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若晓溪-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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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晓溪颓然闭上眼睛：“我眷恋着你的温柔不愿离去，一直自私地从你的身上吸取阳光，却忘记你本身也是需要温暖的人。”

　　　　风间澈静静地望着她，像一座亘古宁静的雪山。

　　　　“我一直不明白你在我心里占据什么样的地位。我一直在想，一直在想……可是我真的好笨，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我还是不明白在我心里，你……”

　　　　一股心悸排山倒海地向他涌来，他突然感到有些窒息，没有勇气继续听她说下去。

第三部分　第41节：握在手里的星星（41）

　　　　他的目光落在她耳朵上那两颗光彩盈然的小星星上，它们闪闪地发出澄澈的晶芒，好像什么烦恼的事情都不知道。

　　　　明晓溪的唇角扬起一个苦涩的弯度：“现在……我明白了……”

　　　　“对于我来说，你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人可以代替你在我心里的位置。”

　　　　明晓溪郑重坚定地看着风间澈：“我喜欢你——澈。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能不能不要再说了？他觉得自己的心已经被人紧紧地纠住，连吸进每一口空气，都让他觉得痛苦。

　　　　明晓溪的眼睛里有点点雾气泛起，看起来特别的亮，特别的黑：“但是，我不爱你……我对你的喜欢，并不会变成爱情。”

　　　　茶几上的百合静静绽放。

　　　　窗外，一只蝴蝶悠然地扑着双翅。

　　　　风间澈看着眼前的明晓溪。

　　　　她，近得就站在离他不到几步路的地方。

　　　　为什么他却有一种感觉，好像他们之间隔着一个望不见底的深渊？

　　　　连流动在他们之间的空气，在恍然之间，也仿佛变得沉重凝固起来。

　　　　明晓溪拼命压抑住蔓延全身的痛楚，抑制住那不断向上涌的泪意：“对不起，澈。对不起，我没有办法回应你的感情。”

　　　　看着她的嘴巴一动一合，风间澈却好像什么也听不见了……

　　　　彻骨的寒冷啃咬着他的身躯，仿佛千年寒冰冻住他的血液。

　　　　虽然……他早有心理准备……

　　　　但是，当她真正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的心，还是痛得像被人硬生生撕成两半。

　　　　剧烈的疼痛后，他……已经没有任何知觉。

　　　　风间澈缓缓抬起头。静静地望着她，好像要将她的样子，深深地刻进自己心里。

　　　　她的脸色苍白如雪：她的唇紧紧抿起，好像在压抑着痛苦；她的目光很陌生，他从来没有看见过……

　　　　她……是在痛苦吗？

　　　　原来……伤心的不止是他一个人啊……

　　　　至少，他在她心里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人可以取代……

　　　　够了……

　　　　有这样的认识，够了……

　　　　那，就这样吧。

　　　　这样就好了。

　　　　晓溪，应该永远是生气勃勃，像山间的小溪流水一般明快欢愉的。只要她能快乐地度过每一天，那么……他愿意放手……给她幸福……

　　　　风间澈努力吞下卡在喉咙间那颗由苦涩凝成的石子：

　　　　“傻丫头，你不需要向我道歉。感情的事情，本来就注定要有一个人要受伤。”

　　　　“不……不！”明晓溪泪眼朦胧地看着风间澈，“澈，你为什么不打我，为什么不骂我？为什么要用这种笑容告诉我没有关系？”

　　　　“晓溪，你想我怎么做呢？”风间澈迷惘地蹙起眉，“我该打你吗？不，那样我的心会疼。我该骂你吗？不，那样我的心也会疼。我现在一片茫然，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他一笑，洁白如天空上的朵朵白云：“你看，我没有在骗你。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做而已。”

　　　　“你在怪我吗？……”一颗心好似浸入冰水般，寒冷令她的身体微微颤抖，连她的手指尖都透出丝丝凉意。

　　　　“我没有怪你。”

　　　　风间澈轻轻走向她：“因为我不能给你幸福，所以，我放手。至少，你心中的那个人，能带给你幸福。”

