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有风 海豚有海-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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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能见面的机会太少，所以，她不得不抓紧这分分秒秒。

　　　　在座位上坐了太久而使得腰有点疼，辛吉伸了伸胳膊，然后反过手去轻轻捶打着背部。车上没有什么人，空荡荡的符合了女生此时的心境。

　　　　斜前方的座位上有一个看起来比自己年龄稍小的女生，辛吉第一眼就分辨出她身上的校服是以前自己就读过的中学的。她孤单单地坐在那里，硕大的书包抱在怀里，低着头，齐耳的头发掉到了前面，顺势挡住了她的脸，从头发里隐约露出来的白色长线辛吉可以断定她在听着音乐。

　　　　时间切换到初中时候的场景，如此吻合，只是那个女生变成了过去的自己。辛吉忽然觉得心里很难受，于是扭过头去将视线转到了车窗外。

　　　　从玻璃窗看出去，视野里是西洛市夜晚闪烁的霓虹，各种//auto。ifeng。/

　　　　汽车相互交叉着疾驰而过，前方的道路蜿蜒着向前延伸，路面被周围的灯光冲刷出略显耀眼的暗黄。

　　　　——“辛吉，你应该认识云澈吧？”

　　　　——“我常常听井泽提起在西洛一中有个最好的朋友，今天终于见到你了。”

　　　　徐井泽和池云澈把自己送上公车的时候，辛吉坐在座位上朝他们挥手再见，那时候的她只觉得这场演出的真正主角才刚刚上场，而她作为一个跑龙套的角色，已经演完了所有的剧情，于是挥着手，该跟这个故事说再见了。

　　　　——我知道。你这次回来都是因为她的邀请。

　　　　——不是最好的朋友，更准确的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但终究可以用来形容的，离不开的词汇是“朋友”。

　　　　只是朋友。

　　　　眼前的景色逐渐变得模糊，只剩下前座被白布蒙着的靠背变成浅灰色的暗影。

　　　　明明已经入夏的季节里，辛吉却从心里升起了一股冬日的凉意。

　　　　07

　　　　“能和井泽这样一起回家，感觉像做梦一样。”女生的长发随着微风轻轻地飞舞，嘴角漾起甜美的弧度。

　　　　“嗯，最近一次这样的经历也是前年的事了。”徐井泽小心地跟在女生的车后，看着池云澈开心的样子也跟着心情好起来。

　　　　在这样的夜晚，哪怕置身于喧嚣的人群，也能让人感觉到一份惬意的恬淡。

　　　　“说起来还真是怀念呢，虽然那年奥赛的结果是我至今的痛。不过幸好那时候认识了你，我还是赚到了，呵呵。”

　　　　“如果不是当时我生病了你在医院整夜照顾我，那年的一等奖就不会是那个小四眼了。”说到这里，男生的愧疚又涌了上来。

　　　　“井泽，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池云澈突然回过头来看着自己，眼睛里泛出迷人的光芒，在夜色里美得令人炫目，“而且就算当时没有拿到一等奖得到直升的机会，可是我的成绩也不会让我没有机会念最好的高中呀。所以你也不用再耿耿于怀啦，而且，无论为你做什么，请你记住，我都是心甘情愿的。”

　　　　我们都会遇见一个人，无论为他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

　　　　只要你对我微微一笑，哪怕付出我的生命，我也觉得。

　　　　——那是值得的。

第三回　归来世界坍塌（5）

　　　　面对女生炽热的目光，徐井泽却不知道怎么回应。

　　　　幸好这时候手机铃声响起，男生连忙从裤兜里去找手机。微蓝色的光线里，男生微笑的眼睛跃进池云澈的视野里。那笑容好像松了口气般释然的样子，是从心里发出来的，和以往的微笑有着不同的温度。

　　　　是的，那种笑容池云澈很少见到。

　　　　“是什么让井泽一下子这么开心？”

　　　　“是辛吉转发的小笑话而已，你别看她平时傻乎乎的，其实是个冷笑话女王。”徐井泽把手机盖合上，对池云澈说。

　　　　虽然用了“傻乎乎”这样的词汇，但女生听到的却只是满满的宠溺。

　　　　“你们关系可真好。”

