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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羽-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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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明从门卫室里出来,一招手:“快进来!”三人进去就闻到一股肉香。郝存一把揭开锅盖:“哇?光棍鸡!”

  程道厚乐了:“好,正好庆祝庆祝。”

  “老明,”郑器问,“这鸡是哪来的?”

  “郑庭长,”老明说,“你们只管吃。这是俺闺女给的鸡。”

  “这还行……”

  “不瞒你说,”老明叹道,“元贵家够可怜的。我回家一说您摸黑扣车,老婆子非叫我拿来犒赏您不行。”

  四人就喝将起来,不一会,郝存先醉,继而老程也迷糊了。这时,郑器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只听对方说道:“姓郑的,你听着!赶快停手,否则,小心你的狗头!”话音未落,只听“咚”地一声,一块巨石就落在了门前!大家一惊,良久,老明怯声问道:“郑庭长,你……真办他?”

  郑器沉默片刻,端起酒一饮而尽,将酒杯猛地砸向那块巨石,一声炸响,碎片匝地,反射着剌眼的光!

  老明一惊!他望着愤而无语的郑器默然含首,终于说:“郑庭长,今晚,我就对你都说了吧……”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八   羞于启齿的隐私                                                                 八   羞于启齿的隐私 (1)
八  羞于启齿的隐私

  和郑器同感,师翔对此案的缘起也十分震惊!

  起初,姚平莲一口咬定“谢黄毛”要害人,但对其动机却只字不提!作为律师,当事人不告诉你真相,又要你保护其利益,这是很难做到的。

  师翔决意要解开此“谜”,让姚平莲敞开心扉、袒露心迹,以搞清案情。虽已失败两次,但她决定再作第三次尝试。

  倚躺在床上的魏元贵面容清瘦,头发蓬乱,胡子拉碴,一副萎顿之态。虽已花去十余万治疗费,但其下身,因炎症未消,仍肿得十分厉害;且时而发烧,情绪日躁。他一见师翔又嚷道:“……他害我,他想害死我……我就是死也要拽着他……”

  “他为什么害你?”

  他默言,沉吟片刻,却猛地抓起水碗“砰”地摔在地上:“我和他拼了!”

  姚平莲忙叫出师翔来,含泪道:“师律师,你别怪他。他下身都烂了,心烦的要命。他这伤……咱哪怕有一个子儿也快给他治,可眼下连半个子儿也没有啊!”

  “姚大姐,你别急,郑庭长正办着,很快会有结果的。”

  “是,这我信。”

  “姚大姐,”师翔望着她,“他为啥要害魏大哥?”

  姚平莲噙着的泪水就淌了下来:“咱……出去说吧。”两人无语,一路东行……爬上村东的龙河堤,静坐在了溢洪阐的桥墩上。桥边垂柳的柔枝被春风唤出了芽头,正观赏着萧条春景。“他……”姚平莲又沉吟起来,良久却问,“您能……给俺保密吗?”

  师翔望着她郑重地点着头。她那白净而耐看的脸上就泛起难以掩饰的羞色,这羞色里隐藏着难以启齿的私秘和无可名状的恨意。

  “姚大姐,这官司输赢就看你了。”

  “看我?”她抬起头,神色有些慌乱和迷茫,多时才镇定下来。眼前的龙河已是水断流消,只有一汪一汪的水湾留下昔日浩水滔滔的踪迹。姚平莲望着河边那闲置已久的捶衣石,想起以前那段苦乐参半的时光,不仅更加感叹现在的艰难和不幸,泪水又汪满双眼……

  师翔看出,她正被内心的痛苦折磨着、煎熬着、摧残着!便不忍催问,望着杂草丛生的河床,就想起孩提时代的誓言盟语:“若是良心变,除非河水断。”现在河水真“断”了,人们的良心也变了吗?

  姚平莲搓着粗糙的双手,犹豫地又问:“大妹子,你能把我说的话烂在肚子里吗?”

  师翔再次点头:“即使河水断,良心也不变!”

  她突然面露喜色:“你也知道这誓咒?”

