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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若晓溪-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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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流冰……一直在对她微笑着……
她……却好像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了……
世界的一切，仿佛已经跟她无关……
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
她只能清晰地感觉心好像被刺了深深的一刀，好深好深，让她痛到几乎不能呼吸。
只留下牧流冰最后的话，深深烙在她的心里。
“好好地……活下去……”
……“鸡婆。”……
……“做我的女朋友吧。”……
……“是！我是第一次吻女孩子，怎么样？！”……
……“可是我喜欢……我喜欢你这个笨蛋……”……
……“你笨手笨脚的，小心摔倒。”……
……“那你是我的女朋友了？”……
……“坏丫头，真会给我找麻烦……那岂非让我从现在开始每分每秒都戴着它？而且，我还要整天担心它会不会自己掉下来……”……
谁，是谁在说话？
回忆，仿佛在平静的湖泊中投入一粒小石子，泛起圈圈涟漪——
涟漪一圈一圈地荡漾扩大——
她记起来了——
是牧流冰。
一张张表情各异的面容，不停地在她脑海中旋转。
残忍的牧流冰。
清澈的牧流冰。
快乐的牧流冰。
痛苦的牧流冰。
好痛……为什么会那么痛？为什么会那么冷？她的心，仿佛离开了她的身体，暴露在冰天雪地里，任由严寒凝结覆盖。
四周黑暗一片，不见一丝光芒。她迷惘地一直向前走，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会走去哪里。应该……她应该一直就这样走下去吧？……走到黑暗的尽头……
“晓溪……你醒一醒啊……醒一醒……”
在恍然之中，好像一直有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握住她的手，给她温暖。他的声音唤住她，不让她继续向前走。只是……他的声音好悲伤，好像疼痛已经渗入心肺。
明晓溪的心在悸动，她不想让这个声音的主人难过。她好想，好想睁开眼睛安慰他……告诉他……她会醒……不要替她担心……不要为她痛苦……
她想起来了啊……澈……是澈吗？……是澈在她的身边吗？
“晓溪……”
终于……她撑开了似乎有万斤重的眼皮，突然而来的光明使得她微微眯起了双眼。
她扭过头，看着床边紧紧握着她的手的少年。少年的脸很诧异，然而诧异立即又被狂喜所淹没，他看起来是那么的高兴，好像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因为她的清醒而活跃起来。
“澈……”明晓溪的手指轻轻地在他的掌心里蜷缩了一下。
风间澈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黑眸凝望着她，柔和得好像一泓碧水：“你终于醒了，谢天谢地……我还以为……你会这样昏迷下去……臭丫头……你让我好担心……”
明晓溪虚弱地笑笑，在枕头上轻轻地摇摇头：“澈，你别忘了我是无往而不胜的明晓溪啊……”
第三部分 第38节：握在手里的星星（38）
他晶莹优美的指尖不舍地抚过她的脸颊：“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明晓溪看了看四周，厚厚的深蓝色窗帘，纯白的大沙发，玻璃茶几上有一只漂亮的玻璃花瓶，里面插着几支优雅的百合。她的手正打着点滴，药液顺着小小的管道进入她的身体。
这里好像是医院。说起来，她和这里的医院好像很有缘……都不知道她到底是第几次来这栋白色的建筑了。
病房里的灯光很昏暗，只有她旁边有一盏小小的台灯发出柔和的橙黄色光芒。
“澈，我昏迷了多久？”感觉上好像已经睡了很长一段时间似的。
风间澈叹道：“四天了。”
她转过脑袋奇怪地看着笑容里突然含有浓浓苦涩的风间澈，蓦地有点忐忑不安：“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大家呢？其他人呢？他们去哪里了？”
风间澈担忧地看着着急的明晓溪：“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她不适地按住自己的额头：“我的头好痛！好像有什么是我必须记起来的，可是为什么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了？澈，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看着她的目光忽然变得很遥远：“流冰……他……”
明晓溪看着欲言又止的风间澈，倏地觉得她的头更痛了。好怪喔……明明他的声音是那么温暖，为什么她却觉得全身的血液好像都已经凝固了似的。