　　　　“嗯，我们一起长大。”徐井泽脑海里浮现出辛吉小时候常常脏脏的小脸，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完全没有注意到，女生饱含着醋意的话语。

　　　　“真想一直这样下去啊。”故意在前一个路口下了车，两个人一起散着步走过来，池云澈有些遗憾地说。

　　　　“嗯，回到这里我才感觉自己是在真正地呼吸。”

　　　　“我说井泽啊。”女生停住脚步，有些认真地问道，“如果在矢野并不快乐，为什么不回来呢？”

　　　　不想看到你不快乐。

　　　　想一直留在你的身边。

　　　　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知道，我生命缺失的那一半终于完整了。

　　　　所以不管遭遇什么，我都希望，能和你一起分担。

　　　　你，明白吗？

　　　　08

　　　　如果说昨天晚上被这个突然出现的男生抓住手臂觉得愤怒，那么现在看到他和女生一路谈笑风生着朝自己走来就绝对称得上是羞辱了。

　　　　可笑的是，自己的怀里竟然还抱着一只毛绒绒的熊宝宝。

　　　　距离越来越近，女生脸上绽放出的笑容太过明媚，从心里散发出来的，所以显得更加迷人。

　　　　可是，那笑容是对着另一个男生的，不是自己。

　　　　也是在这一瞬间突然明白过来，昨天觉得那个男生眼熟不是平白无故，很长一段时间，池云澈的电脑桌面不就是眼前这个男生的照片吗？

　　　　梁原觉得自己就要炸开了。

　　　　池云澈看到梁原时也微微一愣，视线移到男生怀里的布偶熊上时欢喜地马上跑了过来。

　　　　“阿原，你是专门来送我礼物的吗？……啊，这只熊宝宝太可爱啦！”

　　　　“上次你说喜欢我才买的。”梁原有些不悦。

　　　　“死小孩……真可爱，谢谢啦。”说着还伸出手象征性地上前抱了抱他，这样的池云澈看起来像个得到了糖果的小姑娘，多了几分可爱，梁原拉长的脸也稍稍柔和了下来。

　　　　“对了，这是我的好朋友徐井泽，他是我专门请来参加校庆演出的哦。你之前已经见过他了吧？”池云澈继续介绍，“井泽，这就是我常常向你提起的梁原小朋友了，他这个人看起来冷冷的，其实非常好的哦。”

　　　　没想到他就是梁原，虽然对他非常不满意，不过看在池云澈的面子上，向来友好的徐井泽伸出了左手：“你好。”

　　　　梁原皱了皱眉，傲慢地将双手插进了裤兜里。

　　　　“阿原，你怎么了？”池云澈感觉到了两个男生之间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礼物送到了，我回去了。”

　　　　说完就朝着自己的车走去，也懒得理会身后两个人有什么反应。

　　　　心情糟到了极点，原本想来送给云澈礼物再一起去兜风的，没想到半路却杀出一个徐井泽来。

　　　　她对他笑，和他亲密无间。

　　　　看着他们一起走向自己的时候，多么碍眼。

　　　　自己真恨不得上前揍他一顿，他凭什么突然出现，又恰恰和他身边的人关系千丝万缕。

　　　　他凭什么得到她发自肺腑的笑？就因为他有张好看的皮囊吗？

　　　　论帅气的话，自己也有啊。

　　　　想不明白。

　　　　他有预感，这个男生，将会带走他的很多东西。

　　　　镜子里的男生表情越发凝固，两只手狠狠地砸向方向盘。

　　　　不可以。

　　　　我绝对，不允许你带走属于我的任何东西。

第三回　归来世界坍塌（6）

　　　　09

　　　　楼梯口的声控灯坏了，还没有修好，周围显得漆黑一片，辛吉掏出钥匙寻找锁孔的位置，只是从附近屋里漏出来的一些光亮里慢慢变得安心下来。

　　　　手机的屏幕发出幽蓝色的光线，对准的锁孔被照耀出同样幽蓝色的回影。

　　　　瞳孔里的所有光亮都被积聚在这一小团的目标里，然后右手稍稍加重了力度，“咔擦”一声，门开了。

　　　　打开电灯之后，女生被客厅里的身影吓得不轻。原本以为妈妈还没有下班回来，没想到她竟然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恐怕是累得不行了吧，妈妈连鞋都没换就坐在那里睡过去了。桌子上放着一只塑料口袋，里面装着辛吉爱吃的荔枝。白炽灯下，妈妈的脸显得格外苍白，让辛吉有些担心她是不是生病了，于是忍不住伸出手去探了探额头上的体温，感觉到是正常的之后才放下心来。