  两人对视一眼就笑了起来。姚平莲抓着师翔的手,泪眼迷朦:“你和郑庭长都是好人啊……好妹子,我说了,你可别耻笑我……”

  苍茫天穹,黑云飘来,长风呜咽。她长叹一声,便诉说起来:“我嫁到闫党村的第三年,孩子离了怀。元贵叫我去食品厂干活,我不愿意去,但我没吱声,有个事儿我一直瞒着他。

  “那是我们结婚的当日晚上,来闹房的人挤了个水泄不通。农村闹房不像以前走走过场就行了,简直是祸害人!有的闹出了人命。可恨的是那些邪心的男人趁乱胡来,糟塌媳妇。那晚上在天井里闹着闹着就大呼小叫地打起“呼”来,把我和元贵挤开了,有人就又挤又摸……恨得我想杀了他!可挤得不行,那人就更大了胆的……我拚命抓住了他的手,想看看是哪个不要脸的!就这时候,电灯眨眼灭了,那人更得势了,就……我也豁上了!连咬带打……这时,电灯亮了,他就趁乱溜了。”

  “真有这种人?”师翔大惊,这不是卑劣的性骚扰吗?

  “你不信?俺村老曹家那媳妇被闹房的扔上天,当场就跌截了气;老石家那媳妇更惨,被拽掉了裤子,当晚就上了吊!”

  师翔惊得目瞪口呆,怒问:“这人是谁?”

  “那人我找到了!有天傍黑下地回来,我看见一个人一脸的血嘎渣,腮上有撮黄毛,我忙问元贵这人是谁,他说是谢亚心!昨天才当了村长。俺早就听说这‘黄毛大公鸡’心狠手毒,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下流!”

  “这种人还叫他当村长?”

  “谁说不是呀!可他承包了食品厂,每户送了两根火腿就选上了。这下可了不得了!他说村长是大家伙选的,是啥法定代表人,这村就是他的了!”

  “那书记呢?”

  “书记人老实,被他撵了。他说党员才几个?你光管党员,别的事不用你管。还告人家逛路边店、包二奶,生了无数‘小书记’,不到一年,这书记就被他气死了。”

  “你没再发现脸上有血嘎渣的人?”

  “没有,就是他,差不了!他害死了好几个媳妇,逼疯了好几个闺女。水仙就是被他逼疯的。”

  “就是二楞子他二姐?”

  “对;他大姐干卫生员,叫那畜牲糟塌了,挺着肚子投了这河。”

  “你后来没去食品厂?”

  “去了。我想大天白日的他能怎么样?可头一天上班,那个薛红就把我叫到他屋里。他也不说话,盯着我贼瞧,手摩挲着那撮黄毛,突然冷笑了两声,说:‘我脸上没血嘎渣了,你再挖两把?’我不吱声。他奸笑着又问我:‘你是想挣大钱,还是想挣小钱?’我说俺凭力气挣钱,挣多少是多少。他说你想挣大钱就不用出力,想挣小钱就出大力。我说俺挣力气钱,别的钱俺不挣!他又冷笑了两声:‘不挣?眼瞅着金娃娃不要,你不是大闺女要饭死心眼?’说了半天我也不理,他看看没法,就叫我去扛原料。这活最累,我干了一月,他又叫我去,问我感觉咋样?我不理他。他说我干那活屈才,闫党村大闺女小媳妇就数我的人才,不用我是浪费资源,现在讲开发,人才的开发才是第一位的!不及时开发我,是他的错误!我说俺不是人才,不用你开发。他‘嗳’了一声,说:‘你这就错了。现在开放了,观念要转变。你瞧瞧你的资源多丰富,你身上哪一样不值钱?’我一听转身就要走,薛红进来说:‘你别不识好歹,都破瓜破瓢了,还当自己是香头!’我瞪了她一眼就回了家。元贵问我怎么不上班了,我说不干了,死也不干了!他说:‘那好,咱村建筑队去外地施工,叫我去,你就看着家吧。’”

  “大白天他也这样放肆?”

  “这还是轻的!他中午头喝了酒回厂,站在车间外点名,想叫谁就叫谁,不去就撵走。北村那个枝嫚被他叫了去,一回宿舍就喝了药!”