牧流冰……他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突然——脑袋里阻止她想起一切的障碍好像突然间全都消失了……
原来……这一切都不是梦……
心好痛，像撕裂成一片片那样痛。明晓溪整个人猛地跳起来，却因为体力不足而又跌回床上：“冰怎么样了？他醒了吗？”
风间澈按住又想坐起身的明晓溪，低声告诉她：“流冰组已经找到了赤名的尸体……”
不安感涌进明晓溪的心头，她的声音竟然也在颤抖：“那冰呢？”
风间澈看着脆弱的她，嗓音忽然变得沙哑低沉，就像咒语一样，把明晓溪最后的希望撕成一片一片：“他刚动完手术，现在躺在加护病房里。修斯大夫说，流冰可能永远都不会醒过来……”
她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流冰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植物人”三个字震得她的脑袋“嗡嗡”作响！
明晓溪全身的力气仿佛也在瞬间消失。
她缓缓闭上了双眼……
泪水——慢慢地顺着她的脸庞滑落……
*** ***
走廊上有三个人。
一个是身高接近两米，右脸上尽是狰狞刀疤的黑衣少年。他的双眼深沉得看不见底，全身被一种浓烈的肃杀气息包裹住。
他僵硬地站着，紧抿着唇，目光却怪异地透出一抹焦虑。
另一个是坐在长椅上、有着碧蓝若海水一般眼眸的可爱少年。只是他耷拉着脑袋，看起来很沮丧，似乎连他那头像阳光一样灿烂的金发也没有了生气。
最后一个是美得如深夜一般寂静的少女。她直挺挺地站着，骄傲的身躯恍若一座冰塑。她美丽的黑眸幽幽地望着加护病房的门，奇怪的眼神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蓦地，门打开了。
一个淡金长发的男子走了出来。
兰迪一下子从长椅上跃起：“修斯，情况怎么样？流冰有没有希望醒过来？”
修斯摇头：“难说。”
兰迪张开嘴，刚想询问……
“他什么时候会醒？”
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
是明晓溪。
看见她，众人一愣。
兰迪首先回过神。
“你来干什么？！你害得流冰还不够惨吗？”兰迪气得连头发都在飞舞，他冲上去紧紧地抓住明晓溪的肩膀：“你说啊！你来这里干什么？！”
明晓溪仰起头凝望着沉默的修斯，眼神宁静。她没有看兰迪，一眼都没有，好像那个抓着她肩膀不停摇晃的金发少年只是看不见的空气。
修斯淡漠地拿出一根香烟：“也许今晚，也许明天，也许明年，也可能……永远都不会清醒，或者是……死亡。”
第三部分 第39节：握在手里的星星（39）
霎时，他这一句话震得她的脸雪白如一朵褪尽颜色的鲜花。
“他不会死。”明晓溪努力挺直背脊，坚定地看着修斯：“他不会死。”
兰迪挥舞着双拳，愤怒地朝明晓溪大喊：“你不配陪在流冰身边！你滚啊！滚得越远越好！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了！你到底知道不知道流冰他有多么痛苦啊！你这个白痴女人！为什么你总是要让他伤心？！你知道流冰刚回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吗？你到底想害他害到什么时候你才甘心哪？！”
“兰迪！”修斯有力的手臂紧紧地抱住他激动的身躯。“你冷静点！冷静！”
“我怎么可能冷静下来！？”兰迪气得大吼，脸色绯红。
“照你说的话，流冰有可能会死啊！他会死啊！！！！！！要是……”他的声音突然哽咽起来，泪水悄悄地从他的眼里流出来：“他死了，我绝对会和他一起死。”
修斯的手轻轻在兰迪的脖子上拍了一下。
兰迪闭上眼睛，身躯软软地滑落。
修斯收起针管，打横抱起兰迪：“他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你们现在可以进去看牧流冰了。”
明晓溪茫然地凝望着加护病房的门。
突然间，她丧失了进去的勇气。
一只修长的大手拦在她前面。
她缓缓抬起头。
一脸刀疤的高大少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鬼堂。
“你不要进去。如果最终你还是要离开他，那么，请你不要进去。”
*** ***
晴朗的天空，一望无际。
医院的庭院里。
明晓溪看着远处的大树，静静发怔。
阳光照在她的身上，淡淡的，好像是一层袅袅如轻烟的羽纱。
刚才鬼堂说的话，宛如一把利箭，深深地刺入她的心里。
她没有踏进那个门。
她在犹豫。
好奇怪！为什么直到这一刻，她还是没有办法明白自己的心呢？
牧流冰和她，相隔只有一扇门，几步路的距离，却怪异的遥远得好像天涯与海角相隔得那么远。而他和她是生死的边缘挣扎。
“晓溪。”一个高高的，面色冷漠的男子站在她身后。
明晓溪回头望着他：“修斯，你找我吗？”
手指间优雅地夹着一根香烟，修斯的目光很锐利：“你应该去陪他，而不是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退缩。”
她垂在身旁的手微微蜷缩了一下。
他悠然地喷出浓雾：“现在的他，比任何时候都需要你。”