　　　　隔壁的王阿姨又招了人去家里打麻将，吆喝声和争吵声此起彼伏，辛吉轻手轻脚地走到窗前将窗户关上才安静了下来。轻微的声音还是惊醒了妈妈，她惺忪着双眼：“辛吉回来啦？”

　　　　“妈妈，你怎么不回屋里睡啊？这样很容易感冒的。”

　　　　“没事，本来想等你回来的，没想到坐下就睡着了。”看到辛吉一个人站在屋里，目光转了一圈也没看到男生，“小泽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我还买了荔枝回来给你们吃呢。”

　　　　“小泽哥哥有点事，不知道今晚还过不过来。妈妈，你先去睡吧，我等他就行了。”

　　　　“嗯，也好。”妈妈已经换了鞋子回到屋里，忍不住又打开门对女生吩咐，“桌子上有荔枝啊，等会要是小泽回来了你们一起吃。”

　　　　辛吉坐在小书桌前看着书，但是心思却没有放在那些公式上。

　　　　每隔一会儿她就瞟瞟搁在面前的手机，可是等了很久，还是没有等到徐井泽的信息或者电话。

　　　　其实很想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潜意识里，辛吉已经断定在西洛市自己和徐井泽才是最亲近的人，无论他跟池云澈多么要好，最后他还是会回到自己家里落脚。

　　　　可是又为着一股莫名奇妙的小心思而纠结着不愿意主动发短信过去，于是只好自己坐在那里瞎等。

　　　　手机的铃声突然响起，辛吉一把抓起来接通了。

　　　　结果却是林安安打来的，问自己有没有拿错她的英语练习册。

　　　　心里涌起巨大的失落，还是打开书包翻找了一阵，果然发现女生的练习册在自己的书包里。

　　　　知道林安安是视学习如命的人，于是为自己的粗心而感到抱歉不已。

　　　　“没关系，明天你给我带过来就行了。”

　　　　“嗯……算了，我给你送过去吧，你在12路公车站牌那里等我好吗？”

　　　　“不用了。”女生回过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

　　　　挂了电话，辛吉看着渐渐黑下去的屏幕叹了口气，跟自己较劲的情绪也变得暗淡了不少，于是想了想还是决定给徐井泽打个电话。

　　　　重新按亮屏幕的时候才注意到上方显示着一个小信封的符号，应该是刚才接电话的时候发过来的短信吧。

　　　　是徐井泽发过来的，说自己大概十分钟后就到家了。

　　　　辛吉盯着“到家”这两个字，所有的委屈和别扭瞬间烟消云散，幸福的笑容情不自禁地就跃了上来，一个人傻傻地笑出声来。

　　　　10

　　　　辛吉把荔枝端到水龙头下洗净：“喏，我妈妈买来让我等你回来一起吃的。”

　　　　刚刚回来的男生也想过来帮忙，却被女生拒绝了。白色的水流哗啦啦地冲在荔枝上，辛吉的双手在水花里麻利地将洗好的荔枝放进旁边的水果盘里。已经长得很长的头发在灯光下泛出一段段亮白色的光泽，有几缕不听话地跑到了前面，挡住了女生的视线，刚想伸出手把它们弄到后面去，靠在一边的徐井泽已经抢先一步完成了动作。

　　　　小小的一个接触，好像一股电流，瞬间击中了心底某个柔软的部位。徐井泽看到女生的侧脸明显凝固了几秒，剩下的很长一段时间似乎只剩下两个人轻微的呼吸声。

　　　　水流还在哗啦啦地响着，辛吉将最后一颗荔枝装进盘子里时，徐井泽却看到了女生脸上分明是带着笑意的。

　　　　在灯光的勾勒下，淡淡的，温暖的，微笑。

　　　　不是第一次看到她的笑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伴随着那个瞬间闪现的笑容，男生心里倏地漏掉一拍。

