往事,若然当初他不觊觎这方古砚,也必不会害得她自幼备受凄凉,而今自己也不会落得个这样仓皇不安的下场。天道昭昭,报应不爽,他岂会再有什么不甘?“一切皆有这方古砚所起。”他缓缓开口。

庾州聂家尽管是上百年的大户,可到了聂甫泰之父去世的前两年,一场天灾毁了他们的商队,从此颓势凸显。聂甫泰在父亲病重时接手聂家楼,仗着头脑聪颖,又有干劲,渐渐撑住场面。后来梅如卿嫁进门去,又带了不少嫁妆。两人琴瑟和谐,夫唱妇随,生意日渐红火。哪知天不从人愿,聂甫泰到塞外去购些皮毛,半路上住店,不巧遇上强盗,被洗劫一空,他和好友秦仲道侥幸逃出生天。他那笔生意赔了数千两银子,一时囊空如洗,只得想办法弄些银子周转。梅家高祖是做珍奇生意的,南海真珠、北地人参,还有些玉器珍瓷,名家字画,网罗甚巨,银子也如海水倒灌一般进到他家的金库里去。自然他们也会私留几件镇宅之宝,都存放在府中的“玉人阁”中,还编了一首歌谣来唱:“一捧飞来雪,惊涛卷千锋。莲台秋墨冷,纸上晴光生。”

燕百川在这里停下来道:“前两句很是明显,一为古玉一捧雪,二为惊涛古砚。据说还有一件宝物就藏在后两句诗中。”

江庾听罢,含笑道:“共是四件珍宝,天池古玉贡入朝廷,因而并未编入诗内。”

燕百川点点头,继续说下去。梅家靠着这些珍奇攀上京城的皇族贵胄,一时声名显赫起来。到梅靖池接掌之后,又开辟了诸多生意门路。梅如卿归宁时,他取出一捧雪和惊涛古砚作为爱女的陪嫁。一时间,震动京城。因而聂甫泰在困境之中,不得已向夫人提出要先拿惊涛古砚去抵押,置换银子。赚钱之后,再赎回来。聂夫人起初坚决不肯,后来被磨不过,方答应先抵押两个月,若到时没有银子赎回,她便要从梅家拿银子补缺。聂甫泰满口答应,就把这方古砚抵给了庾州最大的朝元当铺。那当铺的主人姓裴,名展,表字延生。

江庾听到“裴展”这个名字,眉峰一凛。燕百川也顿了一顿,那位裴展正是他的至交好友,也正是置他于虽九悔而不得解脱的那个人。他叹了口气,才重新开口。

聂甫泰虽有图强之心,却不知此等珍宝是断然不可现于世上的。他刚将古砚押下,就引来太多觊觎的目光。而燕百川自己也颇为上心。一日裴展到京城去拜访他,刚见面就开门见山道:“燕兄,那惊涛古砚你想要否?”

燕百川怎能抵御这样的诱惑?他一边心痒难耐,一边又是推托。“他人之物,见之一面,犹是我幸,岂可再生侵夺之心?”

裴展笑他太过胆小,又说:“一方砚台而已,即便是虞桐年少有的传世之作,又能比金玉之物贵重到哪里去?”虞桐年者,乃百年前最负盛名的制砚大师。他一生所制的端溪砚,超过百件,可他脾气古怪,稍有不满意,就挥锤乱砸,只有惊涛是为病逝的知己好友所作,才被保存下来。

燕百川笑道:“这还不够珍贵?”

裴展忽然凑到他面前道:“燕兄面前,愚弟不说假话。这砚台之贵重,不在砚台本身,而在里面。”

“里面?”燕百川隐约听过那样的传言,自觉不甚可信。而今裴展再一提起,他的心也悄动了起来。“你是说那块金箔?”