  “无耻至极!”

  “可不是,畜牲不如!元贵一走,当天晚上,我就听见“咚”地一声,像从墙上掉下什么东西,不一会儿就有人敲窗。我大声问:‘谁?’就听他说:‘是老子,你吆喝个屁!快开门!别扫老子的兴!’我就吆喝:‘你快走,我喊人了!’他笑了,说:‘你喊呀,把全村的人都喊来才好呢。’我真喊了起来。他说:‘你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

  “第二天,我就按上电话,他再来我就找公安。你说他胆大不?这天晚上,他又来敲窗,我拉开灯就报公安。公安真来了,就听见来人问道:‘谢主任也在呀,见着贼了?’他说:‘哪有贼?谁敢来偷闫党村?他不想活了!这里有我,你们快回去吧。要不去玫瑰街喝几盅再走?’我就喊:‘他就是贼,是流氓!’他说:‘您听听,都吓出病来了,把我们也当成贼了。’来人说:‘这两天也怪,你村有不少女人报警,来了也不见贼影儿。’他说:‘可不!建筑队一走,家里净剩些娘们,闹得我也没困个囫囵觉。’来人说:‘幸亏回回你先到场,贼就吓跑了。咱村有你这样的好干部,也该定为治安放心村了。’那畜牲说:‘那当然!咱是人民的公仆嘛。’车一走,他说道:‘你不用报警!再反蹬,我叫你家破人亡!’第二天,我又把俺娘家的狼狗牵来,才平安了几天。”

  “他死心了?”

  “死心?俗话说:贼心不死。一天中午,我去玉米地里割草,当时缺烧火啊。就听背后有人说:‘臊娘们,今天你再报警呀!’就扑过来。我也不怕了,几年的恨一下子发出来,和他拚了!就把个玉米地‘扑楞’倒一大片。他光吃喝嫖赌,翻腾一会儿就不行了,他说:‘小臊货,我不信治不了你!’又扑上来,我拔出一棵玉米秸,朝他没鼻子没脸地乱打着,他抓住了我的袖子,我一挣就撕去了上衣,他擎着碎衣说:“好白的身子!”又上来掐我,我一脚蹬空了,闪在地上,他一把拽住我的裤角,我一脚蹬在他脸上!他鼻子就破了,弄得满脸满身都是血,像个血人似的。他疯了!又扑过来:‘今日叫老天作证,看我怎么爱你!’我身后有个大坑,是口废机井。我一闪,他掉了下去,跌得多时没爬起来,说:‘实话告诉你,我这是看得起你!我什么人没玩过?亚洲的,非洲的,欧洲的;白种人,黑种人……老子想玩的还没个不成!’我爬起来就跑,见身上哪还有衣裳?又跑回来找,都碎了,就见他正撅着腚要爬起来,我抓起一根玉米秸朝那腚狠命地捅去……”良久,她却问:“大妹子,我是不是太狠了?”

  “不,你是自卫!后来呢?”

  “后来……他就住了院。出院后,有一天他碰见我,恶狠狠地说:‘你等着,我要叫你……守一辈子寡!’这不,元贵就差点丢了命。”

  “当时有证人吗?”

  “有,宗和叔正好路过。”

  “他愿作证吗?”

  姚平莲就摇摇头。两人一时默然。一阵微风吹过,把柳枝挠的窸窣作响。河上空几只鱼鹰颉颃盘旋,俯瞰了几个无鱼的水湾,便振翮远翔,飞向北海……眼前的一切,是那么悠然,那么自在,那么无风无火,那么无恨无爱……

  师翔长长地叹息一声,两人才起身下堤。

  “姚大姐,你们怎么都不告他?”

  “谁敢呀,”姚平莲很无奈,“水仙姐告过,他还不是好好的。就说水仙,那事一传开,她到现在都找不着婆家呀……”

  “你能站出来告他吗?”

  她惶惑地看着问者,连连摇头:“你千万别说呀!”

  “就这么叫他逍遥法外、为所欲为,你甘心吗?”