　　　　明晓溪咬紧下唇，脸色煞白，唇间满是泪水的咸涩：“对不……”

　　　　他捂住她的唇：“不要再跟我说对不起了。把你的愧疚收起来，你只是不爱我而已。”

　　　　风间澈温柔得好像冬日里最温暖的阳光：“如果你想让我开心的话，就努力地笑，努力地开心。你一定要很幸福，连着我的那一份一起快乐下去。因为要是你痛苦的话，我也会痛苦。” 她垂放在身侧的手，微微在颤抖。

　　　　“我只知道我很可恶，超级可恶……却没有想到……你让我连能形容我自己的词都找不到了……”泪珠染上她的睫毛，明晓溪用手背擦去脸上的泪水，坚定地仰起小脸：“也许一些伤害，我永远没有办法弥补。但是，澈，我……会努力去做好……”

　　　　“如果……你还是良心不安……你还觉得愧疚的话……”风间澈微笑，“那么，我就罚你下辈子只可以喜欢我一个人，只可以和我在一起。”

第三部分　第42节：握在手里的星星（42）

　　　　他笑得比花瓶里的百合还要优雅：“怎么样，这个惩罚很严厉吧！”

　　　　她想笑，但是却笑不出来：“澈……”

　　　　风间澈轻轻拥住明晓溪，下巴抵在她的头顶：“那么最后，在你离开之前，让我抱抱你吧。”

　　　　他修长的手轻轻穿过她的发丝，比他的微笑还轻：“这是我最后一次，用爱你的心情，拥抱你。”

　　　　她的脸埋进他的胸膛里，能清楚地听见他沉稳的心跳声，也能清楚地感觉到他均匀的呼吸柔柔地撒在她的头顶。他清新的气息从四面八方传来，使她有些恍惚。

　　　　澈……对不起……对不起……

　　　　但是……我实在不能再一味地沉溺在你的温柔里了。

　　　　这条路，是我自己心甘情愿选择的。不管前路有多艰难，我都不会后悔的。

　　　　因为，再说这样任性的话，不仅对不起你，还对不起冰。

　　　　明晓溪，会学着慢慢成熟。

　　　　风间澈把心里深深的痛藏起来。

　　　　他，也曾经幸福过。

　　　　明晓溪看着风间澈：“我们……还是朋友吗？”

　　　　风间澈轻轻一笑：“笨丫头，你问的是什么傻问题？我们当然是朋友，最好的朋友。”

　　　　明晓溪低下头，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想流泪……

　　　　不……她答应过风间澈……她要快乐地度过每一天！

　　　　明晓溪闭起双眼。

　　　　……

　　　　明晓溪正欲反驳，忽然接触到一双眼眸，带着微笑，很真挚，很温暖……

　　　　是，是那个叫风间澈的。

　　　　她的心突地一跳，有种很奇异的感觉，像一股热流忽忽冲上来，又忽忽冲下去。

　　　　她浑身僵硬地看着风间澈来到她跟前，他的微笑像阳光一样灿烂：“你叫明晓溪？”

　　　　在这一刻，她理解为什么有那么多女生喜欢他了，她好像也有一些为他眩晕。

　　　　风间澈温柔地抚摸了一下她的头，淡笑道：

　　　　“很有趣的女孩子……”

　　　　……

　　　　明晓溪缓缓睁开眼睛……

　　　　她第一眼看见的是一双像雪山一样清远的眼睛……

　　　　那么那么近……

　　　　她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地看过别人的眼睛……

　　　　下一个感觉……

　　　　她似乎正吻着那双眼睛的主人的唇……

　　　　而那人是——风间澈……

　　　　……

　　　　“晓溪，我希望你幸福。”

　　　　“……”

　　　　“如果爱你可以让你幸福，那么我就爱你；如果不爱你可以让你幸福，那么我就只是喜欢你。”

　　　　“那——你的幸福呢？”

　　　　“我的幸福，就是看着你幸福。”

　　　　……

　　　　泪水，终于还是滴了下来……

　　　　“晓溪，你会陪着流冰，直到他苏醒吧？”

　　　　“是。”

　　　　“我会陪着你。”