裴展点点头,转手拿出一卷书册来:“虞桐生那位好友虽名不见经传,却是不同凡响之人。他痴迷于收藏金石,并将多年履迹收藏敷衍成文,写在这部《蓬山录》中。”

燕百川赶忙顺着裴展所指,翻到最末一叶,上只书着寥寥几行:“蓬山前朝景王墓藏金箔寸许,山纹水脉,刻画周详,细若蚊足而清晰可辨。山中腹地,水行之源,尚有标记,不知何意?”后又跟着一句:“余甚爱其精美,藏之数年。今恰逢虞生生辰,感其厚谊,又恨沉疴日重,时候无多,藏之无用,聊以赠之知己,亦算美事。”如此云云。燕百川沉吟道:“景王?莫不是那位号称要比富石崇,不屑邓通的逍遥王?”

“正是。”裴展斩钉截铁道:“他虽然混账事做了不少,承庆帝却最疼爱他。他二十岁亡,承庆帝痛不欲生,倾尽内府之力为他建造陵墓,并陪葬了上百车珍宝。”

任是谁听到这些,都不免想入非非一番,燕百川也不例外,他几乎要坐不住,忙问道:“难道那块金箔就是开门之钥?”

六十三

燕百川二目熠熠生光,似乎当初的情景重现。“谁能不被金银迷了心窍?重重的叹息又使得容光黯淡下去。裴展的话依旧清晰地响在耳边:“那虞桐生也同那俞伯牙一般,是个榆木脑袋,并不识得金箔的好处,只知好友去世,而金箔为之爱物,痛不欲生之时,倾尽心血打造这一方惊涛砚,并在其中设下机关,将金箔藏在其中。”他将前尘往事打听得一清二楚,而且越说越是振奋。

燕百川当初自是痴人不解,裴展则更是入魔。两人俨然已守在宝藏的最后一层屏障前,蠢蠢欲动。可惊涛古砚毕竟是抵押之物,若要得手,恐不容易,除非聂家同意出让,别无他途。伤天害理之事,燕百川断然是不会做,裴展也答应得很是爽快,不久便下帖去请聂甫泰。恰巧聂甫泰出门行商,少不得半月方能回来。裴展是一刻也不能等,又思量着聂夫人一介女流,必定好说服,于是转而三番两次投刺,只说要谈一笔生意。聂夫人以为是十万火急之事,便应约前去。哪知,祸事就此临头。

江庾这时冷下面来,心中隐隐作痛:“你只告诉我半路上劫持我娘的人,是不是裴展所派!”

燕百川摇摇头,而后补充道:“那伙歹人早都谋划着要劫持聂夫人,不仅要惊涛古砚,还要一捧雪。于是就在半路上,将她劫走。裴展听闻此事,简直雷霆暴怒。当时我就在庾州,我劝他就此放弃。他却不肯,自己又作打算。”

“然后他就自己带人上了山,去找那些强盗谈判?”江庾问道。

“裴展生来胆量过人,头脑又机敏。他这一去,不知怎么就和那伙强盗说通了,救下聂夫人回来。”

“他没有告诉你?”

“没有。他做事从不许他人置喙,我也深知‘遂事不谏’的道理,就没有问及。”

“真是个很好的理由。”江庾冷笑。“其实也很简单,不过是利益交换。一则惊涛那时并不在我娘手里;二则即使聂家将惊涛赎出去,交给强盗,他们也不能解金箔之谜;三则就是合作,他解开谜底,得到金箔,然后两方一起去寻宝藏,毕竟寻宝并非一两人可以成就。天衣无缝,是不是?”

燕百川面作难色地注视着对方,深知他在嘲讽。“那是与虎谋皮。”他一字一板说道。“他将聂夫人救出来时,夫人已因惊吓而昏迷,身边人都逃之不见。他为了掩盖和强盗合作的真相,独自带着夫人在山中躲藏到半夜,方才下山。夫人醒来时,对他真是感激不尽。”说到这儿,燕百川特地停下来,再三申明道:“我可以确定,裴展虽然并非正人君子,也决不会趁人之危,更何况他还要惊涛古砚,所以他和聂夫人是清白——”

江庾忽然拍案而起,傲然生怒:“我娘的清白无须他人证明!”

见他忽作如此,许君胄忙上前安抚,她稍定情绪,方问道:“那些谣言到底是谁传出去的?”