　　　　毕竟很久不见，徐井泽突然发现此时的辛吉和过去不一样了。

　　　　具体是哪里不一样，一时也说不出来。

　　　　只是觉得，不一样了。

　　　　的确哪里不一样了。

第三回　归来世界坍塌（7）

　　　　“还以为你晚上不会回来了呢。”剥了一颗荔枝放到嘴里，沁凉的感觉甜丝丝的，像是软软的糯米。

　　　　“哪会。路上遇到堵车，所以才回来晚了点。”男生也跟着挑了一颗大的放到嘴里。

　　　　“嗯，西洛的交通越来越不好了，矢野不会这样吧？”

　　　　“差不多吧，不过矢野……怎么说呢，太繁华的城市，虽然会多出很多机遇，可是对我来说，感觉呼吸都带着金属感，永远没有在西洛的那种亲切。”

　　　　辛吉动了动嘴，看到男生黯淡下去的眸子，没忍心接下去。

　　　　“对了，在云澈家门口，我碰到梁原了。”

　　　　“哈？碰到他了？！没有发生冲突吧？”太过惊讶，不小心将整颗荔枝含核给吞了下去，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女生咳嗽得厉害，不一会儿脸上就有了反应，被卡得红通通的。

　　　　“你还好吧？”徐井泽赶紧倒了一杯水过来，喂女生喝下去后，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好不容易女生才终于缓过气来。

　　　　“没事没事。”又猛喝了一口水，辛吉觉得喉咙里是好多了，“想起来了，他好像和池云澈关系很好。”

　　　　“应该是吧。”

　　　　仔细看了下，没有发现有吃醋的迹象，于是岔开话题：“你明天什么时候走？我找时间送你。”

　　　　“早上吧，不过云澈家有车，她说送我回去就行了。再说你还要上课呢，不用送了。”“哦。”话是这么说，心里却有个不甘心的声音在说，哼，借口，池云澈也要上学嘛。

　　　　接下来又是很长时间的沉默，两个人安静对坐着吃荔枝。辛吉不敢抬起头来看徐井泽此时的表情，怕不小心就泄露了难过的情绪。

　　　　夏天应该已经到了吧，屋子里的蛾子也多了起来。它们围着灯泡来回飞转，偶尔鼓起勇气靠近上去又马上被炽热的温度逼迫着飞开。燥热的感觉突然从心底涌了上来，眼睛也有些涩涩地难受，辛吉站起来去开窗户，

　　　　隔壁打麻将的嘈杂声消失了，大概是已经打完了吧。视线放开出去，远处的星空一尘不染，却遥远得让人觉得心酸。

　　　　趁机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心里觉得舒服了些。回到座位上时，辛吉对着徐井泽微微一笑，好像终于释然的样子。

　　　　“呃，小泽哥哥……我们来聊聊你的生活吧，我一直都很想知道过去的日子里你是怎么度过的。”

　　　　“我的生活吗？上次不是聊过了嘛？”男生明显不太在意地继续吃着荔枝。

　　　　“不是……我是想问，小泽哥哥有交过女朋友吗？或者有喜欢的人吗？”

　　　　男生停下手，抬起头来看着格外好奇的女生。

　　　　“真的想知道？”

　　　　“……嗯。”似乎很认真的样子。

　　　　“关系好的女生是有的，不过女朋友嘛……”徐井泽故意拉长了声音，看到女生渐渐瞪大的眼睛忍不住笑了出来，“暂时还没有。”

　　　　11

　　　　“骗人。”似乎是松了口气，但看到对方笑得那么开心，多半又觉得自己是被耍了，“喜欢小泽哥哥的人一定非常非常多才对。”

　　　　“喂喂，交往是两个人的事才对嘛。就算我很帅（男生说到这里，女生翻翻白眼，做出要吐的样子）可是我确实没有交过女朋友啊！”

　　　　“池云澈不是你女朋友？”酝酿了这么久，女生迫不及待地问出了这一句。

　　　　“当然不是啦，一看就知道的事情啊。”

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