　　　　“……”

　　　　“我要看着你，和流冰一起幸福地生活下去。”

　　　　“可是……如果他一直醒不过来呢？”

　　　　“那么，我就和你一起等下去。”

　　　　

　　　　 一身黑衣的刀疤少年直挺挺地站在走廊上。

　　　　他全身散发出一股浓浓的寒气，冰冷得好像地狱里索命的恶魔。他的目光很幽暗，悠悠地透出让人不敢正视的阴沉。

　　　　蓦地，细碎的脚步声引起少年的注意。

　　　　他回过头，看向来人。

　　　　明晓溪径自地从他眼前走过，没有斜目看他一眼，没有和他说话，好似她根本没有看见他。

　　　　在她的手快要碰到加护病房的门把的时候，鬼堂拦住了她。

　　　　“明晓溪。”

　　　　她颔首：“是。”

　　　　他认真地凝望着她：“我先警告你，进去后，你就不能后悔。”

　　　　明晓溪坚定地摇头：“不会。”

　　　　鬼堂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的眼神，好像在确定她是否在说谎：“你决定好了？”

　　　　“是的。”

　　　　“那好。”他放开手，“你进去吧。”

　　　　*** ***

　　　　明晓溪慢慢地推开门。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床头边一架记录心跳的仪器在“嘀嘀”作响。仪器荧屏上那些跳动的曲线告诉她，他还活着，还和她共同生活在同一片蓝天下。

　　　　明晓溪双手紧握成拳，微微在发抖。

第三部分　第43节：握在手里的星星（43）

　　　　她静静地看着那躺在病床上的修长身躯。

　　　　牧流冰的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覆着氧气罩。他双眼紧闭，好像再也醒不过来了。长长的睫毛，在他苍白得几近透明的肌肤上，投下淡淡的黑色的阴影。

　　　　明晓溪踱过去，拉张椅子在病床旁坐下，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视着他的脸。

　　　　他看起来毫无生气，仿佛一个翅膀受了重伤的天使。

　　　　手怜悯地轻抚上他光洁的额头，她的心在霎时好像被自责刺出了一千个一万个的小孔，正在隐隐作痛。

　　　　本来，应该是她躺在病床上，摇摆在生死之间。

　　　　现在，他却用他自己的命来换她的。

　　　　他这个笨蛋……

　　　　牧流冰黑玉一样的长发在纯白的枕头上披散成网，显得出奇的黑，与白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明晓溪掠起他一缕柔软的发丝，一圈一圈地轻轻绕在指间。突然想起……在他家的露台上，他曾经说过他的头发，是为她而留的。

　　　　只是当时……她的反应也伤透了他的心。

　　　　眼眸在刹那间黯然。

　　　　明晓溪俯在病床边，轻声说：“冰……你一定知道我是个笨蛋，对不对？”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人，是不能一直生活在回忆中的。你……虽然不再像水晶那样清澈……但是……你是牧流冰，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牧流冰……那个曾经和我快乐过、痛苦过的牧流冰……不管你现在是什么样的人，或是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我……始终都不能不喜欢你……不能不关心你。”

　　　　“现在才明白这些，会不会太晚？”她轻轻拨开牧流冰额前的头发，“冰，睁开眼睛好吗？”

　　　　风……静静由窗外吹进。

　　　　白纱柔柔地扬起一角。

　　　　他的头发也随着风微微飘起。

　　　　明晓溪沮丧地看着依旧紧闭着双眼的牧流冰。

　　　　在短短的一瞬间里，她真的几乎以为，他会因为她说的一句话而清醒过来，然后用着她熟悉的声音轻唤她的名字。但是，他始终没有睁开眼睛，不过……也不奇怪……又不是在拍电视剧……

　　　　明晓溪把失望赶跑，努力笑得很灿烂：“冰，你一定听得见我说话，对不对？那么你答应我，加油睁开眼睛好不好？”

　　　　她的小手指牢牢地勾住他的小手指，上下晃了晃：“你看，我们拉钩了！所以你一定要醒过来！一定一定！”