燕百川沉痛言道:“谣言向来无根。我只知道聂夫人回府之后,多次派人送礼物,以表感谢。可裴展的意图并不在此,他选择了一个时机向聂夫人提及此事,可聂夫人却一口回绝,并说即使要聂家全部的家产,她也愿意奉送,可惊涛古砚决然不行。裴展盛怒非常,回到府中见物就砸,我怎么劝都劝不下。强盗又派人来逼他尽快下手,要不然就一脚踢开他。他这口气岂能咽得下?”

“那他就可以再派人劫持我娘?”江庾的拳头已然紧紧攥起。

“他找了一伙外地来的生人,意欲吓吓你娘。正巧这时聂甫泰回来,听闻夫人被绑,连忙同意将惊涛古砚奉上,裴展就这样遂心得意,拿来向我炫耀。”

“可最终这砚台到了你手里。”

燕百川惭愧道:“聂夫人回家后不久,一直卧病在床,后来医生又诊出她有喜脉,据说聂老爷当初很是高兴,谁知后来怀疑和谣言不知从何而起——”他边说边望向江庾,只见他已然背过身去,立在当门,头微歪着,似乎天上那弯新月吸引住了他。“裴展自得了惊涛,喜不自胜,可不久之后,东窗事发,他一边拿钱打点官府,一边和我商量如何解开砚台上的机关。然他忽略了那伙强盗,虽然是乌合之众,也颇是心狠手辣,半夜就窜到他府里去。他当即随机应变,一边稳住他们,设下酒席,一边派人去找官府。就这样,那伙强盗酩酊大醉之时,也是他们束手待毙的一刻。然而当夜,惊涛古砚不翼而飞了。”

江庾背着身说道:“燕翁定然不会是那个贼。”

燕百川虽然痛恨他这种轻忽戏谑的口气,可也无话回击:“裴展丢了惊涛之后,简直疯了一般。我也很是失望,就回了京城。不巧在出城的那天晚上,恰好遇上一人鬼鬼祟祟地从斜刺里出来。我的马被他一吓,登时惊了,直冲他奔过去,他惊弓之鸟一般,拔腿就跑,一个包袱就从他身上掉下来。我遣人过去一瞧,竟是丢失的惊涛!我当时又惊又喜,直道这或许是老天的旨意,许我独有此物。”

“这样一来,你的家仆不也知道了惊涛的事?”

“他何尝认得?举世之上,能识得此宝的,少之又少。三言两语,便也搪塞过去。”他说完又叹了口气:“其实我何尝能安,毕竟这是于理有亏之事。更何况后来听到聂夫人之事,更让我如坐针毡。说起来,都是一字贪念惹起这番祸事。至于裴展,他已然得到报应,而我,也到了偿报之时。”

江庾听罢,转回身来:“裴展没死。”

燕百川登时扶案半起:“他在哪儿?”

“在我手里!”

“你——你要报仇?”

“我可以放过他吗?”江庾唇边泛起一丝笑意,燕百川看了,直出了一头冷汗。

“老朽自知并无资格求你,可我还是想央你放过他,惊涛已回到你手中,你若要证明夫人清白,我这就书信一封说明此事,你也可以就此堂堂正正回到聂家——”

他的话并未说完,就听江庾仰天而笑,待笑得够了,方道:“聂家?我确实是要回去的!裴展,我要不要放过他,也不用别人来告诉我!至于你,我想如果你这辈子都不知道打开惊涛机关的方法,恐怕也是一种煎熬吧。”

燕百川忽听此话,当即问道:“你知道开启的方法?老朽琢磨十多年,都无解法,你竟知道?”

江庾道:“我是梅家人,自然知道。不过,我可以透露一点给你,开启机关的密钥,就是梅家的第四件宝物——净池莲花簪。”

燕百川从未听闻有此一物,又问:“在哪儿?”可江庾已然回眸一笑,携惊涛,与许君胄大步出了门去。

更深夜阑,半月生白,星子寥落,四处如入大荒,唯有谁家门前风灯晃人眼明。江庾端坐车中,一直闭目无言。许君胄不欲打扰她,毕竟这一夜,她听到太多不堪回首的往事。待快到小院时,她方才开口道:“你派人将惊涛送去梅府,连同这个。”说着,她从头上拔下一根束发的普通银簪来。许君胄惊讶接下,道:“这是——”