  “唉,”姚平莲叹息一声,“咱女人命苦啊。”

  师翔沉默了。她没有责怪她,更没有贱看她;她感到,生活在这古老神州的现代人对女性的贞节观仍是那么根深蒂固、摇不可动!这是女性的悲哀,还是人类的悲哀?是家庭的悲哀,还是社会的悲哀?恰恰就是她们,给人类带来了激情,带来了幸福,带来了永不停歇的动力!还是她们,才让世界变得如此美丽,如此温馨,如此生动!可她们像驮碑的赑屃,被陈腐的观念压得要死,却没人理解,招来的却是嘲笑和鄙弃!

  师翔心潮起伏,愤懑不平!她决心唤醒她们,拯救她们,虽面临万难,但决不退缩!

  姚平莲见师翔默然,很是内疚和不安,就说:“郑庭长真出力了,元贵常趴在窗上看他。”

  “看他?”

  “是呀!晚饭后,郑庭长常来龙河堤,坐在闸桥上吹琴,他吹的那调儿听了叫人难受,像是哭,还带着愁,又像一声接一声地叹息,弄的人像丢了魂似的空落落地挠心。我一听就难受,也不知他吹的啥曲儿。”

  师翔就驻足,回首遥望河堤上那座阐桥和那棵摇曳的垂柳,突然联想起母校北郊的那座小石桥,想起那段浪漫欢愉而又令人怅然的校园生活,仿佛那情切切意绵绵的相思曲又在耳畔回响:“连夜风声连夜雨,佳梦早惊休。错把春心付东流,只剩恨与羞。风雨催花花何苦,落红去难留……” txt小说上传分享

九  交锋
九  交 锋

  清晨,电话突响。郝存揉揉眼,抓起电话:“喂,谁呀?”忙捂着电话叫郑器,“老兄,‘牛魔王’找你!”

  郑器撇下老明跑进来接毕。郝存问:“他找你干啥?”

  “放车。”

  “啥?咱忙活了一宿,他一句话就放了?”

  老程也揉着惺忪睡眼说:“人家原告急等救命钱;不交钱不能放车!”

  正说着,电话又响了。郝存一把抓起来:“喂,你找谁?”忙低声冲郑器,“是个女的,用‘美人计’了!”

  郑器一听是安琪,问有啥事。那边就默然,良久,才说:“咱家的窗户叫人砸了,猪也药死了……”

  郑器大惊,想起了那个恐吓电话、那块巨石,感到事态严重,说:“我马上回去。”她忙说:“不用了,青川哥帮咱处理好了。你千万……要小心。”

  “怎么?”郝存惊怒,“他下黑手了?”

  “没有事。”

  老程说:“这事一定得向院党组汇报。他是什么事也能干出来。”

  “他‘黑’,咱也‘黑’,”郝存说,“我找几个哥们,也‘黑’他一下子!”

  “别胡来,”郑器说,“我先向单院长说一下。”

  这时,电话又响了,郑器叹一声拿起来,接了多时才放下。郝存惊问:“你和黄县长是同学?”

  “不一级,是校友。”

  “他怎么说?也叫放车?”

  郑器苦笑一下:“叫灵活处理,打个‘法律擦边球’。”

  “擦屁球!”郝存骂道,“他擦了边,把人家可‘擦’死了!”

  “不能放,”老程也少有地坚决,“一放车,这案子就瞎了。”

  “我叫他找单院长。”

  “谢黄毛不亏是超级大公鸡!都奔上县长了。”郝存说。

  “这么个小书记就能通天啊,”老程感叹道,“古语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这都是一个‘钱’字闹的啊。”

  “越找越不放!”郝存说,“不行叫姚平莲进京,把魏元贵拉到天安门去。”

  “别挑弄事。”

  “这活难干啊,”老程又叹道,“放了,原告不干;不放,县长不干。你说咱咋办?”

  “咋办?不干了!”郝存怒道,“他县长在政法大会上叫严格执法,咱把车扣来了他又来说情,咱成什么了?拿着咱当驴使啊?”

  “真是驴还好了,”老程说,“驴还有个驴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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