　　　　细长的手指一动不动，只要她一放手，就会重新静静地回到病床上。

　　　　明晓溪用力地眨眼，用力地把聚集在眼中的泪水逼回去。

　　　　门把动了动。

　　　　一个冷漠的金色头发男子走了进来。

　　　　看见她，修斯暗沉的眼底掠过一丝惊讶：“你想清楚了。”

　　　　“是。”

　　　　他走上前观察着牧流冰的眼瞳扩散程度以及伤势，忽然开口：“你不在乎吗？”

　　　　明晓溪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

　　　　修斯拿出一支笔在病历上记录着什么：“他可能一辈子就这样躺在床上。”

　　　　她点头：“我知道。”

　　　　修斯的嘴角有一抹冷笑，视线却没有离开过病历：“你难道心甘情愿地照顾这样一个没用的人一辈子？”

　　　　明晓溪摇头，看着牧流冰淡淡地微笑：“我知道他一定会醒过来的！就算他永远都不会醒，但是至少他的心还在跳，他还在呼吸，他还留在我身边。我已经很满足了。在昏迷的黑暗中，他不会寂寞，我会每天读书给他听。告诉他每天我所看见的、发生的事情。”

　　　　修斯的目光终于从手中的病历落到她的身上，眼神中，带着浅浅的赞许：

　　　　“那么，你就再创造一个奇迹吧。”

　　　　*** ***

　　　　柔和的夕阳。

　　　　商业大厦外壁的玻璃倒影出被染成橙红色的绚丽天空。

　　　　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

　　　　明晓溪站在水果店门前，专心致志地挑选着苹果。

　　　　牧流冰已经昏迷一个月了。

　　　　一个月过去了，他原本单薄的身材变得更为消瘦，她知道，他的生命正在不经意间慢慢地流逝。但是她没有气馁，她知道他一定会醒的。

第三部分　第44节：握在手里的星星（44）

　　　　人家都说昏迷当中的人虽然不能动，但是还是能听见外界的声音。所以这一段日子以来，她天天都会去医院看他，读报纸给他听，跟他说自己小时候的趣事……

　　　　明晓溪掏出钱包付账后，捧着一纸袋满满的苹果准备去医院。

　　　　苹果很好吃，苹果泥或者苹果汁一定比那些输液瓶有营养。何况修斯也曾经跟她说过，他可以吃一些简单的流质食物。

　　　　正在想着，衣袋里突然传出一阵动听的手机和弦铃声。

　　　　明晓溪空出一只手接电话：“喂？”这个时候，会是谁打电话给她呢？

　　　　手机那头传来低沉的声音：“晓溪，我是修斯。”

　　　　“修斯？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明晓溪有点诧异，知道她手机号码的人不多，修斯怎么会知道的？奇怪……

　　　　“你快来医院，牧流冰醒了。”

　　　　仿佛一道雷在她头上“轰”地炸开！

　　　　明晓溪心里面好像突然有几百只小兔子一起在跳。

　　　　她手一颤，差点把手机摔在地上：“什么？”

　　　　“牧流冰醒了。”

　　　　“……我马上到。”

　　　　恍恍惚惚地按下“结束”键，她的眼前顿时好像有一万个太阳正在灿烂地对她微笑。

　　　　*** ***

　　　　加护病房门外站着很多人。黯沉的鬼堂，一脸不满的兰迪，冷漠的修斯以及为数不少的流冰组大汉。走廊的尽头，还飘忽着一个影子般的冷艳少女冰极瞳。

　　　　明晓溪抱着一袋苹果，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他们面前：“冰真的醒过来了？”她扶着墙喘气，啊，跑了三条街，快累死了。

　　　　修斯悠然地把双指间的香烟丢进垃圾筒：“对。”

　　　　明晓溪双眸霎时亮晶晶：“那么，我可以进去看他吗？”

　　　　修斯的嘴角有着浅浅的微笑：“进去吧，我想他现在最想见到的人，是你。”

　　　　*** ***

　　　　轻轻合上门。

　　　　指尖在微微颤动。

　　　　她忽然觉得有点紧张。

　　　　这个房间没有变，惟一改变的是她的心情。以往，她是用着期待奇