“我娘把梅家的珍宝都留给了我。容碧月想要的一捧雪,还有裴展想要的惊涛古砚,以及他们从不知道的这根净池莲花簪。”她在簪顶一抚,只见原本平平无奇的圆疙瘩忽然绽放开来,形成一朵精致的莲花,许君胄定睛一看,那朵莲花不过指甲大小,而花瓣层叠,却有十层之多。“这——”

“惊涛古砚上有一处,和这朵莲花正好相和,只要按上去,机关就会被打开。他们都知道虞桐生是制砚大师,却不知他的夫人最会打造钗簪之物,两人合力设计了这个机关,而那机关里,从没有什么金箔,只有一块铭记知己的玉牌。至于金箔之事,都是后人为了抬高卖价而编出来的幌子。”

许君胄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其实不用这密钥也能打开,只不过有些焚琴煮鹤——”

江庾知道他是说直接砸掉:“是啊,可是世间上敢于为了一则传说而下手毁掉珍宝的人,恐怕没有。”

许君胄点点头,然后问道:“此事算是了结了,小姐真的打算就此放过燕百川?”

“由他去吧,我想他余下的日子并不会好过,离开江声楼已经算是最大的打击了。至于官仲成那里,也用不着我管。江声楼则要看好,明天起,把楼里的人都叫回来,收拾齐整,重新开张。我再把房契和地契还给我那大伯,一切方算了结。”

“那江擎——”

“这世上小人是防不尽,治不绝的,有时候能躲则躲,能退则退。毕竟他是义父的侄儿,是非对错,自有他江家人自己去理论。”江庾最后说道:“这五年来,我一直都在为查清真相奔忙,想着当水落石出那日,我该是如何如何畅快,如释重负,定要寻个人,把酒共饮,一醉方休。可——”她摊摊手:“看我,可能明早已经把它忘得光光的了。”她无奈地笑,苦涩而又释然。

六十四

近三年来,江庾虽自称江声楼的主人,实际上不过是件摆设,类同墙上一幅名贵的字画,仅此而已。而今情势大变,官司完结,燕百川请辞还乡,官仲成下了大狱,剩下那些所谓的燕家门徒一个个都噤声自保。待许君胄一声召集,楼中各处管事跑堂,共只来了八成。江庾在二楼上往下一瞧,呵呵一笑,缺席的大多是那些难以自处的燕家门徒。她咳嗽还没好,因而和公堂那日穿的一样,周身暖和。可楼下那些人一见她这身打扮,都不免想起当日大堂上的情形,吓得个个不敢抬头。对这位少主人,他们还是陌生得很。连燕翁都能扳倒的人,他们哪里惹得起?

许君胄走到江庾身边,江庾则在椅子上坐下,端起茶碗来呷了口,方道:“就照我交代的,告诉他们。”

许君胄于是在阑干边站住,开口道:“今日召集大家来,无他意,只是问大家几句话:愿意继续留在楼里的,工钱每人每月多提二十文,各处管事量其才干,各有赏罚。若不愿留下,除却之前所欠工钱全部结清,另赠每位二两银,以作多日误工的补偿。可有人要走吗?”

楼下鸦雀无声,众人不知江庾究竟有何图谋,陡升畏怯。半晌方有人怯生生问道:“公子——不会责罚我们?”

“之前所有发生的事,一笔勾销。公子乃成大事者,岂会计较这些琐事?”许君胄说起话来,铿锵有力,威严有度,楼下气氛登时缓解许多,有人悄拍胸口,一阵释然;有人交头接耳,细声商量;也有人一脸惊愕,却又不屑一顾。

“若有人走,绝不强留。”

走的人不过三五个,许君胄也不问缘由,叫人带他们去将工钱领了,送出门外。再三确定无人要走之后,许君胄又道:“江声楼后日就要重新开张,留下的人,都要打起精神,各司其职,不可让外人小看了江声楼,更不可让别人小看了自己!”其后他又交代了几句,方才令众人散去。

江庾见此,起身来,就往后院走去。许君胄则掏出一卷名册来给她瞧。她道:“那些不听话的管事,全都换掉。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手下那些人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我怕他们会不满,又跑到江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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