眼眸仿佛覆上乌云。
明晓溪很茫然，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修斯苍白的指尖轻轻弹了弹，香烟的灰烬缓缓随风而去，仿佛四月里在花丛中飞舞的蝴蝶：“除非，你根本就不想见他。”
长长的走廊，空荡荡的不见一个人影，寂静得好像永远都走不到尽头似的。
这里到底是哪里？
明晓溪茫然地看了看四周。
虽然她刚才一直发呆而没有看路，但是仁川医院有大能到令她迷路的地步吗？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冰极瞳的声音在她身旁响起。
明晓溪耸耸肩，目光落在她清冷的脸上：“我也不知道。”
她的目光寒冷若冰：“你不应该到处走。”
“瞳……”明晓溪忽然叫住她。
“……？”
“我是不是很可恶？……”
“是。”
明晓溪浅浅微笑：“你真诚实。”
冰极瞳凝视着她：“你忘记了你曾经答应过我什么吗？”
明晓溪轻轻地摇摇头：“我没有忘记……”
冰极瞳的面容逐渐一寸一寸地凝结成冰：“那时候我一定是疯了，才会相信你说的话。”
“如果……你不爱他，那并不是你的错。”冰极瞳看着她的目光突然变得严厉：“但是，如果你要离开他，那么为什么当初还要去招惹他？为什么给了他希望又硬生生地破坏掉？”
明晓溪静静地站着。
冰极瞳的眼睛幽深得像见不着底的深潭：“你不爱他，就请你远远地离开他，不要再接近他！你怎么不想想，澈要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你？你明白爱一个人却不能告诉他的那种压抑苦涩的心情吗？”
第三部分 第40节：握在手里的星星（40）
话到最后，她的嘴角染上浓浓的哀痛。
明晓溪倚在墙上，没有说话。
冰极瞳叹息：“我希望你不要伤害他。他的体贴和包容，不是你能伤害他的理由。你好好想清楚自己爱的究竟是谁，不要再拖下去了。时间拖得越久，对彼此的伤害越大。”
明晓溪轻轻低喃：“喜欢……爱……到底是什么？”
“你可以喜欢很多人，却只能爱一个人。”
“门后面有两条岔路。左边是澈在的地方，右边是少爷在的地方，你干脆利落地做个了结吧。”
她向她深深地一鞠躬，瀑布一般的长发也跟着坠落：“我希望，你能记住你做过的承诺。”
冰极瞳转回身，径直离开。
……“你可以喜欢很多人，却只能爱一个人。”……
是这样吗？
明晓溪靠着墙壁慢慢地滑坐在地上。她……好讨厌现在这样的明晓溪……那么懦弱，那么不干脆……
她知道自己一直在逃避现实……以前说回家清理心中的感情其实也只是自己逃避的借口。
“噔！”
有东西跌落在光滑的地板上。
明晓溪低下头。
一条细细的镶满碎钻的项链，静静地躺在地上。
……“不许拿下来，你要一直带着。”……
……“我们交换了信物，就定下了终身。这不是你送我项链的意义吗？”……
……“是的。我们定下了终身。”……
已经……没有办法再戴着它了吗？
连上天，都要她做出一个选择吗？
明晓溪捡起它，放在手心里。
项链冰冷的温度，一直蔓延进她的心底。
她的手戛然紧握成拳，感觉到每一颗碎钻，在恍然之间，都已经嵌在了她的手心。
她要放弃吗？
也许……她明白喜欢和爱的区别了……
喜欢……就是见到他你会很高兴，会不由自主地想接近他，接触他。爱，就是心疼他，怜惜他，想见他，却又怕见到他，想把这个世界上所有你认为最好的东西都送给他。
她没有办法放弃……
左边。
她……选择了走向左边。
手紧握住门把，她站在门外踌躇半晌，还是没有办法提起勇气走进去。
但是，她知道他在等她，无论她多久才回来，他会一直等下去。
明晓溪打开门。
屋里，风间澈静静地坐在白色的沙发上。他好像一直在等着她，等了好久，久到令他忘记了时间。清远如雪山的面容上，有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淡淡的寂寞。
那一抹孤独，直直地撞进明晓溪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她咬紧下唇，吞回差一点脱口而出的哽咽。
风间澈看着她，浅浅地笑：“晓溪，你回来了。”
她僵硬地点点头。
他好像没有发觉她的异状：“你才醒过来没多久，刚刚又出去了好一段时间。一定很累了吧？要不要睡一觉？嗯你饿了吗？想吃点什么东西？我……”
“澈……”明晓溪突然截住他，“我有话跟你说。”
风间澈的微笑静如黑夜：“晓溪，你不要说，还是先休息吧。”
风间澈闭上双眼，该来的，总是要来啊……
明晓溪吸一口气，好像这样就能鼓足勇气：“首先，我想说，澈……对不起。”
他轻笑：“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
不要和他说对不起，那样客套的话，会让他觉得很冷，会让他觉得自己和她原本就一点关系都没有，会让他以为那一段快乐的日子，只是他的错觉。
“因为，我一直很自私。”
明晓溪颓然闭上眼睛：“我眷恋着你的温柔不愿离去，一直自私地从你的身上吸取阳光，却忘记你本身也是需要温暖的人。”
风间澈静静地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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